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尔比与古董店

阿普尔比与古董店

在一家小古董店里,阿普尔比正在向一位女士介绍店里的宝贝。阿普尔比是一位已婚的中年男士,个子不算太高,长得也不算英俊,但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有涵养的人。阿普尔比向女士介绍说:“这是哥特式的钟,非常古老,是16世纪的作品,也是非常有魅力的礼物。”

可那位女士显然不大喜欢这件摆设,她只是看了看,说:“哦,这件东西太普通了。嗯——”她转过身,看到柜台上另一件让她心仪的东西,“这只首饰盒倒是很可爱。”

她刚刚把手放在首饰盒上,阿普尔比就连忙走过去,说:“这是非卖品。”

这位女士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穿着打扮很有品位,一般的物品入不了这种有人生阅历并且有些钱的人的眼。她质疑道:“好像稍微好一些的东西都被订购了?”

阿普尔比先生摊开双手,笑着说:“这个——”女士也转怒为笑,似乎在为自己发脾气而感到不好意思。为了避免尴尬,她顺手拿起柜台上的一只瓷骆驼把玩着。阿普尔比先生立刻说:“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易碎品,如果您不摸它们,我将非常感激。”说完,他看见一位男士走进了店铺,便迎了过去。而女士也将手上的摆件放回原处,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阿普尔比对陌生男子说:“下午好,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是的,能告诉我这个——”说着,男士拿起店里的一件古董,“是从哪里弄来的吗?”男士穿着一身高档西装,戴着礼帽,看起来很有身份。阿普尔比仍然立刻很疼惜地用双手接过古董,说:“哦,小心点儿。这是一件非常珍贵的古董。”

“是的,我当然知道。它来自14世纪撒哈拉的图阿雷格,对吧?”男士说。

“是的,它来自撒哈拉是事实。”阿普尔比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男士补充道:“但它是取道安卡拉来的。另外,我顺便说一句,我刚刚从那里过来。”

“那您一定是——”阿普尔比激动地说,“您是来自蒂瑞公司吗?”

“是的,蒂瑞父子公司,我是子辈。”男士说。

这个消息让阿普尔比很兴奋,因为他店里的宝贝大多数都来自这家公司。他最珍贵的藏品也大都由这家公司提供。他一向很称赞这家公司的品位,也一直想看看这家父子公司的父辈。而现在子辈来了,这让阿普尔比很兴奋,他真的很想喝一杯庆祝一下,只不过,他知道穆斯林是不饮酒的。

他将男士领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又看了看那位一直未曾离去的女士。她仍旧爱不释手地看着那只首饰盒。

阿普尔比十分了解穆斯林的习惯,他为男士倒了一杯又浓又黑的咖啡。他笑着说:“我没去过土耳其或者其他地方,却被这些地方的圣物包围着,以至觉得自己是一位环球旅行家。”

男士说:“这么说,先生,您的宝贝好像不是用来出售的。看起来,生意并不是很好。”

阿普尔比说:“现在的人好像不大需要古董。”

“可是,现在店里就有一位女士有意买几件。”男士一边喝咖啡,一边说。

“是的,”阿普尔比看了一眼外面,“但是那些都已经预售出去了。”

“这就有趣了,”男士放下咖啡,说,“非卖品居然已经被人订购了?只是无论它们是否被卖出去了,您欠蒂瑞公司的一万两千英镑都是要还的。”

“我没打算赖账。”

“两个星期内必须把欠款补齐。”

“两个星期?”说到这个话题,阿普尔比先生明显没了底气,“这段时间,我还真收不到钱。其实,我并没有把它们都卖出去。我发现我舍不得卖它们,我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一个陶瓷摆件掉到地上,发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阿普尔比先生连忙站起身来,气愤地喊道:“那个女人!”他走近一看,陶瓷骆驼已经摔碎了。他悲痛地蹲下身子,将碎块捡起,伤心地说:“摔坏了,彻底坏了,再也修不好了。”

那位女士也蹲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美丽的骆驼再也修不好了。”

“我能理解您的感受。”

阿普尔比的伤心之情不是装出来的,他太爱自己的那些宝贝了。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它是无可取代的!”

那位女士只得说:“我一定会赔偿您的。”

“事实上,它值一千英镑!”阿普尔比断定她赔不起。可没想到,她说:“我的确没有那么多现金,但是我可以现在写张支票给您,这样可以吧?”

阿普尔比吃惊地看着她,说:“支——票——”

“是的。”那位女士立刻从手包里拿出一本支票本,并询问收款人的姓名应该填写谁。

阿普尔比的态度一下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毕恭毕敬又有些吃惊地说:“劳伦斯·阿普尔比。”他俯下身,仔细地看着女士漂亮的字迹在支票上写上了一千英镑和他的名字。

那位女士很端庄地将支票交到阿普尔比先生的手里,并且说:“这个给您,请原谅我的笨拙。”

“这是常有的事,”阿普尔比绅士地微笑着,又低头看了看支票上的名字,说,“斯特奇斯太太。”

那位女士有些尴尬地强调:“是小姐,我还没结婚。”便告辞离开了。

阿普尔比先生本想将支票放入自己的怀中,但被蒂瑞公司的那个男人先一步夺了过去。他说:“现在,您只欠我们一万一千英镑了。请您在两个星期内还清其余欠款。”说完,他也要走。阿普尔比先生赶忙拦住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我已经和您说过,这几乎是办不到的。”

“或许您能在短期内迎来更多的笨女人。”这话很明显有着调侃的意味。

“我可不希望如此。”阿普尔比先生却当真了,他不希望自己珍爱的宝贝被人夺走,哪怕面临破产。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拿走您的宝贝。”那个男人依旧很儒雅。

阿普尔比先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他的宝贝带走。他向这个男人许诺,他一定会筹到钱——一定会,无论用什么办法。

阿普尔比回到家里,嘈杂的音乐正响着,妻子躺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书,原本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此刻正歪歪斜斜地耷拉在沙发上。阿普尔比是出了名的爱洁净,万万不能忍受这种样子。他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关掉了播放机。音乐停止后,他的妻子显然有些生气:“嘿!”

“你一定要放这种噪音吗?”

“可我喜欢,”他的妻子不耐烦地说,“这家里我连个伴儿都没有,你连只猫都不让我养。”

阿普尔比控制自己的情绪,说:“你应该非常清楚,猫会把家具抓坏。”

他的妻子把手里的书不耐烦地往旁边一丢,说:“谁在意?”

“很明显,你不在意。”阿普尔比非常生气地说着,又将毛毯捡起来,“别把你这东西乱放。”他越说越气,开始一边抱怨,一边收拾屋子,“你从来不整理房间,你明明知道我最忍受不了杂乱无章。”

不能忍受,不能容忍!”妻子站起来,走到阿普尔比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说,“你和老太婆一样挑剔。你也不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店铺里有一丁点儿灰尘。可是那又怎样,根本没有人去买东西。”

“莉娜,我不想和你吵架。关于店铺,你说得很对,”阿普尔比的态度突然缓和了很多,他说,“你知道,我……我店铺的生意出了问题。我现在急需一万一千英镑。”阿普尔的双臂紧抱,生怕被拒绝。

“一万一千英镑?你打算从哪里筹集这些钱?”莉娜一本正经地问。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从你的人寿保险单里得到这笔钱。”阿普尔比先生说。

“你发什么神经?”

“真的很抱歉,莉娜,但是我真的需要这笔钱。”

“你尽管坚持好了,但是我不会在你需要的文件上签字。”莉娜的态度很坚决。

阿普尔比有些愤怒地拉扯着妻子的肩膀,但是莉娜同样愤怒地甩开他的双手,说:“我知道你要拿这笔钱做什么,无非是再去买一些宝贝。够了!我不会给你钱的,你放弃吧。”

莉娜转身离开了客厅。而阿普尔比在愤怒和无奈之下走向了书柜,将外面的一层书拿开,从里面翻出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意外或谋杀”。或许他早有准备。他学着书中的样子将一小块地毯放到壁炉前,铺在地上,调整好角度。接着,他将椅子搬到地毯旁,以便他伸手就能拉扯地毯。他又将书打开,再次确认自己的行为是否规范,然后将书合起来放到一边,自己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一切准备就绪,他喊道:“莉娜,给我倒杯水。”

莉娜说:“你不是还有用人吗?”

“拜托你了,莉娜。”很明显,阿普尔比的声音在颤抖。

“好,我来了。”莉娜答应道。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妻子走进客厅,随后他弯下身假装在系鞋带。莉娜缓步走近了,他突然双手抓住地毯,向上一扯。“啊!”莉娜大声惨叫。地毯已经全部盖在阿普尔比的腿上,莉娜则躺在地上,头磕在壁炉前突起的台阶上,无声无息了。阿普尔比缓缓地挺直身子,将身上的地毯轻轻地扔在一边,接着站了起来,走到妻子身旁,俯身去探她的脉搏。是的,一切顺利,接下来就是报告意外死亡,领取人寿保险。

当然,他还清了欠款。如果你觉得故事就这样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贪得无厌,最大的弱点也是如此。

阿普尔比在顺利地还清欠款后,又想上一批新货。但是,他妻子的保险费已经一分不剩了,于是他想起了那位曾大方地给他一千英镑的女士。他拿着那位女士曾爱不释手的首饰盒找上了门。

“哦,是那只可爱的首饰盒。”斯特奇斯小姐打开包装时兴奋地说,“我记得,您说它已经被人订购了。”

对于这种事情,解释的理由张口就来,阿普尔比很自然地说:“那位顾客改变了主意,而我又记得您很喜欢,就给您带来了。”

“哦,我不能收这么昂贵的礼物。”女士说。

“还是请您收下吧,就算原谅我那天的失礼。”阿普尔比说,“如果您能收下它,我会感觉好些。”

斯特奇斯小姐表现得很淑女,她很理解那天他的言行,并且坚持如果要她收下首饰盒,她就得付钱。阿普尔比刚开始还推托说:“您觉得我是上门推销的销售员吗?这个是送您的。”但是在斯特奇斯小姐的一再要求下,阿普尔比也就顺势答应了她的请求。阿普尔比走上前去说:“但是我要提醒您,斯特奇斯小姐。有一点我要说明,才能准确地表达我的歉意。”

斯特奇斯小姐有些尴尬地说:“阿普尔比先生,我想,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根本没有比这更重要、更具有吸引力的事情。”阿普尔比的眉毛高挑,满脸的挑逗意味,“改天我还可以再来拜访您吗?”

斯特奇斯小姐似乎很受用他这一套,所以有些羞涩地说:“我很欢迎您下次光临。”

显然,在很短的时间内,阿普尔比就获得了斯特奇斯小姐的芳心。这天晚上,他按时前来了。这次,他亲昵地称呼她为“马莎”。

“晚上好,阿普尔比先生。”斯特奇斯小姐穿着正装坐在沙发上。阿普尔比先生递上一束鲜花,说:“您坐在这儿真像一幅美丽的画。我真懊悔自己不是画家。”

“您真会说话。”斯特奇斯小姐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显然心里很受用。

“我不知道我们该做些什么。”斯特奇斯小姐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倒是有一个建议,”阿普尔比直奔主题,“马莎,我希望您可以嫁给我。”

“谁?我吗?”斯特奇斯小姐有些羞涩,但是也有些欣喜,“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每个孤单的男人总有不能忍受孤单的时候,一旦他有幸遇见一位心仪的女士,可以让他表达敬意和柔情,他一定会像我一样,否则就只能孤独终老。”阿普尔比沉稳大方地说。

这一席话让斯特奇斯小姐有些手足无措,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把这番话过了好多遍,都没想出该如何应对,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但是,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阿普尔比先生。”

“叫我劳伦斯。”这个称呼更适合爱人之间,更加亲昵。

“劳伦斯,您拥有那么多,您有自己的店铺,有自己珍爱的艺术品。恐怕您不够了解我。”斯特奇斯小姐背过身去,说,“恐怕您还不够了解我。”

阿普尔比反应迅速,几乎在问题发出的瞬间,他就有了答案:“我会在我们以后的日子里去努力了解您的美好。”阿普尔比牵起斯特奇斯小姐的手。

“不,不,不,您必须现在了解。”斯特奇斯小姐笑着说,“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等,急于一时实在太不明智了。与其冒险嫁给一位对我或者对我是否快乐都不感兴趣的男人,不如继续单身下去。”

“亲爱的,我只对您感兴趣,其他的我都不在乎。”阿普尔比连忙回答。

斯特奇斯小姐很明确地说:“还有您的古董。”

“是的,还有那些古董。”阿普尔比说这句话的时候微笑着,但也看得出坦诚。

“好吧,这没关系,只要把我放在第一位就行。”斯特奇斯小姐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阿普尔比高兴地说。

斯特奇斯小姐还有一个请求,她希望阿普尔比可以见见她的律师。自从斯特奇斯小姐的父亲过世后,一直都是她的律师照顾她,就像她的父亲一样,以至她现在做每一个决定时都需要征求律师的意见,并得到他的支持。

阿普尔比是只身与律师见面的。斯特奇斯小姐的律师是一位已近中年的男人——西装革履,作风严谨,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人。律师一语中的:“结婚是很正常的,我可以理解,斯特奇斯小姐数目可观的财产显然是主要目标。但是,斯特奇斯小姐不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您打算承担婚姻中所有的职责的话。”

“这是当然的。”阿普尔比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

律师问道:“阿普尔比先生,您结过婚吗?”

“是的,结过。”

“离婚了?”

“哦,当然不是。”阿普尔比先生笑着说。

“哦,很好,”律师笑着说,“请原谅我提出的问题。在这个道德观淡漠的时代——”

“先生,我向您保证,我的品性良好,而且没有恶习。”阿普尔比连忙承诺道。

“我确信您说的是真的,”律师笑着点头,“不过,即便这样,我也告诉过斯特奇斯小姐,为了防止任何突发状况,她决定先考虑一个月再给您答复。”

“一个月?”阿普尔比皱起眉头。

“如果您愿意听一位过来人的意见,那就殷勤地展开对她的追求吧——坚定、投入地追求。您要记住,她是一个女人,和大多数女人一样。”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月过去了,律师约上两位,制定了婚后的财产协议。协议规定:婚姻双方分别是对方的财产继承人,并且共同居住在斯特奇斯小姐的公寓里。虽然阿普尔比有一丝丝不情愿,但是为了这笔巨额的财产,一点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婚后的生活又变成了老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他气愤地收拾着早餐后的残余,碰巧被斯特奇斯小姐看见了。她走过来,亲切地说:“亲爱的,你看起来很累,把东西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就会收拾好。过来和我说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她将阿普尔比先生扶到沙发上坐好。

“今天真是可怕的一天。蒂瑞公司威胁我,要强行把店铺关掉。”阿普尔比失落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从他那里买了赫梯族的一些精品,可现在没有钱支付。如果没有七千英镑,我就会失去它们。”

听到这里,斯特奇斯小姐甚至有些高兴,她无所谓地拍着阿普尔比的肩膀说:“那就让他们留着好了。”

阿普尔比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斯特奇斯小姐说:“你好像不能理解我刚才的话,马莎。我可能会失去我的店铺。”

斯特奇斯小姐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的店铺根本赚不到钱。如果店铺关了,你就可以留在家里陪我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阿普尔比刚要起身接电话,斯特奇斯小姐拉住他,说:“不用你接了,这应该是律师打来的。”

“难道他每晚都要打电话过来吗?”阿普尔比有些不耐烦。

斯特奇斯小姐笑着安慰道:“别这样嘛,自从我父亲去世后,他每晚都打电话过来。你知道的,这些年我都一个人生活,他也是一时改不了这个习惯。他只是想知道我很好。”她走过去接电话,电话的内容不外乎“我很好,谢谢”之类的话,听起来更像客套话。就在斯特奇斯小姐接电话时,她的双脚踩在地毯上,这引起了阿普尔比的注意。他的脑袋里似乎回忆起前妻离世前的情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只是店铺即将关闭的事并没有什么改观,阿尔普比每天都愁眉苦脸,而且一天比一天晚到家。这天晚上,他默默地走进了家门,将礼帽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手抚着额头,眉头紧锁,谁都能看出来他正在思考,而且有些焦虑。就在这时,他看见客厅的椅子上有一只小白猫。

这样可爱的小白猫在他的眼里可是不祥之物,他一直不同意自己的前妻养猫,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躲过。小白猫似乎看见了他眼中的不友好,向他龇着牙,瞪着眼。他急忙叫马莎过来,问她这只猫是怎么回事。马莎给出的答复与所有女人相同,她们需要一只猫陪伴。阿普尔比现在已经没有闲暇理会这只猫该如何处置了,就直奔主题:“我明天必须有七千英镑——明天中午之前,否则我的铺子就没了。”

马莎觉得他失掉铺子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他反而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自己,所以她坚定地拒绝了,一点儿都不想理会这件事。她亲切地问猫咪是否饿了,晚餐想不想吃鱼,然后随手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碟子喂它猫食。

“你确定要用塞弗尔陶瓷喂这畜生吗?”阿普尔比生气地问。

马莎笑着说:“看看你,再看看你的古董。”说完,转身去喂她心爱的猫咪了。

阿普尔比气得牙根直痒痒。他走到壁炉前,突然站住,看向自己脚下的地毯。是的,无奈之下,只能故技重施,而这又是他极为熟悉的伎俩。他俯下身,摆好地毯和椅子,然后正襟危坐,同样喊出了那句:“亲爱的,给我倒杯水好吗?”

同样善良的妻子,同样不会拒绝丈夫的要求。不一会儿,马莎就端着水杯进来了。就在她走上地毯的那一刻,阿普尔比又一次双手猛力向上拉扯地毯。一样的情景,一样的动作,却是不同的结果。当他看向前方的时候,马莎仍旧站得好好的,甚至连水杯里的水都没有洒出去一滴。

“这就是你对你前妻做过的事吗?”马莎表情严肃地问,“是《意外或谋杀》那本书上记载的方法,对吗?”阿普尔比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马莎说,“是的,我看见那本书了。我真不敢相信,但还是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律师先生发现的。他说,你和你前妻的事情太蹊跷了,很难让人不去深究。”

阿普尔比站起身,将地毯随手扔在地上,依旧希望事情还有转机,于是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或许你想看看律师收集到的资料。司法机关应该会有很大收获。”马莎说。

“我懂了,你现在一定希望我赶紧离开。”

“的确,我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律师也是这样建议的。可是,我一想到你会继续娶无知的女人,再谋害她们,我就不能让你这样离开。我有责任保护其他女人。所以,阿普尔比,在我放弃结婚的想法后,最后还是同意和你结婚了。既然已经结婚了,我就会做好妻子的本分。但是,你一定要放弃你的店铺,和我在这里共度余生。”马莎说。

“这——”阿普尔比看看陌生的四周,然后说,“这不可能。”

“其实,你已经别无选择。我都安排妥当了,”马莎一本正经地说,“在律师的保险箱里有一封信,如果我死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它都会成为指认你的证据。而律师会每天晚上打来电话确认我是否活着,是否快乐。”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马莎示意阿普尔比接电话。她要让他明白,她所说的都是真的。阿普尔比接通电话后,律师说:“您好,请让阿普尔比太太接电话。”

阿普尔比想了想,说:“很抱歉,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带给她。”

“我是律师,我要立刻和您太太讲话。”电话那头明显是命令的语气,“阿普尔比先生,我再给您十秒钟,让她来接电话。”

阿普尔比无奈地将听筒放下,要交给马莎。马莎则一脸胜利者的笑容,缓缓地走了过来。突然,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头磕在壁橱旁的台阶上,鲜血直流。阿普尔比傻傻地叫着“马莎”时,电话那头在说:“阿普尔比先生,十秒钟——您听见了吗?您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