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们魔法生物更熟悉这片禁林, ”一个似远似近的声音从四周传来,飘渺至极,一时之间竟是完全分辨不出这个说话之人的藏身之处。
洛克警惕地缩紧自己的身体, 尽量将自己的所有状态维持在最佳, 力求只要那个声音的主人冒出头, 自己便可以第一时间取得战略优势。
啪——
一只小鸟从天上被扔了下来, 在地上抽搐了一段时间之后, 烟雾闪过,恢复了本来面目,正是洛克的属下之一。
“禁林上空不许外界生物窥视,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这只是一个警告。”
洛克心里一动, 失声道, “你不是半人马, 你会飞!”
会飞的魔法生物?
“竟敢坏我好事?”洛克怨恨地看着天空上盘旋着的生物,“我又没有伤害到你们什么, 为什么你们非要杀了我不可?仅仅是因为半人马族看到的星象吗?”
他默念着咒语,对付飞在天空上的生物,没有什么力量比闪电的力量更加适合。
只有一个阿尼玛格斯被发现,这么说来,任务不是没有完成的希望。
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他藏起双手, 闪电的力量在他的手上蓄势待发, 从指尖到手臂处洋溢着阵阵酥麻感, 汗水渐渐从眉心流到鼻尖, 控制这样的魔法在手中等待最佳时机, 对洛克的身体来说负荷还是过大。
“齐格,你还在等什么, 快点杀了他!”上面的声音急促地吼道。
齐格向后一退,驱使的藤条也微微放松了一些,“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异族。”
“杀掉混浊之星不是你来此的目的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要放弃?”
洛克怀疑自己是不是与天上的那位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期待自己死亡?
“我不能冒着禁林被烧毁的危险,杀掉他,”齐格坚持道,“禁林是所有魔法生物的禁林,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天上的黑影徘徊了一周,似乎是下了决心,狞声道,“好,那我就亲自动手!”
原本针锋相对的洛克与齐格反而因此达到了暂时的和平,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着猛扑下来的黑影发动攻击。
巨大的藤条如同鞭子般抽向了黑影,鞭子抽动时发出破空之音,就像是夜枭凄厉的鸣叫,渗人心弦。
洛克心思一动,临时将自己的闪电魔法呈网状发射出去,顺着藤条缠上了黑影的身体。
黑影初时身材颇为巨大,看起来也有成人般的体格,只不过是多了一对翅膀。但在藤条缠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齐格看错了,那黑影竟然无端消失了一秒,下一秒再出现时便已然躲过了藤条的攻击,发出刺耳的笑声,继续扑向洛克。
洛克阴阴一笑,你躲过了藤条的攻击,可并不代表你能躲过闪电的攻击。
事实证明,那黑影并不是橡胶之类的绝缘体,他的翅膀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了闪电的边缘处。当时闪电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般,吱吱地在黑影的身体上不断地响着。
黑影从空中摔下,掉落地上,正好夹在洛克与齐格之间。
齐格探头看了眼黑影,他也没有见过这个神秘家伙的真实面目。原来是一位血族。
“好吧,我答应你,”齐格闷声道,“这次我们先不杀你,但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洛克拖长了声调,讽刺地问道,“你以为下一次我还会给你们杀我的机会?”
“维护命运的运转是每一个半人马的责任,”齐格正色道,“不管如何,我们下一次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可以在这里等你的朋友们回来,但还是不可以进入霍格沃茨。”
“为什么我就是不可以进入霍格沃茨?”洛克疑惑地问道,“你们都不杀我了,还阻止我做什么?”
齐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见了就不允许通过。”
“没看见就可以放过,哈,”洛克明白过来,对着齐格摊开手,示意自己也不会与它作对,“不错的信条。”
树丛里传来一阵细琐的响声,似乎是有人正在穿过树林走近这里。
齐格的脸上则扬起了一股期待之色。
“谁?”齐格抢先问道。
“齐格,是我,”来人似乎是齐格的朋友,欢快地喊道,“原来你在这里!”
洛克悄悄地打量树木生长区域,为自己的躲避寻找最有利的地方,他怕自己等不及属下们完成任务回来,便死在这里。
“你是谁?”哪料到齐格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过来的家伙,他依旧警惕地呵斥道,“站在原地,报上你的姓名!”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树丛中探出,拨开挡住了自己大半个身体的树叶,“你还真的是忘记我了啊,我是梅里。”
齐格摇摇头,表示自己依旧是想不起来。他真的是很失望,如果来的是一个具有攻击能力的战士多好,可来的偏偏是一只靠着嘴皮混饭吃的鹦鹉。
“好了,不和你罗嗦了,邓布利多教授让我过来,是要我问问禁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火光出现?”
洛克仔细观察着这只鹦鹉,隐晦地微笑了起来。
来得太巧,借口太差,漏洞太多,脑子实在是太笨,只不过倒还算是挺忠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记得来救自己。
齐格是一只半人马,他犯了一个半人马族都会犯得错误,那便是太过于相信星象。
下意识地,他抬头望天,“卦面上说,我今天没有这么倒霉啊,怎么会遇上邓布利多派来的鹦鹉?”
等等,邓布利多的信使不是一向由一只骚包凤凰担任的吗?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只鹦鹉?
正当他想要要求鹦鹉出示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时,一记自身后敲来的闷棍彻底撂倒了他。
洛克迅速地跑过来,对着正不好意思地露出腼腆笑容的莱姆斯翘起了大拇指,“good job!干得不错!”
他看了眼依旧处于不好意思中的莱姆斯,眨了眨眼睛,“莱姆斯?”
“嗯?”小狼人疑惑地看向洛克。
手起刀落,洛克用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凝聚出来的冰刃,捅向了齐格的脖子,大量的鲜血狂奔而出,立刻将洛克淋了一头。
莱姆斯惊恐地瞪着洛克,向上喷射的鲜血在他眼前不断扩大着,直到染红了整个世界。
他失声道,“杀……了他?为什么?”
洛克用手蘸着齐格的鲜血,好玩似地搓了搓,教育道,“这只是开始,莱姆斯,战斗便是战斗,战斗不允许妇人之仁。刚才我们生死相搏,现在是我们制住了它,我们拥有处死他的权利。若是刚才得胜的是它,我们所有人任何一个都活不下来。”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
“男孩,这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洛克冷然解释道,“只拥有才华的人在斯莱特林庄园是生存不下去的,你后悔了吗?莱姆斯。”
莱姆斯握紧拳头,再松开,再握紧,不声不响。
洛克继续逼问道,“你不是前来杀人的吗?怎么见到血之后,害怕了?”
“不,我没有害怕!”他大声说道。
洛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将这个原本属于葛莱芬多的小狼人拉入自己所处的残酷世界,究竟是否正确。
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好吧,这次你可以在一边看着,我等你想开。若是后悔了,我可以放你离开。”
只是这个世界上,从斯莱特林庄园离开的狼人,哪里还有人胆敢收留他呢?
洛克沉默地打前一步,开辟着通往霍格沃茨的通道。
一路无言,失散了的食死徒们纷纷归队。
关于刚才那个运气不好,被黑影抓住的阿尼玛格斯,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往往是洛克一个眼神,便有一位食死徒站出来,前往稍微往前一点的地方侦查情况。
这种沉默的气氛,终于让小狼人无法忍受。
他扯扯自己身上为了方便在树林中前行而故意改短了的巫师袍,出声道,“少了一个人。”
洛克淡淡地看了眼四周,“没有,都在这里。”
“那个鸟型的阿尼玛格斯!”他扯着嗓子重复道,“难道你们都忘了那个人了?”
听见莱姆斯的话,正在前进的几个巫师全部停了下来,用复杂的眼神望了眼莱姆斯,又盯住洛克不放。
洛克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带莱姆斯出来还真是一种错误。他微微安抚性地摸摸莱姆斯的头发,“活着的都在这里。莱姆斯,我们不是出来玩,伤亡是难免的。”
“可是,有人死了啊!”莱姆斯不甘心地说道。
“死了就死了,问问他们,自己是否有面对死亡的决心?”洛克指指自己身边的其他食死徒,“每一个加入任务的人,都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在冒险。我洛克能得到现在的地位,就是因为我敢这么冒险,我有能力护着大多数人在冒险中存活下来。但——那也只是大多数,还是有人会死亡,有人会受伤。”
“不,大人,有您在这就已经好很多了,”一个食死徒忍不住说道,“没有您带领的队伍,死亡人数更多。”
“为什么你们不担心呢?死亡对你们来说……”莱姆斯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
“不算什么,要得到地位,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另一个女性食死徒说道。
身为一个女性,她在日常战斗中是最具劣势的,但她却每每总是主动要求参加任务,只因为洛克对她承诺过——任务成功,她便可以成为洛克的直属属下,孩子将得到进入斯莱特林庄园居住学习的机会;任务失败,她那自幼丧父的孩子将由洛克亲自收养。
听起来很滑稽,一个11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但对于大多数魔法界的巫师来说,能够得到上位者的欣赏与培养,那是可遇而不可及的事情。无论洛克的年龄如何小,他的地位决定了他作出的承诺所具有的有效性。
即使是自己死在任务途中,自己的孩子也会最快捷地得到通往上流社会的机会,未来不可限量。
女性食死徒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和蔼慈祥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明媚。可这是在谈论死亡话题的过程中,这样的笑容反而让莱姆斯无端地冒了一身汗水。
这些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莱姆斯闷闷地住了嘴,他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好像是被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心肠如同恶魔一般黑暗的洛克洗脑了一样,这么坚定地支持着洛克。
“富贵险中求,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洛克看着围绕着自己的食死徒们,感慨地说道,“继续前进,目标霍格沃茨。”
洛克在禁林边缘打开了联络器,接通卢修斯。
“卢修斯,波特他们呢?”洛克隐藏在禁林边缘,注视着手中的联络器,“你不是说他们今夜会来禁林接受劳动惩罚吗?”
卢修斯模糊的声音从联络器中传了出来,“是的,大概在半小时之内他们会在教授的陪同下到达禁林。”
洛克吩咐道,“注意安全,卢修斯,撇清自己的关系。”
关闭联络器,卢修斯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悲哀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西弗勒斯,“怎么办?我还是没办法忘记他。”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霍格沃茨的教授带着詹姆.波特,还有小天狼星布莱克慢慢地在禁林中行走。
他要警惕的是禁林中无处不在的魔法生物。
有些魔法生物对人类巫师没有任何好感,只要是遇上了,那便是不死不休的攻击。
不过这样的魔法生物很少就是了。
洛克按住蠢蠢欲动的莱姆斯,小狼人刚才被众人一顿教训,到了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不敢杀人,并不会害怕杀人。
他只是对刚才众人对待自己队友和魔法生物的态度有些不苟同罢了。
洛克趴伏在莱姆斯身上,轻轻说道,“再等等,再等等,还不到最佳距离。”
务必要追求一击必中!
洛克在心底大声地告诉自己。
等除掉了哈利波特的父亲,再除去纳威的父母,还有那个做出预言的女人,洛克一定要将所有能够威胁到伏地魔的人全部杀掉!
一步两步三步……
洛克一声呼啸,率先对着猝不及防的詹姆波特发射了一记防止他逃脱的魔咒。无数道魔咒紧接着缠上了波特,包括莱姆斯发射的昏昏倒地,包括食死徒们毫不留情的阿瓦达索命咒。
绿光闪过,波特跌倒在地。
小天狼星痴呆地看着自己的挚友被绿光击中,然后直接翻倒,不敢置信地用手不断地推着波特,“嗨,我说哥们,你在吓唬我是不是?是不是?”
可惜,詹姆.波特已经彻底地回归了梅林的怀抱,他再也不可能回应小天狼星的呼唤,“掠夺者”四处夜游的历史在这个禁林的夜晚终止。
教授负责地掩护着小天狼星后退,他只是看了眼波特,便立刻辨认出来波特已经没救。
用袍子裹紧小天狼星,他决然地瞪了眼黑漆漆的禁林,一拳将哭喊着不肯离开的小天狼星打晕,扛着他撒腿便跑。
洛克见无法追上那位教授,再加上目标中并不包含小天狼星,便止住了食死徒们追击的步伐。
他拍拍仓促之间只使用了一个昏昏倒地的莱姆斯,安慰道,“作为一个新手,你很不错。你证明了你的勇气,继续努力,在斯莱特林庄园这个复杂的森林中存活下来,我会给予你应有的地位。”
莱姆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尸体,心中茫然不知所措。
“我杀人了?”
“嗯,杀人了。”
“我会不会很脏?”
“不会,”洛克失笑道,“傲罗也杀人,你怎么不觉得他们脏?”
“可,他们在维持正义啊?”
“正义?哪有什么正义?符合大众利益的事情我们便称之为正义。你怎么知道现在做的事情,在老师统治巫师界之后,不会被称作正义呢?”洛克反问道,点点莱姆斯的脑袋,“不要想那么多,只要记得为老师的事业努力便可以了。”
莱姆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具孤零零地躺在禁林中的尸体,他感觉,身体中有种莫名的东西正在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