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君袭墨靠近凌洛的一刹间,她翻掌而上,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脖子,那修长的指尖仿佛要戳穿他的皮肉。她的手背嫣红如血,上面那个血点更是在迅速扩大。
“洛儿!”
君袭墨微微一愣,以为是她在开玩笑,正要拉掉她的手时她却忽然加力,眼眸也霍然掀开,露出冷冽阴毒的光芒。
“洛儿,你怎么了?”
他扣住她的手腕但扯不掉她的手,她竟毫不犹豫的想要捏碎他的喉骨。于是他眸色一沉,指尖微微一用力就令她指节缩回去了。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瞳瞪得跟铜铃似得极为吓人。
“洛儿,洛儿!”
脖子上火辣的感觉袭来,君袭墨轻轻一抹却骇然看到一片血迹。他没想到皮肉都给她刺破了,她这是怎么了?
凌洛机械地转动着眼球,许久才忽的鬼叫一声又晕了过去,而此时,她手背上那可怕的嫣红也悄然隐去。
“嗷呜,嗷呜!”
银闪像是受惊地从她怀中窜出,站在床上不断朝她嘶吼。它仿佛很惊恐,很害怕,又很茫然的样子。
“洛儿,你这是怎么了?”
君袭墨拉起凌洛的手腕探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可刚才的她着实有些可怕,她是中邪了么?
就在此时,妖皇在处理好君煞的尸体后也匆匆走了过来,身后没有李彦跟着。瞧着君袭墨那一脸凝重的样子,他有些愕然。
“君上……”他正要行礼,被君袭墨制止了。“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金云鹤呢?”
“在地牢,李彦正在审问他。”
“皇叔是怎么处理的?”
“就埋在了那山洞里,无人晓得。”
“也好,那里虽然恐怖,但也不失为一个风水宝地,他葬在那里也算是皇恩浩荡了。天就要亮了,你让李彦速速易容,至于金云鹤先锁在牢里再做定夺。”
“是!”
妖皇走了过后不久,凌洛又一次醒了过来,看到君袭墨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不由得愣了一下,讪讪地坐了起来。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君袭墨微微拉了一下斗篷,遮住了被她刺破的脖子。他还弄不清楚她为何会变成那样,还是她在做噩梦?
“没有哇,只是觉得四肢有些酸。对了,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我梦见跟人打架,但却看不清楚他是谁。”
“噢。”原来是个梦,他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紧蹙的眉心也松开了。“快起床吧,今天天气不错,想不想去逛一下?”
“恩哇!”
凌洛脸色一喜,抱起还在盯着她发愣的银闪吧唧了一口,才下床开始风风火火地准备洗漱。她想起昨夜里探宝的事情,看到君袭墨似乎没有怀疑什么也就不打算说了。
她刚洗漱好,李彦就快步流星的走来了,他已经换上了君煞的官服,一模一样的脸孔和身高,无人知道真正的君煞早已经死去。
他身后还跟着妖皇,仿佛对自己的杰作挺满意的。
凌洛看到君煞时愣了一下,却有很快恢复神色了,她不能让君袭墨知道她昨夜里偷窥了。
“小洛子!”
李彦一看到凌洛就忍不住热情地喊道,还屁颠颠地走了过来要跟她套近乎。君袭墨冷冷一眼扫去,他连忙又控制住了,还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
原来是李彦乔装改扮的,殿下这是要他顶替君煞了么?这样也好,有李彦掌管这汴梁城自然是极好的。
照这么说来,君袭墨其实叫李彦来的目的就是要替换掉君煞了。怪不得他会让李彦晚一点过来,原来是想进一步安排呢。
她用眼底余光瞥了眼君袭墨,心中也不得不折服他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却早已经手掌乾坤了。在他的计划中,他想必从未失败过吧?
“皇叔,这么早过来可有什么事?”君袭墨一喊皇叔,李彦差点就扑通一声跪下去了,但好在妖皇在他身边,微微拉了他一把。
看来,他是不打算对她说这件事了?
凌洛暗忖着,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他固然是一个睿智的男人,但如此提防她,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动机,这直接表明了他对她的不信任。
李彦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才讪讪道,“殿下,昨夜里抓获了逃跑的金云鹤,现在正关押在地牢,以殿下之见是严审呢还是把他砍了以儆效尤?”
“杀是固然要杀,先让他交代有关于瘟疫一事。”
“这个人嘴很硬,他怕是不会说。”
“噢?小洛子,你平日里鬼点子多,如果让你去审问犯人你会怎么做?”
“小的必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虽然心里膈应,但凌洛还是很快回应。
“哎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小洛子……公公可真聪敏!”
李彦差点又要喜形于色,被君袭墨一个眼神瞪住了,他讪讪笑笑就很快告辞离去了,妖皇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洛儿。”
“恩?”
“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君袭墨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昨天夜里的事情告诉了凌洛。
李彦个性粗心大意,迟早都会露陷,而她也迟早会察觉,到时候她一定会生气的,还不如现在如实相告。
凌洛一一听着,心里那一点点介怀顿时烟消云散。他竟然连百里南歌也来过此地都说了,说明他从未想过要刻意隐瞒吧。
“李彦为人正直,所以替代皇叔也不是不可以,等将来有一天我会让他名正言顺地当这个郡守。”
“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心胸宽阔,会是你的得力助手的。”
“恩,我想了想身边的人当中,苏苏的能力不错,我想让她来协助李彦,你觉得呢?”
“这个甚好。”
李彦的为人苏苏应该也听过,他虽然没文化,但也算是正五品的官了,并且为人憨厚实在,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能够相互产生好感,那也的确是件美事。
“既然你也同意了,我就飞鸽传书让小五把苏苏送过来。”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百里带走了金凤儿,估计这瘟疫一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等瘟疫控制住过后我们就回京都好吗?”
“恩!”
“那……你可愿意嫁给我为妻?”
“我……”
如果在不知道自己中蛊之前,凌洛可能会答应他的要求。可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裂魂蛊对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她不能贸然答应他的。
她久久沉默不语,君袭墨眼神灰暗了许多,揉了揉她的发丝牵强地笑笑,“没关系,暂时不想嫁就算了,等你想通了再嫁好吗?只要你答应别离开我就好。”
“……恩!”
凌洛心里有些酸楚,她其实很想答应他的。经历了在这么多,再加上两个人本来就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她没什么好矜持的。
只是……这个裂魂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殿下,你听过巫族的裂魂蛊吗?那是个什么东西?”她想起百里南歌的博学多才,忐忑地问道。
“裂魂蛊?你问这个做什么?”
君袭墨有些狐疑,因为追溯起来,这个算是炎煌大陆上最为神秘的蛊术之一,因为后果之残忍,所以被列为禁术。
“我昨天做梦的时候梦见了这么个东西,觉得好奇怪,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蛊术吗?”瞧见君袭墨那凝重的样子,凌洛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这个蛊术是南疆巫族被列为禁术的蛊术,不准族人炼就这东西。因为它不但会分裂中蛊之人的三魂七魄,还能把中蛊的人变为最可怕的杀人利器。不管施蛊之人在哪个地方,都可以轻易的操控此人。”
“这,这么可怕?”凌洛心一紧,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脊升起。她悄然吞咽了一下唾沫,不敢露出太多的惧色。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列为禁术。巫族有不少可怕的蛊术和巫术,所以一直被七国人所唾弃。这些年也一直被压制,现在卷土重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既然有下蛊之术,也必然有解蛊的办法吧?那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凌洛牵强地笑着,鼻子却很酸,如果她的灵魂真的被分裂了,那她必然不能活在这世上,她情愿死也不愿意被人当成杀人机器。
想来,她若知道之前差点把君袭墨的脖子给拧断的话,现在可能就想以死谢罪了。
君袭墨以为她是问着好玩,便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所谓裂魂蛊,顾名思义肯定是要把人和灵魂分离掉。其实这个如果放在现代来说,可能就是人格分裂那种东西。
裂魂蛊一旦发作的时候,人就相当于没了灵魂,可以任由下蛊之人支配。这段时间中蛊之人完全没有任何理智,跟傀儡一样,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中了裂魂蛊的人,当元气耗尽,也终究抵不过一个死。然而分离出来的灵魂却是会在人死之后被小黑天吸食,连轮回都不能。
当然,死过之后的躯体,就会成为人尸蛊,而这样的人尸蛊杀伤力就更为强大,因为它本身就还有裂魂蛊在脑中,一旦有人接近就会想方设法去下蛊。
这就是为何裂魂蛊如此可怕的原因,如果这人尸蛊一直不死,并且孜孜不倦地去传播裂魂蛊,那……这事情太过恐怖,不能再提。
凌洛听完君袭墨的诉说时整个人懵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她果然是不能活下去的,按照他的说法,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发作了。
其实她已经发作了一次,只是杀伤力还不够伤害到人罢了。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君袭墨的话,那个人可能就已经死了。
忽然间,她心里拔凉拔凉的,“殿下,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中了此蛊,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把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