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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别人,不说声抱歉就想走?”
本在做撤退准备的一干人诧愕地停步,因为休息室内的男声和他们印象里某个人的语气声调出奇地相似,而那个人又恰好刚刚被他们排除在外。
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甫一抬头,那明晰雅致的俊脸便暴露在了骤亮的灯光下,衬衫衣扣敞开的胸膛,凌乱的碎发下,一双沾染着某种热度的眼睛。
在看清了沙发上男人的长相后,谁还要一口咬定这不是陆暻泓,恐怕那人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暻泓,你怎么在里面?”
当所有人还处于怔愕中时,里斯特率先不敢相信地发出声,他的脚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似想要更清楚地确认沙发上衣衫不整的男人的身份。
陆暻泓的脸上是被中途打扰的冷郁,他拿过旁边的西装,迅速地盖在苏暖的肩上,又把苏暖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挡去了那些打量的眼光。
陆暻泓轻抚着怀里佳人的纤背,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猫,转而望向门口的眼神瞬间由温柔变为阴郁的火气。
他依旧坐在沙发上泰然不动,轻轻地睥睨了眼神情复杂吃惊的里斯特,因为方才激情而鲜艳妖冶的薄唇勾起,嘲弄的语气: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还是说,你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
里斯特有被看穿的狼狈,但也只是几秒钟的眼神闪烁,随即便恢复了一贯的倨傲不逊,微扬着下巴,意味深明地笑望向陆暻泓犀利的冷眸:
“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其他男人,你比我们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
瞿弈铭在听到陆暻泓的声音时,眼眸划过惊愕,然而眼角在瞟到随风舞动的纱帘后的阳台时,恍然地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然而里斯特的话又引起瞿弈铭的怀疑,他看了眼沙发上紧紧相拥的陆暻泓和苏暖,转头看向身边一脸笃定冷笑的里斯特,心中冒出了某种猜测。
“清楚?我当然比谁都清楚,我们好好地呆在这里,却被人反锁在里面,还引这么多人来看戏,倒真的难为这苦心策划的人。”
相较于陆暻泓冷然的质问声音,休息室门口一片安静,谁也没有胆子敢在这个时候捋老虎的屁股,那些名流公子小姐恨不能马上拔腿溜走。
苏暖被陆暻泓抱在怀里,她趴在他的胸前,低低地喘息,她稍稍仰起头,就看到陆暻泓冰冷的面部弧线,她的手不禁握紧了他的衬衫。
这个冷漠英俊的男人,好像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话多么具有穿透力,然而这一切对苏暖来说,只要他在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想起陆暻泓从阳台跳进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帮她迅速地包扎伤口,苏暖的心中莫名地滑过暖流,她只在他的眼里看到焦急的关切,而不是冷声的质问。
“屋里有没有其他人,看看不就知道了。”
里斯特说着,便要往休息室里走,犀利的眼神扫过房间的每一角落,刚想越过沙发往阳台上走,本一直缄默的苏暖却突然抬头:
“里斯特先生,你就这么确定这里有第二个男人?我虽然没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但也是个女人,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再让我难堪,到底意欲何为?”
苏暖冷冷地质问,里斯特因为苏暖的话语而缓下脚步,轻屑的视线在苏暖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苍白脸上逡巡,刚想往阳台走,手臂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
里斯特用力地甩了甩手,并没有如他所料挣脱那只大手的嵌制,他转头想命令对方识趣点放开,却在看到瞿弈铭冷肃的面容时说不出任何威胁的话。
“里斯特,你今天是来给宁儿庆生的,而不是来惹是生非的,瞿家不欢迎心怀鬼胎的宾客。”
瞿弈铭的一番警告,已经隐隐透露了他不悦的心情,里斯特想说什么,瞿弈铭却转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明了不想听里斯特的解释说明。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不想让一些毋须有的事破坏了我的心情,苏暖是我瞿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如果有人凭着丫头无依无靠这一点肆意妄为,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瞿弈铭精锐的眸光一一扫过惊讶地看向苏暖的众人,不徐不缓地道,里斯特不甘地抿直了唇线,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暖。
苏暖在对上瞿弈铭的目光时,便低下了头,她是动了点小心思,早就料到瞿弈铭不会放任别人欺负她,才故意说出那样一番自我嘲讽的话。
“瞿家的女儿?弈铭,你觉得瞿家的孩子会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事吗?”
优雅的女声穿过门口的人群传来,打破了本沉寂的气氛,苏暖抬起头,跟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去,入目的是聂晓颖淡淡扫来的眼角余光。
“有哪家的名门千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还面不改色地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举动吗?”
一个优雅淡漠的贵妇,用优雅淡漠的口吻说出这些话,没有委婉含蓄的暗示,清清冷冷的,却令人无法去质疑她话语间的刻薄无礼。
苏暖望着聂晓颖那双动人心魄的凤眼,弯起了唇角,并没有笑,只是感慨而已,聂晓颖从来没有掩藏过对苏暖的厌弃和憎恶。
“妈,事情可能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您先不要这样武断,好不好?”
苏暖的眼前飘过那一抹白色,她看见宁儿公主那乌黑的直发,看到宁儿挽住聂晓颖的臂弯为她求情,公主的脸上有担忧,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流出来。
苏暖很好奇宁儿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维护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和宁儿的关心相比较,她这个姐姐倒是做的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武断?她就跟她的父亲一样,即使给她富足高贵的生活,永远也没有办法变得高贵起来。”
聂晓颖犀利而难听的话语让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她甚至没去看宁儿眼中的祈求,冰棱般尖锐的目光直直地打在苏暖身上,似要将她戳出个洞来。
无论是知道内情还是不知道的,都无法明白聂晓颖对苏暖的感情,虎毒不食子的说辞,在这对母女身上完全得不到验证。
苏暖听到瞿弈铭阻止聂晓颖再说下去的声音,她淡淡地应对那些怪异的目光,那些贵族饶有兴味地看着,像看一场电影。
按在她腰际的手一紧,苏暖瞟见陆暻泓的喉结滚动了下,在他准备开口回敬聂晓颖之前,苏暖自个儿先淡淡地笑起来:
“也许我该提醒您当初嫁给我父亲的人是您,而不是其他低贱的女人。”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聂晓颖听到苏暖的嘲讽,阴沉了脸色,她没想到苏暖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抖露她的过去,那些她不堪面对的过去!
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在场的名流都诧异地看向那些拿着相机蜂拥而至的记者,在闪光灯里,都急速地各自散开,省得趟下这趟浑水。
“原来这条消息是真的啊,快快,多拍点照,留着做明天的头条!”
“陆部长,请问您和被您抱着的小姐是什么关系,我能冒昧问一下,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吗?”
“这位小姐是来参加今晚中央军委副总参谋长千金的生日晚宴的,能否透露是哪家的千金吗?”
在那些闪耀的银色灯光里,苏暖伸手挡住眼睛,她的身体不自禁地靠向陆暻泓,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今晚会搞出这么大一个新闻!
她以为那个动手脚的人最过分不过是叫来这些看戏的宾客,岂料竟是叫来了一大帮记者,对方是用尽了方法想把她弄得身败名裂。
瞿弈铭在看到那些记者时,便彻底沉下了脸,他狠狠地瞪了眼身边的里斯特,便打电话给警卫,很快便有警卫员赶过来制止这些八卦记者的拍照和追问。
“陆部长,你们举止这么亲密,是恋人关系吗?”
有记者像打不死的小强,被警卫员拦住拖走后,又趁着警卫员不注意重新溜过来,而后又被警卫员拽住衣服,却还是举着话筒歇斯底里地提问:
“陆部长,现在接近年关,官员的年终考核工作都在陆续进行,你现在爆出这样的绯闻是不是会对升迁调任产生负面影响?”
望着这些不依不饶的记者,苏暖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注意到瞿弈铭变得愈发难看的脸色,而陆暻泓却神色未变地坐着,没想过要带着她躲躲。
一个官员是不该曝光自己的桃色新闻的,苏暖知道有些新闻会毁了一个前途光明的政客,然而她不解陆暻泓为何能如此淡定,甚至是任由那些记者拍下他的照片作为证据。
“陆部长……”
苏暖听着那些步步紧逼的问题,皱紧了眉头,她看到的已经不止名流的好奇,还有那些跃跃欲试的记者兴奋的八卦劲,她想要阻止这些逼问。
然而张开嘴,在看到那些举着的话筒时,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她清楚地知道她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把一个大绯闻变成大丑闻。
她低头看着她此刻和陆暻泓的姿势,暧昧无间,衣衫也不是很整齐,尤其加上现在休息室里明敞的灯光,一眼就分辨出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即使苏暖清楚刚才她和陆暻泓的亲热不过是一场戏,可是,这些不知情的人却都只相信他们看到的,人的想象力有时候是无穷的。
苏暖唯一无法明白也无法分辨的是,这些记者究竟是怎么收到这个消息,又是怎么在短时间内聚集到这里来的。
她趁机看向里斯特,却看到他正紧张地护着宁儿,尽量不让宁儿接触那些闪光灯,他的脸上是懊恼的烦躁,而不是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
如果是他串通了记者,那就该考虑到事先支开宁儿,他该晓得宁儿是最不能受刺激和惊吓的,而现在这样失控的场面无疑会伤害到宁儿。
可是,要不是里斯特又会是谁?如果没有强大的后台撑腰,这些记者吃了雄心豹子胆会来惹陆暻泓,常年做报道的记者怎会不知道陆暻泓的背景地位?
难道是……
苏暖冷嘲地看向阳台,是他吗?为了他的仕途,他倒真的是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了!
当苏暖心中滋味万千的时候,陆暻泓却忽然站起来,并没有放开她,依然揽着她的腰际,让她依偎在他的肩头,她听到相机快门键按得频率更快。
走廊上多出了一群保安,和警卫员一起竭力想要拦住这帮像打了鸡血般的记者,只是效果甚微,苏暖能察觉到那些镜头都聚焦在她和陆暻泓脸上。
“这位小姐,请问你和陆部长是情人关系吗?”
“小姐,我听说今晚宴会,瞿参谋长要将瞿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公众于世,请问您是那位小姐吗?”
记者的嗅觉过于灵敏,苏暖也意识到事态越来越复杂,她窘着脸面对那如浪潮朝前涌来的记者们,只希望脚下能裂开一条缝,那样她就能逃过此劫。
现在,苏暖和陆暻泓的绯闻,很容易就会上升到瞿家和陆家的绯闻。
她不能说错一句话,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能开口说话,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毁掉很多东西,包括了陆暻泓。
所以她决定装哑巴,只是麻木地任由闪光灯照着,完全不用智商去应对,这种令她难堪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境地。
苏暖的削肩上搭上一股力道,她转头,在扑闪的银光里,看到瞿弈铭刚毅的侧脸,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苏暖大半个身体,而后冲躁动的记者道:
“我很高兴这么多记者朋友关心小女的恋情,小女和陆部长只是好朋友,如果有让各位误解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瞿弈铭的话说得极为客气,如果不去看他那犹如黑煞般难看的脸,他说完便跟警卫员使了记眼色,而那厢警卫员对付记者的举动也变得强硬粗鲁了不少。
而瞿弈铭话中的“小女”二字却正式为这场采访做了开场,一个爆炸式的开场,那些记者不但没有就此罢手,反倒更加激动地举高话筒指向苏暖。
瞿弈铭面色凝重地刚想要带苏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本一直沉默的陆暻泓却往记者的面前走了一步,那修长直挺的身姿,在闪光灯下,优雅而立。
苏暖停下被强行拉动而迈出的脚步,她担忧地看向陆暻泓,记者们也逐渐平静下来,密切地注意着陆暻泓的一举一动,当他站定,话筒便跟着从她移向他。
记者们这样拼死拼活,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或是一个结果。
苏暖已经意识到,陆暻泓打算给他们一个交代,而不是选择逃避,至于这个交代是什么,苏暖还没来得及揣度,就被陆暻泓握住了手。
她被陆暻泓一拉,整个人脱离瞿弈铭的掌控,在她反应过来之际,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一阵清凉,陆暻泓抓着她的手举起来:
“事实上,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
他清冷的,笃定的声音,久久地回绕在突然死寂的休息室门口。
苏暖讶异地看向他,她脸上的表情和那些记者一样,觉得异常地突兀,并且很不可思议,当她听到他自信满满的答案。
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陆暻泓坦然地面对那些镜头,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却能令所有人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苏暖看到自己被高举起的手,无名指上一颗硕大的钻石,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空灵的颜色,她没忘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也有这样一枚戒指。
她觉得自己从未想过,这件事会这样发生,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她根本接受不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当然,她反思地想,要是这枚戒指是在很普通的情况下,套进她的手指里,她是不是就会答应下来?
陆暻泓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他静静地望着她许久,在闪烁的相机灯光前。
他微微地,清淡地笑了一下,那个笑让苏暖觉得遥远,并且强硬,让她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否认。
多么神奇的感觉,今天之前,他们还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他总是让她暂时忘记一切烦恼,忘记自己,忘记时间,仿佛她只是他的一部分。
然而她此刻竟有些隐隐地惧怕陆暻泓,说不出的感觉,即便他依旧温柔宠溺地看着她,可是她却觉得是咫尺天涯的错觉。
陆暻泓是在开玩笑吧?
他只是为了应对这个突发状况,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而不是真打算和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想起婚姻,苏暖的身体不自觉地轻颤了下,高举的手却被握紧,她转头看到陆暻泓深沉的注视,她忽闪了下眼睛,看到了他眼里的深情。
还是,他真的是认真的?
“你不回答吗?”
陆暻泓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是温煦的笑,就像是冰雪融化后,春回大地的沁人心脾,也是很真挚的笑。
苏暖定定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承认的后果,但她知道否认的后果。
她沉默地垂下眼睫,乱糟糟地心绪,不想去看众人逼迫的眼神,她现在不再是孑然一身的苏暖,她的言行间可以成就也可以毁掉一个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到底是什么,她在这一刻,再也看不清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而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不能违背自己的灵魂,她正在爱着这个男人,是的,或者应该说他们正在相爱。
只是因为她的退缩,他们之间,一直都没有捅破最后的那一层纸,而今晚这一遭,却是强迫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要否认,然后从这里逃出去,逃得远远的,避开这些令她抓狂的逼问……
大脑内闪过种种逃脱的假设,然而她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陆暻泓被一张照片一个丑闻毁掉吗?她答应父亲的事,也会跟着毁在顷刻间……
陆暻泓,我很感激你来救我,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陆暻泓说是的事,有谁敢否定?苏暖也不敢。
明明是阴差阳错下造成的结果,她被这些名流和记者逼迫着要给出一个答案,为什么她会觉得更像是一个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苏暖紧紧地望进陆暻泓的瞳眸里,她看不到任何算计的狡黠,只看到一潭清柔的涟漪波动,她害怕陆暻泓在这时候给她那些心动的感觉。
她一边想要抗拒,一边却又无法抗拒,陆暻泓的温柔,是没有解药的毒药,而她逐渐地学会了迷失,却没有学到该如何跳出他的世界。
苏暖觉得自己用了很长的时间来思考,仿佛在心底里有了一个莫名的等待,其实很大多数时候,她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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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错开和陆暻泓对视的眼睛,微微地笑起来,面对睁大眼看着她的记者们,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知道,世界上除了承认和否认,还有一种态度,叫做默认。
陆暻泓似乎并不满意她这样的表情,但是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淡淡地看着她,微蹙的眉心,和看不清的辽远眼神。
苏暖不敢正视他凝肃的脸,她顿觉心虚,转过头,却看到纱帘拂动之后,阳台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修长身影。
全场都沉浸在求婚的甜蜜氛围里,苏暖感觉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回转过脸,就看到陆暻泓慢慢靠近的俊脸。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一双手捏紧了自己胸口的裙衫,闭上了眼,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既然都默认了,多一个吻又有什么关系?
陆暻泓的吻落下来,落在她的眼睛上,之后响起络绎不绝的拍照声,陆暻泓轻柔地离开她的眼睛,神色自然地面向那些记者。
苏暖怔怔地站在那里,心跳的速度不断地加快,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只有少晨,才会这样地吻她。
那时候的他说:苏苏,我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这一场闹剧式的求婚在宁儿忽然晕倒而结束,苏暖看着聂晓颖抱着失去意识的宁儿失态的哭喊,第一次正面亲眼见识了一位母亲伟大的爱。
现场的记者开始转移目标,再一次地按响相机快门,提问全部转向宁儿的身体,瞿弈铭神色沉重地抱起宁儿,在警卫员的帮助下,匆匆地离开。
里斯特被瞿弈铭留下来处理晚宴的事,苏暖没遗落里斯特离开前射到她身上那愤恨的目光,仿佛宁儿这般晕倒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宾客和记者都紧随瞿弈铭他们离开,本热闹的休息室瞬间恢复了宁静,陆暻泓收回视线,转身看向神色寂静的苏暖。
一双修长好看的手轻轻地帮她拉好肩带,却遮不住她罗裙半褪的性感模样,陆暻泓没有多说什么,用西装盖着她,抱起她就往外走。
苏暖抬头看去,只看到他冷肃寂寥的眼神,不见刚才面对记者时的含笑自然,看来这才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情绪。
----《新欢外交官》----
顾凌城觉得自己像是被谁突然揍了一拳,他还不能适应这种呼吸极为不顺畅的感觉。
他站在阳台的角落,久久地站立着,休息室人去屋空,什么动静都没有,他骤然狠狠地,几乎是愤怒般将纱帘甩了回去。
陆暻泓的求婚戒指套进了苏暖的无名指,他们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婚约,他们竟然就在他的面前承认了要结婚的消息。
顾凌城深深地呼吸着夜里寒冷的空气,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反应?
他什么时候反应这么激烈过?
即使当年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抛下他,攀上豪门高枝,他也不曾如此愤怒得失控过。
不,他默默地告诉着自己,他很平静,他很平静,他不过是临时有些惊讶而已,另加了一点点的不服气,仅此而已!
他走进去,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玻璃,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迹,那是苏暖为了保持清醒不让他碰而自残的证据。
他走到玻璃碎片旁,慢慢地蹲下身,望着它们却茫然起来,是的,真正地茫然起来……
----《新欢外交官》----
陆暻泓抱着她一直走,绕过回廊,最终在洗手间前停下步伐,苏暖看到迎面而来的乔,乔的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里面是一件晚礼服。
“陆部,这是您要的衣服,不知道颜色款式合不……”
乔一番话还没说完,陆暻泓就把裙子丢给了苏暖,冷着眼看向捂着胸口的她:
“进去换好出来。”
急匆匆赶来的乔此刻才发现苏暖的不对劲,身上的礼裙有些破乱,要不是一件黑色的西装罩着,怕是会春光大露。
“有那么好看吗?”
耳边响起咬牙切齿的冰冷反问,乔回过神,就看到陆暻泓的俊脸上阴霾遍布,而他此刻的阴霾很明显是针对自己的,尴尬地干咳一声,不再看苏暖的背影。
其实乔很想拍拍陆暻泓的肩膀,说一句:苏暖那么干瘦的身材,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不过是关心关心她而已。
事实上,乔是没胆量真的这么和陆暻泓调侃的,如果他还想平安地看到明天的报纸,说起报纸,乔想起刚才在酒店门口看到的壮观情景。
那么多记者追着一辆红旗轿车,在酒店门口狂奔,很值得敬佩的职业精神。
“你先去那边的宴会厅,我马上就过去。”
乔听出陆暻泓的话中意,想要驱赶他离开,是不想他看到苏暖换好衣服出来的样子?
乔瞄了眼神色严肃的陆暻泓,要不是他知道陆暻泓刚才发现他看苏暖就表现的很不爽,他也一定认为陆暻泓恪尽职守,时刻想着自己的工作。
“那我先过去了,陆部。”
陆暻泓淡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看乔,站在女洗手间门外,耐心地等苏暖出来,但始终不改一张黑脸。
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差点颠鸾倒凤,尤其是当那个男人还是他女人曾经的挚爱,陆暻泓虽然嘴上不说,但一张臭脸已经暴露了他的在意和恼火。
当他翻进阳台目睹苏暖和顾凌城衣衫凌乱时,第一个想做的就是向顾凌城挥拳头,即使现在一个人站在这里,他的脑海里还萦绕着苏暖衣不遮体的样子。
冷冷淡淡地看着墙壁上的油画,背在身后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的脸色也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走廊上响起轻悄的脚步声,陆暻泓转头,就看到里斯特冷硬的脸庞,他左耳上的黑色钻石熠熠闪烁,嘴角却是一抹邪气的坏笑。
“陆暻泓,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做的感觉怎么样?”
里斯特幸灾乐祸的声音刚落下,人就已经被陆暻泓拎住衣领,连拖来拽扯进了洗手间对面的包厢里,包厢内响起惊慌的呼叫,然后是陆陆续续跑出的年轻女人。
杯盘落地的碎裂声清脆地响彻包厢,里斯特修长的身体撞到圆桌边上,迎面一拳而来,生冷沉重,瞬间他满嘴的血腥味。
里斯特抬头抹去嘴角的血迹,嗤笑一声,一手撑着桌面站起来,还没站稳便被紧接着挥来的一拳打趴在桌上,发泄般,格外的狠而激烈。
里斯特看着光亮的桌面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嘴角紫红色的肿起,夹带着口腔被打破而流出的血丝,他擦掉嘴角的血,吐了一口的鲜血,仰头看向陆暻泓。
“能促成一桩好事,挨顿打也值了,不过老实说,你还真的关心她。”
里斯特吊儿郎当地轻笑,望着陆暻泓那覆了寒霜的脸,似乎分外的开怀,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伤口,一阵疼痛,皱起了眉头。
陆暻泓握紧了擦破皮的手,冷冷地看着里斯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良久地对峙后,转身准备离开。
里斯特却在身后讥嘲地笑:
“她都不在意,你瞎操心什么,她本来就肖想着她的前夫,以前不行,现在身体康复了,扑上去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反抗。我这么做,不过是帮帮她而已。”
陆暻泓原路折回,捞起地上被绊倒的一把椅子,冷冷地劈到了他的头上。
----《新欢外交官》----
这是一条黑色的露肩及膝晚礼裙,腰间的酒红色腰带成了这条裙子唯一的亮点,简单而不失静雅的端庄,苏暖将破裂的裙子放进袋,一同丢到了垃圾桶里。
她走出洗手间却不见陆暻泓的身影,他说好在这里等她的,苏暖不认为他会无故离开,拧了拧眉,思索了一会儿,她抬脚开始在周围寻找陆暻泓。
当一只手将她拽进走廊的一角时,她的高跟鞋正好一拐,而那只手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跌倒,却也让她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她的后背重重地撞上墙壁。
苏暖吃疼地拧紧了两条眉,在她抬起头之前,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将她锁在了他的怀里,苏暖眼底闪过仓皇,却在看清是顾凌城后,转为凉薄的漠视。
她不明白他怎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仅仅是因为她另结新欢,让他觉得丢了面子,失了尊严吗?
“我们应该没什么可以再说了,让开。”
苏暖去推一条手臂,却没推动,顾凌城却捏住了她的下巴,凉凉地审视,她的手很用力,也很冰凉。
“你要和陆暻泓结婚了吗?你真的有那么爱他?”
她看着他皱紧的眉头,眉眼间是不可抑制的气愤,若不是知道他对付女人时通常全身心投入,但实际上不曾用过真心,她一定会以为他正深爱着她。
“这不是你造成的结果吗?如果没有那些记者,陆暻泓会求婚吗?如果我们真的结婚,是不是该给你这个大媒人一个红包?”
顾凌城盯着那一张桃红妖娆的唇瓣,开合之间是极度讽刺的言语,他沉寂了几秒,像是恍然明白过来,看向苏暖冷漠抗拒的双眼。
“你以为是我打电话叫来的那些记者?”
“不要装出这样茫然的表情,顾凌城,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么傻,相信你说的话吗?人可以傻一次,不可以蠢一辈子。”
苏暖转过身,用力地去撞他的手臂,这个动作让顾凌城嘲讽地一笑,瞬间紧紧地握住她的肩头,凛着眉头,直视着她鄙夷的眼神: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也有可能是他陆暻泓自己泄露的!”
“他不会!”
苏暖的辩护快得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纯粹是出于下意识的维护,她铮铮的语调惹来顾凌城的愤怒,他无法容忍她那么坚决地替另一个男人辩护,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从前,她的那些辩护和坚定的相信是属于他顾凌城的,无论他做了什么,苏暖都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现在,她似乎是把爱都给了陆暻泓,所以他忍无可忍地低头想要去堵住那张曾经口口声声说只爱他一个的嘴。
她挣扎地反抗,撇开头,呼唤着拒绝:
“放开我,放开我!”
顾凌城顺着她的动作,不再强迫她,却也未放开她,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中,声音清冷而抑郁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你还爱我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就像是呵护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握着她肩膀的手却下意识地收紧,然而她看不到他眼里异样的情愫,她不再信任他。
“不爱。”
他得到了回答,简洁而精确,苏暖瞥开眼,他只看到她眼角冰冷的疏离,再也不见当年那羞涩深情的爱意。
顾凌城的手指在她的肩头骄傲地攥紧,他冷冽地盯着她,一颗心却在往下沉沦,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问一个女人,关于你爱我吗这句令人厌恶的话。
然而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就像当年他心底的那个她毫不留恋地离他而去。
呵呵,女人果然不值得他期待,他怎么允许自己的真心被这样玩弄?
他的心骄傲地疼痛,他堕落滥情的生活里,有过无数的女人,交易里当然不会有任何关于爱的问题。
只有苏暖,曾那么磊落地站在他的面前,说:顾凌城,我喜欢你。
而现在,她说,我不爱你,她说,不爱。
他竟然把自己的自尊揪出来,摔在地上,让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践踏!
他嗤笑一声:“苏暖,你以为我稀罕吗?”
骄傲自信的顾凌城这个时候该放开她,转身潇洒的走开,他怎么能给这个小丫头机会来羞辱他?
然而,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走上前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然后一道冷声的质问打断了他动作,他转头看到尹瑞晗站在那里。
她穿着优美的及地礼裙,端着一杯红酒,表情冷然,像一座女神雕塑,美丽,却无尽地残忍。
顾凌城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尹瑞晗,他知道苏暖摆脱了他的束缚,然而看向苏暖,他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即使离婚了也要纠缠不放,苏小姐对凌城的爱就这么深吗?深到甘愿做个见不得光,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苏暖和尹瑞晗擦肩而过,便听到尹瑞晗颠倒是非的指责,她停驻了双脚,看向脸色不善的尹瑞晗:
“你真的认为是我的错吗?如果顾凌城真有你表达得这么忠贞于婚姻,那你现在还依然是他金屋藏娇的第三者,至于这顾夫人的位置,你觉得轮得到你吗?”
尹瑞晗失去了优雅的矜持,她脸上的恼怒表现得那么明显,苏暖看到她将手里的红酒扑向她,她并不打算躲开,也许她们之间总要有这么一回的。
然而冰冷的红色液体一直都没落到她的头上,苏暖的视线一阵摇曳,她的手臂被猛然地扯开,她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跟前。
苏暖仰起头,就看到陆暻泓脸上残留的红酒汁,他洁白的衬衣领口也染上了酒渍,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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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崛起,咔咔,出乎我自己的预料,得瑟地飘走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