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八 折举世皆诈岂无善独

明栈雪沐浴精洁,换上的是一袭平望都内正时兴的齐胸襦裙,纱袖上襦是淡雅的蛋青色,襟领处滚着与下裳同款的米色纬锦缀红绿花儿;米色的锦缎长裙束至胸上,淡紫色的细绦束带,压着胸口绣金孔雀蓝的宽边织锦,被对襟间不经意露出的**深沟一衬,倍显精神。

齐胸襦裙将束衣的带子从腰间挪至胸上,不解其妙者,满以为能遮掩下半身的臃肿曲线,且将身长修饰得更为出挑,是以京城仕女竞相穿着,蔚为风尚。

殊不知,齐胸襦裙较寻常中腰襦裙更为眼毒,因下身曲线俱被遮掩,目光焦点聚于胸上,肩颈稍见腴厚,便显肥胖;遑论双峰饱满的女子,既难见胸乳之盛,反衬得上身团鼓,甚是冗赘。

穿齐胸襦裙要好看,须紧扣「苗条修长」四字,除此再无可救之药。

明栈雪不仅修长苗条,长年练武锻炼出的**更无丝毫余赘,肌束起伏如水,线条完美无瑕,更有双饱满浑圆、坚挺弹滑的**,将上身襦衫的对襟、束胸的带子,及裙裳上缘所缀的宽边织锦等,撑得立体起来,视觉效果异常集中,连服侍她洗浴穿衣的女史都忍不住啧啧摇头,赞叹的口吻中,带着一丝迷离沉醉:

「君夫人,您……您真是好看极啦!穿起衣裳来忒好看的,便在后宫妃子中,也从来没见过。毅成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夫人。」

明栈雪暗运碧火功,于雪靥上逼出两抹彤艳艳的红云,臊得连话都说不好了,更招侍女们欢喜,促狭地你一言、我一语,欲逗美人含羞,借机饱览丽色。

待毅成伯夫人更衣完毕,款摆起身时,众人又都不说话了;呆怔片刻,明明赞叹在心里,彼此目光交会时,仿佛都听见了对方心里的声音。

齐胸襦裙的下裳,之所以采略具分量的锦缎材质,至此算是真相大白。

明栈雪行走之间,锦缎长裙随着惯性轻轻摆动,不时荡出腰臀、乃至腿股的曲线,乍现倏隐、若即若离,这样的性感是于乍看保守拘谨的束胸长裙中不经意所显露,反差甚大,远比贴身紧裹的水靠更加撩人。

此际她踢掉了金丝红绣鞋,裸出一双姣美白皙的玉足,懒洋洋地趴在锦榻上,双脚俏皮地踢动着,裙裳裹出挺翘的臀丘,随勾起放落的小腿弹动着,教人忍不住想伸手一掐,试试那曼妙难言的紧致弹手。

耿照却未妄动,目光如电,飞快扫了房间一遍:这间绣房与前度他潜入栖凤馆时,横疏影住的那间相差仿佛,只没有窗牖露台,完全是内室的格局。

馆中除了随行众人,不知还有多少如横疏影般,由娘娘下旨留宿的王公贵人,料想在仓促之间,也难腾出一间有窗有台的上房来。这间绣房的等级也不差,与邻室相通,仅以丝绸垂帘隔将起来,可容纳侍女若干。

垂帘之前,本还摆了扇精巧的墨骨玉屏风,耿照甫入房便觉邻室有人,闪身掠至,足下运劲,沉重的屏风无声腾起,他隔空一掌将屏风推得拢起,落地的瞬间潜劲再出,上下双股力量相抵,只发出极轻极细的「喀!」一声,不比捏碎一枚核桃更惊腾。

明栈雪卧于锦榻,细咬樱唇,就着如丝媚眼,将这兔起鶄落的一手全瞧进了眼里,不由轻赞:「好!」一吐丁香小舌,露出懊恼似的俏皮神情,以指抵唇,做个噤声的手势,黑白分明的杏眸往吊帘瞟了几瞟。

耿照略微一想,也知碧火神功的先天感应,与内力消长并无直接的关连,只消火候到了,便是内息耗用一空,灵觉同样能生出作用;以明姑娘的境界修为,不可能不知邻室有人。

见她轻拍榻缘,热情招呼他过去,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禁嘴角微扬,搁下了掀帘一探的打算,轻手轻脚坐到她身畔,紧绷的精神却未放松,笑意尚未露实便已消散,老像绷了张脸似。

「娘娘在隔壁休息哩。」明栈雪低笑:「凤居现在成了囚室,胤铿那厮给上了手缭脚铐,由几名金吾卫看守,待寻任逐流回来,再商量怎生处置。

「娘娘随我回房,拉着我说了会儿话,实在困乏了,又不肯占我的床,便到隔壁歇息去啦。我这儿才是丫头睡房,万一她半夜做恶梦,本夫人打算奉召过去好生安慰一番的。」约莫自己也觉好笑,忍住一声「噗哧」,眼角眉梢丽色流转,说不出的妩媚。

难怪走廊两头都有披甲执戈的金吾卫把守,耿照这才明白过来。要不区区一名封邑夫人,这排场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

「你若想劫胤铿的囚扬长而去,隔壁可是现成的人质。」明栈雪咯咯轻笑,娇娇地瞟他一眼。「忒好玩儿的事,你得叫上我。劫持皇后呢!这辈子还没做过,试一回也挺不坏。」

耿照哭笑不得。他知明姑娘是说笑,但真要说一声「那动手罢」,她肯定兴冲冲去了,就算要杀皇后,多半眉头也不皱一下……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虽然对于与皇后周旋一事,明姑娘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与耐性,为免导致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耿照仍不敢拿这个与她说笑;况且,她这番调笑背后所指,其实是鬼先生的处置。

以他对娘娘的了解,袁皇后不会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而杀人灭口,否则对任家来说,此刻鬼先生若能无声无息地「莫名消失」,兴许是最好的结果。

但鬼先生也不能被缚到堂上公审,光供出皇后娘娘与韩雪色的私情,足教平望那厢炸了锅,这个险中书大人冒不起。以娘娘的立场,将佛子交予耿照,彻查其所犯?待证据确凿,再予以合适的惩罚,毋宁才是最符合良心的选择。

如若不然,交与任逐流、乃至中书大人,与杀人灭口并无二致。

明栈雪见少年默然良久,只道他当了真,憋着笑,一本正经道:「你别瞎操心啦,我不会打皇后娘娘的主意。娘娘于我有大用,这会儿谁要想动她,还得先问我答不答应。方才你要真敢掀帘,现下已是一具死尸,**躺地上了。」

这点耿照倒是丝毫不意外。早从她假装被绑、冒称「毅成伯吴善之妻」,结果还真有这么个人起,他便知此事绝不单纯。明栈雪是铁板钉钉的实力至上论,坐拥神功,世间皇权已不在她眼里;巴结皇后于她,决计称不上是「利」,所图必更有甚者。

只是以明栈雪的性子,事涉私隐,她如不想说,那是谁也别想从她口中撬出来的。关于这点,耿照已有过太多无谓的尝试,眼下只想把心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我想再同娘娘谈一谈。」耿照思索片刻,欲把握最后一丝机会,要不等金吾郎回转,要说服娘娘怕更加困难。

正要离榻,明栈雪却已坐起,轻舒藕臂,从背后搂他肩膊,喷香湿暖的吐息呵在颈侧,中人欲醉。「落在你手里是一条命,落在任家的手里,不也一样?还是你坚持要手刃仇人,才算报仇?」

「我记得明姑娘曾说过,」他回过头去,望进她似笑非笑的美眸。「报仇若不能亲自为之,就没有意义了。明姑娘劝我假任家之手除鬼先生,岂非奇怪得紧?」

明栈雪悠悠叹了口气。「我说别的话你都不听,偏这句记得忒牢。可怜哪,我打生打死的出气力,一无所获、损耗元功也就罢了,到头来还得给人挤兑,最可怜就是这样啦。」

虽是玩笑口吻,却触动耿照的心思,终于涌现对佳人的一缕歉疚——这却是此前所没有的。

拯救老胡所费的心力非同一般,以明栈雪的立场,全无蹚这趟浑水的必要。然而,她不仅冒着耗损过钜、甚且可能走火入魔的风险,以同源的碧火真气助胡彦之收拾濒临崩溃的体内诸元,为重塑经脉的艰钜任务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其后更拼着损伤真元,不顾调复真气,随耿照一路狂奔,赶赴栖凤馆拦截鬼先生,遑论出手试探,自任诱饿……

便是公平交易,利息照付,这笔买卖她到目前为止没拿半分好处,丢出去的成本怕已难如数取回,怎么算都是蚀到了老本;这当中若无「情」——且不论是何种感情——的成分在,玲珑剔透如明栈雪,断不致如此失着。

「我会补偿你的。」承认明姑娘的确帮了大忙,不知怎的,让他有种心平气和许多的感觉,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连带使绷紧的肩膀也略微放松了些。「无论是寂灭刀谱——就是我从妖刀里得到的武功——或是其他的物事,只要是我有的,通通都能给你。谢……谢谢你,为我做了这许多。」

身后窸窣一阵,混了胰良气息的肌肤香泽如轻飔袭体,分外醉人。明栈雪没出声,耿照却能想像她咬着唇,一脸的精灵古怪、似笑非笑,蓦地肩颈处漫开一抹滑如敷粉的细腻指触,却是她以指掌相就?替他按摩了起来。

「你要胤铿,是为了查『姑射』罢?」她问得漫不经心。

明栈雪双手灵巧,运劲之妙更是难绘难描,耿照舒服得闭上眼,若非忌惮娘娘就在一帘相隔处,几乎要呻吟起来,片刻才咕哝道:「没有也无妨。我已有更好的线索,不是非他不可。」

「那就是你也还没下定决心,对不?」

明栈雪尽管压低嗓音,仍旧十分动听,仿佛都能听出温婉的笑意来。「杀了胤铿,你以后就无法面对他弟弟了,无论有何等觉悟,你始终就是你,这点是不会变的。这对你来说太难受。」

「他必须接受制裁。」耿照的语气再度冷硬起来。「我会制裁他。」

「任逐桑也会。」女郎掌底轻如棉花,动听的低嗓却如刀一般明快。「他会乐意将那怂恿他女儿私会情郎、给当今天子老大一顶绿帽的妖僧千刀万剐,决计不让他死得爽快。」

「那是私刑——」

「你的难道就不是?」明栈雪微微一怔,恍然大悟。

「你打算给他个痛快,是不是?」

「他该要有个可供自辩的公审,可惜这世道办不了这个事。无论他以胤铿或琉璃佛子的身份接受公裁,决断的一方都不免有因此损利之人,注定教他钻了空子,乃至从容逃脱。但并不代表闷声杀了他,如烹牛宰羊一般是对的。」耿照肃然道:「我愿意做这件错事,是因为将来我会改正它。一旦鬼先生落入其他人手里,错,就只会带来更多的错,将来就得花更多的工夫去纠正。」

明栈雪哑然失笑。

「我很欣赏你的霸气。但,什么叫『错只会带来更多错』——」

「鬼先生利用『琉璃佛子』的身份,在平望都引诱过为数不少的贵妇失足,」耿照静静说道:「这份清册若流将出去,莫说任中书,落在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朝廷要员手中,将掀起何等风波?他身上牵涉的姑射秘密,难道没有类似的效果?

「明姑娘,你要笑我自视甚高,我也认了,的确我什么也不是。但在『不受野心左右』上头,我只对自己有把握,将这些『坏』通通带到坟土里,绝不为恶人所用。所以鬼先生只能交给我,他会依证据得到制裁,会有合适的棺椁墓葬,家人会得到通知,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祭奠他——」

明栈雪动作忽停,打断了耿照逐渐激昂的低语。

「你到底在生谁的气?」

女郎扳过他的肩头,直视他的眼睛。

「自从出了龙皇密室,你就是这副模样。就算你所言非虚,也不应这般愤世嫉俗。你在凤居里对皇后所说,乍听有理,却未考虑自己现今的立场,以及手上的资源,闷着头硬干,就像小孩子赌气一样……你以为旁人不会发现么?」

耿照别过头去,片刻才低道:「……我没有。」

「拯救胡彦之、赶赴栖凤馆,甚至与胤铿放对……哪个你不是全无保留,超用身体气力,简直像是求死一般?」明栈雪不肯放过,捧着他的面颊转回,一个字、一个字道:

「我陪你做了这些,几乎送命……别同我说没有!别人没资格问,我难道不能知道是为了什么,须得赔上我的命?」

耿照倔强低头,死死瞪着锦榻,片刻才低声道:「明姑娘,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明栈雪抚着他的面颊,柔声说:「没怪你。我若不肯,谁也别想勉强我,对不?」

耿照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勉力挤出笑容。「我们头一回……在莲觉寺的草料房,就是我勉强你的。我总是勉强你。」分明是春光旖旎的回忆,透过低哑消沉的喉音说出来,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明栈雪浅笑摇头,仍旧捧着他的脸,仿佛与幼弟说话的大姊姊,轻柔的语气爱怜横溢。「我真不欢喜,一掌便打死你啦,哪由得你占老大便宜?不勉强的,我一见着你心里便欢喜得很。你也别勉强自己。」

耿照的腮帮骨绷出刚硬线条,闷着头道:「明姑娘,我……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我这一生,是个巨大的谎言。进流影城、入长生园、打铁、到执敬司……通通是有心人的安排,说不定我认识的那些人,曾遭遇的事,也都是经过精心设计,都是……都是假的。

「那日,我到断肠湖送剑,遇到刀尸……其实那刀尸何阿三所为,或该由我来做,那般残杀水月停轩的师妹们,将活生生的人拍成肉泥、嵌入墙中……这些都该由我来做……烽火连环坞那一晚,崔艳月崔公子手持离垢,杀得血流成河,伤亡枕借,那些……原来也应该是我,通通……通通都是我来做。

「我就是这么个东西。像一柄锋利的兵器,或是宰杀牲畜的屠刀……能不能被称为一个『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问我到底在生谁的气,其实我最气的是自己,我要有多好的运气,迄今才未铸下大错?在……在密室里,我只差一点便要对你出手……说不定已经出手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抱着头,痛苦地低语着。

「……都是假的。一直以来,那些我以为自己有的、深深相信的……原来通通都是假的。我的人生,是一篇可笑的谎言,拿掉它就没什么剩下的了。」

明栈雪轻轻笑起来。耿照愕然抬头,正迎着她眯成两弯的盈盈眼波。

「我的人生,也个是谎言,我师姊的也是,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说不定姥姥也是。」她柔声呢喃道:

「你曾问我为何反出天罗香,但我没告诉你,是不?因为那时我发现,原来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更可怕的是:即使手刃了欺骗我的人,甚至离开被谎言包覆的所在,仍无助于改变『过去全是谎话』这个事实,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再也无法抹去;我们拥有过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我们什么也没有。」

耿照绷紧的身体颤抖起来,似忍着刀攒般的痛楚。明栈雪握住他厚实的肩膊,轻轻抚摩,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的激昂与无助。

「还好后来有个人,告诉了我真相。那时我一个人在外头流浪,饿了就去偷去抢,困了就找现成的稻草谷仓,武功虽比普通人厉害,也还没到什么地方都能来去自如的程度,有回偷东西失风,被村中壮丁联手追杀,还用上了捕兽的网罟陷阱,寡不敌众之下,受了不轻的伤,拖命逃到一户大富之家,才翻过高墙就晕了,醒来才发现自己在一间漂亮的屋子里头。」

救了明栈雪的老人鸡皮鹤发,长得实是不怎么体面,还坐着轮椅,自称是宅子的主人。庄园主人在当地似乎很有些身份,连官府都礼敬三分,村人不敢造次,明栈雪便在宅子里住了下来,安心养伤。

老人有四房妻妾,见明栈雪虽然清减憔悴,却是美人胚子,直言要娶她当五房姨太。「那时我气死了,只恨腿伤不便,难以施展轻功逃出去。他天天来看我,我便天天骂他,说他老不修,欺负小姑娘云云,他脸皮奇厚,笑嘻嘻的还挺得意,什么不中听便拣什么说。」明栈雪笑道:

「我暗自发誓,哪天气力恢复了,一刀便捅死这个老恶棍!说也奇怪,有了目标,不但身子恢复得快,似乎也没有之前消沉啦,我始终都没下手杀他,反而有点期待每天与他斗口,不知不觉,连在天罗香的事也说了给他听,可能是把他当成朋友也说不定。」

老人却狠狠嘲笑了她一顿。

「他说:『你这算什么?我告诉你个更惨的。我年轻的时候风流得很,仗著有钱有势到处搞女人,可我那口子是有名的母老虎,我把她的贴身小婢肚子搞大了,她敢连大的带小的叫人乱棒打死,把血淋淋的尸首吊在院里大半个月,吓得我屁滚尿流,纳妾什么的,从此不敢再想。』」

但绝了纳小的念想,不代表管得住胯下的是非根。老人继续风流,只是不敢教老婆知晓。十来年匆匆过去,有一天,有个漂亮的姑娘找上门来,说是他的女儿,讲起母亲的事如数家珍,与老人所记分毫不差,看来不假。

想到老婆的毒辣,认祖归宗那是不能的了,总得想个法子安顿吧?

「我后来想到了办法。」老人笑道:「我眶我老婆说,我想纳妾,喏,就是她了。你先别急,这回你许了我,我便把绸缎庄的生意交给你儿子,怎么样?挺公道罢。」

老人的独子是个纨裤子弟,吃喝嫖赌样样来,他爹早绝了望子成龙的念头,为防家产给败得清光,打定主意除非两腿一伸,一个子儿都不肯再过儿子的手。大妇一听,看在亲儿子能提早入手家产的份上,勉为其难同意了。

ωwш_тt kán_C〇

后来,老人在外头生的另外两个女儿,居然也都用同样的法子安顿下来。

「所以……」耿照听得有些蒙,难以置信道:「他的三个小妾,其实都是他的私生女儿?」

明栈雪笑道:「等他发现有问题时,已过许多年啦。是他那儿子与四房私通,教他听去了闺房调笑的风言风语,才知这三个『女儿』,通通是大房安排来谋夺财产的,找的,都是他儿子的姘头。

「他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最惨的是什么?是有效的把戏,从来都不会只用一回。我膝下无子,正巧新皇上继位,当年在血云都时,我同这位新万岁爷不怎么对盘,那时可没想到他日后会当天子。这人那叫一个有仇必报哇,定会拿无后当作借口,削了我的爵位;我那口子便出了个主意,从外头抱了个娃,就说是她生的。

「『你怎么想得到,一个如此善妒、不许丈夫纳妾的妇人,居然会红杏出墙?我儿子的确不是我生的,但却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我的三个女儿,之所以问不出什么破绽,是因为她们的确是我的私生女。她让自己的儿子睡了我女儿,借此谋夺我的家产。

「『那孽畜看上了你,打算让我纳你当第五房,老夫少妻,就算弄得我瘫痈在床也不奇怪,届时他顺理成章接手这座庄园,还带个千娇百媚的五姨娘……你戴凤冠霞帔之日,便是我报应来时。』」

明栈雪喃喃道:「他说,『不是你活在谎言里。是这世上的所有人,本活在大大小小的谎言之中,无有例外。谁骗了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办。』我至今都记得他的话。」

耿照只觉这故事荒谬得可笑,但除了透出一丝残酷与阴冷之外,老人的话宛若一声焦雷,令他不由一震,似乎突然从自弃自厌中清醒了几分,不禁陷入沉思,片刻才想到:「……后来呢?后来那位老人家怎样了?」

明栈雪耸耸肩。

「我伤好了大半,就连夜翻墙逃走了,他不肯跟我走。我年年托人从邺城捎消息来,听说他后来还是娶了个年轻的五姨太,果然就瘫了。奇怪的是:自从他得了瘫病,大房太太和其他三房小妾也都接连病逝,五姨太扶正了,同大少爷一起掌理家业。」

耿照听得毛骨悚然。果然有效的把戏,不会只玩一回,可惜那狠毒的大房料不到,有一日竟会轮到自己头上。

他想起明姑娘话里的「邺城」、「爵位」云云,灵光一闪,愕然道:「莫非这位老人家,便是毅成伯吴善?」明栈雪只笑了一笑,并不回答,轻抚他的胸膛,将他缓缓摁倒,妩媚一笑:

「你就是这般认真看待所有事,才将自己逼得忒紧,这样是不行的。说不定,连我也骗你呢!你得好好放松一下,什么事都别想,吃饱喝足睡个好觉,明儿一早醒来,世界会轻盈许多。」

耿照苦笑。

「我试过了,心绪很乱,想睡也睡不着。要不,我也不会在这儿啦。」

明栈雪抿嘴轻笑,露出莫可奈何的神情,咬唇道:「教你这般邪火上身!合著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的,小冤家!」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将裤头轻轻巧巧捋下。耿照浑没料到她会这么做,然而心头烦闷未解,郁郁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腿间敏感处触及她滑腻的指尖,不知怎的也不觉反感,起码胸膛忤枰直跳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好过世界崩解、浑不着地的彷徨。

明栈雪见他规规矩矩躺着,心中欢喜,灵巧地为他除去靴裤,连上身的衫子也都一一除去,不一会儿工夫,便将少年剥得赤条条的,露出一身结实精壮的黝黑肌肉。

兴许是心绪不宁所致,面对绝色丽人,耿照的肉柱却无往日的昂扬,半软不软地垂在腿间,一如主人的茫然无助。他睁着双眼,看似瞪视房顶富丽堂皇的藻税雕饰,目焦却涣于虚空某处。

明栈雪伸手轻捋肉柱,本想将肉菇塞入口中,然而过往这当儿,少年早该又粗又硬,烫得吓人,决计非是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心知他为心魔所困,过不了这一坎儿,轻则迷惘丧志,重则损伤修为,不能等闲视之,遂舍了阳物袅袅起身,赤着雪足,悄立于床尾边上。

她身段修长,这么俏生生一立,连放空的耿照也无法不注意到玉人倩影,视线移落。「明……明姑娘?」语声似有些迷惑。

唰的一声,明栈雪解开胸口系结,缀着红绿花的米色缎裙应声滑落,上身的蛋青色纱襦大敞着,耿照才发现她连抹胸也没穿,丰盈的**坠成了完美的吊钟形,雪肌在晃摇的豆焰之中看来,带着一抹月华幽苍,起伏的光影映出丝滑般的结实肌束,绝美中带有一丝矫健危险的气息。

「乖乖的,别惊动了隔壁……」明艳无俦的绝色女郎欲说还休,膝掌交错,白皙的**爬出丝缎衣甬,如一头优雅的雪豹,由榻尾款摆而近,露出迷蒙的笑容:「小坏蛋!想我不?」

第二 折残兵之殇风雨断肠第八十九 折幽深金帐啸月青狼第百九七 折长恶不悛谁堪强怙第百二十折秋叶几回 疑愁片片第二二一 折曲水流觞堪治魇疾第四十六 折雪股采心截蝉玉露第百 廿五折玉宇巍峨牙骨盈坑第百三十四 折说时依旧·故土黄坏第六四 折虎爪催心春盈喜幛第百五十 折弥恨洗冤孰轻孰重第百三十四 折说时依旧·故土黄坏第百五六 折笼鸟掩借伽蓝喙底后记「王道」的武侠主角视点第百九一 折倩君作嫁酬以明主第百二十八 折真龙一怒上彻云表第七二 折长街血战无可救亡第百零四 折千夫所视刃淬锋极第二十七 折环刀夜炼铸月补天第百零二 折翼爪劫余馈子千金第八一 折夜麝蹄香燕惊风雨第百零六 折天仗风甫八寒阴狱第百九六 折茯苓雪生万年松斸第五五 折蓝田窃玉还君明珠第百六二 折坐见悔吝蝉鸣夜柳第二一二 折琉璃盏碎满目寇雠第百九六 折茯苓雪生万年松斸第九十 折刀似蚕覆唤子如殇第百九一 折倩君作嫁酬以明主第二一三 折双元铸心恩怨到头第百七八 折子何易我倒戈以盟第百零四 折千夫所视刃淬锋极第三十八 折既成心魔蛇穴曝踪第六十 折良人安在夜困长亭第百四二 折胡取禾兮问盗以赃第百四八 折旧游安在雾雨凝峰第百五四 折新雪含垢倏忽魇成后记「王道」的武侠主角视点第百二十七 折鳞翮之化室迩人遥第百 廿一折重泉有罅福祸自知第五九 折五蛇为辅不令而行第二十三 折恍惚梦觉昨夕今夕第二 折残兵之殇风雨断肠第二一零 折衮冕荣华或可轻抛第二 折残兵之殇风雨断肠第三十九 折腿似蝎尾气若雷卫第五四 折凝眸往恨红索娇雏第百三十二 折停舟何羡·珠圆玉瑰第二 折残兵之殇风雨断肠第三十一 折天罗宝典五艳妍心第二一五 折月下推敲欲辩何从第百八六 折一甓之合曾建金瓯第百一 折奔雷殒日明镜高悬第百四一 折李生桃傍擒寇擒王第九六 折驱民为剑刀血翼扬第五六 折势崩太华剑如青灯第百八五 折玉面春华遥望奂若第二十九 折过山黄貉牵机赤血第三十九 折腿似蝎尾气若雷卫第二零八 折山云无觅且作浪游第百五六 折笼鸟掩借伽蓝喙底第百七九 折牙莹骨座剑血魂收第百八七 折画虎未成无往不复第百九二 折换骨脱胎天蚕冰覆第六二 折偷梁换柱血涌流觞第百四一 折李生桃傍擒寇擒王第百零二 折翼爪劫余馈子千金第二一八 折信其可信旧园曾忆第百八六 折一甓之合曾建金瓯第百八十 折与尔同销玉波盈盈第百 甘四折明珂胜雪朱紫交竞第二零六 折潸然寄影野蔓自生第二一四 折至此无争混一执筹第百零二 折翼爪劫余馈子千金第百五十 折弥恨洗冤孰轻孰重第二十八 折蛇虺当道落羽分霄第百四十 折橘下相逢江湖梦惘第百二十折秋叶几回 疑愁片片第百零九 折坛宇论战慈悲喜舍第三十二 折荒山古院梨花暴雨第百三十六 折残拳败剑寰宇无双第百二十折秋叶几回 疑愁片片第二零五 折天伦何系负德孤恩第二十九 折过山黄貉牵机赤血第百十九 折永言俱实微尘洞见第百五十 折弥恨洗冤孰轻孰重第百八六 折一甓之合曾建金瓯第八十八 折至诚无碍心若镜台第百 廿二折何为卿狂丽藻华菱第十 折狂歌策马十步一杀第五二 折谁曰五绝庄筌暗入第六三 折玄嚣八阵伊梦黄粱第二十五 折焰折虎翼雷轨天行第三十七 折婆娑三千子夜邪眼第三十 折背水一战深溪同途第百七三 折疚恨终生如蛆附骨第百零九 折坛宇论战慈悲喜舍第四十七 折青娥结草宝刀神术第百五十 折弥恨洗冤孰轻孰重第百七十 折彼梦如是说时曾经第百八四 折旧人长随阳差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