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风雨楼 风和居。

黑鹰在厉清风耳边低语了几句,厉清风面上当即透出点点喜色,待黑鹰离去后,厉清风方才迫不及待的向青渊道:“教主,我们的计划,可以成功一大半了。”

青渊挑眉,笑道:“清风不妨说说。”。

厉清风难掩喜悦,却语含困惑的道:“昨日深夜,我们布置在西洲居附近的暗线无意中发现,西洲居那个随侍千影的大管家竟然带领手下秘密劫持了西洲居名下十家产业的老板,并囚禁在西郊的一个绸缎庄内。虽然目前我们还无法搞清楚具体情况,不过,让我们的人趁机混迹其中,当是目前渗透进西洲居的一个既安全又快速的方法,平日里,这些老板们大肆铺张、最重排场,很不容易下手,这倒是天赐良机。不论如何,这些老板迟早都会被放出去的,西洲居既然收购了上官家的这些产业,还不至于赶尽杀绝,最多,就是想探查什么情报。”

青渊面色凝重,道:“这可是件奇事,这件事,千影知情吗?”

厉清风摇头道:“这个,不好说,都有可能。”

青渊凝眉,旋即展颜,道:“既是良机,我们自然不能错失。刚刚,黑鹰可是说了其他情况?”

厉清风凑近青渊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青渊眉间闪过一抹惊疑,旋即失笑道:“这件事,倒有些不可思议,风雨楼的戒备,能悄无声息躲过的,实在寥寥无几,更何况,这人的目的也让人费解,难道是有人与上官家为仇,故意要借刀杀人吗?可通过我们这个途径,也太绕弯子了。”

厉清风点首,道:“属下也是十分不解,不过,不管此人目的是什么,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既然是送上门来,我们又怎么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敲门砖。”

青渊低眉轻笑,正待开口,眼神忽得凌厉,眸底寒芒闪过,墨袖翻卷间,一枝暗箭已然被握于手中。

厉清风面有惊色,待抬首一看,才愕然发现青渊面上的血色正在一分一分的淡下去。

扬州城西黄梅道流云镖局。

夜色沉沉,黑暗的夜幕没有一丝亮色,草木似乎也被这静谧到极致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

流云镖局总镖头马飞云的房间内,一灯如豆,持久的亮着。

暗风吹过,一角窗户悄然打开,正端坐桌前疾笔书写信函的中年男子停住笔尖,右手不着痕迹的拔出袖间匕首。

劲风由耳边扫过,马飞云眉毛一耸,短匕已然毫不犹豫的刺出。身后传来袍袖翻卷声,马飞云左脚一勾,右脚猛踢开面前桌案,一个翻身,已经在一丈外落定。

一只修长的手,随意夹起刺射而出的匕首,双指翻转间,匕首节节断裂,散落一地。

马飞云一惊,待抬头看到面前一身墨衣,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俊雅男子,当即泪盈于目,郑重的单膝跪地,道:“属下木云参见教主。”

青渊一笑,扶起马飞云,道:“木离到江南也有些时日了,至今没能让你们兄弟重逢,是我的不对。”

马飞云掩饰不住满目兴奋之情,道:“属下日日都在盼着教主传递音信,怎奈一直没有消息,上次采薇堂庆典属下有事远行,没能见到教主,一直悔恨不已,没想到教主竟然亲自驾临,木云受宠若惊,只是我那弟弟,没有给教主添什么麻烦吧?”

青渊摇首,温雅笑道:“木离办事,我一向放心,你这弟弟,除了脑子直点,其他方面,倒是无可挑剔。”

马飞云面色微红,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道:“不知教主有什么任务要交给属下?”

青渊面色微沉,思索了一下方才道:“二月十五日流云镖局押镖途中那些人遇害的情形,你能不能再具体给我说一下?依你看,那样的手法,像哪个门派的功夫?”

马飞云面色凝重的道:“这件事,属下也是惊疑不定,那二十名押镖之人遇害后,我曾细细查看过他们身体被斩断后腰部的伤口,表面上像是清风的夺魂索才能造成的伤口,但仔细看,便会发现,那些伤口极深极细,且伤口断面锋利平滑,并不似夺魂索那般圆钝,所以,属下怀疑那是剑伤,只不过,碍于血肉模糊,不易被人察觉,属下也是后来清洗这些人身体时才发现的。还有,本来属下打算保存那些尸体等教主亲自检验的,但是,那些尸体却仿佛被剧毒侵蚀,两日后,便自行腐蚀成一堆青灰色白骨,属下无奈,只能将这些尸体掩埋。”

“剑伤?”青渊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在江南,以剑法闻名于世的,只有南宫家的青虹剑法、上官家的灵犀剑法与长乐帮的游雪剑法,青虹剑法以凌厉老练著称,灵犀剑法配合点穴手法,以精准点要著称,而游雪剑法则以轻灵飘逸著称。若单从手法上讲,这三家似乎还达不到此种运剑水平,毕竟,一招之内,同时将二十人拦腰斩断,太不可思议了。”

马飞云觑了觑青渊的面色,忽得迟疑道:“其实,这样的剑伤,也不一定是凭借运剑者自身高深的内力剑术,也许,好的剑器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青渊挑眉,淡淡笑道:“你是指紫川么?今日的紫川,似乎与往日颇有不同,但其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多么希望,不是紫川........”

马飞云眼神微黯,随即勉励挤出一丝笑意,道:“教主不必太过忧心,属下也觉得,不可能是紫川,当年,都是属下的失误,没能看护好紫川,才让轩儿盗走了剑,这些年,流云镖局虽然分局遍布天下,却也没有发现一点关于轩儿的消息....”

青渊苦笑,目露伤色,似是自语般道:“若我告诉你,不仅轩儿活着,连紫衣也尚且在世,你信么?”

马飞云笑意僵在脸上,许久,才皮肉颤抖的道:“教主,您不要跟木云开玩笑。”

青渊恢复自若神态,侧首笑道:“我没有开玩笑,轩儿他....已经长大了,紫衣,我虽然还没有见到,不过,应该是还活着的.....”

“太好了!太好了!”马飞云早已激动的踱着大步,一脸兴奋地道:“南宫小姐没有死,轩儿还活着,太好了,对了,教主,轩儿呢?他现在都长大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木云叔叔。”

青渊笑意淡去,神色复杂的道:“五年前,清风从荆楚孤魂岭将轩儿带回了风雨楼,轩儿这几年一直跟着清风,性情跟以前倒是有很大变化。”

马飞云呵呵一笑道:“那是,若换做以前,哪里有人敢招惹这个小魔头,风雨楼此时也恐怕也被折腾的荒无人烟了,当初教主对轩儿管教的再严厉,轩儿都只是嘴上乖巧,祸事照闯不误。如今看来,我们厉大护法的□水平果然不是一般的高。”

青渊闻言,却是忍不住冷冷笑道:“这一次,木云可是说错了,在不服管教、胡闹闯祸这一点上,我看他是一点都没有变,如果非要说最大的变化,便是满口谎话,与人玩弄心机,他心中的秘密,倒是多得很。”

马飞云一愣,怔怔道:“教主这是何意?”

青渊略显烦忧的摆摆手,有些疲倦的道:“现在的轩儿,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还有人告诉我,紫衣和轩儿早已联合起来,与雪冥为敌。我心中,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安,仿佛临近一个无底深渊,总也试探不出水深水浅。”

马飞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强扯出笑容,道:“教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木云还是不太明白....”

青渊却只是默然而立,夜风吹起他一身墨衣,显孤寂清冷之态,许久,才几不可觉的叹了口气,道:“轩儿的事,暂且放下吧。现在,我主要有两个任务要交给你。”

马飞云当即容色肃然,恭敬的道:“教主请吩咐。”

青渊眸色闪动着一贯的冷厉与威严,声音却是沉静似水的道:“第一个任务是设法与采薇堂打交道,设法接近楼采薇,查探关于楼采薇的一切情报,丹颜在一些事上,不好出面,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其次,是关于三月后的武林大会的,魔教虽不宜出面,但是,总会找到暗中支持的门派去争夺的,我会让箫儿以你远房侄儿的名义进入流云镖局,你也将这件事的声势造的大一些,毕竟,江湖上,几乎没有人见过箫儿的真面目,最多只是一些隐晦的情报。到时候,我希望箫儿能顺利拿下武林盟主的位子。”

马飞云眉眼一跳,心中莫名一阵激动,又一阵寒凉,道:“教主这次真的要向江南武林出手,与南宫家决裂了吗?”

青渊只是冲淡如水的一笑,道:“这不是雪冥上下所希望,所渴求的吗?这段恩怨,终归要有一个了断了。”

花满楼。

晓月西斜,云轩带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的回到花满楼时,早已魂不守舍的焦虑了两个时辰的秋伯终于长长吁了口气,赶紧一把扶住云轩,向二楼雅间而去,待行至楼梯口时,方才回头,凌厉的眼神扫过正一脸谄笑、忙前忙后的管事,道:“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敢泄露出去,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管事闻言,心头一凛,手足顿僵,当即唯唯诺诺的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秋伯这才稍稍放心,待感受到怀里面云轩通身滚烫的温度,心里复又蒙上一层不安的情绪,这样高的温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如果不及时退热,真不敢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刚进雅间,云轩便倒在床上,彻底陷入深度昏迷之中,额上,豆大的冷汗汇聚成线,不仅粘湿了略显散乱的鬓发,片刻之间已然湿透了枕边丝单。

“少主子!少主子!”秋伯焦急的唤了几声,见云轩丝毫没有反应,只得强自压下心头强烈的不安感,动手去扯下云轩身上厚重的披风。

手上一阵粘湿,秋伯一愣,颤抖着抽出双手,怔怔的望着满手血色,当即老泪横流,这么厚重的披风都被血染透,难以想象里面那身白衣已经成了什么样子。秋伯失魂落魄的坐落在床边,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全是今天清晨,自己随烈琰到刑室里的那一幕,那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由于受刑太重,已经毫无生机,不仅昏迷难醒,而且连续命的心脉也虚弱至极的时断时续,似乎随时都能停止跳动,自己与烈琰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弄醒他,那一刻,自己全身血液瞬间冻结,这种情况,他们都见过,西洲居的刑室,每天都有人因为熬刑而死,心脉虚弱至此,丝毫承受不起一点内力,纵是公子,怕也是回天无力。最后,烈琰才神色哀伤的取出一粒续魂丹,语气出奇平静的道,少主体质异于常人,不惧毒,这续魂丹有剧毒,却是续命良药。那一刻,早已看透世事沧桑的自己心底里第一次怨恨苍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那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被伤痛折磨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得到一心渴求的幸福,世间许多美好之事还没有来得及经历,上天怎么忍心给他戴上一副又一副沉重的枷锁,续魂丹终究只是续魂,能续多久谁又能知道,一旦服食,便再难离开,而且还会落下心脉绞痛的病根。这一切,自己都不愿意告诉那个孩子,可自己却已经开始惶惶不安的担心害怕哪一天自己醒来后,便再也看不到那个孩子的影子。这件事,自己不敢告诉公子,时至今日,连自己都无法确定公子对少主子是否还有兄弟之情,一个随时都可能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公子还会留在身边吗?自己心里却明白,那个孩子,很在意很在意与公子之间的情分,无论如何,少主子都是愿意一直陪在公子身边的。

记忆里,普通大夫几乎都医治不了少主子的伤,少主子清醒的时候,也从来不允许大夫靠近自己,清透的眼睛里,有抑制不住的恐惧。管事很快便送来了伤药汤药与醒酒汤,秋伯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被血痂牢牢黏住的衣服,内心却是油煎一般,莫名的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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