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与符赤锦携手回到枣花小院时,已过了二更天。
符赤锦轻扣柴门,又说了一回「我打无桃无镜处来」的游尸门切口,门扉「咿」的拉开小半条缝,仅容一名成年男子侧身挤过。门后的老家人抬眼一瞥,冲符赤锦点点头,将一小盏竹丝灯笼交给她,摸黑往偏屋去了。
两人鱼贯而入,闭起柴扉,符赤锦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先找我小师父去。」
掌心汗滑温腻,触肌微冷,檀口吐息却是热烘烘的。
她天生娇质,汗嗅、津唾等俱无异味,又不爱用脂粉,连情动时分泌的**都没有味道。即使埋首于酥红的玉谷之中,也只嗅得她清爽的肌肤细泽,一丝腥味也无,水润肌柔,反觉甘美。
耿照沉默点头,顿生「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之感,仿佛与她瞒着家人夜里幽会。符赤锦忽然回头,颊畔云鬓蓬松,柔丝如沾上一只鲜滋饱水的薄皮熟桃,晕红悄染,显是与他想到了一处,连身子也温热起来,咬唇瞟他一眼:「淫贼!打得什么坏主意?」
话一出口,心儿卜卜直跳。好不容易藉夜色半掩玉容,终于肆无忌惮地大羞起来。
耿照手掌紧了一紧,握着她滑软的柔荑,苦着一张脸道:「宝宝锦儿,你别再逗我啦。这样我又想抱你,又怕被你师父看见,那可大大不妙。」
符赤锦噗哧一笑,心头暖洋洋的,故意瞪他:「知道就好!规矩些。当心我二师父拧了你的头!」
笑吟吟地拉他越过庭院,裙下一双莲瓣似的绣鞋尖儿翻飞如蝶,片刻便至廊下。
她停步定了定神,叩门低唤:「小师父!是我。你睡了么?」
屋内灯盏一亮,摇颤颤的晕黄透出窗纸,几声跫音细碎,门后之人带着呢喃似的娇慵鼻音,略显沙哑的嗓音却富磁性,听得人骨酥耳栗,虫爬蚁走似的直钻进心里。
「宝……宝宝?」
「是我,小师父。」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师父面前,她连应答都变得童稚起来,说不出的依恋。
「我……我带了人……」
门扉咿呀一声,推了开来。
紫灵眼一手禀烛,一手揪着肩上的淡紫披衣,身上仅着棉白中单,腰下一条柔软的白绸女裤,显是就寝时才换穿的;脚下趿拉着墨青素缎丝履,脚背至脚跟俱都裸露于外,肌肤白中透红,十分娇润可爱。
那棉布中单形制保守,甚是宽大,却被她穿出一股无心之媚;锁骨以下至胸前交襟,被拉成了大片细滑,饱满的双峰突起,撑开中单下缘,本该垂覆至腿根的衣摆被盈乳悬空支起,反觉短促,几乎露出香脐;傲人的峰顶隐约浮凸两枚肉豆蔻,娇翘昂指,一如主人般浑无所觉。
烛焰下,隐约见她腰肢丰盈,连一双长腿都充满肉感,云鬓蓬松、玉足半趿,周身俱是醉人的闺阁风情。玲珑有致的**熟到了极处,既有妇人风韵,又似少女般结实,宛若瓜果沁蜜,无不香甜。
她一边长发垂覆,自然而然遮住右眼,似是经年如此,骤然间惊醒亦不甚乱。耿照与她算是初见,只觉声如其人,果然妍丽不掩其清冷,秀婉中更见淡然,堪得闺名里的一个「灵」字。
紫灵眼揉了揉惺忪的左眼,还未全醒,符赤锦一见她开门便纵体入怀,搂着她轻唤:「小师父!」
将脸蛋儿埋入她的颈窝,宛若娇憨的小女孩。
紫灵眼吓了一跳,抚摩她的背心,嘴角抿着一抹笑,忽见爱徒身后有人,眸底讶色一掠,陡地明白过来:「快进来!莫……莫惊动了人。」
樱唇微噘,「噗!」
吹灭蜡烛,侧身让二人进入,探头望了望院里,小心闭起门户。
她将余烟袅袅的烛台搁于桌顶,往桌下的长条凳一比,自己拉着披衣坐上床沿,未被秀发遮住的一只左眼也不看耿照,迳对爱徒道:「你又闯了什么祸,同小师父说罢。」
符赤锦咬着唇挤上榻缘,紫灵眼拉起披衣往里一坐,道:「你知不知道,私带外人,是犯了本门的大忌?若教你二师父发觉,连我也保不住。你怎么……怎么这么糊涂?」
耿照听得直发愣,一想也对:游尸门被屠灭至此,行踪本是保命的关键,自须严加守护。
符赤锦委屈道:「他……也不算外人。」
紫灵眼似不意外,淡然道:「他,便是宝宝锦儿的华郎么?」
符赤锦双颊晕红,捏着衣角嚅嗫道:「是,也不是。」
这下紫灵眼也寒不住脸了,坐近身旁与她四手交握,低声道:「你跟小师父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瞧他的年纪,也不像是你的郎君。莫非你……」
欲言又止,神情却不甚自然。
符赤锦不慌不忙,低道:「八年前,我以本门秘信向三位师父禀报,说我要成亲了,嫁的人家姓华。那是骗人的。」
紫灵眼皱眉:「这种事也能骗人?你……」
樱唇动了一动,终究没舍得骂出口。
符赤锦续道:「那时我出红岛游玩,在龙口村遇见了他,很是……很是欢喜,他也很欢喜我。我俩情投意合,可惜他家里人反对,我一气之下就与他私定了终身,发信跟三位师父说要成亲了,当是明志。此后年年去瞧他,便如宝宝小时候,小师父年年来瞧我一般。」
紫灵眼听到「小师父年年瞧我」不禁微笑,捏捏她的手,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蹙眉道:「他看来至多不过二十岁,六年前……那不是才十三、四岁?」
殊不知耿照少年老成,举止神气比实际成熟得多,紫灵眼所识男子不多,又更估不准了。
符赤锦玉靥绯红,扭着衣角道:「我不管!我、我就欢喜他!别个儿宝宝锦儿不要,便只要他。」
语声又娇又烈,明知她是做戏,耿照仍听得面上红热,荡气回肠。
紫灵眼听傻了眼。
十六岁的少女爱上十三岁的男童,两个小毛头互订终身,成什么体统!此说自然谬甚,她想着想着,突然「嗤」的失笑,缩了缩玉颈,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抚着爱徒的掌心:「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小师父就知道宝宝锦儿不是三心两意的人,不会舍了夫君华郎,又欢喜其他的男子,原来他就是你的小丈夫。也好,自小情真,总是不错的。」
符赤锦身子微颤,勉强一笑,仔细着不露出马脚,继续道:「原本好好的,谁知他家里人还是察觉啦,强将他送去外地学艺。我费了几年工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团圆,决计不与耿郎分开啦。」
说得泪眼汪汪,弯如排扇的浓睫眨得几眨,终于滑下一行。
紫灵眼伸手为她抹去,低道:「不分开就不分开。谁能逼得你来?」
发中紫芒闪掠,口气虽淡,眉宇间大有煞气。
符赤锦抽抽噎噎止住啼哭,红着眼眶道:「他家里知道我是五帝窟出身,特意把他途上白日流影城,想教我死了这条心。小师父能容,宝宝锦儿怕两位师父须放不过耿郎,将来却要如何厮守?」
紫灵眼的纤纤素手凝在半空,眸光一散,神情愕然。
宝宝锦儿的浓睫在她指腹边扬了几扇,夜凉细细轻绕指,她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爱徒的面颊,放落柔荑低道:「我陪你见大师父去,他若不允,最多再搭上小师父一条命。本门在世上,只剩四人相依为命,你爱嫁谁便嫁谁,他待你好便是,流影城弟子又怎的?」
牵她的手起身,衣摆裤绸泼啦啦的一振,容颜虽仍清冷,自有一股火烈之气。
耿照心想:「原来宝宝锦儿的性子也像她。」
不觉多生出几分亲近。
紫灵眼捏了捏衣摆,道:「我且换件衣裳……」
枣花小院什么都是小小的,她的闺房仅得一张拨步绣榻,镜台、方桌、长凳、衣橱各一,除此之外,连放座屏风的余裕也无;若要更衣,旁人自须回避。
符赤锦道:「不妨,我们出去候着。」
娇娇瞪耿照一眼:「还杵在那儿做甚?小师父要换衣裳啦,呆子!」
紫灵眼忍不住微笑,见她二人目光投来,赶紧收敛神容,轻咳一声,拉着她的手道:「罢了,就这样去,你大师父不会见怪。他待在这儿就好,莫……莫撞上了你二师父。」
符赤锦笑容一凝,朱唇轻启:「二师父他……」
紫灵眼淡然道:「以你二师父的嗅觉,他若在此,早发现你俩行踪,还容他安坐?你二师父白日行走不甚方便,常趁夜间出去透透气,寻觅合适的土金之地,约莫还未回来。走罢,莫耽搁了辰光。」
一迳拉爱徒向门外走去,经过耿照时也不看他,低头快步而行,乌亮柔滑的长发曳开一抹淡淡的苜蓿香,引人遐思。
符赤锦笑道:「你乖乖候着,不要乱跑。」
笑意盈盈,微眯的杏眸里却有一抹水光,也不知是不是适才眼角积泪。
耿照虽觉奇怪:「怎么宝宝锦儿说话像换了个人似的?」
仍是依言坐定。门外紫灵眼「嗤」的一笑,低道:「你怎……这样同自个儿的夫君说话?忒没规矩!」
符赤锦嘻嘻轻笑:「他要是不听话,我还揍他。」
双姝并头喁喁,言笑晏晏,不多时便去得远了。
紫灵眼的房间收拾得片尘不染,衣物等想来都妥善收叠柜中,外头连一条随手披挂的布巾也无,甚至清冷单调。
他静静坐着,索性低垂眼帘、遁入虚空,本想将废驿之战重新回味,细察鬼先生那神出鬼没般的奇诡刀法,以及玉面蟏祖一击压倒三人的绝学,末了却不由自主翻看起关于宝宝锦儿的片段;看着看着,蓦地醒觉:「原来她和她的华郎说话,一向都是这样!」
她那勉强一笑、目含泪光的模样,刹那间充满胸臆,耿照再难维持空明,猛被抛回现实中,浑身气血一撼、天旋地转;半晌才慢慢回神,忽觉窗隙间一片湿冷扑面,屋外淅沥如炒豆,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远处雷声隐隐,似是春霆发响,惊蝥飞竞。
耿照起身至窗边,正欲推开,忽觉雨声有异,「碧火神功」的先天感应所及,毋须亲睹,便知院中多了个近七尺的昂藏巨物,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表面似是蓑笠一类,心念微动:「有人!」
轰隆一声,窗外电光闪动,耿照要退已然不及,身影被映在窗纸上。
迎风吹开,那身形魁梧的蓑衣人已伫于廊间,仿佛自来便在那儿似的;院中原驻是处雨幕淡薄,似还有个空灵灵的人形在,直到他开口瞬间,纷落的雨水才将残迹洗去。
滴着水珠的笠缘下喉音滚动,宛如兽咆。
耿照尚未接口,来人虎目微睨,见房中齐整一如既往,不似有打斗痕迹,放心点头:「那你可以死了。」
蓑衣翻起,瞬目间铁爪竟已束喉,余劲所至,耿照的背脊「砰!」
重重撞上粉墙!
(好……好快!
同使爪力,此人却与狼首聂冥途的「狼荒蚩魂爪」不同,劲力强绝霸道,以耿照现时功力,爪间竟难求生,被扼得束息吐舌、目渗血丝,怕在气绝之前,筋骨已被硬生生扼断!
耿照抓住来人腕臂,逆运「碧火神功」心诀,忽听那人怪叫一声,「唰!」
松手疾退,开口时声音已在门外,沉声咆哮:「你这是什么邪术!」
频频甩动臂爪,如遭电殛。
耿照接连替阿傻祓除雷丹、替符赤锦种入阳丹,对「紫度雷绝」、「火碧丹绝」两门武功的关连体悟更深,虽不能自行悟出紫度神掌的心诀秘奥,对其理却非一无所知。他放不出雷劲,便以逆运碧火真气的法门,引动对手全身气血共鸣,果然一举奏功。
奇袭得手,耿照抚着脖颈背靠墙壁,摆出接敌架势,以防来人那鬼魅般的攻击速度,争取时间调匀真气;耳目一恢复灵便,忽嗅得屋里一股浓烈兽臭,如兽毛浸水。凝目望去,门口的巨汉解下蓑笠,反手扔至廊下,屋外电闪雷鸣,一道青芒劈落,映出来人形容——身长近七尺,肩阔腰窄、双臂如猿,手掌异常粗大,十指的指甲焦黄如骨质,尖钩微弯,胜似兽爪;通体生满刚硬白毛,夹杂漆黑虎纹,头颅宽扁、吻部突出,一双黄眼熠熠放光,乌瞳竖如枣核,仅只一线,仿佛猫眼。
这哪里像是个人?简直是后脚撑立、缓缓站起的一头白毛巨虎!巨汉咧嘴一笑,以舌舐唇,露出四枚尖锐虎牙,轻咆中带着痰唾滚动的呼噜声响:「有趣!」
白影一闪,爪风已至!
尽管耿照早有准备,这下仍快得超过眼力能及,所幸碧火真气的先天感应不囿于五官知觉,眼耳未察、手脚已动,铜墙铁壁般的「榜牌手」一出,硬生生格住狞恶爪势。
虎形巨汉一击不中,兽爪如暴雨狂风,更不稍停,牢牢将耿照压制在屋角,爪上却无先前巨力。耿照以「不退金轮手」应付,斗得片刻,恍然大悟:「他在指爪着体的瞬间才发劲。游斗须兼顾速度,便不能使出全力!」
须知武学中,「速度」与「力量」既是相辅,亦有相悖:一击决胜,速度即是力量,但到了缠斗拆招时,却是快拳不重、重手难持,须择一而专,难以兼得。
巨汉的速度似聂冥途之上,爪力又大得骇人,内功修为却未必高过狼首,其中必有蹊跷。耿照初遇时不由惊心,直到此刻才瞧出端倪,信心渐复,竟与巨汉斗了个旗鼓相当。
耿照惊魂甫定,已认出此人身份,不敢拔刀,只得施展拳脚固守,以保不失;又换过十余招,盆发奇怪:「我不敢全力施为便罢,他出手亦有保留,却又是为何?」
他虽知巨汉是谁,巨汉却决计不知耿照何许人也,既动杀心,断无容情之理。
斗得片刻,虎面巨汉呲牙一笑,点头赞许:「好功夫!」
路数倏变,易爪为掌,所用招式与耿照一模一样,亦是「不退金轮手」!
耿照暗自心惊,本以为他与狼首一般,亦不知从何处得了《薜荔鬼手》的密传,忽觉不对:巨汉与他所使「一模一样」——并非同以鬼手对拆,而是耿照右手一动,他左臂便随之而出,招式相同、方向相反,几乎是后发并至,浑似揽镜自照,难分彼此。
(这是……「镜射之招」!
他虽未亲与灵官殿一战,因琴魔夺舍使然,危急之际,反倒涌现出清晰的印象,出招忽快忽慢、时攻时守,意图打乱巨汉的镜映。巨汉冷笑:「耍什么小聪明!」
蓦地虎吼声动,梁顶粉尘簌簌撒落,雄浑的吼声夹着宏大劲力,直透雨幕雷霆,震得屋子格格作响,似将倒塌。
耿照有碧火真气护身,自不惧震天虎吼,心想:「这是向二位师父示警么?」
忽生一股奇妙感应,自家的招数似在不知不觉间受人钳制。两人虽仍同招同式、镜映对反,却是主客易位,奇变将起。
金风末动蝉先觉,耿照猛然抬头,神为之夺,赫见巨汉睁目狞笑:「好小子!可惜迟啦!」
左臂微沉,似不退金轮又非不退金轮,却与不退金轮相朋,牵得耿照双臂沉落,全身气机、内息节律等,无不随之而动;虽只一瞬,但他咽喉、胸腹间空门大开,巨汉右手五指一并,如剑搠出!
喀啦一声掌剑穿墙,扬灰挫粉,距耿照的脖颈仅只两分。那莫名牵引稍纵即逝,耿照双手恢复自由,立即圈臂鼓劲,雄浑的碧火真气所至,硬生生将巨汉震退。巨汉低咆一声,本欲挥爪再战,门外之人喊道:「别打了!」
伸出一只纤润玉手欲挽,正是紫灵眼。
巨汉鼻翼微张,轻轻扬手避开,低道:「你没事就好。打烂了你房子,我会负责修理。」
五指屈成虎爪,便要拱背窜出,忽听紫灵眼喝道:「我说了住手!都到我屋里来。」
语调尖亢、口吻悠断,竟是当日屋中那「大师父」的声音。
巨汉如遭雷殛,颓然放落了爪子,振臂而去。紫灵眼等他走远了,才对耿照道:「跟我来。」
目光垂落,并不与他相望,声音又恢复成略带沙哑的磁媚,转身迳向廊底走去。
她的背影更见婀娜,臀股浑圆,双腿修长,行走之时步子细碎,腰肢款摆,丝缎般的长发随之轻晃,衬着雪白单衣、绷紧的绸裤,益发精神。
紫灵眼是宝宝锦儿之师,年龄断不能少于卅五,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通世故的天真,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清冷,**既有妇人之丰润,苗条又似少女,梨臀柳腰尤为一绝。耿照不敢多看,低头走进廊底的偏间内。
屋中一灯如豆,四把椅子分置两侧,巨汉与符赤锦相对而坐,紫灵眼则在巨汉身边坐下;符赤锦向耿照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身畔。
居间榻上,一人盘坐于阴影中,形体小得异常,宛若童尸。乌亮的黑缎由他头顶覆下,几乎盖满全身;黑缎的末端略显参差,扎扎刺刺地延到灯光所及处,竟是大片发毛。
方才交手时,耿照已认出巨汉便是宝宝锦儿的二师父「虎尸」白额煞,他那把椅子较其余宽大,才容得异常魁伟的身躯。焰光下无所遮掩,赫见他上身精赤,肌肉纠结,亦生满虎纹细毛,甚是奇异。
兴许是意识到耿照的视线,白额煞「哼」的一声目露凶光,尖锐的指爪拈过一件灰褐大氅披上,仍是开襟袒胸,露出白毛茸茸的壮硕胸膛,配上那双鲜黄猫眼,便如一头白毛大虫踞椅而坐,跷起了二郎腿,形容是活脱脱的猛兽,举止却像是人。
照这情形看来,杨上之人便是那浑无声息的「大师父」了。
耿照凝目望去,却看不透幽影中的实体,自也不闻呼吸、心跳之类,细辨下竟连一丝气味也无。紫灵眼的苜蓿幽香、白额煞的湿浓兽臭,俱逃不过碧火神功所察,只有那「大师父」所在之处,声音、光线,乃至气味都被吞噬殆尽,再无点滴发散,犹如具体而微的无底深渊。
「少年,你的事,我已听女徒禀报。」
那「大师父」尖亢的枯老童音从幽影中传出,覆盖全身的浓发动也不动,声音仿佛自虚空发出。耿照一凛,立时醒觉:「是腹语术!」
却听「大师父」续道:「我叫青面神,乃游尸门一系、下尸跷部的大长老,不过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号。你叫耿照?」
耿照正欲起身回话,忽觉喉间搔痒,一股奇异的悚栗如雷殛窜上背脊,随即听见自己开口道:「不必了,坐着回话。」
竟是青面神那尖亢诡异的苍老童音!
符赤锦花容失色,急唤:「大师父!」
紫灵眼也为之色变。白额煞低吼道:「坐下!你大师父自有分寸,轮得到你说话!」
虎目一睨,身旁的紫灵眼欲言又止,以目光示意符赤锦坐回原位。
耿照一惊之下连忙捂口,忙运功提防,鼓荡的真气激得衣袂「泼喇!」
劲响,这才发现护体真气并无反应,显然青面神所用非是内息外功,而是更加玄奥的力量。
若在数月前,打死他也不信世间有此异能。但亲眼见过妖刀之能、领教过宝宝锦儿的「赤血神针」,再被化骊珠整得死去活来之后,耿照对此已能处之泰然,惊愕不过一瞬,旋即垂手敛息,躬身坐定,恭恭敬敬回答:「是,大师父。弟子叫耿照,王化镇龙口村人氏,祖上在圻州阁莱郡。」
「央土出身啊,你爹是中兴军的?……」
回青面神未再使那「借喉传声」的奇术,倒像殷殷垂问的老父爷亲,唯恐爱女所托非人,嫁进了不好的门第。耿照忽觉亲切,老老实实回答:「是。」
「你也是流影城弟子,还有七品官衔,是么?」
青面神又问。
「你未练过本门「太阴炼形功」,却能受我《青鸟伏形**》之传声而未绝,另与老二赤手空拳对了几十招,这身内外功夫,决计非是白日流影城所能教出。」
青面神问道:「你是何人门下?」
耿照不假思索,抱拳回答:「弟子幼年会得一异人传授武功,但异人未曾显露姓名,便即离去。偶然间,弟子以他老人家所授的武功为本城立功,席上观海天门的胡彦之胡大爷说是刀皇武登庸的刀法。」
青面神「嗯」了一声,似对这答案很满意,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已知晓,我游尸门只余寥寥数人,七大派视我等为寇仇;且不论七派,昔年本门于黑白两道,树敌也够多了,一旦行踪泄漏,随时有性命之忧。」
这话符赤锦已说过,耿照并不意外,沉默点头,并末接口。
青面神顿了一顿。「若有一天,有人要杀女徒,你待如何?」
耿照想也不想,昂然挺胸。
「我会誓死保护她。」
「若是流影城主之命呢?」
「我仍会保护她。」
「倘若是你至亲之人要杀?」
耿照忽想起了横疏影。不过转念又想:只要宝宝锦儿并未滥杀,又或干下什么十恶不赦之举,就算冒着惹恼姊姊的风险,也须尽力化解二姝心结,莫说杀了宝宝,连要他撇下不管亦不能够,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坚定点头:「我将誓死保护她。」
「利禄功名催不动,至亲柔情劝不得,那武力压迫呢?」
青面神缓道:「若是你那刀皇师父亲来,非杀女徒不可,你待如何?」
耿照仍是摇头。
「我会保护她。」
一旁白额煞拍几冷笑:「不惜违抗师父?好大的口气啊。那「奉刀怀邑」武登庸是何许人,他要杀一名女子,你能在刀皇手底下保住人来?无知!狂妄!」
耿照想了一想,沉声道:「刀皇前辈的武功,弟子连千百分之一也不及。但弟子想,只消不惜生命,我有自信在当世任何人的手底下保住宝宝锦儿。肯拼一死,必能护卫她周全。」
符赤锦一怔,忍不住掩口,眉头微动,泪水蓦地涌满眼眶。
耿照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柔荑,本还担心自己应对愚鲁,难免要说错话,得罪了她三位师父。此际豪语出口,反倒胸怀一宽:「我对宝宝锦儿,本是如此,这又不是说假话骗人,有甚好担心的?」
「听到了么,老二?」
青面神淡淡开口,却是对白额煞说。
「花言巧语,谁不会说?」
「以少年的武功,杀出去便了,也未必能留得住他。犯得着么?」
「那还不是为了宝——」
巨汉忽然住口,虎面阴沉,默然良久,哼的一声别过了偌大虎头,猫儿似的裂颚嘴角似带一抹笑意。
符赤锦回过神来,惊喜道:「大师父,您——」
「女徒,你眼光不差,看上的夫婿是个人才。五年之内,当可练至傲视东海的境地,须于寰宇之内觅敌手。」
青面神的语声虽尖亢,口吻却一派悠然。「但他脑筋不大灵便,以后有你辛苦的了,莫怨大师父没提醒你。」
符赤锦晕红双颊,喜不自胜,拉着兀自发愣的耿照双双跪地,朝青面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宝宝自作主张,没能先禀告三位师父,还好大师父疼爱宝宝锦儿,不与宝宝计较。我俩夫妻日后一定会好生孝敬三位师父。」
青面神道:「也给你两位师父磕头。我等飘零江湖,摊不上什么红烛花轿,磕完了头,就当拜过天地,从此照儿便是我们的徒婿,你的丈夫。谁要想拆散你们,须问过「三尸」点不点头。」
符赤锦杏目含泪,谢过大师父,又拉他与两位师父叩头。
白额煞「哼」的一声:「你若惹她不快,仔细你的狗头!」
斜剔虎爪,眼中却无敌意,容色明显已平霁许多。紫灵眼噗哧一笑,玉手掩口,清冷如雾的左眼中亦浮现泪花,模样甚是欢喜。
青面神道:「时候不早了,都去歇息罢。有话明儿再说。」
紫灵眼点点头,唤来那守门的老奴,领符耿二人往前堂去。临去前她握着宝宝锦儿的手,轻道:「宝宝锦儿,小师父真替你欢喜。」
符赤锦笑着拭泪,依依不舍,一边与她小声说着体己话,好一会儿才分了开来。
枣花小院乃是整座大院的后进,平时为掩人耳目,多由后门进出。这屋院共分三进,除了最后一进为三尸隐居之处,前头俱无人居住,老奴日日打扫,倒也维持得齐整。
他两人住入二进西厢,房内布置简单,却颇宽敞,拨步床甚是宽大,虽然古旧,但雕工精细、木质讲究,昔日簇新时必是满载风月,曾经无数旖旎温存。院中凿有一井可供汲水,而烧水的浴房便在旁边,约莫是方便院里的姬妾洗浴承欢。
老奴为她二人烧了水,便识相地告退了。
耿照坐在床沿发呆,思前想后,忽见宝宝锦儿端了盆热水进来,袖管卷起,露出雪藕似的玉臂,手绢儿掖在饱满的胸胁之下,衣襟微松,发鬓被汗水濡湿了,黏上红扑扑的面颊,活脱脱是个温婉娴淑的小妻子,含嗔带羞的风情无比动人,不觉看得痴了。
「发什么愣呀?」
符赤锦笑骂,放落水盆,侧身坐上垫高的床阶,温软的身子轻靠着他的腿,动手替他除下靴子。
耿照吓了一跳:「宝宝锦儿!这是……」
她娇娇一笑,也不看他,自顾自的捧起他的脚搁膝上,细细替他除下靴袜,用拧干了的热巾子给他擦脚。温软的布巾包住脚趾、脚掌,不住轻轻按摩,耿照舒服得闭目仰头,叹息似的「唔」了一声,只觉天上人间,莫过于此。
「好舒服啊,宝宝锦儿。」
符赤锦嘻嘻一笑,将擦净的两只脚都浸入热呼呼的水盆中,玉手伸入盆底,细心替他按摩足趾脚背,捏着轻软酥嫩的童音道:「相公爱洗脚,宝宝锦儿天天给相公洗脚。」
热水浸足,最是消除疲劳。耿照泡得心旷神怡,忍不住向后仰躺,倒卧榻上,一会儿又撑起了身子,笑着招手:「宝宝锦儿也一起来!真是好舒服哩。」
符赤锦嘻笑道:「不成,我怕烫,泡不久的。」
耿照笑道:「一起泡正好,水一下就温啦。」
拉着她坐上榻缘,弯腰替她除去鞋袜,裸出一双白晰小脚。符赤锦粉颊微红,羞道:「流了忒多汗,又脏又臭,我先擦擦。巾子给我。」
耿照笑道:「一点儿也不臭,宝宝锦儿全身都是香的。」
本是随口调笑,捧着她的脚儿作势一嗅,当真无一丝异味,只有淡淡的肌肤润泽,便如一只香滑的小肉菱,忍不住轻咬了一口。
符赤锦被他掀倒在榻上,正自娇笑,足上忽给牙尖一刮,吓得惊叫起来,咬唇瞪眼:「你……你做什么?好端端的,咬人做甚?」
耿照大起童心,坏笑道:「这儿又不是街口,相公不吃面啦,要吃我的宝宝锦儿。」
抓着她的小脚凑近口边。
符赤锦挣扎踢腿、又躲又笑,始终脱不出魔掌,蹬得裙子掀起,雪白饱腻的腿根隐约可见。
她边笑边喘:「你……你说让我泡脚的!又……又抓着人家!」
耿照只觉掌中丝滑、又温又软,片刻也舍不得放,笑道:「且让为夫服侍娘子泡脚儿。」
握着她的玉足浸入盆中,轻轻搓摩。
须知脚掌趾间亦极敏感,符赤锦娇躯一软,忙双手撑后,腰肢腿间仍不住轻颤,昂起玉颈曼声呻吟,半晌才长长吐了口气,闭目腻道:「怎能这样舒服啊,相公。」
耿照笑而不答,双手浸入热水,继续按摩足弯。她连脚底肌肤都是匀腻嫩滑,更无一丝硬皮,除天生丽质之外,也与自小长居红岛、养尊处优有关。她拉过榻上的绣枕斜偎,玉体横陈,懒洋洋地仰卧锦榻,温婉娴淑的小妻子顿成了小野猫,说不出的娇憨动人。
耿照坐回床沿,将她紧并的双腿一提,搁在膝上,取布巾细细擦干,仍是一边抚按。
符赤锦舒服得闭上眼,玉腰一斜,裸足平架他膝头,呼吸渐浓,滚圆的酥胸起伏惊人,心满意足地「唔」了一声,浑不知自己这头小雪羊已入虎口,良人欲火腾腾,将摇身变作饿狼。
他沿着曲线圆润的足胫一路向上按摩,指腹微一用劲,顺着小腿背的腿筋重按轻移,从膝弯推回脚踝;符赤锦的小腿修长,肌润色白自不待言,难得的乃是个「绵」字,有着棉花般的温软肉感,按似极绵,滑过便又弹起,令人不忍释手。
按摩腿肚最是解乏,符赤锦闭目昂首,唔唔有声,呻吟道:「啊……相公,这儿好舒服……」
耿照强抑欲火,将她的左腿扛上了肩,右腿依旧搁在他腿髀上,以双手拇指替她按摩左小腿。这一下施按更甚,按着腿筋时虽疼痛酸麻,一松开又觉浑身舒泰,符赤锦忍不住轻轻扭腰,欲拒还迎;挣扎之间,裙摆已滑至腿根。
她裙中未着片缕,裙筒滑落,大腿间的美景一览无遗:凤眼儿糕似的一圈小小肉褶呈现极淡极淡的粉色,蚌尖雀舌犹不及其酥嫩,连****都是小小一枚腻脂微凸,整个阴部酥润饱满,色泽匀腻,便如鲜滋足水的花房一般。
白皙的耻丘上芳草丰美,根根乌浓柔亮,充满浓烈的**与挑逗,但外阴两侧乃至股沟肛菊处则是毫无杂刺,光洁如玉,连一丝渗青毛根也无,可见是天生如此,非刻意修剪所致。
耿照的魔手贴肌而上,渐渐移至大腿内侧,每回抚过她腿根时,雪腴的小腹都不由得微微抽搐。她闭目蹙眉,只「唔」了几声聊作抗议,耿照索性捂着她的外阴细细划圆,捂得掌中娇腻,温温漏出大把花浆。
她拱起腰来,却还不想起身,闭目撒娇:「相公坏……不按那里,宝宝那儿……唔唔……那儿不酸……」
耿照手里不停,俯身吻她耳珠脖颈,笑道:「相公酸啦,换宝宝锦儿替相公按。」
符赤锦闭着眼睛甜甜一笑,忽觉颊畔烘热,伸手一捉,合握住一条粗硬滚烫的肉杵,娇细的童音宛若叹息,腻声道:「相公好大,宝宝吃吃。」
张开樱桃小口,将杵尖衔了进去。
耿照分开她的大腿,埋首股间,张嘴将那两片酥嫩的小肉圈圈含入口中,以舌尖顶着蛤珠一阵轻旋急捻;符赤锦「呜呜」作声,蓦地身子一绷,大腿猛然夹起,踮着足趾屈膝一抬,肥美的雪臀不住挺动。
她大腿内侧委实太过绵软,怎么用力都夹不疼,耿照松开玉蛤,没等她喘过气,食指已悄悄抵住玉门,趁着泌润丰沛塞进一个指节,内里却紧得不可思议,有种「硬生生挖开创口」错觉;符赤锦呜咽一声,娇躯绷紧,娇耸的雪臀突然不动,腹间抽搐起来。
耿照唯恐弄痛了她,本想拔出指头,谁知膣中如藏鱆管,掐挤间隐带吸啜之力,一点、一点将指头吮入,随着小腹抽搐,竟吞至指根,又一圈圈向外推挤。他沾着蜜一般的**缓缓进出,搅得唧唧有声,无论手指如何活动,总被圈圈蜜肉紧裹,像是要将入侵的异物吞没,时而又似坚拒排出,小小的膣管如活物般蠕着,反覆吞吐,指根膣口都沾满薄薄乳浆。
「啊……相公……不、不要了……宝宝不要了……」
她吐出紫红湿亮的龙首,星眸半闭、雪靥酡红,张着樱桃小嘴吐气,似欲断息。耿照掉了个头,腿去衣裤,精赤着铁铸般的结实身躯跪在她腿间,钝尖抵着微微歙合的蛤嘴。
符赤锦抬起娇乏的**,似要将他踢开,小腿肚却贴着他的熊腰轻轻擦滑,细如敷粉的肤触令耿照不禁一悚,小巧的莲足却勾着他的臀股,欲拒还迎,分外诱人。
这姿势将她腿根的两条髋肌绷得紧实,更令玉门黏闭,耿照挺着龙杵一途,蛤嘴那小肉圈圈虽嫩,原本已甚窄小的洞口却益发紧凑,连龙首也难全入,像要撑裂了似的硬挤进小半颗,纵使泌润黏滑,仍被两侧肉壁夹得生疼。
宝宝锦儿一声呜咽,揪着绣枕捂面,身子轻颤,不敢再乱动,白玉钩儿似的两只足弯扣着爱郎股后,屈起的膝盖仿佛两条钳柄,持续为膣壁增加压力。两人明明都未动,交合处却泌出一小股荔汁似的淡薄清浆,淌过菊门滑下股沟。
她缓过一口气来,松开枕角,闭着眼睛腻声耍赖:「宝宝锦儿乏啦。宝宝锦儿不要……」
娇红的玉靥沁香点点,连胸口都是一片薄汗。
耿照双手撑在她乳侧,身子缓缓前倾,紧里在蜜肉中的杵尖也从仰角压平,搅得膣里「唧——」
的水声浆腻,突入却更加顺畅,虽肌韧亦不能阻。
宝宝锦儿长长「呀」了一声,杏眸圆睁,娇躯轻搐,爱郎的面孔已近在眼前,吐息呵得她的鼻尖又暖又痒,柔声笑道:「宝宝锦儿不要,可相公要……」
这个姿势交合得紧密,龙杵几乎全没,又硬又烫的肉柱塞满她全身最娇嫩、最烘热的秘境,鼓胀欲裂,直抵深处。
这种疼痛中带着强烈快美的**滋味,宝宝锦儿全然无法抵抗。她咬着樱唇,趾尖在他臀腿轻搔,一面感受他的粗硬昂然,迳自跋扈地改变壁管的形状,如烧红的烙铁般戳刮着她。
「方才你说「我会誓死保护她」时……我真的好欢喜。」
她眨眨浓睫,泪水盈满眼眶,不知是因为疼痛、快美抑或其他,颤抖的嘴唇泛起一抹娇憨的笑容。「谢谢你那样说,我真的……好欢喜。明明知道是假的,我还是好欢喜。」
耿照替她抹去泪水,将沾上面颊、嘴唇的轻轻吻去。宝宝锦儿的眼泪同样没有气味,除了一丝淡淡的苦、淡淡的咸,便只有水和肌肤的味道。
「我说的是真的。」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她,唯恐她听漏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都不许伤害宝宝锦儿。等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带宝宝锦儿去……」
她用食指压住他的嘴唇,眼睛笑成了两弯眉月,任失载的泪水滚落面颊,笑容既天真又烂漫,洋溢着满满的、新婚小妻子般的幸福。
「这样就好了。有这样,我就够啦。」
宝宝锦儿搂着他的颈子,双峰紧贴他的胸膛,像个要吃糖的小女孩般娇声索吻,宛若童音呢喃:「宝宝锦儿要相公!相公快来疼宝宝锦儿……」
耿照深深攫住她的樱唇,吻得如痴如醉。
两人肢体交缠,在宽阔的旧榻上恣意翻滚,彼此需索着。
尽管没有红烛喜幛,屋中春情烘暖,而炽烈的夜晚才刚要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