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既定,东方临起身离开,说是要去珠宝鉴赏大会上转转。等他离开,一个中年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老爷。”
“嗯。”慕容商答应一声,满脸关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好些了?”
这女子大约三十来岁,一身黑衣毫不出彩,如同她毫不出彩的容颜,简直比东方凝还要大众化。一双眼睛倒是晶亮有神,显然灵力修为也不弱——不弱就对了,她虽为女子,却是慕容商的近身侍卫,四级战师水之灵。
一路鞍马劳顿,再加上水土不服,刚刚抵达梵音国水之灵便感染了风寒,幸好随行的太医医治及时,此刻除了浑身乏力,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所以水之灵摇了摇头:“没事了。我方才在想,皇上求亲之举有必要吗?”
“谁知道。”慕容商微微叹了口气,“为了继续做霸主,皇上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管他有没有必要,做了再说,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会害人家一生。”水之灵眼中突然泛起浓烈的恨意,“没有人比我更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根本生不如死!”
慕容商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一般拍了拍:“别气了,都过去了,这些年我们过得不是也很好?只是委屈你隐姓埋名,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
“这些我倒不在乎。”水之灵摇了摇头,“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再大的委屈我都当做蜜糖。只是一想起我曾经……我就……就觉得对不起你……”
“别胡说!是我对不起你。”慕容商又叹了口气,干脆拥她入怀,“如果不是我没用,你怎会受这些委屈?我只愿余生好好疼你爱你,再不求其他。”
静静地相依偎了片刻,水之灵突然轻轻挣扎了一下:“快放手,这里不比平国公府,人多眼杂的,小心惹出事来。”
慕容商依言放手:“如今沐家正举办珠宝鉴赏大会,你不去看看那个人?”
水之灵摇头,眼中居然浮现出一丝漠然:“有什么好看的,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存在,我为她做的一切也算对得起她了。”
慕容商点头:“你说了算。不过听说这珠宝大会上很有一些奇珍异宝,改天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水之灵不置可否,不过闪烁的眼神却诉说着与方才的话完全相反的意思。
珠宝鉴赏大会依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而且越来越热闹,人也越聚越多,渐渐进入了高潮。
风千洌背着双手来来回回地走着,看似兴味盎然,其实他的兴趣完全不在珠宝首饰上。
终于,眼角的余光看到东方临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他眼睛一亮,立刻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曾看到的样子,一路欣赏着各色各样的首饰一路走了过来,然后故意满脸巧遇的表情:“啊,是临太子,千冽有礼了!”
“本宫有礼。”东方临客客气气地抱了抱拳。
风千洌笑容可掬:“临太子可有中意的宝贝?只管拿走,记在千冽账上。”
东方临微笑:“湘王客气了,本宫可不是来巧取豪夺的,怎能如此不知脸红?”
两人又谈笑几句,表面起来相谈甚欢,十分愉快。又过了片刻,风千洌才假装随意地问道:“对了,不知千冽哪个妹妹得上天眷顾,被父皇许给了临太子?”
东方临摇头:“皇上还未决定,说是过几天让本宫亲自点选。”
“这也好,至少可以尽可能地合临太子的心意。”风千洌点头,依然满脸随意,“不过可惜,不是千冽妄自菲薄,这几个妹妹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沐云苏,倒是委屈临太子了。”
一边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东方临的反应,却见他目光闪烁:“沐云苏……”
“是啊!”风千洌笑了笑,“沐云苏容貌第一,医术超绝,只可惜出身不够高,配不上临太子……”
“出身有什么打紧?本宫从不计较这些。”东方临虽尽量矜持,却依然忙不迭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瞒湘王,本宫虽也觉得沐云苏不凡,怎奈何她已是狐王妃,本宫只能徒叹奈何了。”
东方临不傻,他更不是见了美人儿就头脑发昏的笨蛋,所以早已猜出风千洌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心下盘算着套套他的话再说。
风千洌却以为自己的计谋正在得逞,暗中得意万分,面上一片不以为然:“临太子有所不知,沐云苏根本不是真心要嫁给十七叔,他们的婚事就是一个错误……”
在他的口中,是下人办事不力,不小心将沐云苏的名字混入了名单之中,才导致她被风凌逸选中。原本风凌逸以为沐云苏貌丑废柴,要风凌绝另选王妃,风凌绝却坚决不肯答应,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沐云苏是绝色佳人,更兼灵力修为少有人及,医术更是超绝,所以不顾自己毁容残废,硬是霸占了沐云苏。
东方临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沐姑娘天人一般,居然愿意嫁给……”
“正是。”风千洌叹了口气,眼珠却不停地转动着,“沐家毕竟是我梵音国三大护国世家之一,父皇对他们一向荣宠有加,看到沐云苏的真面目之后,父皇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屡次想要取消这门亲事,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和理由,这才拖到了现在。”
东方临眼睛一亮:取消?没有合适的机会?那么……
风千洌心中暗喜,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点到即止的道理,接着便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千冽还要去那边看看,失陪了,稍后再陪临太子畅聊。”
东方临含笑点头:“湘王请。”
待风千洌离开,他也继续向前走去,看似浑不在意,其实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如果风千洌所言是真,何不给风凌逸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机会?
只要能把沐云苏弄到手,岂不是比哪一个公主都有用得多?
“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这醉荷别苑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东方临与风千洌交谈的一幕正好落入了沐云苏和落羽的眼中,只不过因为距离稍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落羽难得的表示了一下好奇。
沐云苏撇撇嘴:“这俩鸟凑一块儿,能下出什么好蛋来?”
落羽眼中浮现出隐约的笑意:“嗯,都是坏蛋。”
“那是。”沐云苏哼了一声,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藏蓝衣衫的男子,便以下巴示意,“先知,那又是哪国贵客?”
落羽转头看了一眼:“流霜国太子,南宫剑星。”
“又是太子?”沐云苏讶然地挑了挑眉,“来的还都是大人物咧,真是给我沐家面子!只不过这些太子公主的,什么时候对珠宝首饰这么感兴趣了?这不科学。”
说着,她转头看着落羽,落羽已经眨了眨眼:“又看我?说了我不是先知,更不能未卜先知。”
沐云苏嘁了一声,跟着手摸下巴神秘兮兮:“不过我现在相信,狐王说的是真的,他们是来寻宝,但寻的绝不是一般的宝贝,至少不是普通的珠宝首饰。”
落羽点头:“嗯。”
“但不是这个又是什么?”沐云苏很是不解,“珠宝鉴赏大会上只有珠宝而已,难道他们打探到有什么绝世奇珍将在大会上出现,所以都赶来抢夺?”
落羽还是点头:“可能。”
“那会是什么奇珍?”沐云苏兴味盎然地猜测着,“能够毁天灭地?能够左右任何人的生死?能够让得到者雄霸天下?还是拥有它便可以成仙得道,与天地同寿?”
落羽一脸黑线:“你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点?
“就是还不够丰富呢!”沐云苏满脸遗憾,“所以我能想到的仅此而已,再挖掘不出更奇妙的了!咦,流太子过来了!”
落羽的脸瞬间更黑:人家是流霜国太子,不是流太子!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他们要找的宝贝,的确可以让得到者雄霸天下。
迎面而来的南宫剑星手拿折扇,一双细长的眼睛亮如璀璨星辰,竟透着几丝妖冶的美,勾人魂魄。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衬着如玉的肌肤,美得阴柔,却绝不过分。他飘然而来,漆黑的长发随风轻扬,竟令沐云苏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几个字:风情万种。
走到近前,南宫剑星的目光先是落在沐云苏脸上,唇角浮现出几分笑意:“我本以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已是人间最美,今日一见才知,倾国倾城也不足以形容姑娘之万一,姑娘之容,足以倾世。”
沐云苏微笑,绝世风华更甚于他:“姿容再美,终有老去之时,星太子气质无双,才真正令人倾倒。”
南宫剑星目光一闪,笑得勾魂夺魄:“愧不敢当,比起姑娘,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
说着,他似乎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落羽,眼中的神色立刻变得微微有些奇怪:“这位公子……”
落羽的目光依然冰冷,完全是沐云苏初见他时的样子:“你认识我?”
南宫剑星摇头:“还未识荆。”
“那就对了。”落羽点了点头,“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言下之意,我也不会告诉你。
南宫剑星微微一怔,目光随即变得更加深邃,唇角的笑也有些凝滞:“多有冒犯,公子恕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