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还没想好原因, 也不准娶别的女人!知道不知道!不许顶嘴!
走出书房,九月的阳光在秋风中,显的没有力道, 我紧紧了衣襟, 缓缓吐出一口气。
“小姐, 小姐。”有人小声的唤道。
我循声望去, 是一个丫鬟, 我比了比自己:“我?”
对方点点头,我走了过去。
“小姐,王妃有请, 请随我来。”
短短几日,先后把新罗撩的长辈见了个遍, 这真是……
我心中惴惴, 随着丫鬟来到一处的院落。院里很静, 中间植了一株桂花树,开的正旺, 香气浓郁。树下摆着茶几藤椅,茶点,老妇半躺在上面眯着眼睛。
丫鬟向前几步,福身道:“夫人,独孤小姐来了。”
诚王妃赵氏, 比诚王还要长上两岁。婚后, 两人恩爱有加, 诚王今生只娶过这么一个女人, 不要说王室, 放在民间,口袋里稍微有些钱的人家, 都要正房二房的,这样的专情实属难得。
赵氏满头银丝,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样子,不是很顶美,但是说话间有种安抚人心的魅力,让人自然而然的想亲近她,想把自己心底的话说给她听。
“老爷,他说话比较直,郡主不要放在心上。”赵氏缓缓的说道。
我摇摇头:“是我不对,是我鲁莽了,那时不告而别,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小撩这孩子,”赵氏顿了顿,“他回来凤鸣,我知道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你。”
我心中愧疚不已,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婚事是老爷做的主,”她抬眼看着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是抵不过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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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不成,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我打马一路向北。
【他在北区巡视铺子,回来后就成婚。】
我在街上乱串,凡是有画着弯月的铺子,都闯进去寻了一番。
【九月二十八是两家定下的好日子。】
我忿忿的丢开掌柜,新罗撩三天前刚离开。
今天已经是九月二十五了,我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盯着道路的尽头,我抓起水壶灌了一口。这条是从北区回流火的必经之路,算算日子,他也该折返了,不然就赶不上婚礼。
这十天下来,总是他前脚走,我后脚到。追来赶去,次次都相差那么一点点,错过了。难道是新罗撩知道了我,所以刻意避开?
如果真是这样……
心中发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那我……
我站起身来,沿着石头来回的踱步。
马蹄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响起,远远的几个黑点出现在视线里,身子比脑子快了一步,脚下连点,就冲进了路边的林子里。待到那拨人远去,我在树后懊恼不已,自己躲个什么劲啊?!
我慢吞吞的走出林子,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胆小。以前独闯龙穴,一人对百的独孤烟跑哪里去了?事情只要跟新罗撩沾上边,自己就会扭捏起来,整日犹豫不前,丝毫没有狠绝的劲头。
我看着道路蜿蜒的消失在山后,拍拍马脖:“马儿啊,马儿,你说怎么办?”马冲我打了个响鼻,不耐的刨了刨脚下的泥。
“臭马,你嘲笑我!”我翻身上了马背,“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我想见他就见他!”夹紧马腹,用力的一鞭,大喊道,“我是独孤烟,我怕谁!”
身下的马儿似乎也被我影响了,跑的异常卖力。已经是深秋,马踏泥溅,黄叶翻飞。我盯着前方的道路,山路弯过一程又一程。山路分成了两支,我停在岔路上,两条路上都有马蹄印,都是不久前留下的。我呆立了一会,窜去左边。
【新罗撩,你怎么每次都左拐?】
【右手不是抱着你不方便嘛~】
【……】
新罗撩,你今天手方便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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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一阵,看见路上有一滩血,我连忙控住马。
血还没完全凝固,我捻了捻手指,走了几步,草丛里还插着一支箭。是弩弓的短箭,我仔细的比了比,是官造的东西……
是他遇袭反击时落下的?我顺着痕迹走进林子。
满地凌乱的痕迹,看来对方的人数颇多,我加快速度,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啊!
越往深处,留下的线索越少,我仔细的搜索每处,跟到小溪边,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该死!”我跃过小溪,急躁的跳上溪滩上的大石,四周眺望,真是急死人了!站立了一会,风中隐隐好像在唤我的名字!
猛的转身,声音又消失了,我大喝道:“是谁?”
“独…孤…..”
“……是谁!滚出来!”
声音很弱,断断续续,我试着走了一段,又听不见了。我看看郁郁葱葱的密林,吃不准该走向哪边。
背后有了响动,有东西落下来,我一掌拍飞,居然是一颗牙齿。
我抬头看去......
“月左!”我惊呼一声,跃上了树杈。
他被一支长枪直直的钉在树干,鲜血浸透了衣服,顺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渗出来,落下去。这么严重的伤势,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看了看长枪无从下手。
他看见我的瞬间,从眼睛中爆发出光彩,微微动下身子:“药……”
我小心的探入衣襟,湿漉漉的,兜着血……
我摸出几个瓷瓶,一一拿给他看:“哪个?”
我取出药丸,嗅了嗅,脱口而出:“龙翻身?!”。
月左虚弱的笑了笑,我叹了口气,直接送进了他的口中。
龙翻身是一种罕有的草药,服用后能激发出人所以潜力,所谓伤一万自毁七千,此法及其伤身。这东西是搏命时的最后一招,轻易不可用。以月左的伤势,吃了也散发不出多少功效了。
他含着药丸,点了点头,我握住长枪,用力拔了出来,转身接住下坠的身子,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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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龙翻身,月左心跳几乎快了一倍,全身的血脉喷张,血泊泊的流出来,穴道也封不住。我想扶他坐下,他推开了我:“没时间了,我只拖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些人都追上去,不能等了!”
“新罗撩的武功绝顶,你也不弱,他们是谁?”我急急的追问。
“四方联盟的叛徒!”月左从牙缝里恨恨的吐出话来,脚下几个踉跄,我连忙伸手搀住。
月左猛的捂住嘴巴,大口大口的呕起血来。我转过脸不忍再看,他已经是灯枯油尽,现在还能这样清楚的说话,都是借草药续的命。
月左拿袖子擦擦嘴,又向前走去。满身的污秽,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白衣飘飘左护法昔日的风采来。我紧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绕过山脚,月左突然加快脚步,扑向一处,我赶忙跟上。
“……”是石榴,我握紧拳头,这女人虽然对我冷嘲热讽,对新罗撩真是死心塌地的拥护。
月左紧紧的搂着石榴的尸身,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胸膛,半饷道:“独孤小姐,少主就托付给你了,他应该是上山了。代我们向少主道歉,今后不能再为他效力了。”
我看了他们一眼:“明白了。”转过身,“那我走了,后会……”无期。
我咽下那两个字,向山上飞奔而去。
新罗撩没有输给我之前,你怎么可以随便输给那些谁谁谁!
我会找你拼命的!
新罗撩千万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