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昭王驾崩

启国狗贼居然趁着大昭举国同庆的时候联合夏国偷袭边境。齐将军始料未及, 而且寡不敌众,在一夜之间连失三城,已经气到吐血, 一卧不起。

更要命的是, 信上还说, 边关要塞雍城也快要抵挡不住了。

雍城地处河西谷地, 被一条又深又急的河流穿城而过。河流两岸被两山夹持, 河面上一座大桥连接雍城南北两岸。

从位置上来说,雍城向东北不到三百里,是启国重镇平邑;西北两百多里, 是夏国重镇安阳,雍城恰恰成了昭启夏三国的交合地带, 是关外启国、夏国进入大昭的咽喉要道, 也是大昭北部的屏障与根基。

而雍城一旦失守, 大昭就相当于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天险。到时候启军和夏军就可以毫无遮拦的长驱南下,一路打到都城怀城。

老王爷沉吟片刻, 恢复了冷静,断然命令道:“诸位大人先行回去,切记不可将消息泄漏。叔栾,你快去请丞相大人和杨尚书过来……”

话未落音,寂静的夜空突然被一阵尖锐急促的钟声划破。

众人骤然沉默, 呆若木鸡的望向王宫的方向。待六声钟声落定, 老王爷惊悲交加, 猛然呼吸粗重, 伤心欲绝的喊了句王上, 身体便软软后倒。

“老王爷!!”

众人惊呼一声,忙抢上前来托住他的身体, 手忙脚乱到不知如何是好。边境危难,昭王驾崩,老王爷又悲痛过度昏了过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难道是……天要亡我大昭?

一想到这里,几个人都纷纷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哭的更加伤心。

章之杰乍闻昭王归西,虽也伤神难过,但心知此时慌乱不得。于是呜咽起身,静神拭泪,对着王府的下人吩咐道:“你们两个,按照老王爷说的,速去把丞相大人和杨大人请过来。还有你,快去通知七王爷!”

几个下人虽然陡遇变故,也吓得六神无主,但好在分得清轻重,昂然领命,四下跑开。

后院新房内

李知荀行完繁琐的礼节后,终于在一片起哄声中进入了新房。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立刻恢复了淡淡的表情。

其实他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只是头有些晕,又疲于应付客人们的恭贺,索性就一装到底,正好躲掉众人敬过来的喜酒。

黎天瑜紧张的坐在床畔,看见一双脚向自己走来,一颗心突突的跳了起来,情怯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全是梦想成真的欣喜。

李知荀头疼的揉捏着眼睛,觉得浑身疲累。今天一天他都在不断地对客人报以微笑,听他们说着几不重样的恭祝之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他们以为他听到这些恭贺和赞美的话会很开心,可是天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的确如他们所说,天瑜是有倾城容貌,清雅温婉又才艺多端,而且还是丞相之女,她的身份对自己以后将会大有助益。

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他偏不喜欢。

李知荀静静的站在床前,伸了两次手,都又收回。他知道自己要为她的一生负起责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手便如是在空中定住了,再也一动不得。

他在怕,怕红盖头下不是他想见的那张脸。

黎天瑜迟迟等不到李知荀挑下盖头,双手放在腿上紧紧的绞着手帕,微颤的肩膀带着浓烈的期许和不安。

李知荀望着她,心里暗叹。

天瑜她是无辜的。她和普通的女子一样,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自己,也会期待着丈夫的怜爱与疼宠。从今天开始就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也将会是与他一起度过余生的人。他只能给她呵护,却万万不能辜负。

可是现在,他就是打破不了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正在他犹疑未决的艰难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浑厚清亮的钟声。

李知荀脸色巨变,同时心里又一阵轻松,急匆匆的甩了一句“我出去看看”,便大步流星的落荒而逃。

黎天瑜也一阵心惊,昭王一驾崩,怀城即将大乱,那么王爷也就要陷入险境之中了。

她猛地一下扯开盖头,顾不得礼数和仪态,慌慌张张的跑至门前,对着背影长声呼喊:“王爷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李知荀闻言停下脚步,远远的对她点了点头,又恰好遇见前来通报的小厮,面色一沉,来不及再多说,和小厮一同离去。

沈清沉和陆玠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也都听到了丧钟敲响,一个兴奋无比一个略显忧虑。

沈清沉兴奋地是他的复仇之举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幸好他早有准备,命五万南山军秘密潜入怀城附近,等候号令。而陆玠忧虑的是,拾彩从上马车到现在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可是微颤的睫毛却出卖了她的紧张和心虚。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眼前的人的确是阿彩没错,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阿彩?”他轻轻唤了一声。

锦瑟的心陡然一跳,佯装从睡梦中醒来,发出浓浓的鼻音:“怎么了?”

他想了想说道:“方才在喜宴上都没怎么吃饱,我还想吃上次去南山时你做的虎扣龙藏。”

“好啊。”锦瑟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虎扣龙藏是天下名菜,她略有耳闻,不难做。

她暗自庆幸顺利度过第一关,可是下一秒就立刻仿佛置身于积雪常年不化的南山雪顶,刺骨的冷意令她唇齿惊颤。

陆玠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浓浓的杀气透体而出,眼睛若吃人的虎豹:“你到底是谁?真正的阿彩去哪了?”

锦瑟故作镇定的笑了笑道:“西厌妹妹你说什么呢?我真的是阿彩啊。”

陆玠抓着她的手捏的更紧,好像要把它就此捏碎一般:“你还给我装,我们在南山根本就没有吃过虎扣龙藏。”

锦瑟心中一凛,面色却如常,呵笑道:“这么快就暴露了啊……主子还让我至少瞒过你两个时辰呢,看来真是低估了你对拾姑娘的了解。”

陆玠见她痛快承认,心中更是又气又痛。气的是刚才自己为什么不走上前去确认一下,居然到现在才发现阿彩被掳走了;痛的是不知道阿彩现在在哪里,受伤了没有?体内的毒有没有事?

都是他该死,明明说过要保护好她!

他恨的一拳打在马车上,手背上擦出了血痕,却不及他心上痛的万分之一。

他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嫌马车行的太慢,顾不上怜香惜玉,将这个冒牌的拾彩反手捆了起来,命车夫把她送给寻影阁处置,自己则轻功一展,先行一步,飞向自远方来去找马匹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