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的发丝盘在脑后,几缕乌黑的散发安静垂在颊旁,端庄清雅。她纤细窈窕的身影,踩着高跟鞋,一阶一阶上了楼梯。

自从搬出婚房以后,她一直住在单身公寓内,这里虽然没有电梯,但是离医院很近,小区周边的设施便利,环境也很不错,她越住越喜欢。

快步到她居住的三楼时,她一边走着楼梯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

突然,一只戾色、掌纹沧桑的巨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唇,一件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抵住她的喉间,将她用力往上拽。

挣扎中,她看到两张陌生中年男子戾然的脸。

是劫匪?!

第一个意念迅速窜入她的脑海,从来没有碰过这种倒霉事的她,漫天的恐惧骤然席卷而来。

从第一次约会开始,高以贤就怕治安不好,提出送她上楼,她总是怕尴尬笑着说,因为这带基本都是单身男女,所以治安工作做得特别到位。

推拒久了,高以贤自然不再坚持。

只是,谁也料不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连拖带拽,她被“劫匪”快要拽上她居住的三楼。

想入室抢劫?

看来,对方早就已经踩好点!也知道她住哪一室。

被对方死命、用力捂着唇,她不敢试图求救,不敢太剧烈挣扎,生怕激怒对方。

虽然她懂点皮毛的女子跆拳道,但是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太过冒险。

如果他们要的是钱,她绝不会反抗。

提包里的手机唱起悦耳的铃声,一遍又一遍反复唱着,和她和“劫匪”拼比着毅力。

“不准动!”劫匪疾声警告她。

她的心被手机音乐越“唱”越慌,“劫匪”手开始发抖,水果刀在她纤细的脖间划下了一道浅痕。

痛!

她极力忍耐着,甚至不敢发出一声痛吟。

“不要怪我,谁让你有个‘好’爸爸!”她脖间的血痕,反而让旁边的另一名“劫匪”慌张失措。

故意装出的恶狠狠声音,反而泄漏了两名都不是专业悍匪,只是菜鸟而已。

“好”爸爸?她僵了一下。

她和父亲一年也没遇上几回,她的工作她的生活,都是父亲电话随意指挥一下而已。

很多时间,她差点都会忘记自己原来还有个爸爸。

手机还在一直响着,空气里的气氛很紧绷,两名“劫匪”呼吸粗重,好象有什么弦随时会被绷断,随时会失控。

她屏着呼吸。

一千次一万次祈祷,手机铃声能成功引来陌生人的救助。

果然,走廊里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心,砰恸、砰恸。

两名“劫匪”的呼吸更加粗重。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梯口一直响彻的手机铃声里,嗅到不对劲的气息,闻声而来。

她恐惧、又勉力强自镇定的眼神,“劫匪”慌乱的目光,同时对上来者。

那个人有着浓重的粗眉,性格、坚硬的脸部线条。

居然是——傅凌!

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他会等在她的公寓门口,她只觉得,慌乱狂跳不已的心脏,突然注入了安稳的力龖量。

看清楚当前的形势,他的心跳慢了几拍。

“放开她!”极其锐利的目光,跟随着脚步,步步沉稳逼进。

“不要过来!”两名劫匪扯着她,步步后退,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更逼近一步。

不怒自威的高大身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于是,劫匪更慌了,颤声虚张声势,“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水果刀朝她的脖子又逼进了一分。

她冷抽一声,但是没有喊疼。

她的脖子又逼出了一道浅然的淡色血痕。

傅凌的心房,莫名揪紧。

这种情况,作为特警队队长的他司空见惯,根本不是第一次处理。

他一眼就能看穿两名劫匪都不是专业悍匪,甚至可能是第一次作案。

劫匪手里握着的是普通的水果刀,以刀锋的力度,最坏的打算,真的扎进她的身体,生命垂危的可能性并不高。

专业的判断告诉他,不用思考太多,只要冲上去制服他们就可以。

但是,对方的腰间明明没有别有炸药包等危险物品,他的整个神经却全部绷紧到差点拉断,整个背部瞬间都是冷汗。

因为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划过空气时,发出的急促声响。

手机音乐还在不停的响着,为紧张的气氛伴乐、添色。

两名劫匪脸上已经出现了片刻的迟疑,他们在犹豫该先干掉烦人的音乐,还是先处理眼前的危机。

傅凌抓住他们分神的时机,伸开手臂,手指间紧闭,然后向自己身躯的方向微微摆动。

这是特警之间的专业手语。

她怔了一下,垂在双侧的掌心向着他,手腕微作握拳状。

这是明白的意思。

他又作了一个手势。

“你们在打什么哑语!”终于劫匪惊慌的发现了。

不能再犹豫了!他身手矫健的跳上扶手,直滑而下,她根据他早先的指令向左面微微一斜。

“砰”的一声,挟持她的“匪徒”还来不及反抗,怀里的人质已经被扯过去,男人的身体已经被他一脚利落的踢飞。

另一名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傻愣在旁的中年“匪徒”,双臂一扭,就地制服,被他拷上了手拷。

和任何一次任务一样,无论过程多凶险,结局都很完美。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报警。

“等等。”却被蓝芹拦住。

蓝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好几次,逐渐试图平稳了呼吸,细细的观察。

一名“匪徒”被他踢得已经根本爬不起来,另一名被拷着手铐沮丧的趴在地面上。

任何一个角度看,身手很烂的他们,都不象“职业匪徒”。

特别,他们提过“不要怪我,谁让你有个‘好’爸爸!”。

“能告诉我,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和我爸爸有关?”现在,她尚有点惊魂未定。

如果不是傅凌的突然出现,她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她的问话,让他定住。

他的铁掌,微微松开被他牢牢扭着双臂的“匪徒”。

“呸,蓝威不是人!”稍微得到一点自由,匪徒愤愤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她怔怔的,任何人听到别人辱骂自己的父母,都会心生不舒服。

但是,她反驳不出口。

因为,即使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也会隐约的知道父亲的一些不光彩的作为。

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捂着耳朵生活而已。

“我完了!我们都完了!”突然,中年男人开始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

那边,被踢飞的另一个男人,也哽着嗓子嘤嘤哭泣,“多少家庭,因为该死的蓝威都完了!”

傅凌的眸底开始染上暗色。

她发着呆,继续听下去。

“我们想绑你,只是想逼他言而有信而已!”

“他一句话拍胸脯说这个政府工程归我们,我们把所有的身家都拿出来信任他,房子、车子当了,厂房抵押了,连老婆娘家的所有家当都咬牙投进去了,所有工程的材料都准备完毕了,他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工程批给其他人了!这不是存心逼死我们?!”

“那么一大笔的材料如果想要转手,只有贱卖,贱卖回来的资金还不够还银行和金融公司的贷款!我们什么都没了!”

“就因为他收了贿赂!”

两道绝望的声音,控诉着她父亲的罪行。

“老婆受不了娘家压力,好几次企图自杀!我的儿子要被迫中止在外留学!工人吵翻天!放私贷的黑社会天天找上门!这些都是你们害得!为一己私利,不顾他人死活!”中年男人愤怒的狂吼着。

……

接着,还有很多很多话。

都是绝望的心声,无情的咒骂。

她的眼眶逐渐发红。

越听,他的眸,更沉更冷了,身心被灰色的记忆吞没。

母亲尖锐的咒骂,最龖后被白布盖上的沧桑、身心憔悴的面孔,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双侧的拳头渐渐握紧,隐隐的,他身上散发着抑制不住的肃冷。

随着对方的控诉。

她一双清眸凝结着强忍的泪珠。

“对不起!”突然,她上前重重的鞠躬道龖歉。

眼泪,落在了水泥的地面上,化成了湿润的灰点。

他定住了,因为那个灰点,全身的肃冷,突的,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抽离。

“能留下你们的电话号码吗?我会好好和我的父亲沟通一下!”她真的觉得很难过,很抱歉。

这不是第一次了。

男人对金钱永远贪婪不满足的欲望,在她父亲身上淋漓尽致。

两个中年男人都呆住了。

没有听到应有的狡辩、对骂声,反而听到了不可思义的道龖歉。

他们都沉默了。

两个人象有默契一样,不用她开口求情,傅凌已经上前,冷着脸解开中年男人的手铐。

“走!要仇恨也该找准对象!”

这句话,他不知道是谁给对方听,还是警告自己。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确定他们不会报警后,赶紧抹抹眼角泪痕,扶起自己的同伴,互相搀扶而去。

手机的铃声还在一次又一次不懈的响着。

她还在颤着睫羽,惭愧的不敢抬头,一直维持着鞠躬的动作,任愧疚的眼泪一滴一滴大颗落在地面。

形成很多很多的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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