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的当口,周围忽然响起躁动声,窸窸窣窣几乎把他们包围在当中。
“有妖气!”李沅陵面色一变,背上桃木剑应声出鞘横在身前。
承渊冷哼一声:“跳梁小丑。”
树丛中可以看到许多人影晃动,在那些影子清晰之前,无数树叶带着白光织成天罗地网扑向树丛,一时间丛中杀声四起。
“快走快走,他们人多势众。”李沅陵扯着承渊就要跑。
后者不动,一手扬起,数道白光自掌中迸射出带着凌厉攻势晃眼间便将几个影子钉在树上。
“一定是你们杀了青媚!”
为首的那个满身妖气,脸上妖纹猩红诡异隐隐现现示意着主人压抑不住的杀意。
“青媚?”李沅陵一片茫然,试图解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不认识什么青媚啊……”
“这山上就你们两个玄门中人,不是你们还会有谁?当我们青丘死的?”
大大小小的妖精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算上先前被承渊所伤的,足有十八之多。李沅陵心虚:“青丘?传说中的狐国青丘?那你们说的青媚是……”
“我青丘郡主,世间第一美人!竟被你们害得身魂俱灭!”说到恨处,为首那人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大刀一提就冲上前来。
“原来是青丘郡主,我道哪来的天狐。”承渊微微点头。
“天……天狐……”李沅陵抚额,此人的反应让她确信之前那妩媚女子便是青媚,“你别恍然大悟了,杀了天狐我们麻烦很大啊!”
“麻烦?”承渊嘴角一勾,“尽管上。”
话音刚落,周围众妖一拥而上,一时间惊涛如雷狂风卷叶,几株大树被连根拔起随着尘土遮蔽天日。承渊静静站在中间,任凭铺天盖地的阴霾一重重压下,就在阴霾触及眉间的瞬间,剑气自那白色衣衫喷发而出一下子就将密不透风的阴霾刺得千疮百孔。
承渊缓缓抬手,刺目白光中一柄长剑一点点显现。李沅陵虽修行不足,也被剑上的浓郁仙气与毫不掩饰的霸道所震慑。
“能让我拔剑,你们该死而无憾了。”
话音未落,一声清吟直上云霄,万千剑气密密麻麻向着四方扑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招式,周围惨叫声已震耳欲聋,强劲的霸道之气压迫而来,李沅陵忍不住抱头,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许久,晕眩的感觉才渐渐退去,李沅陵慢慢睁开眼,却见原本生机盎然的山林一片残败,树木枯死大半,剩下的也再留不住半点花叶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墓碑一般默然矗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发黑的鲜血一点点向外蔓延,脚边,残肢断臂青中带黑,一颗头颅骨碌碌滚开,空洞的双眼正直直对着愕然惊惧的女孩。
胃部翻江倒海,李沅陵哇地一声吐出来。“他们……虽是妖,但也不乏无辜之人,你怎能……怎能如此大开杀戒不留余地?”
光彩夺目、纯净无垢的长剑收入鞘中,承渊淡淡道:“是他们想杀我。”
“以你的身手,你若要走他们如何奈何得了你?!”
“走?”承渊哈哈大笑,“他们既有这胆子,就该做好死的准备!”
李沅陵声音颤抖:“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修道之人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纵使大奸大恶之徒也该施以相应惩戒再行度化,怎能如此轻贱性命?”
承渊目光一凛:“闭嘴。”
心知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李沅陵咬咬牙,拔下发间木簪化成一柄长锹默默走到一边挖起坑来。
承渊十分厌恶:“别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死都死了,收尸有什么用!”
李沅陵猛地回身,声音已带上了怒气:“枉你还修得几分仙气!万物有灵,对待生命都该慎之重之,你这样子简直和邪魔歪道无异!”
几分暴戾在目中流转,承渊嘴角勾起,依稀带了些许邪佞:“那好,你若在此自裁,我便发誓再不滥杀任何生命,甚至愿自废半身功力给这些妖精赔罪,你肯也不肯?”
长锹一僵,李沅陵愣住。
“不肯是不是?”唇边笑意更深,承渊挥手,熊熊大火顷刻燃起,“虚伪。”
“你太过分了!”火苗几乎要舔舐到衣衫,李沅陵又惊又气,玉兰木簪顿时变回原样齐眉悬在身前,花心处有清泉源源不断涌出。
“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跟我对着干?”承渊眯眼,“果真是玉虬灵琐,天生的对手。”
火势正在不断扩大,无数鸟雀惊飞野兽奔走。
“毁尸灭迹岂是大丈夫所为!”李沅陵急得快哭出来,再这么烧下去迟早要殃及山下人家。
承渊侧目:“凡人所谓的大丈夫,我本就不屑。”
“卑鄙!”
“那又如何?”双眉一抬,大火转眼熄灭。
看着眼前十里焦土,李沅陵喉间苦涩:“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烦请……别与在下同行!”
“祸水东引,果真悟的好道。”承渊语气讥诮。
李沅陵怒目:“我怎么祸水东引了?”
承渊淡淡道:“明知我是威胁,却借口道不同放任我他去,不是祸水东引是什么?你不是说大奸大恶之徒也应度化?你怎不度化我?”
明知是诡辩,却还是让李沅陵哑口无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语中带了挑衅味道,“你可听过?”
“我……我……”李沅陵我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我不是佛家弟子,没听过这句!”
承渊也不与她争辩:“那你现在听说了。”
“……”李沅陵给堵得说不出话,狠狠一甩袖子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