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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衙内带着一点散漫、一点喜不自禁,抢先替时穿回答:“我姐夫路上接到消息,说是阿非利亚爆发了大规模战争,我们有三艘船被扣,他来不及回岛,自己带上一艘船出发解救去了。”
黄娥止住了脚步,她放下手里提着的裙角,先冲时穿问候,而后好奇的看了施衙内一眼:“我听说阿非利亚距离这里非常遥远,来回一趟恐怕得三五年,而且路途很凶险,沿途海盗不断。”
黄娥这么一说,施衙内想起他应该悲伤,他掀起衣襟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一脸哀伤地说:“这没关系,我姐夫带走的是一艘炮船,速度快火力猛,但比海上争锋的话,这年头没人能胜过它……咦嘻——,可怜我从小在姐夫身边长大,亲爹亲娘也不如姐姐姐夫亲昵,姐夫这一去……”
施衙内起初是装样子,没说几句就开始嚎啕,这是真心实意的嚎啕:“姐姐先走了,姐夫说要继续照顾我,如今他这一走,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虽然知道天下没有人能困住姐夫,但,万一姐夫被阿非利亚小娘皮勾引了,他岂不又成了别人的姐夫……姐夫,你活活抛煞了我啊,好狠的心”
施衙内哭着哭着,被自己的话感动了,他越哭越伤心,衙内带来的几名随从看不是个事,赶紧上前劝解,时穿起初觉得好笑,到后来也看不下去了,不由自主的骂了两句:“你姐夫这样走,也实在薄情寡义,居然一点都不留恋,这个世界真的不让人留恋吗?时空的漫游者都必须如此斩断情缘吗?
也许,他见惯了分离,已经习惯分离,可也不能……罢了,你姐夫这一走,不见得从此不回来了,也许三五年后,他会在你一个不经意的时间,又带着船队回来,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看好你姐夫的东西……”
时穿或许没想到,海公子走的时机很巧,他是第一家宣布远洋商船出事的人,从他之后,仿佛多米诺骨牌倒下一样,大宋朝的海外商船纷纷出事,十字军在圣城耶路撒冷掀起的那场战火,终于割断了东西方商贸,由此,大宋朝的对外海贸逐步萎缩,市舶司的收益也在逐年下滑……
因为海公子走的巧,此事之后,许多宋船宋商同样无声无息的断了音信,所以,世人都以为海公子跟那些消失了的宋商一样,或者被海盗打劫,船只被击沉;或者滞留在耶路撒冷,成了十字军的战利品……
施衙内哭了许久,才稍稍收住了哭声,黄娥看到时穿站在一边,依旧一付百无聊赖的模样,赶紧半是提醒半是催促的说:“奴家其实想说的是:阿非利亚大陆距离此处如此遥远,你姐夫接到的信,怕是两三年前的吧?海公子现在赶过去,有用吗?”
施衙内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他两眼无神的看着时穿,喃喃:“姐夫……看好他的……对了,大郎,姐夫走的时候告诉我,家里有什么书画上的需求,可以找你解决,家翁前不久传信来,说有一件紧急的大事,必须找两件古董字画送给蔡公相,才能解决难题,家里催得紧,你帮我想想办法。”
黄娥注意的看了眼时穿,小心的问:“字画呀?你怎会……海公子怎么如此了解……哥哥,你不会真是那位嘉兴画家时光吗?”
时穿微微摇头,否认。施衙内马上又想起一事,他转向黄娥,急急说:“娥娘,你父亲已经从江都县送来了信,还派来一位老家人过来,那老家人说:黄大人马上就要接任海州县,如果你不想回江都辗转,不妨先在海州先住着,那老家人会照顾你。
巧了,你舅舅家恰好也派人来了,说是打算看看你……现在这两拨人都住进豆腐西施家附近的客栈,听说舅老爷每天都在训斥你父亲派来的家人,你如果呆在此处无事,收拾收拾准备回吧。”
黄娥看了眼时穿,等待对方的意思。环娘此时正把头扎进时穿怀里,扳着手指头向时穿叙述自己买的新玩意,而后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环娘把哥哥留下的钱都花光了,但听说端五节才是最热闹的,环娘还想再去街上转转,哥哥回来了正好,你领我去玩耍一番,可好?”
黄娥听到这里,不等时穿表态,立刻冲施衙内福了一礼,说:“衙内,麻烦你了,我等既然来郁州岛上过端午,怎么样也得等待端午过完了才回去,方是正理。”
旁边的时穿看了黄娥一眼,黄娥微微摇头响应,时穿低头冲环娘笑着说:“环娘啊,我在船上分给你的钱,那可是你将来的嫁妆,怎能一下子都花光呢?”
环娘板着手指说:“环娘还小,不着急嫁出去,再说,哥哥,环娘没了嫁妆,你不会嫌弃吧……啊,哥哥你不知道,草市上的东西可新奇了,环娘从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玩意。”
那边,施衙内也不勉强黄娥,他接过话题:“好啊好啊,一样的一样的——郁州岛上都是跑船的渔夫,他们向北到过高丽日本,向南遍游南洋诸国,手头剩下的小玩意都是异域生产的,确实新奇。小环娘把嫁妆钱都花了,其实留下那些新奇玩意当嫁妆,也是一种做法。
大郎你不知,岛上渔民在东海县里,把东西卖的很便宜,反正那都是他们手头剩下的,岛上外人来往不便,价钱卖高了无人来卖。但等你回到岸上,把那些东西拿到扬州苏州去,多卖个三五成的价格不成问题,弄不好还要翻一番,所以呀,环娘把嫁妆钱都花了也不算什么,顶多费一番手脚转卖出去,那也算增值了。”
“不卖不卖”,环娘扎在时穿怀里大声嚷着:“那些物件环娘哥哥喜欢,定要留下时时把玩,哥哥,咱还能挣上钱,你又不嫌弃环娘没嫁妆,是吧?”
黄娥听了这话儿,脸色有点阴沉,她用眼角悄悄观察时穿的反应,时穿仿佛没听懂,笑眯眯地点头,回答:“原来这里好像是个大宋的跳蚤市场,卖的都是二手货、旧货,明白了,还是环娘有眼光,好,回头哥哥把你买的东西翻新一下,保管增值。”
施衙内见到有点冷场,赶紧岔话:“好啊好啊,大郎,黄姑娘也打算在这儿过端五,我劝你干脆把手里的钱全买成东西,咳咳,姑娘们将来总要买点东西,回家送父母送兄弟,此地这么便宜的货物,错过了便再没有了……娥娘,我跟时大郎刚才计议过了,你们做的香胰、香膏生意还要扩大,如此一来,今后你们也不用愁进项了。”
施衙内转移开了话题,时穿也顺嘴说:“衙内反正也要在岛上多待几天,请帮忙派出一两个懂行情的老家人随我转转,也好帮小娘子们多参谋一下。”
施衙内摆摆手,爽快的答应下来:“我姐夫只给我留了一座空房子,那些得力的家人,不是提前留给你了吗?你只管指派他们去做事,赶紧把我的屋子腾空,这几天我打算收拾一下姐夫的东西,可没那工夫陪你。”
海公子留下了五十余名家丁,其中十男十女是健壮的黑人。这十对男女组成十对家庭,有些家庭已经有一到两个小孩。理论上这些小孩也属于时穿的奴隶,这几天那些小黑孩儿也跑前跑后跟着小娘子们伺候,但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了——大宋律令禁止私人蓄奴,黑人们已服役六七年,再有三四年他们就是自由身了。
不过,关于这点,时穿到不发愁——海公子刻意不教授他们宋语,大宋是有相关释奴法律,那也得有人告诉他们,不是吗?这些人不通当地语言,谁会把这个关键告知他们?时穿自己,还是老水手穆顺?
此外,海公子还留下六名印度高种姓侍女,以及五名印度男仆,其中三名男仆年纪大了,四五十岁的样子,几年前各自与一名印度女仆成婚,也都有了各自的孩子。他们当中一位擅长算术,担任着海公子的财务总管;一个擅长多种语言以及礼节,其中也包括宋语,此人大约是海公子以前的家务总管——也就是内宅管家。
最后那名年长的印度男仆,大约是马车夫或者马厩总管一类的人物,他擅长饲养训练马匹,修理马车,以及驾驶马车出行……但听说他最擅长的是操纵战象,以及驾驭象车。想来,此人原先可能是某个印度土邦的将军,或者国防部长一类的。
还有两名印度男仆都二十出头,听说他们原先是印度某王公的贴身护卫,被阿富汗的马哈茂德俘获后,是海公子用一套瓷器换回来,这两人到海公子手上时舌头已经割去了,不过他们长相非常凶悍,却又非常温顺听话……嗯,以前他们的主子调}教的真不错。
三名印度女仆都是高种姓,她们大都20出头,三名未嫁的女子则十**岁。六人各个白皮肤,眼珠微微发蓝,臀翘胸挺的,很是惹火。据说她们原先也是印度贵女,受过完整的贵族家庭教育,但后来都成了马哈茂德的俘虏。如果这些女子还在印度的话,海公子那三位稍低种姓的印度仆人,大约这辈子只配仰望她们,不可能把她们娶回家去,因此那三位仆人对此都很满意——估计他们也不想回印度了。
这时代,印度贵族教育是什么?时穿知道,这时代的印度女性教育以《爱*经》为主——主要讲的是床上取悦男人的技巧和伺候男人的种种手法,烹饪、管家、疗伤、歌舞、琴技,以及,如何使男人重振雄风……
想到这里,时穿把目光转向剩下三位未婚印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