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柴禾堆放在屋檐下,康锦钰刚推开门,就感到有一双戒备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眼望去,是昨晚救回来的那个男子!他已经醒了。锦钰暗暗佩服他的体质,伤成那样,居然休息一晚就醒了!
不过,佩服归佩服,锦钰的心里还是立即拉起了禁戒线,下意识的将手里握着的柴刀,捏紧了一些。
“你醒了?看你的精神状态,好像还不错。那你,可以走路吗?”对于这样一个不明底细的人,还是让他早些走了为好。
“你救的我?”男子简短的说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双乌黑明亮的深眸依旧带着警惕的神色紧盯着她,有怀疑,也有不解。
锦钰点点头,寻思着,要不要再重复刚才的话?
“我想起来了,你昨晚走在我前面。你本来不想救我的,可你为什么又倒回来了呢?”
“我以为你是坏人。不过,看到你躺在地上那么久,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所以就把你弄回来了。不过,你现在醒了,那你可以走了!”锦钰坦白说道。
男子刚才还有些冷意卓然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睛里柔光呈现。“你怕我是坏人,所以要赶我走?”
“嗯!”她如是说道。她想,坏人应该不会有这么温和的目光,和春风和煦的笑容吧?
男子又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康锦钰。”
“你叫我雨痕好了。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你的大恩,日后,我定当回报!”他自我介绍着。尽管他身受重伤,嗓音还是很洪亮。双脚搁放在地上,他试图站起来,可是他刚一用力,就牵动了伤口,眉头紧蹙起来,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看他那副可怜模样,康锦钰再次心软了。“算了!你还是多留几天吧!等伤口愈合了再走!”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到底,你我孤男寡女共居一室,这传出去,有损姑娘清誉。”他犹豫道。
原来他担心这个!能为别人考虑,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锦钰无奈的说道:“那有什么办法?你现在这样,还没走出门口,就倒了。总不能让我大白天的,把你从门口拖回来吧?让别人看见了,那才是有损我的声誉呢!你知不知道,你很重的?昨晚把你弄回来,差点累得我虚脱!”
雨痕面有感激之色。“真是麻烦你了!”
她转过身,无所谓的对他摇摇手。“你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有劳!”雨痕在背后说道。。。。。。
雨痕在锦钰每日精心熬制的鱼汤调理下,伤口渐渐愈合。可是对于受伤的事,他绝口不提,锦钰也不是多嘴的人,也懒得向他打听。反正,他伤好了,就会离开,到时他们谁也不认识谁。
“你去砍柴?”吃过早饭,雨痕身影一晃,拦在了正准备出门的康锦钰面前。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早就摸清了这个救命恩人的生活习惯。
其实,她生活的规律简单得有些无聊,有些让人生厌,不是砍柴就是捞鱼去集市上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带我一块去吧!”雨痕一脸恳求的说。他今天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比起那天救他回来的样子,简直判若恋人。
“你的伤。。。。。。。”她指着他胸口有所顾忌的说。
雨痕指着受伤的地方,朗声笑道:“早就没事了,在你家白吃白住,我总得帮你干点活吧?”
“可是——”她为难了。他的心意,锦钰是明白的,他想报恩。可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大男人,这感觉有点不太好。自从父母双亡后,她这间屋子,就再也没有男人进出过。平时三叔家有什么事,也都是三婶前来找她的。
昨天三婶还跑了跟她说,刘媒婆给她找婆家的事有消息了。这会儿她要是知道,自己家里还藏着一个男人,不知她会不会气得吐血?
雨痕夺过她手里的柴刀,二话没说,打开门就率先走了出去。
看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锦钰头痛的叹了口气,忐忑不安的跟了出去。
果然,村里人见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都七嘴八舌的指着两人议论开来。
“那不是锦钰吗?她怎么带着一个男的呀?”
“是呀!那男的好面生,从来都没见过呢?”
“嗯,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
“你别说,他们还蛮登对的。我们村里还没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呢!”
锦钰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双眼低垂,恨不得马上挖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这些三姑六婆都在说什么呀?什么登对?她们眼睛瞎了吗?人家雨痕长得那么英俊潇洒,我怎么可能跟他相配呢?再说了,他什么来历我都不知道,我可不想与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再偷偷看雨痕,他却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村里人的议论,而有任何尴尬。他驻足不前,很有风度的对着乡亲们抱拳,颔首道:“各位乡亲,我是锦钰的表哥,路经此地,特来看看我这多年未见的表妹。锦钰这些年全仗各位乡亲照料了,我在此谢过大家!”
淳朴的乡亲们对他点头还礼,不再对他们指指点点。
锦钰没料到,雨痕如此撒谎欺骗乡亲们。看他面不红心不跳的神色,她直叹自愧不如!
“这样不就好了吗?没人会说三道四了吧?”雨痕有些得意的笑着说。
看着雨痕那一脸灿烂的笑容,锦钰有些不解,这个人怎么这般爱笑?这世间有那么多,让人开心的事?
“在想什么?”雨痕凑过来问道。
“我在想,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笑?”
雨痕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阴霾。良久,他才叹道:“我很久都没有开怀的笑过了,在你家这几天我是有生以来笑得最多的日子。不止一次,我在幻想,要是每一天,都能这般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生活,那该多好?”
“你以前都板着脸,不笑的吗?”她好奇地问道。
“也笑过。不过都是应付别人,很虚伪的笑。”雨痕叹了一口气,有点厌恶地说道,“在你家我笑得最自然,最开心。我都快忘了,什么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说这话的时候,雨痕显得有些疲惫,似乎他心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一般。
到了山上,雨痕执意让康锦钰在一旁休息,他来砍柴。说是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不过,看着他拿刀的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农夫。
锦钰摇头说:“还是我来吧!你跟本就不是干农活的料!”
“你小看我?不就是砍树吗?这有什么难的?我砍给你看!我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事还能难倒我?”雨痕问道,有些孩子气一般,有些任性的狂砍一通。
看到山上那些碗口粗的树木,被他一根根的放倒在地,锦钰连忙叫道:“好了好!别再砍了,再砍,这里都成荒山了。这些柴都够我烧好一整子了!”
雨痕这才住了手,一副得意的神色看着她。
锦钰垂头头叹着气,居然与自己无心说的一句话较劲,这人真是认真的有些过头!
见她动手捆柴,雨痕放下刀,过去帮她一起捆。一不留神,一根断肢划过他的手背,一道血印,清晰的出现在他的手背上。
看他皱起了眉头,锦钰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你的手,怎么跟姑娘的手一样,那么细皮嫩肉?你看,都出血了。”她拉过雨痕的手研究了起来,手掌略显粗糙,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不过他的手背却是十分的细滑。跟女子的手差不多,看来他平时保养得很好。或者说,他的家境很不错。她开始有些好奇他的身份来。
雨痕没有反抗锦钰的举动,任由她玩弄着他的手掌。突然,他低下头,托起她的下巴,那深邃如海的眼眸里,闪着一股炙热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她说:“看到我受伤,你心疼了?”
没理由的,锦钰脸一红,她没料到雨痕会如此举动,如此言语。马上松开他的手掌,移开自己的视线,拿开他托着下巴的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做砍柴之类的事。你这双手应该握笔才对!”
雨痕的笑容有些迟疑,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当锦钰和雨痕僵持在沉默的尴尬中,一只兔子,从眼前窜过,雨痕弯身拾起柴刀,手一挥,正中兔子脑门。他欣喜的跑过去,拎在手里:“今晚可以改善伙食了。”
锦钰呆呆的望着他,嘴巴半天才合上。她没料到,雨痕的身手如此之好!看着他半响,才说道:“你功夫真好!”
雨痕咧了咧嘴,不以为意的笑着。“不就是一只兔子而已?看你那崇拜的眼神,像是见了武林高手似的!”
“看来我刚才说错了,你的手还是该拿刀才对,只不过,不是柴刀。”锦钰眨着那弯水眸,若有所悟的说道。眼前这个人,像一个谜团一样,带着神秘,出现在她生命旅程中。他在康家住了半个月,除了知道,他叫雨痕,今年二十三岁,其他的锦钰却是一无所知。
雨痕低头看着她,认真问道:“你不好奇,我是干什么的吗?”
“好奇呀!不过我问了,你也未必会告诉我。”
雨痕赞赏的笑道:“请恕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保证,以后一定告诉你!来,我帮你背柴。”说着,他将一大捆柴放在肩上,轻轻松松的扛着下山。
锦钰拎着兔子,紧随其后,看着走在前面的雨痕,她心里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画面怎么像是一对干完活,一起回家的小夫妻呢?想到这里,她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