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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李良,同样也不曾见王广成,卢定兴他们。这一切刚刚经历过的事情仿佛就在梦中,离我很远,又恰在我身边。
我可谓是享有了一段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每天安安稳稳的听课,再也没有人再自习课上让我不得安宁。但田心却总是找我讲话,多半是未来空虚飘渺的规划,还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他的规划中将会成为现实。
田心总认为他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本来就异乎常人的心理年龄,在加之受到了师父白景的教育和那些人的影响。这些总让他觉得在与同龄人相比平白多出了许多高明。
因此他告诫我,只要他解决了这些人,让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很厉害!
我想不出来反驳他的话,却也无法赞同。做人我知道成绩不是考量一个人的所有,但至少在现在的教育模式下,成绩的确意味着所有。我一心提高成绩,对于他喋喋不休的烦扰显得很厌倦。但我无力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打搅,甚至还要装出一幅很在意、觉得很有意思的情态来听。
这些甚至比那些人出现时的奇异神秘更令我痛苦无比。
田心说,他将来要和我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逼迫我给孩子取名字。他对他父亲还尚未有结婚对象时就想好他的名字的行为深信不疑,并且想要亲身实践去模仿。
我一时间无言,竟哽咽。只是告诉他,我不想生孩子,也不想要孩子。
我不想我拥有孩子后让她活得像我这般阴暗冷峻,可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些。或许最后我还是会屈从于道德压迫下的责任义务,但至少在还不必要的情况下,我可以尽力去反抗去躲避。
一直以来,身体便不怎么好,对于我将来的生命到底能走到什么时候其实我自己也难料。或许我会早早地幺亡离开这个世界,这些都不重要了。
田心对于我的反应明显表现出不悦,我能看得出来,他崇尚于动物的本能,渴望着配偶与生子。
就如同这样,我们的谈话多半不欢而散。因为我总是顺不到他的意,虽然他有与我相处的心中欢喜,但还是被我日益增长的反抗慢慢磨灭。田心的控制欲极强,他渴望得到一个能够听从他旨意的仆人,而不是妻子。
可那时,我却没能看得出来。只是一味地含糊其辞,顺着我自己的目标和心思往下想,往下走。
在放寒假前夕准备回家过年的时候,我与田心去了荡水一中后面的山上。几乎是距离学校很近,不需要走几步路,许多学生老师也经常去那里。
我头一次生出了像古代女子私会情郎那种微妙的心情。但我多半是又羞又怕,总是分外注意四周的情况,生怕遇着了熟人。
我倒不是有意与田心来这里私会的,原是因为荡水一中的后山我从来没有来过,到底是有些想来看看的好奇心思在里面。
放假前的放学后山上的人似乎比较少,可能大家都急着回家吧。那天我们随意坐在山间的草丛里,距离相隔大约有一米,这是我所能认为的安全距离。
田心似乎不满足于此,他教育我像那些情侣一样亲密不避讳,我可以靠在他身上,他可以搂着我。这样我会比较舒服!但同时他也表示,他也是一个很封建的人,对于那些亲吻什么的我大可不必担心,他不会对我做的。至少在结婚之前!
这是他的承诺,但承诺很多时候苍白无力,太过容易被打破。
我没有听信,只是装作很娇羞的样子,不忍往前迈一步。
他用商量的语气与我讨论我们之间应该谁先迈出这亲密的第一步?
这时候又是情话连篇,情意满满。
我听得有些动容,但大多数是逆耳的感觉。心中还是觉得这天下男子大多一样,与女孩的关系之间不外乎是亲吻和拥抱以使自己快乐。
田心终究还是意外不了,他或许也很向往,也很羡慕那在操场中不顾一切的情侣。在封建的卫道者面前,他们的行为自然是伤风败俗。但在新青年面前,他们的行为就是自由与民主的象征。
谁又说的准呢?只是观念不同,角度不同罢了。
田心提议我们可以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来决定,如果谁输了谁就先进一步靠在对方身上。
我没有否定,此时我大概是觉得生命之中本该多一些尝试,所以也想试试我是否真的丧失了和外人亲密接触的能力。
只要不感到压抑,不会推开他。
田心无疑是石头剪刀布的个中高手,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是我为人的本能,所以我向田心靠近了一步,很别扭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但身体还是离他很远。
说实话,我没有感觉。没有反抗,没有压抑,也没有欢喜与适应。从前觉得他身上似乎弥漫着一种好闻的味道,应当是洗衣液或洗发水的味道。但如今近距离接触了,反而觉得这味道并没有那么好闻,像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田心的脸上似乎洋溢着快乐与热情的微笑,应该算是我带给他的吧。无形之中、时与此间,我恍然大悟,原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我成了田心的精神支柱!
在逆流之中,在万花丛中,在雨水之下,想要穿行而过却不染片色,几乎根本就不可能。
从我选择开始的那一刻起,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几遍,我搭上全身所有身家性命,恐怕也难走出正确的道路。
将错就错吧,那时我并未悟得如此深沉!到底还是境界不够,浅显了许多。
就这样我靠着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其实,只是想给他精神上的依偎罢了。不是所有的情都卿卿我我,也有躺在冰天雪地之下用身体为你降温。
而这些,都是出自于自愿,没有人逼迫。
的确,没有人逼迫我。我只是被自己心中的道德标尺压迫着,被那些若隐若现的人格不断的心理暗示着。
后日丹江河畔望水楼,我再见你一面吧!之后我就回老家了,也不知道后来到底会怎么样?我会不会过了一个寒假还能不能活下来,会不会就不认识你了?红鸟,我爱你,我不想忘记你也不想死。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这是田心对我讲的情话,我相信至少现在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