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卫大人。”
有个声音幽幽的在耳边响起,困倦像是潮水一般迅速褪去,卫镜莲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安公子?”
他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自己虽然嘴能动了,可根本发出不了声音。
“这是怎么了?”
安锦君一袭青衣,翩然若仙,手中烛火闪烁,带来一点微弱光亮,昏暗中,那一张脸却不改半分俊美出色。
他皱眉歪头问身边的人,眼前站着的卫镜莲倒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除了形容狼狈些,其他地方倒是还好,可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非燕阳公主这般恼恨卫镜莲,竟然毒哑了他。
安公子身边隐藏在黑暗中的下属对卫镜莲说了声抱歉,便为他搭上脉。
半响过去,这位安公子的得力下属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回禀公子,卫大人可能是中了某种奇毒,卫大人的脉象不像是习武之人,脉象虚浮,宛若一个普通女子。这实在是太过诡异,我从未见过这种脉象,也未曾听闻世间有此种奇毒能转换脉象。”
“哦?你都没听说的奇毒?”
能跟在他安锦君身边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平庸之辈,连他的这位下属都说没有见过的奇毒,看来水尧身边的人还真不少。
“看来今天只能得罪公主了,还要麻烦卫大人跟我走了。”
这东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现在他来都来了,只能把人给带回去细细盘算了。不管怎么说,卫大人昔日也跟他有几分交情。
虽说前两天才跟公主握手言和,如今就抢人,实在是有些不道德。
他抢人又不会被人发现,公主自然不会知道是他做的,这有什么所谓?
卫镜莲虽然身体中充满了力量,可身体迟钝,他口不能言,连表情都难以做出一个,更别说躲开安锦君的人了,只能跟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任由人抱走了。
再说,落在安锦君手中比落在公主手中好了不知多少,他干什么要不愿意。
安锦君的想法挺美好,但是现实挺残酷,阙纳罗多这里的守卫虽然没有公主府森严,按理说,安锦君这种连公主府都能来去自如的高手中的高高手应该是横行无忌。
可惜,架不住他动了带走卫镜莲的心思,卫镜莲是傀儡,至少也是个傀儡材料,已经被阙纳罗多打下了傀儡标记,这时候的卫镜莲还没有被完全制成傀儡。
做不到傀儡和主人的心神相通,感受对方存在这么灵敏,但是对于阙纳罗多来说,卫镜莲的位置却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甚至是卫镜莲的情绪也模模糊糊的能感受几分。
安锦君带上卫镜莲,这就相当于带上了一个跟踪器。
他们这一行人走出房门还不到五步,便被里里外外的围了起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安公子大驾光临。”
阙纳罗多匆匆披了件翠绿的斗篷便跑来了,长发未束,幸好还知道掩盖一下容貌,月
光柔和的落在男子深邃的五官和一双璀璨的金眸上,黑色长发微微有些卷曲,柔顺的披在肩头,清美绝色,单薄纤细,眼角眉梢还有未散去的慵懒睡意。
他站在屋檐上,轻笑,这美色是不属于人间的妖异。
“果然不愧是名满王都的玉公子,幸会幸会,锦君早听闻兄台盛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终于一。果然是神仙人物。”
早听说公主身边有位公子,艳绝王都,容色与他相比也是毫不逊色,心中还有几分不信,今日一见,却真是信了。继而心中浮起几分恼怒,男人贪恋美色。
女子又有几个不爱美色,甚至比男人更沉溺美色,她身边的一个个都是男人,还都是些漂亮的男人。
他一向对自己这张脸颇为自负,今日见到这玉公子,心中突然生出危机感来。这样的人物,天天在她身边晃悠,她真的能坐怀不乱?
“安公子夜闯民宅,莫不是专门就为了从本公子的手中抢个人?你怀里抱着的可是本公子前日才买回来的小宠儿,这小宠倒是挺讨人怜爱,不过本公子还没训练好。没想到安公子也是此道中人,还是个性情中人。君子不夺人所好,安公子今日且把我这小宠放下,明个本公子就亲自送上十几个上等货色给公子。”
玉公子站在屋檐上,拢了拢身上的丝绒披风,这夜里风大可要小心着不要着凉了。
这话里话外,眼角眉梢都是一股子邪肆纨绔,眼神游移在安锦君的身上,含了几分笑意,真个是做足了那副放荡公子的神色气质。
“玉公子美意。我在此谢过,不过公子这位小宠是我的故人,今日安某只能做一回夺人所爱的恶人了。”
安锦君听这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扯差点保持不住自己的笑容,还爱好此道,他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要不是卫镜莲身上的东西,实在是要紧,他还不愿意来得罪那位姑奶奶呢。
现在已经被抓了个现行,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强行把人带走算了。
卫镜莲明明是缩在下属的怀里,怎么就变成他怀里了,他安锦君这辈子也就屈尊抱过一个人。
那边卫镜莲听着阙纳罗多和安锦君瞎扯,只觉得血气上头,想他卫镜莲堂堂昭阳卫督查竟然被人污蔑成为一个男宠。
屈辱至极,他有心分辨,嘴唇开开合合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把一张本就白的跟鬼一样的脸气的更白了。
“安公子莫要欺人太甚,若是让公主知道,安公子想必也知道后果。”
阙纳罗多看安锦君这个样子铁了心要带走卫镜莲,心知拦不住,但是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走他们。
之前好声好气瞎扯几句,其实是给足了安锦君的面子,就是看在他与公主有交情,若是他把人放下了,这一篇就算是就此揭过。她好跟公主回话,安锦君也好在公主面前做人,谁知道这货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那便请玉公子如实回禀公主。”
安锦君现在是百口莫辩,更何论这本来都已经是贴
板上钉钉的事实,带走卫镜莲就一定要得罪公主,既然已经得罪了,现在低头也是于事无补。
立在屋檐上的玉公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对着安锦君的弓箭便偏转了方向。
肯定拦不住,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安锦君这尊大佛,她收拾不了,可公主却不一定收拾不了。
眼神轻飘飘的落在缩在一个黑衣人怀里的卫镜莲,阙纳罗多动了动口型,没人听到她说了什么,可卫镜莲明明没有抬头,却登时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一般浑身僵硬。
Wωω.TTκan.℃ O
没有人听到阙纳罗多的话,或者说,阙纳罗多根本就没有出声,因为她的那一句话,不是给别人听的,而是独独说给他卫镜莲一个人听的。
“你跑不了的。”
阙纳罗多的声音清软中有着磁性,仿佛情人之间的低声缠绵,这话音端的是魅惑人心。
卫镜莲惊得几乎昏死过去,阙纳罗多站在他十米开外,可她的话音却仿若响起在心间,在耳边。
他曾经打伤过阙纳罗多,当然清楚这个家伙除了一副好皮囊和音杀之术,根本身上的内力可以忽略不计。
传音入密这种高深功夫需要深厚的内力,阙纳罗多是绝不可能使出来的。
这一句话便让他心上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公主身边的人,瞒不过他这位前燕王鹰犬的眼睛,就算公主把这个神秘的玉公子护得死紧,但也绝对瞒不过他的爪牙。
玉公子的来历,他查不出个十分,却也能有八分。
玉公子是冰原人,很有可能出生皇族,最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美人,病逝的冰原长公主。
而这两天的接触,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个想法,玉公子其实是个女人,那标志性的美貌无疑就是冰原长公主。
冰原局势复杂,长公主之前被诛杀的大王子是一母同胞,按理说和宋远歌是死敌,而据他所知,燕阳公主回宫表面上看宋远歌已经决裂,甚至厌弃到老死不相往来,相看两厌,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融洽。
冰原长公主出现在这里效力于燕阳公主,这一点是十分的有意思和耐人寻味。
这个秘密,大概安锦君也十分感兴趣,他这么想着,心里有了几分喜悦。
就算冰原长公主身负傀儡术,可他这不还没被制成傀儡?安家的生意遍及天下,见多识广,说不定能帮他恢复以往的武功和能力。
安锦君把人带回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原本想着不过两三天,应该就能让卫镜莲开口说话。
可任凭他调来多少高手名医,当世国手围着卫镜莲转了几天,也是毫无进展。
要说卫镜莲本人也是十分着急,他行动迟缓,做动作都十分吃力,吃一顿饭都要花个两个时辰,活像个瘫痪患者。
他想跟安锦君说自己是中了傀儡术,他心里不管怎么想都没事,可他开口想说话,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提笔写字,想着傀儡术,落笔不到三秒便心绞痛到握不住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