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创世节

告别了莫妮卡,卡洛和凌枫以及新的同伴玖兰凝墨踏上了前往 芯火岛的旅程。临别时,莫妮卡依依不舍地扯着卡洛的衣角,不想 让他们这么快就离开。 “大哥哥,你还会来找我玩吗?”莫妮卡的眼眶有些发红。 卡洛笑嘻嘻地摸着小女孩的头说:“当然,下次来你可要带我 把所有好玩的东西都玩一遍,所以,你要长成一个坚强的大人才行!” 莫妮卡扬起她的小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小女孩被卡洛救了之 后似乎对后者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呢。 清凉的海风拂过深蓝色的大海,一轮红日刚刚从海平面上冒出 了头,好像一团刚刚燃起的火球正在海水中沸腾。偶尔有几头海兽 从水下探出头来,似乎也在欣赏这日出的绮丽景致,又好像在迎接 远道而来的旅客。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咸味儿,这是大海独有的海风的味道。 一阵海风吹过,撩起了玖兰凝墨乌黑飘柔的长发,她伸出手慢慢理了理自己的秀发,将它抚平,在朝日的衬托下,构成了一幅柔 美的写意的美景图。 玖兰凝墨站在甲板上,轻轻吸入这海域内的空气,享受着这一 美好的时刻。 身边的空气忽然开始扭曲收缩,下一秒,一股清香夹杂着海风 沁入了玖兰凝墨的鼻息中,让她有一种微妙的陶醉感。 “就要过雾海了。”凌枫柔和的声音能让人的内心瞬间平静下来。 “是呀,过了雾海很快就能到芯火岛了,看来正好赶上‘创世节’ 了呢。”玖兰凝墨的脸上看上去似乎有一些红晕,也许是朝阳所映 衬的,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什么是‘雾海’啊?” 凌枫和玖兰凝墨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头乱发,正睡眼惺忪的卡洛。 “你自己看吧。”凌枫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着。 卡洛循着凌枫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前方广阔的海面上笼 罩着一片腾腾的雾气,像是从海水里蒸发出来一样,还在不断的溢 出然后向上升腾。 当船驶入那团雾气时,一股闷热的湿气包裹了卡洛皮肤上每一 个毛孔。 “呼呼呼!好热!跟蒸桑拿一样。”卡洛学雪球吐着舌头发散 热气,“雪球,快放点冷气!” 小精灵抖了抖身子,身体周围慢慢凝成一些小水珠,靠着这股 冷气,两人才安定下来。 凌枫也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虽然早就把雪绒长袍脱掉了,但常 年生活在冰雪岛的少年还是很难适应这种极端的气候,里面的衣服 很快就被汗水浸湿了。

“雾海算是很能代表芯火岛气候的地方了。”玖兰凝墨善解人 意地释放出精气,生成一股凉风将甲板上的雾气吹开,这才让甲板 上的两人缓了一口气。 “那‘创世节’又是什么呀?”活过来的卡洛一边衣服擦干雪 球身上的水汽,一边继续提问。 “‘创世节’是人们为了纪念瑞亚女神创造整个夕林世界而举 办的最为盛大的节日。”玖兰凝墨微笑着向卡洛解释道。 “哎?最盛大的节日?那为什么我们村子从来没有举行过?” 吹了阵海风,卡洛渐渐从朦胧中清醒了过来。 这回凌枫倒没有嘲笑卡洛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走到了船舷边, 眺望着即将要到达的芯火岛,眼里似乎有一种憧憬,他说道: “也难怪你不知道。这个节日实际上是为神巫者们所举办的。 每年,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神巫者聚集在一起,欢庆女神所创造 的这个神奇的世界。所以一般没有神巫者的地方是不庆祝这个节日 的,”凌枫顿了顿,接着说,“因为在这几天里,神巫者们将会汇 集到芯火岛进行实力比赛,并评出最强者,以此来纪念女神;此外, 听说这个比赛也是为了庆祝芯火岛的统一而举行的。” 卡洛听得有些入迷:“这么说,今天神巫者们可以自由地对战喽? 太棒了!我要好好地去玩一玩!” 卡洛真的是头一次见这么大世面,本来最近几天的经历就与他 之前的生活截然不同,接受了这么多新鲜事物的刺激之后,卡洛再 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入这个新的世界。 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卡洛,凌枫终于还是忍不住板下脸来泼了 他一头冷水:“别光顾着想玩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时间 紧迫,哪有时间让你胡闹。”

“哦,对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唉,看来只好以后再找机 会了,”卡洛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问,“凌枫, 我们不是应该去寻找其他拥有祝福的人吗?为什么不回冰雪岛向女 王报告,而要去芯火岛呀?” “因为我们现在走入了一个窘境,原因很简单,现在,拥有圣 痕的不只是使者,对方在知道我们的存在后,很有可能利用这一点 制造陷阱。”凌枫的语气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找其他的人啊,难道要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贴 寻人启事吗?”卡洛苦笑道。 “所以,要想找到其他人,我们先得弄清楚那个人的圣痕是怎 么来的,搞不好连那个黑衣女人也有圣痕。如果他们真的是那个恶 魔的手下的话,该是活了千年了吧,我们必须了解过去的历史之后 才能解开所有疑惑。”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很麻烦,但凌枫心里多少还是有准备 的,在成为使者之初,他就明白自己的人生已经改变了。只是他本 以为目标很明确,只要根据指引找到其他使者,再一同封印恶魔, 这个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完满结束了。 然而,当他看到墨尔斯身上的圣痕后,他才意识到事情远非他 想象得那样简单。恶魔的仆从身上竟然会有女神的力量印记,他的 圣痕究竟从何而来? 凌枫隐约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背后似乎隐匿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将他们几人的命运串联在一起,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们一 样,惊险却又平安无事地步步前行,或许是使者与使者之间一种微 妙的关联? “芯火岛是夕林最大的信息流通枢纽,来这里我们最有可能获得新的线索,”凌枫最后解释道,“而且根据凯泽纳斯所说的,这 座城的王,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海风从芯火城的方向吹来,同时也带来了阵阵炮鸣声。庆典已 经开始了。 蔚蓝的天空中,一只乌鸦一扫而过。

夜幕渐渐降临在了冰雪之都,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后的冰雪岛基 本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繁荣、安宁。 “弗雷德,有什么发现吗?”古拉尔队长的声音听起来阳光而 又沉稳。 弗雷德皱了皱眉头,他正蹲在地上盯着一团黑色的污渍发呆:“没 什么奇怪的。”他伸手抹了那团污渍一把,在指尖轻轻揉搓了几下, 又放到鼻孔下闻了闻,心中生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弗雷德自言自语着,起身掸了 掸手上的灰。 “那是什么啊,不是一团灰么?”古拉尔笑嘻嘻地调侃道。 “也许是……灰烬,灰烬!我想起来了”听完古拉尔的话,弗 雷德忽然狠狠跺了一下脚,立刻转身向屋外走去,“古拉尔,我现 在要立刻赶回卢尹向女皇报告,你去问问这家店主,他是什么时候 发现酒窖失窃的,那批酒本来是打算运往哪里,然后带队追过去!” 古拉尔诧异的看着急匆匆往门外走的弗雷德,赶紧叫住了他:“不用了,我早都问过了,店主说他的酒是两天前失窃的,本来打算运 往芯火岛趁着创世节赚一笔。看在希丽安娜大人的份上,告诉我到 底发生什么了!” 弗雷德心里忽然一沉(创世节,为什么偏偏是芯火岛!),他 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看着古拉尔说道:“那团灰烬,那是精灵 之火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精灵之火?!你是说……” “没错,我要快点去告诉女皇大人,那个种族又回到世界上了,” 弗雷德的心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我觉得这件事绝不是偶然, 肯定与那些黑衣人有关系,我们立刻动身返回卢尹,如果他们是回 来复仇的……”弗雷德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已经转身离去了。 古拉尔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难道十三年前的惨剧又要重演了么。” 卢尹皇宫的清晨总是在一片鸟类的欢鸣声中开始的,这是夕林 世界最北部的岛屿、其最高统治者卢尹女皇的居所。 希丽安娜漫步在自然宫殿的草地上,呼吸着天空花园一天中最 新鲜的空气——虽然这里的空气总是很清新。 她慢慢走到了一道玉石雕成的围栏前,脚下是一道气势磅礴的 雪瀑布。希丽安娜向东方凝望着,淡蓝色的瞳孔渐渐发散,不知哪 里刮来一阵风,吹得希丽安娜白色的丝绸长裙飘动起来。 “女皇大人,您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希丽安娜耳边响起, 她的目光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夏尔,独处的时候你好歹叫我一声姐姐吧,”希丽安娜转过 身来,看着面前散发着高贵的气质的、有着和自己同样的雪白肤色 的男人,语气竟然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呐,你还记得十三年前的事吗,人类和精灵的战争结束的那一年。” 夏尔的脸上依然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却听话地回应了希丽安 娜的期望:“记得,姐姐。十八年前芯火岛王族前来访问,父王随 芯火岛先王格尔温三世前往冰雪峡谷狩猎,却误入了精灵的领地而 被夜精灵袭击,父王为了保护芯火岛公主身负重伤,返回后芯火岛 和冰雪岛随即对精灵宣战,战争持续了五年才结束。那一年父王退位, 姐姐继承了王位,芯火岛先王也将王位传给了王女的丈夫,那个在 战争中立下无数战功的勇士,亦或是魔王……” “呐,夏尔,你觉得,人类与精灵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吗?” 希丽安娜突然问道。 夏尔微微感到吃惊,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精灵族对待事 物秉持着或是绝对的正义或是绝对的邪恶,他们可以在末日之战时 毫不犹豫地投靠恶魔只为延续种族,也可以在人类获胜后立刻要求 平分陆地而不带有一丝愧疚。他们只会在‘是’和‘非’之间做出 选择,并且将其作为自己的‘正义’贯彻到底,如此说来对踏入自 己领地的人类发动进攻的精灵似乎是正确的,”夏尔深吸了一口气, 语气突然一转,“但人类却拥有比精灵更丰富的情感,也许精灵是 可以称得上拥有最纯洁心灵的生物,在我看来却显得冰冷无趣,他 们看不到人性的复杂,看不到人与人之间除了‘公平’还有容忍和 付出,看不到世界上除了‘黑白’之外的其他颜色,如果有一天人 类可以避免和精灵的战争,那一定是精灵获得人性的时候,或者是 人性泯灭的时候。” 听完了夏尔滔滔不绝的一段理论,希丽安娜愣了一会儿,忽然 放声大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宫殿里,格外地动听。 “女皇大人,请您注意自己的形象。”夏尔依然面不改色地提醒着,却把对希丽安娜的称呼又换了回去。 “啊啊,抱歉夏尔,我只是忽然发现,也许我需要多花些时间 去了解我的弟弟呢。”希丽安娜好不容易止住笑,轻轻拭去眼角笑 出的泪滴,眼神的迷茫似乎已经消失了,“不知道我们的新兵调查 的怎么样了呢。” “女皇大人!弗雷德骑士的精灵带回来了紧急消息!”护卫忽 然从殿门外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报告道。 “什么事?”希丽安娜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弗雷德大人在处理米思林港的善后工作时接到一家酒窖失窃 的案件,他说在调查酒窖的时候发现了精灵之火燃烧后的痕迹。”

“抱歉,今日城中举行庆典,若没法证实您的身份,我们无法 放行。”芯火岛港口守卫穿着统一的崭新的制服,整齐得连一丝褶 皱都看不出,足以见这庆典的盛大。 “哈,你的意思就是普通人就没法进入芯火城了?” 守卫根本没有把卡洛放在眼里,一动不动表示默认了。 守卫高傲的态度一下惹恼了卡洛,极强的正义感让他忍不住吼 了出来:“你们这不是势利眼吗!” 凌枫咳嗽了两声,从后面拍了拍卡洛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 然后走上前去,向守卫微微鞠了一躬。似乎受到浑身散发着贵族气 息的凌枫的影响,刚才不可一世的守卫竟然也僵硬地向凌枫弯腰回了一个礼。 凌枫用他一贯的沉稳语气说道:“先生,刚才我弟弟有些顽皮, 让您见笑了。我们是冰雪大陆凌氏族的代表,这是家族的家徽,请 过目。”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精美的银币递给守卫。 仔细审看后,守卫的脸色一改之前的威严高傲,他笑眯眯地将 家徽捧还给凌枫,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冰雪岛贵族的少爷和小姐 们,失敬失敬。这边请,我们有专车送几位去主城区。”守卫一侧身, 又绅士般地向卡洛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进了港口,卡洛忽然发出一声感慨:“嘿!这些人还真是势 利眼啊,他们是练过变脸还是怎么着?” 玖兰凝墨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却让卡洛更来 劲了: “没想到凌枫你还是个大家少爷呢!” “早跟你说过我们家族算挺庞大的了。” “你刚才凭什么说我是你弟弟!” “……我乐意,你给我闭嘴。”

西

节日的气息将芯火城熏染得空前繁华,主城区更是热闹非凡。 交错的街道将整个主城区分成了几块不同名字的区域。 街市的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每家店铺为了能在这一年 一度的盛典上大赚一笔,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招揽来自世界各地的顾客。许多小吃店干脆将后厨从店内搬了出来,新鲜的食材下进油 锅里,与滚烫的香油相接触发出“滋啦”一声,香气便已四散开来, 微风一吹,整个街区都充溢着美味佳肴的香气。 还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饰品店、书店、服装店、武器店等等, 也都拿出看家本领,利用法术制作一些华美的装饰,或者邀请神巫 者进行一些精彩的表演等。 主街上人流涌动。除了这些店面外,芯火主城区的各个街区都 会选择一座大型的标志性建筑进行重新装饰,这些不同样式的大型 会场便是庆典最重要的环节——最强神巫者对战赛的擂台了。 整个主城区一共有十个这样的会场,参赛选手们将会先在这十 个分会场的任意一个中参加预选赛,最后每个会场中角逐出一名优 胜者,这十名优胜者最终将在城中心的主会场中进行决赛,挑选出 这一年的最强神巫者。 西莫拉披着带兜帽的斗篷,正好遮住腰间价值不菲的宝石配剑, 他独自走在某条街道上,享受着节日的气氛,难得的自由令他心情 激动,虽然时不时,仍泛起一丝紧张。 (父王也许正在发怒吧,嘻,也许他早就猜到我会这样做了, 肯定会有所准备吧。) 想到这里,西莫拉长舒一口气,不知是为着难得的自由而感到 高兴,还是对自己的叛逆而稍有悔意。 “老板,来一份皮亚斯龙肉!多加点这个黑色的佐料!” “……客人,那个是煤渣,烧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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