范灿看着不依不饶的何纤雪。微微叹气,朗声道:
“何姑娘,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在下在此向姑娘赔罪!”
“yin贼,”何纤雪没料到眼前之人的功夫会如此之高,心中几分惊讶,但娇惯的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娇喝道,“纳命来,今日姑娘定要将你这下三滥的yin贼斩于剑下!”
范灿见她愈痴欲狂,无奈摇头;转眼之间,何纤雪已在十丈开外,范灿不敢怠慢,轻轻跃起,踏波到了对岸,举步再走。何纤雪不甘示弱,回头望一眼快要追来的众人,一咬银牙,金莲踩水,两个起落到了对面。顺着范灿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春末夏初,风和日丽,桃花灼灼,柳丝袅袅,蝴蝶蹁跹飞舞于花间;小鸟啁啾,对语枝头;可叹的是伊人香消,楼阁坍圮。
范灿看着前方残垣上的“金谷园晴”,不由微微叹息。
回身望望,何纤雪已不见了踪影,追兵被甩,自不必再太过着急,范灿看看日头,索性在这废园之中徜徉起来。
“昔日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美人绿珠,歌舞弹唱,至情至性,为恩者死节,可惊可叹!”
闲人终究是闲人,刚才尚且火急缭绕的逃走,这会又开始为古人担心了……
“嘻嘻,小妮子,姐姐这些日子多有精进,你已经不是对手了!”
正当范灿准备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凤儿!”
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天尘派主天月的关门弟子凤飞飞。好像在和某人比斗,而且占了上风。
范灿一个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循着声音赶了过去;这个时候一个略微紊乱但不是镇定的声音飘了过来:
“凤姑娘好本事,楚月再来领教!”
话音未落,传来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声。
“楚仙子?”范灿脚步微滞,“她们俩怎么在这里打起来了?”
顺着淅淅沥沥的金谷水,范灿在半里开外的一处清潭边看到了两个蹁跹彩蝶般的身影,一浅黄一淡青两条身影分分合合,斗得激烈。
浅黄的身影身法诡异,手中一把两寸的短剑,出手辛辣,偶尔夹杂些温和的招数在里面,却一点不影响剑法的威力。
“凤儿竟然把风扬剑融进了天尘派的剑法里,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威力倒是未减!”
淡青色身影潇洒飘逸,玉手之中三尺青锋寒光霍霍,虽然偶有不敌,却并未失了方寸,稳稳地抵住凤飞飞犀利的进攻。
“蝶谷剑法名不虚传,攻守兼备,实属上上;若非凤儿得风扬剑之利。只怕只能和楚仙子平分秋色;楚仙子得了那碎玉诀的后半部,若想有所收获,并非一时之功,这才为凤儿所乘——不能让风儿伤到楚仙子!”
凤楚二姝斗得激烈,无暇分心注意这个不速之客;范灿轻轻跃起,落到距二姝十五丈远的一棵垂柳上,靠在树干上,双手叠放在脑后,细细地欣赏起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对决。
一个是蝶谷仙子,庄严秀丽;一个是天尘魔女,刁钻古怪。
时而凤飞飞主攻,短刃寒气四溢,招招夺命,如野马寒风荡轻尘,尽显魔教风格;楚月主守,稳扎稳打,长剑上下翻飞,将凤飞飞的招数悉数拦下,似蝶舞春谷美蹁跹,
时而楚月主攻,长剑左右拨刺,大开大合,攻敌之所难防,若彩蝶落娇花;凤飞飞主守,短剑贴身而出,每每在最险处拦下攻势,丝毫不甘示弱,乃天涯一线收微尘。
“这等漂亮的招数,哪里是在打架。分明就是对舞!”
范灿忍不住连连赞叹,见她们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调整一下姿势,将肚子的抗议打回去,美美地看着二姝争斗。
“风儿这招少些气势,风动时候应该是似柔似玉,她是出来像是秋风,夹杂着寒气,许是内力无法相辅。楚仙子拦的有些晚,这种招式最好在对手出招之前拦下;风一旦吹动,是任何东西都拦不下的,蝶谷的功夫毕竟是女子所创,不乏大开大合,却少了些刚猛。”
范灿随手折些柳枝,辫了个草帽,正要戴起来,身下突然传来娇喝:
“yin贼,看剑!”
望将下去,不由一阵无语,刚才出神,竟然未注意到树底下什么时候多了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此女非是旁人,正是一路追来的何纤雪。
原来何纤雪沿路追来,失了范灿踪影。极为不甘,气呼呼地在金谷园找了一通,未发现范灿,却发现有人激斗。她出身名门,自然识得凤楚二女的高明,同范灿一样,不知不觉间看入了迷。
哪知道范灿折柳时,将其中的一些粗硬部分剔出去,正落在雪山女侠青丝之上。何纤雪抬头一看,只见那yin贼正优哉游哉地呆在自己上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何纤雪娇喝一声,挥动长剑,狠狠地朝范灿刺过来。
“喂喂喂!怎么还要打?”范灿飞快地躲开,身形一晃,飘到临近的树上。
“yin贼,你坏我清白,今日定于你不死不休!”何纤雪恨极了这个登徒浪子,下手之时毫不留情。
他们的打斗突然而急促,顿时吸引了难分胜负的风楚二人,双双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望向这俩不速之客。
“yin贼受死!”“yin贼,纳命来!”
何纤雪一口一个yin贼,让范灿很无奈,只是在树上飞腾跳跃是他的强项,纵使何纤雪拼尽了力气,根本不能沾他半点的衣角。
凤飞飞刀提短剑,眯着眼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带了几分的冷漠:
“yin贼,呵呵,坏了何纤雪的清白,好有本事啊!”
楚月长剑入鞘,静静地看了一阵,听到凤飞飞自言自语,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天尘派虽然邪异,但对这等登徒浪子素来见一个杀一个,而且手段极为残忍。
凤楚二女突然对望一眼,眼里的敌意已经完全消失,楚月未说话,但是态度很明确;凤飞飞嘻嘻一笑,话里却没有丝毫的感情:
“楚丫头,咱们玩抓贼的游戏吧!谁先擒住这个坏了雪山派大姑娘清白的混蛋。谁就赢了,好不好?要不然谁刺他第一剑谁就赢。”
楚月轻轻点了点头,当先走去,连着两个飞纵到了范灿和何纤雪近前,静静地看着二人;凤飞飞眨了眨美丽的凤目,一个倒翻,落入身后的花丛,瞬间不见了芳踪。
范灿被何纤雪追的落花流水,顾不上偷听凤楚二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楚月围上来儿凤飞飞消失,微微错愕,差点被何纤雪赶上。
“何姑娘,这是何人?”楚月见范灿功夫精妙,大声问道。
何纤雪曾赶去王屋山,但是留在西麓,未能与楚月梁秋桐会面,所以并不识得蝶谷的月仙子;不过她见楚月气质不凡,正气凛然,圣洁不容侵犯,心中安心,听闻她招呼自己,虽然不明白对方从何处认识自己,仍一边挥舞长剑,一边答道:
“这位姑娘,这yin贼实是可恶,罪不容恕!”
楚月和范灿有过几面之缘,相互之间并不熟悉;而且自从伤愈复出之后,范灿面目气质变化特大,那股子隐隐约约的水色灵气不见了踪影,最让楚月感到熟悉的气息不见,加上何纤雪认定此人是yin贼,蝶谷仙子更不会想到上蹿下跳的那位就是那个看似孟浪实则善良的年轻人。
“小姑娘,在下承认自己唐突,可不至于以性命相赔吧!”范灿顺手把手里的草帽扔向飞斩而来的长剑,抗议道。
“你……你……”何纤雪气的浑身发抖,“该死,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你……纳命来!”
何纤雪疯也似的朝范灿扑来,没有一丝的侠女风范。
范灿不知道这女人哪来的如此大的恨意,不想让楚月误会,更不希望蝶谷仙子对自己出剑,只能极力的躲闪。
“你这女子怎地如此不讲理?”范灿抗议道,“我无意侵犯与你,你……”
话音未落,范灿突然感觉到背后生出一股寒意,继而铺天盖地的杀气向自己刺来,暗叫不妙,低喝一声,千钧一发之间斜斜向上飘出五丈有余,险险地躲开凌厉的偷袭,落在前方一棵翠柳树梢,回头看去,只看到惊疑不定的凤飞飞挥出几点寒星朝自己打来。
范灿不敢怠慢,为了保存实力,直直地向下落去,躲开漫天的暗器,在半空中大声叱道:
“死丫头,你疯了!弄清来龙去脉再动手不迟!”
凤飞飞满脸杀气地站在范灿刚才停步的地方,正自惊讶范灿轻功的精妙,心头掠过熟悉的感觉,只是她素来不肯认输,从何纤雪身边掠过,再次杀来;闻听范灿的喝叱后,身形微微一滞,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重新落回树上,面上的杀气突然散去,换上了一副如花笑靥,笑眯眯地在范灿身上来回逡巡。
何纤雪被凤飞飞爆发出的凌厉杀气惊呆了,身形不由自主地落下树去,不过看到凤飞飞是针对范灿而来,稍稍放心,目光转向范灿,长剑高高扬起。
楚月虽未说话,却身形急动,横移出两丈有余,稳稳地拦在范灿前面,将退路截去。
楚何二女见凤飞飞突然收手,禁不住望了过去;楚月和凤飞飞交手多次,知道她狡诈多变,心思不可揣测,并未太过在意,只当她是缓兵之计;何纤雪除了迷惑还是迷惑,她至今尚未弄明白这两个神秘女子的身份。
凤飞飞看了一阵,凤目里流出几丝笑意,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散去,厉声喝道:
“你这小贼,前日里调戏姑奶奶,被姑奶奶打的落花流水;哪知你色心不改,今日竟然坏了这位姑娘的清白,实在是罪不可赦!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说着凤姑娘连挥短剑,将附近的柳枝削了个干净,像是在给范灿做示范。
楚何二女闻听,微微一怔,楚月万万不敢相信这男子有胆量调戏天尘的小魔女;何纤雪则是更加笃定范灿的yin贼本性,得二女相助,壮了胆子,娇喝道:
“你这yin贼,还有何话说?,”
范灿闻言,不由对凤飞飞翻了翻白眼,这小妮子分明就是故意的,肯定认出了自己;即便借给他五个胆子,他也不敢调戏这小魔女!好在凤飞飞没有叫出他的名字,身份尚不至于暴露,干咳几声,大声道:
“你这女子又是何人?怎地胡乱诬赖好人?我何时曾调戏与你?休要胡说!”
凤飞飞秀眉微扬,娇声道:
“你这混人,还要抵赖,那**把人家……呜呜……你……”
凤飞飞气呼呼地指着范灿,突然掩面而泣,恰似梨花带雨,蔷薇卧霁,好一会才转向何纤雪,轻轻拭掉泪珠,问道:
“这位姐姐,这泼贼如何坏了你的清白?”
何纤雪见凤飞飞娇俏可怜的模样,差点忘记自己的遭遇,反倒是对凤飞飞动了恻隐之心,就要上前来安慰这可怜兮兮的***。
“他……他……”
闻听凤飞飞询问事情的缘由,想起自己被这yin贼摸了玉背,窥了裙底,顿时又羞又急,如何能说得出,娇躯颤抖,怒视着范灿。
凤飞飞好奇范灿如何得罪了这姑娘,赶忙劝道:
“好姑娘,不要别急,你说与我听,而后咱们联手将这贼子擒住,让他十倍奉还!”
何纤雪只当凤飞飞说了实话,是个同病相怜的人儿,哪里想到这小妮子另有打算,咬了咬牙,恨恨道:
“这贼子在大街之上……摸我身子,窥我……裙底,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何纤雪恼羞成怒,挥剑向范灿狠狠斩去,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凤飞飞和楚月听的明白,凤飞飞把话套出来,眼前一亮,泪珠尚且挂在脸上,却似笑非笑地望向范灿,只差竖大拇指了;楚月闻言,本是温和的眼神流出几丝凌厉,长剑出鞘,莲步轻移,同凤何二女组成一个品字形,将范灿牢牢地围在中间。
“哎呀!这yin贼实在是好大的胆子,”凤飞飞捂着小嘴惊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前天下午在城南郊,他一副急急忙忙赶路的样子,经过我身边时,伸出狼爪要牵我的手,还要……啊呀呀!yin贼,看剑!”
未等凤飞飞讲话说完,何纤雪和楚月已经动手,两道寒光,一左一右,一道带着怒气,一道带着惩罚,迎面将范灿罩在中间。
楚月的剑法要比何纤雪高明一分,身法也要快许多,范灿岂敢怠慢,飞身向后躲去,不过却不敢高高跃起,半空中已经被飞扑而下的凤飞飞完全罩住,虽然知道这丫头不会要自己性命,但是稍有不慎被打个鼻青脸肿完全有可能。
现在不比从前,他已经拜入神医门下,而且这两日有重要事情要办,他本人不介意,但若因此事影响道神医美誉,颇为不美。
凤飞飞张牙舞爪从树顶杀来,嘴里大叫着:
“小贼,还这位姑娘清白来!”
“这死丫头分明是故意给我添乱!”范灿明白了凤飞飞的心思,暗暗气道。
范灿面北而南,身前是左右包夹而来的楚月何纤雪,头顶是凤飞飞,身后则是方圆十丈大小的清潭,乃是由清澈的金谷水汇集而成,游鱼潜虾几可见底。
看着三柄各异的长剑,范灿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三锭碎银子,朝三女打去,而后大叫一声:
“救命啊!三个女yin贼要坏我清白!”
身子直直后仰,扑通落入水中,游鱼般朝对面游去。
何纤雪一个没抓到,反被范灿叫做女yin贼,鼻子都气歪了,娇叱一声,踏水追了上去;楚月第一次被人这般称呼,突然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怕何纤雪有所闪失,赶忙追了过去。凤飞飞短剑落空,轻哼一声,落地之后,看看追去的楚何二位,眸子里闪出一丝不屑,抱剑俏立原地。
范灿的身子对水极为亲切,刚入水中,只觉得一股惬意的凉意涌来,瞬间传遍了整个身子,直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真气轻轻攒动;像是久旱逢时雨,清亮在丹田处化为暖意,全身懒洋洋的,可惜水中不能言,否则定然爽极而啸!
哗啦,范灿在水中翻了几个漂亮水花,准确地躲过楚何二女的飞刺,掀起一大片潭水朝尚在半空中的二女盖去,二女若是被击中,如此单薄的夏衫,妙相毕露在所难免。
“yin贼!”“无礼!”
楚何二人双双娇叱,步步生莲,踏水渡潭,飘落彼岸。
范灿飞跃而起,如蛟龙出水,背着二女退去,返回落水的地方,动作潇洒流畅,宛若天成。
虽然真气依旧无法激活,但经此滋润,气力已经全部恢复,刚才躲避凤飞飞偷袭时散去的力量重新聚了回来。
凤飞飞瞥了狼狈的楚何二人,目光转回半空中水花四溅的范灿身上,手中的短剑摆好了迎敌的架势,娇喝道:
“小yin贼,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