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人?”

听闻异响,附近五个守卫急奔而来。

环顾四周,除了一个碎裂成四五块的瓦罐片犹在地上晃动,再无其它。

“头领……”

守卫甲朝着陈姗姗的闺房努了努嘴。

头领绷着脸,一言不发,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若没有大人的三令五申,恐怕她陈姗姗早已是自己的女人。

头顶上,微风吹动云朵翻动的声音隐隐传来,两盏烛火摇曳着暗淡的光从陈姗姗的闺房内透射而出,微微照映着寸草之地,稍远一些,便是深深的黑暗,月儿躲在云层里,朦胧地泛出诡异的光晕。

论身手,放眼江湖,能够与他一较高下的不会超过一只手,可刚才竟然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足见这窃贼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难道他也是为了陈珊珊?

一想到这个女人,他的心开始凌乱起来。无论如何,万不能让他人捷足先登。再者,自己掌管着整个太守府的安全,有责任也有义务对怀疑对象进行彻底搜查,即便是陈大富问罪起来,应该也不至于会把自己怎么样。

这么想着,他毅然决然的来到陈姗姗闺房外。

“扣!扣扣!”

有人敲门。

“谁……谁呀?”

“是我。”

原来是守卫头目张山路,自幼拜名师习武,练得一身好本领,在江湖上颇有威望,因满脸麻子,江湖中人称他张麻子,久而久之,反倒把真名忘了。

“夜深人静,多有不便,张头领请回。”陈姗姗有意隔门阻拦。

张山路沉声道:“适才见到有贼闯入太守府,为确保小姐安危,请开门。”

隔壁锦儿听到说话声,掌灯过来,见到张山路站在陈姗姗门口,怒道:“张麻子,你好大胆!竟然把老爷的指令当耳旁风!”

张山路面色一寒:“守卫太守府乃卑职指责所在,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抗拒,违者从严论处!”

这是陈大富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的一条法令,锦儿无言以对,更不敢有丝毫抵抗,但老爷同时又宣布任何男人不得靠近二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正自纠结,忽听陈姗姗在屋里说道:“若不查验,张头领还以为我窝藏小贼,身正不怕影子斜,锦儿,开门。”

锦儿喊了声“二小姐”,犹豫再三,还是推门而进,下意识的要去搀扶,陈姗姗摆手婉拒,双腿微屈,上身稍稍前倾,道了句:“万福,张头领。”

只是身前却是悄然无声。

锦儿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张山路保持拱手的姿势,一副呆滞模样,眼都不眨盯着陈姗姗。

此时的陈姗姗上身仅着一件肚兜,下身穿一条丝绸亵裤,媚态万方,窈窕身姿玲珑毕现。

见张山路一副痴呆模样,锦儿撇嘴冷笑:“张麻子,莫非小贼藏在了小姐身上?”

一惊想起自己现在的装扮,酥胸半露,陈姗姗不由大羞,脸颊升起片片红霞,强做镇定,提高音量道了句:“万福,张头领!”

张山路这才回过神来,咽了口水拱手道:“啊,万福、万福……哦,不、小姐多礼了。”

陈姗姗推开锦儿,自己摸索着上了床,盖严被褥,放下帷幔,紧张的心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张山路只觉呼吸急促,口干舌燥,要不是虑及她是陈家二小姐,怕早已扑上去将其就地正法了。

锦儿笑道:“张头领以为二小姐姿色如何?”

“岂止国色天香。” 张山路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似是鼻间仍嗅到陈姗姗如麝如兰的香气,饶是自己颇有定力,也无法形容那若有若无香氲对他是何等的诱惑。

锦儿冷笑道:“张麻子,看也看了,为何还不走,难不成你想在此过夜?”

张山路狠狠瞪了一眼,铁青着脸一把将她拉出屋外,喝退左右,劈头盖脸将她一顿训斥:

“不叫大哥,左一句张麻子,右一句张麻子,这张麻子也是你能叫的么?信不信回家后我打烂你屁股!”

锦儿虎着脸,声音虽低,可怒气丝毫未减:“这么大声,想死不成?要是让陈大富知道我们是兄妹,那还得了!都是说给别人听的,逢场作戏而已,当什么真!”

张山路噎了一下,将她拉至走廊拐角,和颜悦色的低声问道:“小妹,我听说陈姗姗月底要献给番邦国的布达尔罕,有无此事?”

“是有此事,你想怎样?你能怎样?你敢怎样?就你那怂样,还能怎样!”锦儿将一只脚搁在栏杆上,抖着腿,露出鄙夷神色。

张山路又被呛了一口,怒气渐生,随即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将怨气咽下,摸出一锭银子交到她手里,堆起笑容来,轻声说道:

“这是大人前日赏的,求小妹帮忙。”

看到银子,锦儿的心一下子软了。

再者,终究是亲生兄妹,若非哥哥照应,她哪能有机会进入陈府。

只不过,仅这一锭银子就要了陈姗姗的清白身子,那未免也太便宜了。

“那就让你再看一眼吧?”锦儿掂量着手里的银子,慢条斯理的回答。

张山路拱手作揖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就是青楼女子,怕也不值这个价吧?更何况,帮你我可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万一走漏风声,那可是要杀头的。划不来!着实划不来!”

锦儿一边说着不可,一边腾出另一只手,在张山路面前摊开手掌。

张山路自然了解小妹习性,她是个不占便宜不罢休的主,当下便发誓此时至年底每月所得收入尽数上交,换得与陈姗姗一夜温存。

他的收入锦儿自然门清,每月哥哥的工钱加赏钱百两有余,对于她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当场便心动了。

见她犹豫,张山路自知有戏,立即加大筹码,拱手道:“此等尤物,我见犹爱,给了别人,实在心痛,若小妹嫌钱少,哥哥答应,十年所得统统给你!还请小妹成全。”

“一个瞎子,至于你这样么?”锦儿嗤之以鼻。

“纵然是瞎子,也胜过人间无数。”

“你不怕陈大富杀了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者,失节乃大事,陈姗姗必然羞于启齿。只要小妹不说,天下再无他人知晓。”

十年收入,那可得多少钱呐?!

锦儿掰着手指数了许久,究竟多少钱她也数不过来,反正一定是很多很多。

“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

“十年所有收入统统给我?”

“一定!”

锦儿顿时喜上眉梢,刚要说话,张山路忽然示意她噤声,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这才让她咬着自己的耳朵低语:

“告诉你一个秘密,二小姐有心上人,他叫江小呆。”

“无名小卒,不足为惧。”

“哥哥真是愚笨。二小姐如今双目失明,脑子也不太好使,哥哥不妨……”

锦儿邪邪一笑,随即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听得张山路两眼放光,喜不自禁,只待三更时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