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猜想是阿姨故意弄坏的,因为我的妹妹是那么乖巧可爱,有时候阿姨借题发挥训斥我,还会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直到有一次我在学校身体不舒服,临时回家,看见她在我房间里,手里拿着剪刀不停地在我衣服上戳洞,我才知道她内心是恨我的。”
“灿然也看到我了,短暂的惊慌后,她干脆撕掉了假面,对我吼道‘你为什么还要待在我们家,和我分享爸爸的爱?你给我走!’那一刻,我的心很痛。”
“靖远,你无法理解,当一个你自认为是最亲的人,其实从没把你当成她的亲人,甚至心怀怨恨,那是种什么感受。我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妹妹,除了爸爸之外的亲人,”她垂着眸子,有些自嘲地笑笑,“我自小没了妈妈,爸爸也成了别人家的爸爸。如果不是外婆收留我,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然然!”她眼中隐忍不落的泪花,和徐徐缓缓的叙述,让安靖远酸楚难当,一把将她拥在胸前,“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靖远,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只是想和你商量,如果有一天你变心了,那个人不要是灿然,好吗?她是我无法摆脱的魔障,我不能忍受她夺走了爸爸,还抢走你。”
安靖远眉头深皱,不悦地阻止:“你瞎说什么呢?永远都不会有我变心的一天,我们不是说好一生一世不分开的吗?”
永远究竟有多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
安靖远拉开她,发现她眉尖轻拢的愁绪,伸出手指,细致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然然,这辈子,我们不离不弃。”
饭桌上,安母看着这对明显和好的小两口,欣慰地笑了。
“靖远啊,等你在南方落了脚,就离职吧,让然然也过去,陪你一起重新打拼。”
安靖远诧异地看向安母,不明白公司都不计前嫌准备重用自己了,为什么母亲反倒要他放弃。
虞嫣然默不作声地挑着碗里的米粒。
昨晚,安母同她商量,若想不受人控制,不如双双逃离。
“靖远,就算你现在受到重视,万一哪天被人翻出档案,旧事重提呢?到那时,你在港城所有的付出都会付之东流。”
安靖远细想下,也觉得有道理。“那这样,我在腾耀工作一年时间,顺便留意其他公司的招聘信息,如果有好的公司招人,我就跳槽。”
晚上,安靖远前前后后地黏着她,安母看出了点什么,从衣橱里捧出一床被子交给虞嫣然,“被褥我都晒过了,你去帮靖远铺上吧。”
虞嫣然一转身,就听安母在自己身后关上门,落下了锁。
“我妈真是个明白人。”安靖远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虞嫣然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抱着满怀的被子进了他的房间,“安公子歇息吧,奴婢就不奉陪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靖远扑倒在蓬松柔软的被面上,“暖床丫头,哪里逃?”
“回房睡觉去。”
“我妈把门都锁了,你还想回去?这里可只有两间房。”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她垂下长睫,“靖远,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我们能不能﹍﹍再过段时间﹍﹍那个?”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暂时不想怀孕,你知道我是过敏体质。”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如今她和廖睿城的契约还没到期,随时会被叫去“陪睡”,这样的她,如何能同时和靖远发生关系?
安靖远不解,“可以用小雨伞啊。”
“用那个﹍﹍我不喜欢。”
见她一脸坚持,安靖远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猜想,还是虞灿然的事让她心里起了疙瘩,过几天等她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两人一晚上虽然睡在一起,却相安无事。
第二天,安母出门去探望那个离异的同事,安靖远也被高中同学喊去小聚,虞嫣然没跟着去,独自一人留在家中。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还以为是安靖远打电话催她过去。
她将沾了满手的洗洁精泡沫在龙头下冲洗干净,这才去拿扔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来电号码,让她一下子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现在在老家。”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还是心虚地压低了嗓音。
低醇的男中音传入耳,“我也来云安县了,天南大酒店3008房,过来。”
天南大酒店是云安县唯一一家五星级的酒店,离得不远,步行也只需要十几分钟时间。
“廖睿城,我不方便见你。”她想也没想就拒绝。县城不比大城市,来来往往总有些熟面孔,万一被谁看到了如何是好。
对方却不容她拒绝,“一刻钟,你过来,还是我去找你?”
“廖睿城,你别这样﹍﹍。”回应她的是听筒里的忙音。
她不过才回来两天,他就急不可耐地追过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虞嫣然木然地站在水池边,再也没了之前做家务的悠然心情。一想到过不了多久,那个霸道的男人真的会杀上门,她慌乱得手足无措。
终究换了外套,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酒店。
进电梯时,一个高个子男人瞄了她好几眼,她吓得侧过身,将对方的目光挡在了后脑勺。
好在那人在她前面出了电梯,她才松了口气。
站在3008的门前,她犹豫不决。
进去之后会面临什么,她很清楚。可是一番折腾下来,身上要落下点痕迹,被靖远察觉,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涌上了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既有出轨的羞耻感,又有偷情的紧张。
门无声地从里打开,一条遒劲有力的胳膊伸出,准确无误地搭在她的细腰上,将她整个人揽了进去。
“站在门外发什么呆?”廖睿城将她按在墙上,鼻尖贴着鼻尖,轻声问。
“你就不能等我回到港城吗?”她有些气恼,视线躲着他。
“等不了了,想你想得发慌。”他的手指亲热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热乎乎的气息将她重重包围,“嫣嫣,我似乎比想象中更离不开你了。”
听着他的甜言蜜语,她的心不可抑止地悸动。可是,不能这样﹍﹍。
“廖睿城,我没多少时间,妈妈很快就回家了,你要做什么就快一点吧。”
她想了想,自觉地将身上的细格子呢外套脱下,等着他进一步的动作。
按照以往,剩下的工作他都会包揽掉。他喜欢用这种方式,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羞涩,战栗。
廖睿城出乎意料的没有这么做,而是牵过她细软的小手,走到床边坐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牢牢圈住。
“我今天来纯粹就是看看你,不做什么。”
她诧异地抬眼看向他,这才发现两天没见,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黯淡,下巴处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眉宇间透着股疲惫。
“这几天都在忙着招标的事,加班晚了就直接睡在了公司。”他解释道。
这次的竞争对手不容小觑,宣璨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联合了港城三大知名企业,一起争夺市政府的开发项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虞嫣然的心不自觉软了软,“这么累就在家休息,何必赶来赶去的。”
“你一声不吭走了,我担心你。”他深邃的目光锁着她,薄唇若有似无地轻触着她微凉的肌肤,“嫣嫣,你一走,我工作时总是分神,定不下心来,终于尝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廖睿城﹍﹍。”她被深深触动,柔弱无骨的手指被他握住,按在了他的心口。
“这里已经被你牢牢占据了,看不见你,它就变成了一片荒芜。”
她轻咬下唇凝视着他立体英俊的脸庞,眼里流动着细碎的光。
她承认自己是个平凡的女人,廖睿城给了她不一样的感受,不同于安靖远的细水流长,而是不易察觉地缓缓渗入,最后融入骨血中。正像他所形容的,是一种难以抗拒的毒。
她仰起小脸,嘟起嫣红的嘴唇,覆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
廖睿城的眼角眉梢立刻泛起一缕绵长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虽然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他还是被满足和甜蜜填满了整个胸腔。
“嫣嫣。”他托起她精致的下巴,温热的嘴唇精准地攫取住她的唇瓣。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送了进去,越吻越深。
虞嫣然已不能思考,在他的怀里任其予取予求地索吻。她就像是置身在波涛汹涌海面上的一叶轻舟,无力地起起伏伏。
不知过去多久,廖睿城方喘息着松开她,看着她绯红娇艳的小脸和微肿的红唇,目光如漩涡将她卷入其中,沉溺难逃。
虞嫣然细细的两条手臂还攀附在他的脖子上,想到刚才自己颇为激情的主动回应,一时羞得躲进了他的颈窝,不好意思再出来。
他好心情地轻轻笑出声,双臂却更紧地将她箍在自己胸前,“宝贝儿,我真高兴。”
终于在通往她心灵的幽道上,凿出了一条密径。
即使她还没向他全部敞开心扉,让他完完全全占领,也无所谓了。
他不急,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