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魁首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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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到处都是虫子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这静谧的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其中。眼睛所接触到的皆是这网中之物,任是一草一木,都不似白天那样地现实,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范着淡淡稀疏的月光,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处,都保守着它的秘密,像温婉可人的情人,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亦真亦假的感觉,而冰莲池的池水犹如一面明镜,映出了明月,映出了垂柳,也映出了丝丝云雾,三者彼此纠缠,使得月亮分外妖娆。

抬头望月,思故乡;而如今,背井离乡,无所依;孤身一人,空悲怅;试问,来年身在何方?(胡写得,见笑)

用衣袖装摸作样的拭了拭眼角,果然狼心狗肺,连个泪气都没。随手戴上耐克递上来的面具。

“走,你方唱罢我登场。”

大红灯笼高高挂,人面依旧笑春风。

此刻的清水馆,门庭若市 人喊马嘶 人语马嘶

红飞翠舞 攘来熙往 熙来攘往

觥筹交错 挨肩擦背 比肩叠踵

宾客如云 驾肩接迹 比肩叠迹

观者如市 驾肩接武 摩肩接毂

笙歌鼎沸 车水马龙 花天锦地

比超女海选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来,阿迪和耐克就在我身边。本来以为

戴个面具可能会引起高回头率,来了才发现,带这个的不止我一个,数我的最素,白担心一场。

一群莺莺燕燕在二楼三五成群,却泾渭分明,个个盛装出席,争奇斗艳,眼神交错,电光火石,想来慧丽苑姑娘与清水馆少爷恩怨已久,而每年的花魁争霸更是这种明争暗斗的升级版。而三楼以上竹帘垂蔽,纱幔篷帐,隐约间有人影晃动,神秘莫测,想必这三楼以上(包括三楼)宾客的身份定是不凡。

“公子,不觉的奇怪吗?”耐克指了指二楼,抬眼看了看我的神色。

有什么好奇怪的,虽是同一个院,不过有竞争,才会有进步,这叫良性循环,不足为奇。

“这里还有什么原因?”

“公子,想知道?”哟,还跟我欲擒故纵。

“不想。”我憋死你,玩欲取故予、诱敌深入,我是你祖宗。

耐克在我身边晃来晃去,飘忽不定,间或抬头瞅瞅我,似是用眼神告诉我你怎么不问,我好想说呀。

“得了,别晃了,眼晕,说吧。”我漫不经心的吃了一口茶,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的歌舞,等了半天也没等出口气来,看了一眼耐克,小子你牛。要不是怕你憋出毛病来,我才懒得理你。

“耐克,我是真想知道,你快说吧,我都急不可待了。”

耐克同志义愤填膺的端起茶杯,一个仰首,一个挥袖,茶杯往那桌上一方,双眼炯炯有神目视前方:“说来话长。”

“言简意赅,挑重要的说。”

“利益。”我还等着下文呢,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完了?”

“完了。公子不是说言简意赅吗?”说完还很无辜的眨着眼看我。敢情都是我的不是,你个小白眼狼。

“也没你这么简的,再扩扩。”

“公子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报复,绝对是报复,好你个谢老鸨,把这么个伶牙俐齿安在我身边。

“赢的一方,不仅能得到清慧院的三分利,而且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吃穿住行用皆优先,整体身份高一等可随意指使输方比自己身份低的人。最重要是魁首可以进宫献艺,要是被那个皇亲国戚看上了,可就一步登天了。”

“还分等级?几级?”

“总共七级,赤、橙、黄、绿、青、蓝、紫,依次渐低,以腰牌为证。其中紫是雏,待年满十四时按相貌才情挂不同色泽的牌。”

“那这四魁是赤牌喽。”

“不是,只是橙。”阿迪要是不开口说话,我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似乎他本人也察觉到这一点。耐克狠狠的瞪了阿迪一眼,以示不满。接口道:

“只有魁首才能挂赤牌。”原来如此,还挺复杂。

“哪去年是谁夺魁?”

“清水馆的公子,少言。”阿迪话音刚落,就跟耐克互掐起来。

怪不得,那帮小娼妓个个怒目而视,满眼幽愤。所以说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更何况还是一群,一会还要跟他们比,还不能输,血倒霉。

“铛——一声轻锣。”好戏开场。配角纷纷从台上消失,馆中宾客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身旁一位看客说道:“早闻清慧四魁艳绝四方,殚见洽闻,今日能有幸一见,不枉此生。”

“对对,尤其是慧丽的瑶姬,那双勾魂眼,真是摄人魂魄。”幺鸡?让我想起了麻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没有的话又是一生财之道回去后得计划计划。

“那也比不了媚姬的杨柳细腰呀,哈哈哈。”这大概就是古代版后援团。

须臾之间,馆内花瓣飘香,清烟盘绕,如梦似幻,只见八人施展轻功抬轿从天而降,两位体态婀娜的美人从轿中缓缓步入台中,回首瞥了一眼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这一眼不打紧,硬生生瞥倒了几个心理承受力弱的,要不是先前见识过自己的容貌,难免不会从椅子上摔下来,这大概就是勾魂眼瑶姬了。此女子,年方二八,月貌花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冰肌藏玉骨,衬领露酥胸。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情。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是一汪春水,脉脉含情,有似是一轮明月,顾盼生辉。

而侧立于其旁的美女必是媚姬,相似的年龄,迥异的风情。云鬓乱堆无掠,玉容未洗尘淄。一片兰心依旧,十分柔态倾颓。樱唇血气全无,腰肢屈屈偎偎。愁蹙蹙,蛾眉淡;瘦怯怯,语声低。哼哼啧啧,无病而呻,也罢: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见那晓风残月杨柳凄清,自怜软玉温香,冶夜倡条。此种的神情更让人生出怜爱之意,恨不得揉进怀里融入骨里。

宾客们还未从梦中醒来,只见两条金色罗绸似游龙飞溅而下,两位翩翩少年,乘金龙落入台上,人?非也;仙?胜似!

一位手持玉箫:“清水——少言,有礼。”话说这少言看似跟我目前一个年纪,却明显比我有教养,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

另一位手握长剑:“清水——碧言,失敬。”相对于少言,这个碧言同学,稍微有那么一点男人味,容貌嘛不及少言,但也是受中极品,所以说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娼馆就不能进一些有男人味的小攻?

俩姬也分别作了个万福,比赛也正是开始。

第一场,歌舞升平

首先,由慧丽苑代表队出场,表演者瑶姬、媚姬。

瑶姬抚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媚姬起舞,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音落舞毕,翩翩满堂彩。

接着,由清水馆代表队表演,表演者少言、碧言。

少言吹箫,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调。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碧言舞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箫停剑止,掌声震雷鸣。

清水刚柔并进,胜。

第二场,吟诗作对。

两队抽签,即兴作诗,不过这个时候我走神了,在烦恼到底怎样才能战胜如斯强敌,何况还是四个,输了就得滚回去当乞丐——那是好的,要是让人发现此等容貌免不了沦为娈童的下场,郁闷——

“公子,快该你出场了。”耐克用手指了指台上,谢老鸨正给少言颁发赤色腰牌,俩姬满脸的笑意盈盈,却目漏凶光,毫不遮掩。

我,萧大少,似乎有点紧张,仿佛回到五岁那年被人领养时的激动,有多久没有这种心情了,果然生活不能太安逸,一些不必要的情绪慢慢爬了上来。

正在为清水欢呼时,谢老鸨发话了。

“今天的压轴好戏还没开始呢?”环视台下,目光扫到我这里时,一阵恶寒。接着又看了看贵宾席(楼上的),十足吊人胃口。

“前些时日,有一怪人登门拜访,说是要当清慧的尊儒。”话说到这里,满场的来宾一个个挂着个难以置信的脸谱,我明白,听耐克说清慧没有尊儒五年了,因为每任的四魁都才华横溢,博学多才。

“所以,他要挑战四魁,我就给他这个机会,在场的来宾做个见证。”之后清了清嗓子又说:“只要他赢,便是清慧的尊儒。”

在场的来宾们个个兴奋之情难以言喻,那眼神很不能把人生吞活剥,就听他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有的说‘这五千两没白花’,有的说‘不知道哪来的浪荡子’,有的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有的说‘听说是山中隐士,动了凡心’,更有甚者说‘是出家的和尚,破了色戒’等等,一时间众说纷纭,热闹非凡。

正听得开心,突然间,空中飞来一白绸,拦腰一缠,我大呼一声“哎哟”紧闭双眼,凌空飞起。

再睁开眼时,已在台中。

我抬头望向谢老鸨,心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