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子关外群山环绕,峻岭重叠。
阳光洒满天际,远看那绵延高耸的山脉,犹如条条青龙相拥交错。
眺望苍翠山林,龙姿挺拔旗鼓圆丰,鸟鸣水涧官谙复钟,宽阔的山路似屏风走马,潺潺涓流下水口重重。
民间相传风水宝地土有十贵,薛玄仔细甄别,发现这片村落竟然具备其中的十之八九。
薛玄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自己栖身的村落,不免皱起了眉头。
但见此处风水与远处的山脉截然不同,脚下的黄土中尽显粗粒顽石,丹江河支流湍水荒流,处处沟源绝境,阴阳左右休囚。
薛玄慢步在村中细细品味,只觉得背后仰风,四顾不应,近处山岗缭乱,风水悲秋,尽是些贫瘠和卑贱之相。
真是怪哉,这个村子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和山脉的风貌大相径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阴阳相悖的所在。
薛玄和老汉来到了那片不毛之地,老汉指了指脚下的荒土说道:
“就是这里啦。”
薛玄蹲下身子仔细观瞧,只见脚下除了稀松的泥土外,还有被风化侵蚀的碎石,整体看来这片地色泽暗淡,毫无生机,几乎和焦土没有什么分别。
“老人家,你住在这里多久了?”薛玄问。
“很多年啦,从道光皇帝执政末期的时候,我就住在这里了。”老汉想了想,回答说。
薛玄心中默算,最少三十年以上。
他再一次皱起了眉,心想这样的土地任何农作物恐怕都难以成活。自己走南闯北这些年,也见过很多荒芜的地域,无外乎都是两种可能,要么是自然形成,要么就是毁于战火,可面前这片地被风水绝佳的山脉环抱其中,偏偏如此特立独行,实在是令人费解。
薛玄问老汉借了一把铁镐,心想如果不是自然天成,那么其中必有蹊跷,恐怕玄机就隐藏在这泥土中。
日上三竿,薛玄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很快就刨出了一个一米纵深的大坑。
“你这是在干啥嘞?”老汉在一旁不解地问。
“这地很奇怪,我看看到底下面有什么。”薛玄气喘吁吁地回答。
薛玄一直刨到了日落西山,眼见地面上的碎土堆积成片,可却依旧没有发现地里有什么异样。
“别挖了,快上来吧,该回家吃饭了。”老汉对着坑中喊道。
薛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四周的泥壁若有所思,心想莫非自己思考的方向错了?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脚下的泥土传来了一阵酥软的感觉,薛玄喜上眉梢,他意识到脚下别有洞天。
可让人意外的是,酥软的感觉只维持了片刻,便演变成了松垮,坑底猛地塌陷,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深坑中尘土似浪,腾空翻滚,薛玄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不要惊慌,我们这就拉你上来!”老汉在坑口边上焦急地喊着。
薛玄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尘埃渐渐落去,他微觑着眼睛仔细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掉进了一条昏暗的甬道中。
看着甬道两侧的青砖墙壁和条石横铺的地面,以及黑漆漆的尽头,薛玄不禁坐在原地发呆,他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想到地下会是这样一个所在。
他冷静了片刻,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见闻,并参照甬道中的环境,猜想自己可能是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前朝旧世的遗迹。
偌大的河南历史悠久,名胜古迹多如牛毛,瞬间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浮现,黑暗的尽头是能找到价值连城的古玩,还是会发现旷世的瑰宝,又或是一个尖牙利齿的怪物?
兴奋、惊悚,多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
薛玄抬起头,看到老汉的孙子正向下望着自己,便喊道:
“狗娃,我进去看看,你在坑边等着爷爷回来。”
狗娃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薛玄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而是俯下了身子,慢慢地向黑暗中爬去,他心情忐忑,一时间各种关于民间的趣闻轶事在心中翻涌,竟然渐渐地忘却了恐惧,开始憧憬起了黑暗的尽头。
然而,什么都没有。
甬道长得超乎想象,四周除了黑暗就是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
薛玄停下来休息,心中的狐疑感也越来越盛,开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探索。
忽然,一丝微风吹过了他的脸颊。
风?薛玄立刻感到眼前一亮,有风就说明这条甬道不是条死胡同,前方必定连接着某一处所在,想到这他再次鼓足了力气继续向前爬去。
大约又爬行了几百米,薛玄感觉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开阔明朗,目力所及的地方也有了一些微弱的光亮。
薛玄此时才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百宝囊中,还装有可以照明的火折子,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竟然被这甬道惊扰了心智,连绿林人的装备都忘了用。
“嚓...”火折子自燃了起来,顷刻照亮了甬道。
薛玄再一次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此刻他才发现,不远处有一间房室,刚才感受到的风和微光,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薛玄不由得呼吸紧促了起来,连忙加快速度要一探究竟。
与其说房室,当不如说这是一间墓室,因为薛玄分明看到,石屋的中间赫然摆着一口棺材。
那一刻,薛玄的心跳几乎骤停,呆立在甬道口,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墓室方正,空间不大,四周和地面都铺满了和甬道墙壁一样的灰砖,棺材两侧的墙上,则镶着两盏简易的油灯,造型简单的几乎看不出年代,此刻灯盏上早已油尽灯枯,结了一层厚厚的蜘蛛网。
薛玄仔细检查了一圈,发现有些不寻常,刚才在甬道中感受真切,那吹过脸颊的微风和微弱的灯光记忆犹新,可自己所处的墓室却是一间封闭的所在,那么灯光和风,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薛玄收回思绪,将目光集中在了棺材上,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异样,反而觉得更加奇怪了。
棺材的造型普通,做工也不精细,年长日久,已尽显腐朽的败相,看样子和平常百姓所用的棺椁并无区别。如果死者身份不尊不贵,那又为什么会被葬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呢?还有这个古怪的村子,与龙潭峡谷格格不入的风水,谷物不长的不毛之地,是不是也和这个墓室有关系呢?
薛玄想不通,只觉得墓室中虽然布局简单,但却处处透着蹊跷和矛盾,反而欲盖弥彰,莫非更大的秘密就藏在这棺材中?
想到此处,薛玄左手持火折扇,右手攥住了腰间的短刀,朝棺材慢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