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悠悠,我可以感觉到周围灵力的萦绕。那丝丝沁凉俱犹如清雨萧索牵动起清寒微风,沁透心脾叫人神怡。当然这些或许只是对于我而言吧,作为一个魔才会喜欢这集阴怨邪杀的森寒气息。
说实话,若不是除却周围这些灵力还有一阵聒噪争吵的话,我也不会被打扰清梦的,想想便是不悦。但看几个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却是模模糊糊的仿佛他们与我之间存在着什么隔阂。就连声音传递进来都是时隐时灭的,只零零星星的听得见什么“没想到宿命竟会是如此······”“这般作弄究竟是为何······”“她当真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计划好了吗?······“但看他们那样子倒像是在自相争吵着什么,最后竟都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着红衣锦服的身影之上,恍然听她们叫他什么神君。神君······神君?······神君!怎么······我的头怎么会这么痛!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被强制抽离的东西正在回溯到脑海里面,与一些特殊的灵力以及许多莫名的情绪纠结缠绕在一起,不住的搅动着翻滚着,无法抗拒,拨乱天旋地转。痛至深处,隐隐有什么声音再响······“朱雀神君竟是如此谋算,必是早已知晓我无由说‘不’的吧。”这个声音······我想起来了!
一个朱雀神君,一次历劫变故,却引得浮世千年异灵契约不灭,天罚无解。他便看中了我的力量,一步步引着她将我出卖了。可笑当年若不是我心有不甘及时出现将那个强取蚕食生命本源灵力的阵型反噬,又怎会让她撑得住裂魂碎魄的痛楚!怎会让她存活下来复仇使然恩怨尽灭!怎会还有她今世这个气焰灼灼敢笑苍生的异灵组门外顾问!当时擅自以自身记忆为代价交换契约进入异灵组,害得我一度沉睡被封心底也就算了,可如今,竟就凭一个神君的欺世谎言、几个无力逆天任凭命运戏耍残虐的人和整件错综纠葛的事件,她便就感动、怜悯想要为人所用成全他人、彻底出卖于我了吗!这般卑微愚蠢,我岂会认同!
“砰——”雷霆巨响,空间霎时晃动如山崩地裂一般,白练凌乱飘摆,妖异如忘川招魂。
“怎么回事!”席闻声脸色大变,只觉得心脏都在“噔——噔”的颤动几乎要跳出口外了,就势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是天破!这是天破声响,莫非······”监连同编也是一个不稳被席拉倒在地,好在平日里便是表面上冲动莽撞惯了,谨小慎微的警惧之心要少一些,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重大变故并没有太过惊慌。但凭着对声音的敏感第一个反应过来,只是急急的站起身,在晃动不竭的空间里尽量保持着平衡一点点循着对灵力的感应移动到了神君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愤恨以极道:“你不用再装了吧?!诱我们入此,编造些什么虚假回忆,恍做真相为铒,就是要把我们玩腻了涮够了再如此置之死地没错吧!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没必要再隐瞒了吧!”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似是真的急了,他眸间狠厉之色闪过,腥红灵光旋即呼啸,将监整个人石化了一般,来不及挣扎便向后飞了出去,沉沉摔在了席的旁边。惯性疾风将刚刚稳住身形的两个人又带动的跌坐在地。三人怔怔,却见他真的是神色骤变了,之前还一直挂在眉梢眼角的风雅笑意,全然消散转换成了压迫人心的严厉肃穆,映衬得面色沉沉如凝冰寒水。刚刚还是彷如薄烟飘带的护体灵光,此刻却化成了飞烟烈火绕体而驻。
看着他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真叫我觉得好笑。以为只凭一番警戒和势要将人分尸割碎的眼神便能震慑住我吗?殊不知已然惹怒了我的人,都不会再有好下场了!运息凝神,再一次冲撞结界。这一次不止是神魔之力相冲撞而引发的天摇地动,就连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极阴之气都可以顺着结界上龟裂的微小缝隙穿透出去了。只要在一声天破······
“不好!她要出来了!”神君来不及再做什么什么解释了,只一挥袖,灵光抽动卷了一条白练向后打开,就如同花苞开了一瓣的样子,厉声命令道:“快出去!收集起那些羽人被她打落的翎羽,必要时有大用处的!”话一出口,也不由得她们多问些什么,便又是一道灵光逆卷就势将她们向外推去。与此同时,整个白练空间之中已然黯淡了不少,结界受到的冲撞已然消减了大量的光彩,尽失了之前的熠熠夺目,剩下的微濛灵光左不过如困置宝匣的明珠,光泽柔美却又暗淡。俨然无法再做照明之用,反倒是他的护体灵光显得卓然夺目,将这个原如素莲花苞的空间,焕然变得如陌上幽魅幻化,诱人靠近令其迷醉,沉溺水底永眠的红莲一般妖冶诡谲。颇有些血色开场的风范,于我倒是很符合。
“你话还没说明白呢!休想我们再为你所用!”监的倔强性子偏在这时发作,打断了我的遐想。扫兴的看向她那里,隐约却见她双手死死的扒住了其余白练的边缘,任凭灵力拉扯的腰身急欲断裂,痛楚不堪,就是不肯放手,就此被灵力带出,一时间竟成了僵持。其余那两人见她如此,更是没了主意,只会依样照做。若说席是顾及情分左右为难的话,我想那个编就简单明了的多了。虽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但我可以肯定有很多关键的内容以她的心思是没有办法理解明了的。依她审世喥人的眼光看来,面前这个看似不简单的男子定然会被归为并非善类。即便听她们一个称其为神君,一个又唤其为邪神,料想猜出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朱雀神君。可就这样的一个超乎自己的想象之外叫人难以琢磨的人,她肯定还是愿意相信那个一贯直爽耿正的监更多一些的。如果她们都对他有所怀疑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利用机会。
“呵呵呵呵,说的没错的。千万不可以相信他。”终于轮到我给他们些教训了,看着她们一个个的心思,虽然我现在还只能是传递出声音而已,不过抓住了最为关键的嫌隙可以利用便是足够了。
“你竟然······”听出了是我的声音,她们才发觉我已然转醒了啊?倒还真是吃惊不小呢。竟然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在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怎么,这么快你便魔道已成了吗!”还是他比较沉稳,虽然我是真的恨彻了他。见明明很吃惊却还硬是压在心底里决然不行于色的样子便是不由得心生厌恶。以为这样我便能怕了吗?魔道至臻,天道岂是可容于眼中之物!索性我就叫你明白些,“这——还要多谢,拜你所赐啊。”妖冶的笑着,我却觉得心中尽是不屑,“劳烦神君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可以交由我继续了。”
“你们!你们果然是串通一气的!”监那家伙,秉性还真是难改呢,又是她第一个急噪起来了,不过也好,就这样相信下去,叫他百口莫辩自食其果吧!
“不要相信她······”“你知道了又怎样?神魔之力你奈若何!”不等他辩白,我便抢过话语。倒要看看是他们之中的谁先耐不住心中憋闷第一个冲过来助我一臂之力冲破这最后一道结界光泽。
倏然,一个人放开了锁住白练的手,应势被他的灵光带了出去。我虽未能看清,却也知道那便是席,除了她恐怕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位朱雀神君与我并无干系。想来她是两厢都是半信半疑,打算按照他说的试试看了。那些羽人的遗物······当真是麻烦,可眼下做戏便要做足,若是我出手阻拦,便正应了她的试探,前功尽弃不说,一个威胁还会被迅速开启,想来只觉血气翻涌直冲头脑,这都是她设下的残局。可恨我当时未能完全觉醒,保留了些许她的意识,只当拆毁这里杀了守陵管卫,重复当年之仇,肆意了一些才着了此道!
对面他像是发觉了我所想之事一般,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焦急此刻便又烟消云散了,内敛着得意倒似要看我的笑话一般。岂会是这般得意吗?望着他,我亦是平静的,纵有千般愤恨也不可以显露出来,毕竟对于一个魔来说,感情心绪都是不必要的卑微之物。
“凤凰离火,神君要她触碰此物以痛快湮灭,不觉得结束的太过草草而乏味了吗?”微笑着提问,却不是给他听的。之前要我那样尽情虐杀,叫他们遗落下那些流绯火羽,便是准备在必要时刻用着沾染有他凤凰灵力的炎阳之物,造就结界困缚与我的吧?这样自掘坟墓的事情怎么可以在我身上成功呢?能不能阻拦住她的行动,就要看听者之意了。相信监对他的的误会与怀疑贯彻之深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了,呵。
果然她喊的好大声啊,不逊于气壮山河了,虽就是一句“席!不要去!其中有诈!”,却也是让他闻之色变了,那样饮恨的表情,在我看来还真是赏心悦目呢!
“那些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你们应该相信本座的!”这语气······该说是义正词严呢?还是气急败坏更为贴切呢?总之看着他恨不得将我以天雷击得神形俱灭,又因堪透我心思谋算不得发作只得隐忍的样子,我真的是源自心底的想要笑。“神君还要继续做戏吗?这一次就玩‘真情流露’扳回这样堪称恨极,一触即爆的局面才算是又刺激又有挑战性,当真是好玩得紧呢。”
“你闭嘴!还有你······”看来她真的是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一次又一次的作弄,你以为有谁还会信你吗?!”就是这样,旁人再说什么也不要听进去就对了!即便那位神明仍是一脸执着的想要为大局着想,“即便你不愿相信,至少也应给吾一次解释的机会!”瞬间灵光暴动血色蔓延,逆风惶惶,就连结界之中都可以感觉到那样分明、让人心悸的灵压了。看来遂吾之愿,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