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就是一个华美的金笼,无数人想进,也有无数人想出。”
方白点点头,她赞同这一点,只因当初她也是那个想要逃出来的人,然而容王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进去了,她又怎么能离开,有容王的地方纵是地狱也不足以让她逃离。
这慕容山庄的二公子喃喃自言道“我父亲……”慕容遥的嘴角又浮现出那种不屑的讥笑“他那时也是打马桥头过,满楼红袖招的风流才俊,又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谁能想到他的今天。”
传说慕容粟因为修习绝世武功而走火入魔,性命堪忧,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方白来到慕容山庄就没见过这个人。
“父亲带母亲回了慕容山庄,第二年母亲便有了我,她本就是一个恬静内敛的女人,从来不喜争夺,也厌恶纷扰,但大哥的母亲却总是欺她,最后,母亲亲手杀了那女人。”
方白表示理解,要换做是她,一次也不会容忍,当初她在容王府的时候仗着自己会武功,也没人敢欺负她。
“父亲当年问母亲为何这般心狠,母亲说,她觉得这山庄里不该有两个女人,否则便会生出事端。
父亲又问她,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就杀人,你不怕我杀了你么。母亲说,不怕,我不过是仗着你喜欢我罢了。从此之后,父亲再没娶任何女人。”
慕容遥说到这里,一双眼睛都是亮的,那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浓重,似乎透过面前的一堆篝火看到了那已逝女子的笑容。
方白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事,喃喃自语道“他也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他……”
慕容遥扭头看她,将她身上披着的衣服往她肩膀处拉了拉“这不一样,做女人就该如我娘一样,对爱自己的男人许以终身,而不该像你这样,对不爱自己的男人飞蛾扑火。”
方白咕哝道“他也是爱我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看上去才更像是一个心房怀春的小女孩,而不是那冷漠的,看不见世间百态,不管红花绿叶的方白。
男子轻笑一声,大掌在她的发上抚过,又
捻起她的一缕发丝道“与其去分辨别人的心,不如来看清自己,我母亲常说,她在慕容山庄的这些年是快乐的,那便可以说我父亲是在意她的,而她也是在意我父亲的,你且问问自己,你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吗?”
方白闭嘴不说话了,她本来是快乐的,在塞北的时候,他们每天都过的很快乐,虽然那时候他总是唉声叹气,但起码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是不是说明,那时候的他也很在意自己的想法?
秋来冬又雪,花谢又花开,一切都会变,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的再也没有什么话可以交谈,变的他仗着自己喜欢他,甚至不惜自己去死。
身边男子的身上似有一种极为可靠的气味,方白往他身上蹭了蹭,头枕在他的腿上,她说“若是我们可以活着出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掉那些在他身边看护他的揽月楼弟子。”
看着女子乱糟糟的长发披散在腿上,慕容遥浑身变的有些僵硬,他抿了抿苍白且干裂的唇道“我们会离开这里。”
这好似是一句不忍心让她失望的承诺,当慕容山庄的弟子从潭水中浮现出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
方白浑浑噩噩尚未苏醒,她的背心抵着慕容遥的一只手,他在用自己的内力向她的体内输送真气。
在看到有人来了之后,慕容遥猛然撤回了手掌,他一把将方白扶躺在地,自己却躬着腰一阵猛咳起来。
他咳的撕心裂肺,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一般,马上地上就溅出了斑斑血迹。
“二公子!”
慕容山庄的弟子纷纷上岸,惊慌失措的扶起这位被病魇缠身的男子,一叠声的唤他。
慕容遥一边咳嗽一边大口的喘息,似乎这些人的出现抢夺走了他所能呼吸到的所有空气,他瞳眸大睁,抬手阻止他们靠近。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在找到慕容遥的时候他们就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被潭水过滤的洞穴内,居然没有任何瘴气。
慕容遥伏在地上一阵干咳,又大口喘息了半
晌终于平复了起伏的胸膛。
他这两日来为方白耗费不少真气,一动内力就会牵动旧病复发,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现在有人找来了,他可以活着出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想到这里,他胸腔之内舒畅不少,喘息也逐渐变的规律,再抬眸,目光已经逐渐变的清澈,只是苍白的嘴角还挂着血丝,看上去有几分妖异。
身边慕容山庄的弟子还在看着他,见他好一些了纷纷有围上前道“二公子,您有没有受伤?”
慕容遥摇头,也算是他命不该绝,没被那黑衣刺客打死,从山崖上掉下来没有摔死,在瘴气丛生的崖下没有毒死,这两天真气一直在流失,没有药丸的为续他居然也没病死。
而身边的方白情况就有些不太好了,这丫头受了自己重重一击,再加上这几日饮食不周,没有用药,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万般之难。
他起身道“走吧。”
众人赶紧上前去扶他,本以为他该虚弱的摇摇欲坠,却不想他还有推开众人的力气。
“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众人心生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便依他之言,接二连三的从水潭中潜了出去。
慕容遥当晚追刺客本就只穿了两件薄衣,一件正裹在方白的身上,自己身上还有一件,看看那冰冷的潭水,他无奈叹了口气。
他走到方白身边,将这女子抱在怀中,小心翼翼不去碰触她受伤的地方。
方白被他这么一晃就慢慢睁开眼睛道“我还活着?”
“你这样的人命最大。”
方白听他没好气的声音忍不住想要发笑,又往他怀中钻了钻“入冬了吗,这般冷。”
“一会还有更冷的,你屏住呼吸,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他说完就抱着她跃入这漆黑的深潭,这两日他已来返过两次,对这深潭之内的通道愈加熟稔,这本来是两潭水,中间被打通了一条通道,让他们变成了一个整体,而就是这条通道,将这充满瘴气的山林与石洞隔绝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