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母站在磨盘的一旁,淡笑的望着丁页子跟丁柔在那边细细说着什么,眼见得两个女儿现在做事有商有量了,她心里也很是开心。反正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老婆子,自个儿干活是为了什么呢?不还是为了两个闺女嘛。只要两个闺女好,她倒也不计较多少。
如此,从今日开始,丁柔便正式加入了丁家做豆腐的大军当中。
丁页子想着人有一技之长总归是好的,所以在做豆腐的时候,每一个过程都会细细跟丁柔讲述上几遍,有时候怕她听不明白,还让她自个儿实验一番。
丁柔虽不高兴做这些活儿,但是一想到她只要会做的多了,以后分的钱就多,嫁妆自然就不愁了。于是只能按捺下所有不满的情绪,乖乖的跟着丁页子学做豆腐。
一上午忙活下来,丁页子跟丁母这两个做惯了事儿的人当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丁柔那娇弱的身子却觉得自个儿要被活生生的累瘫了!
等得豆腐全部卖完,丁柔宛若一摊烂泥一般,耷拉在了铺子里的椅子上,眼睛却还是直直的瞅着面前的丁页子。
她这是在等着丁页子给她分钱呢,不然早就奔回屋里休息去了。
丁页子也不恼,跟丁母将摊子收拾好以后,就将铺门给关了起来,将钱箱中的钱都倒在了铺子里的四方桌上。她还一面对那丁柔说道:“柔儿,你看,这银子如今可是都在这里呢。我先与你说个清楚你做的那些事情占得几成。”
丁柔忙紧紧的看着丁页子,紧张的问道:“几成?”
丁页子也不是那种贪心的人,而且现在丁柔确实是做了不少事情,改变了很多,加之又是姐妹二人,她也没必要弄的太难看。如此,丁页子也没有详述丁柔做了多少事儿,只道:“柔儿,你做了多少事儿,你自个儿心里清楚。现在我也不与你多说,暂时就这么安排,你跟娘占各得三成,我一人占得四成,你看如何?”
丁柔眉尾一扬,就想责问丁页子,为何她要多占一成。
丁页子嘴角微勾,沉声道:“柔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想想你做了多少事儿,我又做了多少事儿。所以这等安排可有让你吃亏?你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丁柔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什么,登时撇嘴,不情愿的答应道:“好吧,三成就三成!哼……”
如此,丁页子又转首看向丁母,笑眯眯的问道:“娘,这等安排你可满意?”
丁母略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还给我分三成哪?这可如何是好?我这老婆子要这银子做什么呢,你们姐妹俩分了,做嫁妆也好。是娘没本事,不能给你们准备好嫁妆,以后若是嫁了人,少不得要让你们看旁人的脸色过活。”
丁柔立时眸光烁烁的看向她娘,一把抓住了丁母的胳膊,欢喜的道:“娘,既然你不要,不如都给我吧!”
丁页子沉沉的剜了丁柔一眼,阴声道:“柔儿,你想的倒是美,你可有想过,若是我跟你都出嫁了,娘一人在家如何过活?拿什么来赚钱养活自个儿?还是你愿意从夫家拿钱来供养娘?”
丁柔一下子就被丁页子问的不说话了。
丁页子再转首看向她娘,沉声说道:“娘,我晓得你是为了我们姐妹二人好,但是现在爹爹不在了,您也要晓得为自个儿打算一二。我跟柔儿都是姑娘,迟早要嫁人,现在我们还能赚钱分与你一些,以后若是嫁到了夫家,只怕没有这般容易了。所以您自个儿应当存一些银子在身边,也当做是养老。”
丁母还真的从来没有为以后打算过,如今听丁页子这么一说,倒是不由得深思起来。
丁页子也不多说了,将钱箱中的银子都数了一遍,然后从中分出了六钱银子,对丁母和丁柔道:“娘,柔儿,咱们一家过日子要花钱,买豆子也要花钱,所以这六钱银子每日里就额外剔出来,用作这部分的消费,可好?”
丁页子说的条理分明,丁母跟丁柔当然没有话说。
丁页子随后从剩下的银子里取了四成放入自个儿的兜里,剩下的则均分给了丁母跟丁柔。
如此,倒是得了一个皆大欢喜。
丁柔拿着自个儿分到的三千多的银子,欢喜的往屋子里走去,而后关上西屋的门,小心的放入自个儿的荷包里。虽说这银子不多,但好歹是她自个儿挣的,心里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欢喜之情。
丁母得了钱,心里也高兴,慢慢觉得还是丁页子这闺女好,都晓得为老娘的养老做打算了。
娘儿俩随后也回去休息了一阵子。
因着丁柔跟丁页子在前面卖豆腐的时候,丁母已然将午饭给做好。所以等得娘儿三人休息好了以后,便直接可以吃现成的午饭了。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丁页子吃的最最舒服的一顿午饭!她总算是告别了奴隶生活了!以后大家按劳所得,便不会再有不公平之事发生。
虽说丁页子也觉得一家人之间这么计较不太好,不过要她再过上以前那种像老黄牛似的日子,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吃完午饭以后,太阳正晒得很,铺子门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不用说,肯定是高晨天来了。
丁页子先是认真的对丁母说道:“娘,定是高晨天来了,今儿个你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信物给我找出来,最好今儿个下午我就给高家送过去,也省的以后再闹的难看。”
丁母刚刚得了钱,正在高兴头上,哪里想到丁页子又将这事儿给提了起来,顿时满脸的不开心。郁卒的说道:“不行!这事儿我万万不会同意的!这既然是订了亲的,哪里退亲的话说?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那高家的事儿,好好的为何要退亲?”
丁页子看向丁柔,沉声道:“柔儿,你把昨儿个下午发生的事情跟娘说一遍,看她还晓不晓得这其中的厉害,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连你的婚事也要受影响了。”
丁柔一直觉得自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她其实应该出身在更加富裕的家庭,这才符合她的身份。只是无奈丁家就是这么一个破败的情况,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又如何逆天改命?所以她才会对嫁妆那般的看重,就是想通过嫁人来改变自个儿命运!
所以一旦有事情涉及到她的婚事,那她就万般的放在心上了。
想到昨儿个在街上的时候,那些长舌妇指指点点的样子,丁柔顿时心头拔凉拔凉的,她连忙将昨儿个的事情添油加醋跟丁母说了一遍,末了泣声道:“娘哎……我晓得上次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姐姐不慎说出了那等闲话,闹得她如今婚事不保。只是您好歹也想想我,难道也要让我如姐姐一般吗?既然那高家打定主意要退亲,您这打死不想退,姐姐就算是嫁了过去,那高家又怎会善待她?”
丁母纠结的望向丁页子,目光像是在询问,真的那般?
丁页子沉沉点了点头,肯定了丁柔的话。
想她姐妹二人从来没有齐心过,这次若不是涉及到了自个儿的婚事,丁柔也不会帮着丁页子劝说丁母答应高家的退亲。当然,其实丁柔也不晓得这是丁页子满心满意想退的。毕竟在她看来,一个被人退亲的女子名声是很不好的,她其实只是为了自个儿考虑而已。
丁母左右思量不定,丁页子连忙加了把火,沉声说道:“娘,我今年已经十六啦!若是再不与那高家退亲,再被高家拖上个几年,以后你让我还如何嫁人?谁还愿意娶一个老姑娘回去?”
这句话可算是戳在了丁母的心上。
她一个成年人,就算是想的少些,但是如何猜不透高家的心思?一拖再拖,而今页子都十六了,那高家还不准备婚事,想将她家姑娘拖到几时?
丁页子一把拉起了丁母,将她往东屋里拖去,急急的说道:“娘,那高晨天现在就在门外,你赶紧把那信物给我找来,我还给他。从此咱家也与高家没了关系,省的老是要看那高大婶的脸色。到时候您再请媒婆帮我做媒不迟,我有手艺,不担心吃喝,又何必非得巴着那高家?”
丁母想想也是,而且心里也担心丁柔的婚事会受到影响,脑子里现在就是一团浆糊,下意识的就随着丁页子的话走了。
她走进东屋,在大木柜里翻找了一遍,寻了个玉佩出来,颤颤巍巍的递到了丁页子的手上,黯然道:“这便是你跟那高晨天定亲时,高家送来的信物。”
丁页子接过玉佩,细看了一遍,那玉佩色质尚算清透,刻着一个鸟儿的图案,大抵是喜庆的鸳鸯之类的,只是碍于做工一般,所以还真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啥。
丁页子欢喜的握紧玉佩,总算是让丁母将这玩意儿交到了她的手上,她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