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书房内,依然亮着烛火。

门外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地严防死守,用陈大富的话说,不放过一只蚊子。

可这一切都难不倒“妙手空空大师”。

正如陈大富所言,眼下的陈姗姗在药物的刺激下身体非常敏感,轻微的肌肤相触就能够使她点燃内心的渴望,然,就是这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去触碰。

“这是为何?”卓飞大惑不解。

陈大富道:“所有的毒素不仅流向了她的七经八脉,且已附着在肌肤表层,男人一旦触碰,就会沾染从而中毒,轻者武功尽失,重者耳聋口哑双目失明。”

卓飞听罢,不由恍然:“所以,大人要把这最毒的剑留给布达尔罕,就是想利用陈姗姗达到摧毁番邦国的目的!”

陈大富笑着点了点头。

卓飞又道:“只是如此一来,今后我又如何占得她身?”

陈大富笑道:“毒药转移,自然不治而愈,你大可放心。”

“大人,布达尔罕一死,后续又该如何?”

“放心,一切早有安排……”

下面的话江小呆不想听了,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他急掠前行,犹如夜空中的精灵,揭开瓦片,飘入了陈姗姗的闺房。

寒夜静静流淌,徐徐冷风带来无尽的思念,将孤独落寞的心灌满。

陈姗姗伫立在窗前,无神的眼睛掩盖了内心的迷惘,窗外的冷风灭不了身体的滚烫。

每次看到那些守卫,脑海中便萌生出与他们亲热的场景,虽觉可耻至极,但身体的感觉却是无法隐瞒,每次幻想完自己都觉得畅快淋漓,舒爽之极,方知男女之事竟是如此愉悦,有时心里竟不自觉的隐隐有些期待那些守卫的胆子能够大一些,再大一些。

猝神散和含香醉既见效慢,又不致人死亡,但却是天下最毒的药。耳聋口哑乃至失明均为表象,重要的是这两种药能够使任何女子彻底变得疯狂。

此时,陈姗姗就是一个蚕蛹,任何男人只要给她一点星火,她就能燃烧,就能够破茧成蝶。

“娘子,我来看你了。”

听到身后居然有男人说话,陈姗姗大吃一惊,愠怒道:“什么人深夜擅闯,可知死罪?”

江小呆苦笑,知道她脑子已经糊涂,也不争辩,从怀中摸出白色丝帕来塞到她手心里。

“再猜猜我是谁。”

陈姗姗先是以为他要轻薄,吓得后退一步,听到这话,细细一摸,突然大怒:“这是我送给小呆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江小呆不由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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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计失败,又生一计。

他取下永不离身的半块玉佩,再次交到她手里。

“如果你连这都不知道,就算我们白白相识一场。”

说着,他在门口站定,透过门缝观察着屋外的动静。他在等她的回答,做好了独自逃跑的准备,也做好了和她亡命天涯并肩看彩霞。

“江……江小呆!”

听到她的哭泣,江小呆的心瞬间化了,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多日的相思如同累积雨滴的云层,再也无法重负,两行泪水倾泻而下。

“是你么?真的是你么?”陈姗姗颤抖着手摩挲着他的脸庞。

仿佛触电似的,他猛然推开了她!

“你……”她愕然。

“时间紧迫,听我说。”

这个女人现在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触碰不得,否则,瞎眼的将是他。

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陈姗姗已经完全惊呆了。她其实是有所怀疑的,她本不喜欢喝汤,可爹爹硬是要她喝,而每一次喝完汤,都会加剧她体内的毒素。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亲生的爹爹怎么可能会害她的女儿。如今猜测被证实,她心里的伤痛远大于震惊。

见她暗自流泪,江小呆急道:“要不要跟我走?快拿主意!”

陈姗姗摇了摇头:“我不想害你,你走吧。”

话落,她蹲地痛哭。

看到她哭,江小呆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伸手想扶,突然又缩回了手。

“其实,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治好你的眼疾,我们又可以长相厮守。只不过……”

江小呆欲言又止,这事太冒险,一个弄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把握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做。

“你说,我做。”

看到她的坚定,江小呆犹犹豫豫地把计划贴在她耳边说了。

话才落。

“啪”!

火辣辣的一个耳光扇得他几乎晕厥。

“你怎能让我做这种不知恬耻的事!”

江小呆叹了口气,这事情的确很为难,自己也很难过心里这关。

只是,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沉默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也不说话,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就在此时——

“咚!咚咚!”

已至三更时分。

陈姗姗急道:“快躲起来!”

“我躲衣橱里。”江小呆之所以这样说,是要给她一个信号,自己不会离她而去。

他一个箭步窜进衣橱里,刚掩上橱门,便听得陈姗姗自言自语了一句,说了什么没听清,却见到她摸索着回到床上,轻轻躺下。

少时,外面果然有了动静。

张山路着夜行衣迅速绕过府中护卫,厢房外侧耳倾听了一阵,发现里头全无动静,想起陈姗姗曲线曼妙的身躯,心头火热,推窗翻身而入。

却见陈姗姗静静侧卧在床上,一根系带在背后打了个绳结系着,修长的美腿交错叠放,从窗外透入的月色,洒在她的娇躯上,张山路站在床边痴痴的看好久,才想起夜里潜过来的意图。

他将夜行衣脱下,正要爬上床,听到响动的陈姗姗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拽紧被褥,惊问道:“谁?”

其实,她早已知道来者何人。

张山路心头一慌,差点夺路而逃,突然想起锦儿的话来,随即站定脚步,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你最想念的人。”

“不……你……不是……”

陈姗姗摇了摇头,记忆深处的声音富有磁性,而这个声音略显粗犷,况且,真正的江小呆在衣橱里。

“为了找你,我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受了风寒,嗓子有些哑了,你居然认不出我来了?如果我不是江小呆,我怎会深夜到此?如果我不是江小呆,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陈姗姗沉默了。

如果是昨天,她恐怕真的就相信了,但此时,她已经确定了江小呆,那么这个人……

听声音,多半是张头领。

只是她还不能表露。

张头领是个胆大心细之人,如果她就此相信,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陈姗姗忽而轻问:“还记得临走时我送了你一样什么东西么?”

张山路不假思索的回答:“白色丝帕!我至今仍放在包袱里,若你还是不信,我这就去取。”

话落,便故意弄出一些轻响,装出一副抬脚要走的样子来。

“你别走!”

陈姗姗摸索着下了床,脚下突然被桌椅绊倒,“哎呀”一声,往前扑倒。张山路早有准备,一个转身顺势将她抱在怀里。

“姗姗,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许久的相思奔涌而出,不要钱不要命的情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丢,一边诉说,手上也不老实,一遍遍抚摸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俏脸。陈姗姗身酥心麻,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一丝气力。

张山路忐忑不安地将她抱到床上,细看着面前的陈姗姗,只见她姿容秀美至难以形容,秀发乌黑浓密,直垂至两边香肩上,如花玉容不施半点脂粉,似是与生俱来淡雅高贵的气质,优美修长的苗条身形体态,配上饱满的酥胸,好似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姗姗,我喜欢你,做我女人吧……”

陈姗姗尝试着轻轻挣扎了一下,见无法挣脱,无奈只得露出羞红着俏脸,咬了咬牙,轻轻点了点头,无神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衣橱。

临安太守府,陈姗姗闺房里,红烛摇曳,昏暗的烛光穿透红色帷帐,映照出张山路兴奋的脸……

江小呆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了汗。

冲还是不冲,这是个问题。

看到未来老婆这样被人欺负,是个爷们都会冲出去吧?可张山路是个武功高手,现在冲出去,只能自寻死路,陈姗姗免不了还要受羞辱。

所以,他必须忍耐,也必须等待。

可是,这样的等待让他备受煎熬,每过一秒,都仿佛有把尖刀扎在他的心头。

当张山路开始解除武装,江小呆的脸瞬间绿了!

再不冲出去,还是个爷们么?干脆做太监算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他的目的不是杀张山路,而是让陈姗姗恢复双眼。如果这时候冲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是,如果再不冲出去,陈姗姗的清白就毁了。

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

看到陈姗姗泪流满面的向他伸手发出求救的信号时,江小呆再也躲不下去了,果断的推开衣橱门。

“娘子!”他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陈姗姗已经腾出了一只脚,奋力的将张山路踢下了床!

“什么人?”张山路大喝。

“你大爷!”江小呆扑了个空,顺手抡起圆凳就往张山路头上砸去。

“嘭”!

张山路的头瞬间炸裂开来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头皮直往下淌。

江小呆愣住了,不是武功高手么?这么不经打?

张山路显然已经顾不上疼痛,一边挣扎,一边伸出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惊叫起来,恐惧立刻袭上心头,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咚”!

额头撞在桌角。

江小呆愣住了。

陈姗姗也惊呆了。

窗口的红烛摇曳着火光,在她的眼前愈来愈清晰。桌椅、窗棱、甚至悬挂在梳妆台上的肚兜都是那么一清二楚。

瞥见地下惊慌失措的男人,陈姗姗的脸“唰”的一下变了!

“张头领,果然是你!”

“你……你……你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我的耳朵……我的眼睛……我……我……”

恐惧深深包围着张山路,他突然张大了嘴巴,再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来。

“张麻子,今日,我若饶你,天理不容!”

陈姗姗勃然大怒,推开兀自发愣的江小呆,顺手抽出张山路放在梳妆台上的佩剑。

张山路被突然袭来的失明弄得惊慌失措,听到她说话,心头又是一惊,我怎么成瞎子聋子哑巴了,反倒她复明了?莫非这毒可以传染?

惊慌失措中,张山路跌跌撞撞的朝着记忆中的门口跑去,可没跑几步,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上。他惊骇的发现,自己非但武功尽失,甚至连走路的气力也没有了!

“我来!”江小呆突然冲上去一把夺下陈姗姗手里的剑,他要用这把剑一雪前耻。

一股血柱自张山路脖颈间喷涌而出!

他捂着脖子,瞪着眼,至死都想不通一世英名居然会死在女人的肚子上。失去指示的身体前后晃动着,陈姗姗再起一脚,一颗头颅滴溜溜地从张山路的肩膀上滚了下来。

江小呆握着剑,脸在发抖,手在发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规定了只许偷盗,不许杀人,可他第一次杀人,就把对方的头给砍掉了。

“噗通”!

他一下子瘫倒在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