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张廷瑞在平汉铁路以东的冀中十分区落了脚。
冀中十分区地处平津保三角地带,范围包括:新城、涿县、永清、安次、文安、固安、霸县、荣城、雄县等十个县,面积七千多平方公里。
区内有永定河、大清河、拒马河川流而过。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驰名中外的义和团抗击八国联军时的廊坊大战就发生在这里。
卢沟桥事变后,揭竿而起的百余股武装力量,经过一个阶段的大浪淘沙,绝大多数都在共产党的领导之下,成为真正的抗日队伍。
十分区的地委机关驻在文安县苏桥镇。
秋天,军分区管辖的原陈东来的第八团,因不满陈东来的不公待遇,一夜之间逃离了驻地,一溜烟地跑到天津投靠日本人去了。
分区司令员朱占奎不甘心自己带出来的队伍,成为日本的帮凶,决定派文武兼备的张廷瑞到天津劝说王团长回心转意,带着八团的士兵们,重返抗日前线。
在张廷瑞义不容辞地接受了这项艰巨任务后,朱占奎痛心地说:“八团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却配备了三十来挺机关枪。还有一些美式的轻武器。弹药也比较充裕。而且,这二百多名战士中,有一多半都是苦大仇深的农民,具有一定的爱国思想基础。”
听到这,张廷瑞忍不住插话说:“这的确是一支不可多得的抗日力量。绝对不能让这些苦难的兄弟成为日本人屠杀中国人的工具。”
朱占奎最后说:“完成这项任务肯定是要冒一些风险的。派你去的用意,一是考虑到你能言善辩,很会审时度势;二来是考虑到你同王团长交往慎密,便于打开他的心扉。如果不出意外,由你来说服他是没有问题的。”接着,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张廷瑞问:“怎么样,有信心没有?”
张廷瑞愉快地表示:“请司令员放心,根据当前形势,我此次天津之行,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但是,我可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管遇到多大困难,廷瑞也有足够的信心把八团争取过来。事不宜迟,我明天一早就动身。”
朱占奎满意地握着张廷瑞的手说:“事关抗日大局,成败非常重要。拜托了!今晚,我亲自为你饯行。”
次日黄昏,一黑一红两匹战马驮着张廷瑞和警卫员王忠,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赶赴天津。
到达天津八团驻地时,张廷瑞、王忠还没有接近司令部,就被隐蔽在周围的警卫连当成汉奸,一拥而上给团团围住了。
张廷瑞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情况,因而,沉着冷静地对围成一圈的一班人马,开着玩笑说:“各位兄弟,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是自己人来找朋友的。你们想想:真正的坏人有我俩这样眉清目秀的吗?你们看那些卖国求荣的汉奸,哪个不是贼眉鼠眼的。你们说我的话有道理没有?”
领头的听了这话很是气愤。当即回敬说:“少跟我们套近乎。快说实话:八团里谁是你的朋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就别想再活着离开这里。”
见状,张廷瑞赶紧严肃起来,道出真情:“我可不是跟你们套近乎。我和你们王团长是多年的好朋友。今天长途跋涉地来找他,是想求他帮忙办点急事。麻烦诸位行个方便,尽快给通报一声吧!免得误了我们的大事。”
领头的眼珠子迅速转了几下,然后不太情愿地答应说:“我暂且相信你的话。反正你落到我们的手里,也轻易跑不掉。想见我们团长可以,但是,只许你一个人进去。”指着王忠,“他必须留下来做人质。”
没容张廷瑞表态,王忠先担心地说:“那可不行。我的身份就是警卫员,必须要随时保护我们首长的安全。你们提的条件太不尽人情了。我们首长要是出点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领头的见对方很不客气地顶撞了自己,顿时火气更大了。因而瞪着眼说:“呵!小小的警卫员,口气可不小。怎么,不服?不服好办,干脆谁都别想去见王团长了,”用命令的口气,“你俩都给我下马,先关半天再说。我就不信,在我的一亩三分地里,还有人敢不服从我管教。”招呼手下,“来,把他俩都给我关进地牢里去。这两匹马不错,全没收了。”
到底是经多见广。此时的张廷瑞见事态一下变得严峻起来,他不仅不急,反而十分开心地笑着说:“各位请息怒!我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步田地,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吗?既然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和王团长是朋友,大家何必非要伤了和气呢?”回头对王忠说:“出门在外要懂得入乡随俗。既然人家这有规矩,咱们就该无条件地服从。王团长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你就留在外面吧!”并暗示说:“再说:这两匹马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早都饿了。一会儿我进去和王团长商量事,估计要耽误一会儿,你不妨将两匹马牵到那边的草地里让它俩也填饱肚子,趁它俩吃草的工夫,你也可以歇歇乏。说不定一会儿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哪!明白吗?”
王忠心领神会。爽快答应说:“明白!我这就去喂马。”说着,从马背上跳下来。
就这样,一场眼看着愈演愈烈的风波,在张廷瑞的巧妙周旋下,仅用了三言两语就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