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phie应声收线。
叶崇磬随意点开一个网站的首页,图片内容触目惊心。
他再拨打董亚宁的电话,仍是无法接通状态。查查电话簿里,拨董芳菲的手机,占线。看来董家现在也在着急呢……正琢磨着给芳菲先留个口信,佟金戈的电话进来,说找他有事,给他报了个地儿。懒
叶崇磬答应了。
车子出了长安街。
东向西方向在管制通行。他得绕道。这本是寻常事,这会儿却没的让人生出些心烦来。
回国两年,始终难以真正的适应这个与他休戚相关的环境。
屹湘摸着自己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头顶,照着雅代给她的小镜子,还没等着看清楚整张脸,又感受到一阵震动。她摸着鼻子眨眼,坐在她对面的雅代整理着急救包,对她说:“郗桑镇定。”
屹湘心想都这会儿了,不镇定还能怎样?
强烈的地震过后,她跟松子太太和雅代坐在路中央,看着周围歪斜的榉树、倒塌的墙壁,还有地震中不断开合此时却恢复原状的古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雅代和松子太太把准备好的急救包给了她一个,里面有压缩饼干、矿泉水、常用药物、手电筒和雨衣。
看出她惦记自己的东西,雅代坚持不让她再回古屋去,趁着平静的间隙,雅代回到屋子里取了一点必需品,顺便把她的包和手机都找了出来。皮包破了,包里的平板电脑屏幕碎了;手机完好,只是电量剩余不多。没有信号。手机变了会计时的电子砖头。这电子砖头的小屏幕上,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她看着那串号码,关了机。虫
松子太太忧心忡忡地说这次地震恐怕非常严重。
屹湘没有多少应付地震的经验,但刚刚过去的那可怕的几分钟,的确让她有种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的感觉……但又像是在荡秋千。好像多年前那在院子里荡的高高的一伸手便能摸到天际似的游戏,只是那时候总觉得荡的再高,也会觉得那双手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扶住她的后背……她摁住额头。
走在她身边的雅代关心的问她怎么样了。
她说没事的。这点儿小伤。
说的好像出生入死在她看来时寻常事一般……
她们随后便往避难场所集结。路上遇到了小镇上的其他住户。与松子太太互相问候。表情沉重,但都算镇定。雅代跟屹湘解释说,他们的房屋也有不同损失,总体上还算好。
到达紧急避难场所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这个紧急避难场所设在一间教堂内。神职人员在他们到达之后给每个人做了登记,特别查看了屹湘的护照,给她们分配了应急用品。安顿下来,天已擦黑。
屹湘与雅代和松子太太占据了一坪大小的地方。屹湘打开毛毯坐下来,听到松子太太在说着什么,雅代小声安慰。
不时的听到有人在拨打电话。信号偶尔接通,也只是几秒便断了。然后又是长久的等待……
“郗桑应该给家人报个平安。”雅代已经打通了在仙台市中心家人的电话,两句话没说完就中断了,还好能确认家人都平安,正在汽车里,“不敢回家,只好在车里呆着。”
屹湘捏着手里的电话。
屋子里的的小型发电机在运作,应急灯并不很亮。她看着手机。仿佛中学时学投掷铅球。人会被铅球压的倒塌半边。是的,她害怕。说出去有没有人信,天崩地裂的时刻也没有怕,她怕给家人保平安。
旁边有人拨通了不知是谁的号码,“莫西莫西”之后,竟是低啜。但那低啜在头疼欲裂的屹湘听来,不啻为嚎啕。她按住电源键。信号只有微弱的两格,又忽然变为一格……给Vincent,不同;姑妈,无人接听;Joanna,无法接通;陈太,占线……信号时断时续,她在反复拨打中,消耗着仅剩的电源。
有人从外面进来,冷风呼呼的跟进。
雅代小声说,飘雪花了……地震后两次海啸,状况非常惨。
她刚刚去打听过消息。
屹湘发了呆。
手机放在地板上,她盯着。信号那一处是空白。
屏幕黑了,又忽然亮起来,竟是Vincent的电话。就在这时又有一阵剧烈的摇晃,十几秒钟,她以为信号必然又会断,可手机再次贴在耳边,Vincent那狮子吼仍然在,还有里面那些人的大呼小叫。
她急忙说Vincent你替我转告大家我平安。
Vincent说Vanessa我们在这里等你一起回纽约你这个笨蛋只要你平安回来你就老死在纽约吧我们哪儿都不派你去了……
她说好的Vincent好的等我回去。信号持续到她收了线。
她揉着眼睛。笑了。
雅代叹口气,说郗桑你怎么办呢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我听说仙台空港都被海水浸了。
“不怕的。我们一定会熬过去。”屹湘握住了雅代的手。也握住松子太太的手。松子太太点头。屹湘心里一阵难过。雅代告诉她,松子的家人都在海边……“会平安的。”她说。
“灾难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都比不过家人平安。”雅代轻声。
屹湘靠在墙上。头顶剧痛。
有人过来问她们要不要用电脑,网络可以用了,虽然也不稳定,比起手机讯号却强太多了。雅代立刻爬起来,一把拉起屹湘就去排队。屹湘站在规规矩矩排成行的队伍后面只一会儿,转身走到门边去。
手机已经在提示电量即将用尽。
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雪随着风吹的方向飘,呜呜的声响像是呜咽……她眼中充泪。正要拨号,一串数字闪了起来,接通,对方是一个陌生的男声,问她:“请问是不是郗屹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