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这是夫人吩咐的,奴婢守着姑娘看完,有……有不懂的,姑娘可问奴婢!”
苏懿调笑的心思上来,媚眼如丝地看着她,“哦?锦绣可是都懂了?”
锦绣脸一下涨得通红,羞愤地跺跺脚,“姑娘惯会笑话人!”
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呢,谁比谁懂多少。
然而乔氏确实低估了苏懿,常年流连风月场所吃喝嫖、赌样样儿精通的人儿,定是比其他姑娘先进许多的。
锦绣耳根通红通红的,只道:“姑娘快,快看罢,这东西跟红袖招的定是不一样的。待会儿,遭的罪要少些……”
苏懿大喇喇地翻开一页,接着翻第二页,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跟锦绣讨论哪个姿,势,还认真地做了批注,最后悠悠叹了一口气,“要是禧娘在就好了……”
转念想着,床,笫之事能多遭罪?反正动的又不是她。她跟祁禧曾亲眼观摩过红袖招的头牌姑娘侍客,那副欲.仙.欲.死的小模样儿现在苏懿仍忍不住咂舌。
然而不久后她就遭到了现世报,后来回忆起来依旧是惨不忍睹想拍死现在这样想的自己。
已经夜深,外面的热闹也慢慢散去,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万无功在外面的叫唤声。
苏懿把手里的书随意塞在枕头底下起身,祁祉有些醉了,一双凤眼迷蒙地看着她,似醉非醉,勾人的紧,一个词浮现在苏懿脑海里——
男狐狸精。
这副模样儿可比红袖招的头牌小红倌不知高了几个层次。
祁祉牵着苏懿坐到床上,大红喜被上合欢并蒂莲花纹重重叠叠,被子的正中压着一把金玉镶宝石如意和一个通红圆润的苹果。
她新奇地去摸了摸被子的四角,下面果然放置枣子、花生、桂圆、栗子,取早生贵子之意。
红烛高照,对影成双。
两位御前掌事姑姑上前,毓秀将祁祉的右袖口压在苏懿左袖口上,毓箸端着紫檀木托盘,“请陛下娘娘共饮合卺酒。”
祁祉已经拿了一杯,苏懿正要伸手却被祁祉扣住后脑勺面向了他,然后在苏懿诧异的眼神下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直直地吻上了苏懿。
一口一口的渡给她。
两位姑姑臊得老脸一红,小年轻的就是好阿,随心所欲。
毓秀端过一盘子孙饽饽,“请陛下娘娘用子孙饽饽。”
苏懿取过银筷夹起吃了一口,皱眉道:“生的!”
祁祉笑得有些痴了,便也吃了一口道:“娘娘说是生的,那自然是生的。”
苏懿这才回过味儿来,状似不经意地摸了摸通红的脸蛋儿。
屏退了众人,祁祉把她拉进怀里,坐在他大腿上她还有些不自在,左右动来动去。
他摁住她,哑声道:“乖,虽然我很喜欢你在我身上动来动去,但是,”他凑近她耳边,“待会儿再动。”
祁祉手指轻滑,滑至她背后拨出细细一缕青丝,取过紫檀台上的小银剪子,又缕出自己发梢一缕剪下,对着红烛用一根红绳仔细结好,放入胭脂红纸中一并叠好。
他与苏懿额头对着额头,轻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苏懿鼻头一酸,糯糯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狠劲地压着不能写了。
充满这里不能写。
苏懿一想到男人此刻的动情全都是因为自己,这种认知让她的心头更加充斥了满足。
她喜欢。
喜欢他臣服于她。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甜腻暧、昧的旋律……
“懿娘,给我生个孩子吧。”祁祉吐出一口浊气,伏在她身上轻喘,享受着最后的余韵。
“来人!”
一行人迅速上来,很快地布置好一个净室,芳华殿后殿有温泉,祁祉怕她着凉就没去。
苏懿呜咽着伸出小手拽拽他,垂死挣扎,“我自己换床单!”
好笑地把她捞出来,也没应,换什么床单呢,还早呢。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苏懿就昏昏欲睡了。然而男人并未餍足。
“阿祉……”
终于,在再次叫了水之后,苏懿安详去世。
祁祉果真没叫人上来,简单沐浴过后便披了件寝衣去收拾一塌糊涂的床榻。
苏懿等了许久也没见祁祉把她从水里捞上来。
“阿祉哥哥?”
却见祁祉直直地立在床榻旁,身上一点鲜活气儿都没有,整个人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他转身快步走到苏懿面前,伸手拖住苏懿的后脖颈逼她与他直视,面容沉静的可怕,苏懿的角度将将能看见他眸底的猩红。
祁祉一贯温柔地开口诱哄:“懿娘乖,告诉我,你的初贞给了谁?”
苏懿只觉浑身血液冷凝了一般,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祁祉不答她的话,继续说:“让我猜猜,是宋箴?季枫?还是哪个小倌?”
见她不答,祁祉抬脚将那精致的金丝楠木矮桌踢得粉碎。
屋外守着的众人忙进来跪了一地,祁祉冷喝:“都给朕滚出去!”
胆子大的抬头瞅了一眼屋里的情景,一地的碎木屑,陛下脸色阴沉地立在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的贵妃娘娘面前。
祁祉紧握着拳,冷声吩咐:“方才之事,谁都不许给朕透出半个字。”
浴桶里的水早已凉透,却不及苏懿心下的寒凉,这件事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是完全可以确定自己是清白的,可事实摆放在眼前。
“我……我……”她我了半天,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祉笑得更温柔了些,“你是不是觉着朕太惯着你了?嗯?”
扯了块大毯子把她包起来,稳步走回榻边,像剥礼物一般把她剥开,垂眸凝视着娇嫩莹白的躯体,上边四处是他刚吮出来红痕。
可一想到这样美好的人儿早就被其他男人享用过,他就忍不住暴戾的心思,觉着方才的你侬我侬耳语温存就像个笑话。
这一次祁祉是完全的随心所欲,丝毫没有顾及她,苏懿疼得要死,眼泪啪嗒啪嗒掉,往常一滴泪都舍不得她掉的祁祉却视若无睹。
很疼,濒临死亡的疼。
他恶劣地笑,“他哪里比我好?比我更疼你,还是比我更能让你舒,服?”
就在苏懿觉着自己要死的时候,祁祉终于停了动作,他仔细地替她清理干净身子又给红肿的那,处上了药。
然后当着苏懿的面拿出那条洁白的帕子,倒也不算洁白,沾了各色的水渍,偏不见那一抹红。
祁祉走到梳妆台前,精致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名贵的首饰头面,皆是他亲自挑选,随手挑了一只金簪,将寝衣的袖子挽了几折,确保不会有人看见,而后猛的一划,猩红的血液霎时滴滴答答落在帕子上。
他又自发地给自己包扎好,这才回到榻上把苏懿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吐息,“这件事,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跟他断干净,朕不希望一年内你会怀上子嗣。”说罢也不理会苏懿呆愣的模样,扶她躺下后掖好被角,轻声哄道,“懿娘乖,睡吧。”
他的“四”咬的格外重些,显然坐实了奸夫的名号。
“陛下……”声音一出口是她自己都嫌弃的沙哑。
祁祉瞧她醒了,伸手把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身子捞进怀里,大手在她腰间轻揉,帮她缓解疲乏。
姑娘小脸儿嫩生生的,总算有了些血色。
就这么盯了她一会儿,苏懿发觉祁祉似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里略带了些恳求:“都忘了罢,好么?”
指的是昨晚的不愉快,然而更深层的,是她那些他无法参与的过往。
祁祉睨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苏懿一双桃花眼微肿,委屈地瞅着他。
兴许是想缓和气氛,祁祉意有所指地笑:“枕头下面的书不错,批注也不错。”
万无功毓箸锦绣一行人在外头候着,昨夜是万无功和毓箸守夜,主要是俩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也算见过大风大浪,激烈的事实也不负所望,昨儿要是那几个小姑娘守夜,那得羞得没脸见人了!
万无功并毓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不准传出去半个字,陛下的意思他们当然懂,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实。
只是却想不明白,新婚夜两位主子能闹出些什么来,直到一大早陛下叫来那嬷嬷,才想了个大概。毓箸霎时痛恨自己过于聪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好不容易听到里面有些许声响,这才流水似的进了寝殿整理。
一行人伺候着两人洗漱更衣。
毓箸喜滋滋地整理着床铺,还特意拉着锦绣一块儿,陛下有意提拔这小丫头,她自然得帮衬着些。
锦绣的脸直接红成了大苹果!
奢靡的气息,凌乱的被褥,想想就知道昨晚儿有多激烈,见状毓箸更高兴了,她仿佛看见小殿下在远方招手。
一声轻笑,把铺在床上的白绸拿了起来,上面殷红点点,交到一旁等着的嬷嬷手上,嬷嬷受过敲打,没敢细看,直接锁进了小匣子里。
锦绣弯身整理床铺,头都不敢抬一下。
毓箸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本该害羞,可这意味着主儿现在正是好日子呢,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这厢祁祉苏懿穿戴好,两人完全不同的模样,祁祉整个人散发着餍足后的慵懒,苏懿则嘴撅的老高,像极了得不到糖吃闹脾气的孩子,细看面色还有点憔悴。
万无功几人相视一笑,然后齐齐下跪请安。
“奴才,奴婢给陛下请安,给娘娘请安。”
祁祉心情很好地应了。
锦绣锦瑟忙上前去给苏懿梳妆。
毓箸走过去,“奴婢来给娘娘梳妆吧。”
苏懿点头应了。
凑近了一看才惊觉,这哪是有点憔悴,这是憔悴得不行了,摸几层香膏都遮不住。
然而毓箸姑姑不是吃素的,锦绣手又巧,一通捯饬苏懿仍然是最精致的那个,不过以前是最精致的丞相嫡女,现在是最精致的贵妃娘娘。
一身红色宫装,腰束绯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未施过多粉黛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两人都收拾好,端正表情,屋子里怎么闹都行,外面可不行了!一前一后的出了寝宫,然后去给太后请安。
祁祉本应去上朝的,大抵是不放心了些,后宫女人的威力他痛彻心扉,他的懿娘天真无邪,怎么受得住?
今日皇后也领着一干妃嫔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许是为了方便见面。
苏懿大抵是不想见她们。
太后还没出来,她们也就闲聊些闺房私密话。
“昨儿未央宫叫了三次水呢,以往咱们这些个可没有这种宠爱。”话里满满都是羡慕。
“新婚初嫁美娇娘,自然稀罕着些,咱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
皇后皱了皱眉,斥道:“你们心里都有数儿,她在陛下心里是何地位,一天天的净说些酸话有什么用?都给本宫警醒着些,惹出事来本宫可不保你们!”
这话说的也是值得考量了,净说酸话有什么用?那合着是叫她们付诸行动了?边儿玩去吧,谁愿意当这出头鸟。
皇后叶德音在后宫中一点都不讨喜,是吃力不讨好派典型代表人物。
“行了,一大早的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太后在众人簇拥着出来。
太后是先帝的乔贵妃,祁祉的挂名养母,是苏懿娘亲乔氏的庶长姐。那年启景帝后情深非常,六宫如同虚设,乔国公夫妇舍不得送嫡女进去守活寡,便推了庶长女出去。倒也成全了一时风光无限的乔贵妃。
“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都平身吧。”
没待说几句话,就有内侍通传:“皇上到——懿贵妃到——”
“儿子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大安。”
苏懿紧随其后,一脸乖巧小媳妇儿样,“臣妾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万福金安。”又侧了侧身子,屈膝给皇后请安。
然而还没弯下膝,就被身侧的祁祉一把拽住胳膊,祁祉面色不变,只对皇太后颔首,“儿子先去早朝了,懿娘初来乍到,还要劳烦皇太后多多照看。”
到这祁祉的来意就很清楚了,撑场子。
摆明了撑场子的!
皇后竭力维持住面上端庄的表情,领着一众人起身,“臣妾,嫔妾恭送陛下。”
皇太后笑道:“好好好,懿娘过来,哀家有好些日子没好好看过懿娘了。”
苏懿持续性乖巧地轻移莲步挨过去,太后亲热地拉过她的手嘘寒问暖,“你娘亲可好?”
“娘亲很好,进宫前娘亲还念叨着要来陪太后说说话,她可很惦念着太后您呢。”
太后笑得春风和煦,“就你嘴甜!你呀,同娇娇年少时一模一样儿,让哀家不觉想起哀家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