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舞纠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只不过晋王这次下手未免太狠,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难道为了嫁祸更为彻底,他的性命便不重要了吗?!
事后想起,自己这个相位,当初也是晋王培植力量,一手提拔起来的。
没了他,再扶植一个傀儡,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他这一路走来,可算是将身家性命全都搭上了,就连女儿也为了制衡安和王牺牲掉了。
如今卸磨杀驴,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怒气。
眼看舞纠沉默不语,也不接过状纸,晋王尴尬了一下:“舞相可是有什么顾虑?”
“不敢,只是人微言轻,怕办不了王爷的差事。”舞纠微微合上眼睛,显然不想与晋王继续谈论此事。
“这次你伤情如此严重,当真是把本王吓坏了,没想到城郊居然有此等悍匪。若不是本王的亲随在附近经过,相爷此次恐怕凶多吉少。”
清醒后,并未有人告知他来龙去脉,舞纠听到此处睁开眼睛,依旧不可置信:“王爷的亲随?”
晋王压低了声音:“此次事出蹊跷,我的人损伤惨重,相爷多留意身边,恐怕有人对你不利。”
正说着,舞语仙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先是对舞纠行了一礼,之后说道:“父亲,仓库物品比较多,女儿先查看了各种人参,发现这些盒子里的山参都被掉了包,真正的人参没有多少,反倒是次等货和有毒的章柳根,随处可见。”
舞纠不由头皮一阵发麻,可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日日生活的府宅之中,除了此等大事,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宋管家,这些可是你看着从库房拿出来的!?”
宋管家哆哆嗦嗦不敢多说,只能点点头:“老奴不懂药材,清点之时也仅仅是看看数量,还请老爷恕罪。”
舞语仙淡然开口:“昨天,女儿惩戒了房中的丫头,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苏苏闻言,立刻将一捧碎渣端了上来。
“这是何物?”舞纠皱眉。
“屋里的大丫头巧思说,这是皇后娘娘赏赐下的一套茶具。”
偷眼看了看晋王,舞纠怒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损坏娘娘所赐!?”
舞语仙解释道:“父亲莫急,您仔细看看这些碎渣,可有什么见解?”
拿起其中一块看了看,榭函先开了口:“这是皇后所赐?这不过是粗瓷外面附了层清漆罢了,怎么可能是皇家之物。”
“不错,女儿也有所怀疑,所以清查了房中物品,发觉有不少东西都是以次充好,当初的物件早已不知去向。”
宋管家垂头抹汗,心虚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舞纠怒道:“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我府中都快被人偷空了,你竟什么都不知道!?”
“老奴无能,请老爷责罚。”
舞语仙看着老头瑟瑟发抖的模样,知道他不是罪魁,可也是个不能留的墙头草。
“父亲息怒,您有伤在身,还是要注意身体。女儿以为,此事不能怪宋管家一人,这家里确实需要个眼亮心明之人,与宋管家一起管理库房及家中物品。所谓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将来再有短缺,也好有个说法。”
舞纠微微点头,他疲累不堪,惊心之余也有些后怕,自然同意。
“只不过,这个人不好选。如今在府中的,恐怕使不上力气。”舞纠眼下,对宋巧儿多了几分疑心,这家中她独大已久,想拔出个敢与之抗衡的人才,怕是不易。
“女儿斗胆,举荐一个外人。”舞语仙说着轻笑起来,“这家伙是个守财奴,最喜欢的就是替主人家看着满屋财宝,简直比吃蜜还甜。”
说到此处,苏苏也笑了起来:“小姐说的可是旺财!?”
“正是。”舞语仙继续道,“父亲没见过此人,女儿却是领教了,这几日不在医馆,他竟着落了个坐馆的帮女儿挣钱,将账目算得明明白白。”
听见这个名字,舞纠便有几分满意了。
“倒也不错,让他来给为父过过目,若是能胜任,自然最好。”舞纠说着,怒目而视,瞪着宋管家说道,“至于你,去领十板子吧。以后不论是谁与你一同管家,都给老夫好自为之!!”
捡了一条命,宋管家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晋王却在此时起身告辞了。
该说的话也说到了,如今舞纠宠妾灭妻,将家里整了个乌烟瘴气,自己也该知道苦果了。
回到院子,将物品整理完毕,苏苏有些不解。
“小姐,我们都把巧姨娘的恶性掀了个底朝天,她用有毒的章柳根偷换人参,还威逼宋管家交出库房钥匙,暗地里倒卖家中物品,怎么这个舞相就毫不追究呢!?”
舞语仙看着院外风景,似笑非笑道:“这老狐狸心机深着呢,再加上那金巧儿人如其名,长了一张巧嘴,大可以推的一干二净,顶多就是个憨傻的看不懂这些,大不了丢了管家之权。只要她宠眷不衰,还怕没有将来。”
苏苏默默摇头:“这男人都是傻子吗,这贼婆娘都快把家偷空了,他竟还能纵容?”
是否纵容舞语仙不知,但是对于自己遇刺的事情,舞纠多半已经怀疑了。
舞语仙手里捏着两张底牌,但是得在关键时候亮出来。
最好,还是由别人的嘴说出的,才有理有据。
掌灯时分,舞纠支走所有人,悄悄将亲信叫到身边。
不一会儿,那人便趁着夜色进宫去了。
挨了教训的丫头,迅速将此事禀告了舞语仙。
她猜到舞纠这是实施晋王计划,送信入宫要诬告榭北行了。
“你也替我送一封信去安和王府,记得,一定要等到回信,带回来!”
侍奉完相爷夫人,舞语仙回到院子一直等到半夜,才将苏苏盼了回来。
展开榭北行写的回信,舞语仙心中一阵怒气。
那白花花一张纸上,就落了两个字:无碍。
她忍气吞声回到相府是为了什么!?
殚精竭虑小心翼翼又是为了什么!?
这家伙居然只有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