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黎儿知会了南宸星一声,换了一袭男装便又出了南堡,这一次她很聪明的自洛扬那儿领了牌子,谎称是要给四小姐置办一些物料,洛扬不疑便给了她。有了牌子,黎儿就不怕过了门禁就进不了南堡。
笑意洋洋的出了南堡,黎儿晃了晃手中的牌子,远远见方惜情迎面而来,显然是来南堡找南宸风。黎儿不想跟她再起冲突,便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待她经过方才走了出来。
瞧着方惜情婀娜多姿的举止,黎儿连连摇首,如此做作真叫她恶心,也不知道南堡的人如何受得了。不期然想起了风大哥,宸星的话言犹在耳,若风大哥真是南宸风……微微蹙眉,黎儿忙将此头绪自脑中散去,不会的,风大哥才不会是南宸风,一定不是,宸星肯定猜错了。
“黎儿姐姐,你怎么了?”下摆的一角被人抓着扯了下,黎儿低首一看,方知是一袭破衣的连飞。
蹲下身子,黎儿伸手摘取连飞头顶的草屑,“你怎么穿成这样?言翎姐姐没给你们买新衣服么?”
连飞摇摇首,“买了,但是能省的地方还是省点好,能讨到铜钱就尽力去讨。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黎儿姐姐你还会不会来看我们。”
连飞的话里尽是的语气,但黎儿能听出,破庙里一些大人对她还是很不信任,或者当中就以古言翎为最吧。浅浅一笑,黎儿轻点了下连飞的鼻子,“那现在你知道黎儿姐姐不会不管你们了吧。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呢。”
“黎儿姐姐,可你怎么会从南堡出来呢?你是南堡的人吗?”连飞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从一些老人的口中知道,在北方九省十八郡里,南堡是最富有的人家。黎儿姐姐若是南堡的人,那能帮助他们的就不是一点点了。
“我是南堡里丫鬟,小飞,你知道吗,做下人也是很为难的,处处要受主子的欺负。姐姐就是因为受不了才想离开南堡独立生活。不过现在好了,姐姐遇到了你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努力赚钱,然后过我们想过的生活。”黎儿牵起连飞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飞,姐姐还不认识去四合院的路,你给姐姐带路好不好?”
连飞人小鬼大的掩嘴笑了笑,“原来黎儿姐姐是个路痴,怪不得我在远处看了半天,就见你一下子皱眉一下子摇首,看来是不认得路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黎儿走着。
黎儿轻笑着轻敲了下连飞的脑袋,“你小子,敢笑话你黎儿姐姐,不想活了……对了,小飞,就你一个人出来乞讨么?”
连飞闻言沉沉的“嗯”了一声,“小书哥本来也想来,但是他的身体底子不好,早上起来有些咳嗽,便留在四合院休息了。”
黎儿的鼻尖有些泛酸,小小年纪本是无忧无虑上学堂的时刻,却奈何他们命苦……轻轻吁出一口气,黎儿怜爱的抚触连飞有些脏的脸蛋,见前方有卖冰糖葫芦,便拉着连飞迎了过去。“老板,给我几串糖葫芦。”付了钱,接过老板递来的糖葫芦,黎儿瞥见老板在见到连飞衣衫破烂的样子时,眼中不禁意露出鄙夷的神情,微微冷笑了下,黎儿当着他的面将其中一串糖葫芦给了连飞,故意说道:“给,这一串你吃,剩下的咱们给四合院的小朋友。”
连飞的目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接过糖葫芦,甜甜的吃了起来。瞧着他的模样,黎儿不禁觉着早熟的孩子容易满足,小小的糖葫芦便能让连飞如此开心。这样的孩子,若是受到良好的教育,何愁将来不会成材?
四合院从外表上看依旧是如此的破败不堪,但是步入里头,较之第一次见已经有了很好的改变。最起码已经没有乱糟糟的感觉,已经像个住人的地方了。大家伙看到黎儿,脸上均是显露着惊奇和惭愧。
黎儿明白他们神情所表示的意思。惊奇于她会再次到来,惭愧于对她善心的不信任。将手中糖葫芦尽数交给连飞,让他去分发,笑着跟一群老人打了招呼,然后步入屋内,见到古言翎正在喂范奶奶和连书喝药,她走了过去。
“范奶奶的病怎么样了?”
由于黎儿上次在四合院待着的时候,范奶奶晕了过去,因此她并未见过,所以在黎儿问话时,只有愣愣的看着她。
“奶奶的病没有大碍,但是以防万一,再喝几贴药就好。”古言翎稍稍解释了下,然后为范奶奶介绍着黎儿,“奶奶,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萧姑娘,就是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暂时可以吃饱,不用挨饿受冻。”
范奶奶闻言握住黎儿的手,“真是太谢谢萧姑娘了,据说还是萧姑娘救了我,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就给你磕个头吧。”说着便要起来。
黎儿哪里会让一个老人给她磕头,如此可要折寿的,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可不想再短命了。连忙制止了范奶奶,安抚着说道:“范奶奶你不用谢我的,我跟言翎是好姐妹,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你千万不要给我磕头,我受不起的。”说着还给了古言翎一个眼神,示意她也来帮忙劝着范奶奶。
古言翎轻轻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黎儿惊慌失措的样子。接收到黎儿的眼神,她屏住了笑意,“是啊奶奶,你就不要跟黎儿多礼了,若真要谢谢她,日后待她跟亲孙女一样就好了。”
范奶奶连连颌首,这时,连飞拿着最后一串糖葫芦来到他们身侧,依依不舍的盯着糖葫芦,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连书。黎儿轻轻笑了笑,走到连飞身侧,“小飞,你还想吃么?”
连飞连连点头,深怕黎儿误会他的意思。
连书在街上也看到过冰糖葫芦,知道那是个甜甜的东西,很好吃。以往他很是羡慕的看着旁人买糖葫芦吃,很难想到自己也会有吃到的一天。他很想接过来,但是瞧着连飞可怜的模样,他就犹豫了。他年长,应该让着弟弟。将面前的糖葫芦重新递回到连飞跟前,做了一连串的手势,意在告诉她们,自己不用吃,给连飞好了。
“我已经吃过了,小书哥,你吃吧。”
连书摇摇头。
连书尊老爱幼的品德很是难得,连飞的懂事也很难得,他们两个都是令人心疼的孩子。黎儿看着他们很有感触,她拿过糖葫芦将它塞到连书的手中,瞧着连书一脸惊愕的样子,黎儿浅浅笑了笑,“小书你拿着,这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小飞要吃,黎儿姐姐会再给他买,但是你若将你自己的东西给了小飞,就算你是大哥哥,应该让着小飞,那也对你不公平。”
连书默默的接过糖葫芦,怀着新意的目光咬了一口。黎儿又看向连飞,“小飞,好东西吃一次就够了,多了就不好吃了。将来姐姐有钱了,再给你买好吃的。现在你就听话当个乖孩子吧。”
连飞点点头,“黎儿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本来就不想跟小书哥抢,因为我已经吃过了呀。咱们日后肯定还会有再一次吃到糖葫芦的时候,对不对。”
黎儿笑着颌首,目送着连飞没有一丝芥蒂的出去玩耍,她给了古言翎一个眼神,示意她一道去外面说话。“范奶奶,我跟言翎出去说事,你自己好好休息,小书,照顾一下范奶奶。”
连书吃着糖葫芦,闻言颌首。
黎儿跟古言翎一道来到空地,看着一群孩子开心的玩耍,想要保持他们这种童心的欲望就越发大了。她稍稍侧首看向古言翎,正巧她也看着自己,从她的眼神里,黎儿读出她有话讲,轻挑眉毛,等待她开口。
“你要我出来,是不是想说让我以后别叫连飞他们出去乞讨了?”
黎儿浅浅颌首,“那就说说你的原因吧。”
“其实我并不相信你会再次来到这里。因此你虽然留下了银子,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必须以防万一,也幸好他们这群孩子很懂事,很能体会我的苦心。”
“那现在呢,你相信我了吗?”黎儿问道。
古言翎面对着黎儿,正色看向她,她没有说道歉的话,只是深吸一口气,道:“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查明白了,你现在要听么?”
黎儿拍了一下古言翎的肩旁,笑出了声,看着古言翎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连连摇首,“你这人真奇怪,嘴里说着不相信我会回来,可暗地里却把我交代的事情给查清楚了。真搞不懂你,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呀?”
古言翎脸上闪过一抹微红的愠色,“萧黎儿,你再笑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黎儿闻言,收住了笑意,她讶异的看向古言翎,瞧着她淡淡地扯动了唇角,方才古言翎话中的口吻含着一丝娇怒,这是黎儿认识她以来所不曾表露的,单单凭着这一句话,黎儿就可以肯定,古言翎是真正接受她,信任她了。
“我不笑了,但是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找一处可以喝茶的地方,边吃边说,如何?”
萧黎儿的眼神中明显写着,咱们走吧。既然如此,她能说一个不吗?古言翎翻了一个白眼,便叫黎儿拉着手一道离开四合院了。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受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人在扛了。
萧黎儿,古言翎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