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再见的

他在说什么?江灵夕不解地看着他。

直到小单重复了一遍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叫她。

“我不叫小飞,我叫江灵夕。”江灵夕一边说,一边继续喂他喝水,“喂,嘴张开。”

没有拒绝,小单乖乖地喝了下去,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看什么,再看我就不管你了!”江灵夕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小飞。”他又重复了一遍。

江灵夕有些无力地回驳了一句:“我叫江灵夕,不叫小飞。”

“你不叫江灵夕,你叫小飞。”那个大男孩的固执让人无语。

江灵夕收了杯子,将杯子放回角落里,它原来呆的位置,不再理他,任他叫,反正也无所谓。

“小飞,你过来。”正不知该做什么时,小单突然叫她了。

江灵夕起身回头,差点撞上他——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吓人啊你!”江灵夕稳住了身子,就要推开他,可他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你在这里做什么?堵人?”江灵夕不爽地道。

“我叫小单。”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哦,小单,你在这里做什么?堵人?”江灵夕语带讥讽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提醒他自己的重点在哪儿。

“我带你出去。”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

但再怎么没头没脑,江灵夕也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我的时间也到了,该出去了。”他的这句话又是句江灵夕听不懂的,但没所谓,反正他带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哦,我的背包!”江灵夕突然想起来,蹲在地上,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数过去,还好,什么都没少。

突然,她的右手被小单抓住了。

江灵夕一惊,以为他又像刚才一样失控了,左手摸向雨伞,抓了起来,准备随时将他敲昏!

“你怎么认识楚雲霏的?”小单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质疑,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不允许她有任何逃避。

楚雲霏?那是谁?江灵夕回望向他,想说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谁?你在说谁啊?”江灵夕心里很害怕,可面上却是不愿露出任何惊慌来,生怕自己一旦有了惊慌的开始,就失去了面对的勇气与理智。

但这样的表情在小单看来,却是她在酝酿借口的表现。

“你要是不说清楚,你这辈子都别想从这里出去!”小单的语气很不善,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

“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楚雲霏!你放开我!你到底是要干什么?!”江灵夕仍是试图理智地挣开,但手上的颤抖与话语里的惊慌泄露了她心里的不确定。

“要是你不认识她的话,怎么会有这个?!”小单抓起一样东西,硬是放到她眼前,逼她看。

是好友送她的那条钻石项链。

“你说什么啊!那是我好友送我的!跟那个什么楚雲霏什么关系?!”江灵夕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红色,根本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你放开我!放开我!”说着她左手的伞柄狠狠地朝小单的脑袋砸去!

在砸到他后脑勺的前一刻,江灵夕还是犹豫了,伞柄落在了他背上。

小单吃痛地松了手下,却没有放开她。

“你打得好痛!想谋杀啊!”小单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小单?”江灵夕试着问了句。

小单眨眨眼,看向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那眼神纯净而明亮,丝毫看不出刚刚暴戾的痕迹,江灵夕有些搞糊涂了。

“你刚刚……”

“他又出来了。”小单叹了口气,道,说着站起身,将江灵夕也拉了起来。

“谁啊?”江灵夕正说着,一个不稳,就栽向了小单。

“真是不小心……”小单轻轻抱怨了句,却是避都不避地抱住了她。

心跳突然一个不稳,江灵夕猛地推开他,站到两人互相够不着的安全地带。

“好了,先别说这个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趁着他还清醒,江灵夕忙道。

出去了就好了,出去了一切都好了。江灵夕这样对自己说。从理论上,她这样想也是没错的。

只是,未来从来不喜欢按照人所想的那条路发展,从来如此。当然,这是后话。

“好啊,”现实里,小单答道,回头,扫了眼这个小小的空间,在这里住久了,就算曾经再怎么痛恨这里,要离开了,也会是有些舍不得。

江灵夕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那种要永别的眼神看着这里的一切。

然而她的疑惑没有停留太久,因为就在她收拾好东西的下一刻,小单抓着她的手就朝墙壁走去。

江灵夕发誓自己有好好地敲打过这墙壁上每一寸,而她确实是没发现任何的机关或是什么,然而,在小单的手碰到那墙壁的瞬间,她就陷入了来时的那种滑腻的感觉,

还是只有一瞬,她已经踏上了实地。

她站在骊山脚下,背着自己来时的背包。

恍若梦境,她就站在这梦醒来的边缘,周围环绕她的是暮色降临的世界,游人早就散去,只剩下三两的行人在路上走着。

要不是感觉到背包轻了许多,她真会以为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小单呢?从回到“人间”的冲击里回过神来,江灵夕想到了那个将自己从“梦中”带出来的人。

但随即她就给了自己一个很合理的理由:他送她出来,自己当然是回去了。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江灵夕想着,转身,拖着有些累的身子,去找回旅馆的大巴。

明天就回京。江灵夕暗暗下了决定。离这里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来了!

这样想着,她也越走越远,渐渐地,身形与暮色融为一体。

“我们会再见的,很快。”江灵夕身后不远处,一辆加长版的车后座上,慵懒躺着的大男孩戴上了墨镜,遮去了与那张年轻的脸不符的复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