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昆仑关上的军歌(下)

为了确保这成军以来的第一战能首战告捷,杜聿明作出了周密的部署,并告戒那些高级军官们,此战事关重大切不可轻敌。这次战役的胜负,关系到中国抗战的前途,也关系到第5军今后的前途,全军将士要抱着“不成功必成仁”的决心,歼灭日军,收复失地。在军事会议上,第5军众将一致举手宣誓:“誓死拿下昆仑关,为本军增添荣誉!”

次日凌晨,第5军重炮团和各师的野炮营集中炮火,向昆仑关及周边阵地发动了猛烈的炮击。日军也用重炮予以还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炮战。第5军装备的是美制新式的榴弹炮,无论在火炮威力上,还是在火炮的射程上,都要远胜日军的重炮。很快第5军的炮火就压制住了日军,第2军的步兵在苏制坦克的掩护下,呐喊着朝昆仑关上的日军杀去。此时,日军为遏制第5军的猛烈攻势,派出了几架战机前来支援。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5军装备有一个高炮营,在日军飞机一进入战场的上空,严阵以待的高炮营就开始了战斗。骄傲、嚣张的日军飞机挨了当头一棒,当即就有一架战机被击落了。高射炮的炮弹呼啸着飞向高空,日军飞机极力的躲避着呼啸而来的炮弹,他们在战场上空盘旋了几圈,始终无法降低高度向中国军队投弹和扫射,最后,他们只能摇晃着尾巴,灰溜溜的飞走了。赶跑了日军的飞机,更让第5军的官兵们士气大振,一波一波的步兵前仆后继的杀向昆仑关。

荣誉第1师都是负过伤的老兵老将,他们久经战阵,即懂战术又不怕死。荣誉第1团在团长龙庆的指挥下,首先将昆仑关边上的仙女峰给拿下来了。荣誉第1师师长郑洞国听到这个好消息,当即决定趁热打铁,当晚就利用夜袭的战术攻占了老毛岭、万福村还有441高地。面对荣1师所取得的战果,第200师也不甘示弱,他们在师长戴安谰的指挥下,迅速的占领了653高地、600高地。至此,昆仑关外的所有阵地均以被第5军占领。日军只能龟缩在昆仑关内,凭借高大的古城墙还有那易守难攻的地形来死守了。一日之间就丢失了所有的外围阵地,这让日军第5师团第21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始料不及。愤怒的中村正雄于第二天早上,在飞机和重炮的支援下展开了反攻。经过一翻激烈的争夺战,仙女峰阵地又被日军夺了回去。为重新夺回仙女峰阵地,龙庆亲率敢死队向仙女峰阵地发动了攻击。在此次战斗中,龙庆再次负伤被抬下战场,团长一职由参谋长吴啸亚代理。昆仑关下,中日两军整日整夜的进行着厮杀,这是一场双方战斗意志和精神的大比拼。

日军台湾混成旅团奉命向昆仑关上增援,不料被早就严阵以待的第5军新22师给拦下了。新22师师长邱清泉命令刘建章团死死卡住通往昆仑关的公路,又命令邓军林团直插日军右翼,熊笑三团截断日军退路,只留下左侧的小汤河留给日军作为逃跑的路线。日军以战车开道,向昆仑关方向猛攻。当晚,邱清泉亲率主力部队向日军反击,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日军的战车被新22师的战防炮全部击毁,失去战车掩护的鬼子步兵们,纷纷向后逃窜企图逃回南宁。负责截断日军后路的熊笑三团奋力阻击,致使日军根本就无法撤回南宁。日军见后路被堵顿时就引起了一片混乱,纷纷向左面的小汤河溃逃。可是他们却没想到,邱清泉早就命令师属工兵营在河里埋了水雷。当日军官兵跳进河里的时候,踩响了河里埋设的水雷,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成片的日军官兵被水雷撕成了碎片。他们慌忙的从河里出来往河岸上跑,可是新22师的官兵们已经占据了河岸。邱清泉组织机枪火力猛烈的向日军开火,迫使日军再次逃进河里逃生。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亮,日军除一部分从小汤河逃脱外,其余大部均被歼灭。随着日军援兵被歼灭,死守昆仑关的日军第21旅团也彻底被包围,再无突围逃生的可能了。

正在指挥战斗的中村正雄少将在得知援军被歼以后,就预感到第21旅团全体玉碎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他命令作战参谋烧毁军旗和所有文件,炸毁旅团里的运输车辆,决心破釜沉舟与中国军队决一死战。他给第5师团部发去了最后的电报,在电报中说道:“我部以身陷重围,突围无望。我部决心死战昆仑关,不惜全体玉碎......”发完电报后,中村正雄亲自烧毁了密码本砸毁了电台,带领着一众军官向着东京的方向鞠了三个恭,以此来向倭皇裕仁表示告别。中村正雄头上扎着印有旭日徽章的白布条,手里握着家族祖传的武士刀,面目狰狞的走上了昆仑关的城楼上。

为了加紧围歼昆仑关的日军,杜聿明命令各师要不惜代价发动强攻,务必在天黑前全歼第21旅团。军属重炮团将阵地向前推进了500米,以更加猛烈的炮火为进攻部队提供掩护。第5军各师奋勇冲锋,于当天中午杀进了昆仑关,日军士兵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光着膀子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与中国军队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在混乱的白刃战中,日军士兵死死的护着中村正雄。这一情况被带队进攻的荣1团1营营长冯占涛发现了,他断定那个穿着白衬衣被鬼子护在中间的人,肯定是个鬼子的大官,于是他就命令3连1排围过去,活捉那个鬼子大官。可是1排的弟兄们与鬼子缠斗了很久,不但没能抓获那名军官,反而还折损了十几名弟兄。冯占涛下令让营里的迫击炮开火,把这群鬼子统统炸死。“轰!轰!”两发迫击炮弹正中目标,鬼子被炸倒了一大片,其余没被炸死的也都倒在地上哀号着。那名身穿白衬衣的鬼子军官早已被炸得血肉模糊,死得已经不能再死了。冯占涛大喊一声,率领着部下朝中村正雄的指挥部冲去。事后,冯占涛才得知,自己下令开的那两炮炸死的那个鬼子军官就是中村正雄时,冯占涛差点把肠子给悔青了。如果当时就知道他是中村正雄,冯占涛就是把全营都拼光了,也要活捉他啊。活捉一名日军少将将会对日军士气产生巨大的打击,也会给中国军民带来多么大的鼓舞啊,可是正因为自己的一声开炮的命令,自己就与这巨大的荣誉擦肩而过了。

傍晚的时候,昆仑关的战斗结束了。杜聿明将军在卫士的保护下,登上了昆仑关的城楼。他望着残阳之下的昆仑关战场,感慨万千。他没有说任何冠冕堂皇的豪言壮语,只是眼含着热泪,默默的唱起了国民革命军的军歌。“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声势雄,革命壮士矢精忠。金戈铁马,百战沙场,安内攘外作先锋......”杜聿明将军的歌声引起了将士们的共鸣,许多官兵都开始跟着唱了起来。“征旗耀,金鼓响,龙腾虎跃军威壮,忠诚精实风纪扬......”

慷慨激昂的歌声在昆仑关上回荡着,那歌声仿佛穿过了硝烟穿过了战场,一直穿过了九宵云外。这是中国人不屈的精神,这是中国军人钢铁般的信念,这是任何外敌都无法征服的民族气节。

这次昆仑关之战堪称血战,共歼日军4500人,第5军伤亡高达15000人。昆仑关克复后,昆仑关高地日军盈尸便野,无一生还,山上山下到处可见千人针、佛像、护身符、太阳旗和武运长久的白布条。日军在好几处地方焚烧过阵亡官兵的尸体,甚至有的还没有烧完。战斗结束后,精疲力竭的第5军将昆仑关阵地交给了第99军和26军接防,全军奉命转移到思陇、宾阳地区进行休整补充。

昆仑关拿下了,“关门”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就该白崇禧的“打狗”计划了。为此,白崇禧召集所有参战部队的高级将领开会,商讨光复南宁的作战计划。在会上,白崇禧对各位高级军官们说道:“成功成仁,在此一战!”会后,桂系大军兵分三路会攻南宁。可是三路大军围攻南宁数日,非但没能拿下南宁外围阵地,反而还白白损失了部分兵力。白崇禧严厉的警告前线的各位将领,“停滞不前者杀!作战不力者杀!”在白崇禧的严令下,三路大军又开始恢复了进攻。可是这三路大军始终都不肯使出全力,进攻了三日依然是毫无建树。

但是,日军绝对不会给白崇禧太多的时间。就在南宁久攻不下的时候,日军新调来的两个师团,在海军舰艇的掩护下,在越南海防港登陆,与龙洲、凭祥之敌相互配合,全面占领了越南。占领越南后,日军主动放弃了广西,第5师团在海军舰队的接应下,主动撤退从海上撤出了桂南。桂系军队一直尾随日军追到了海边,才算“光复”了桂南的全部失地。只是桂系的高级将领们知道,这次广西的抗日作战,桂系军队可是丢了人了,面对蒋介石的嘲笑,他们硬是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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