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日子定好了,正逢元旦的那日。
作为准新娘的一梦并不能因为婚期将至而不上班。她照样一日工作八小时,一个星期五天的班。赵吉祥跟小桌子和好以后,对于婚姻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时不时的问一些私人事,弄得一梦一时也答不上来,却又知道怎么答,实在是难为情。
“害什么羞啊,都是已婚人士了,我就拜个经。”赵吉祥依靠在推车上,手里摆弄着吊针,漫不经心地说。然而一梦实在是有些尴尬,一梦觉得,夫妻之间的房事问题,最好不说。
赵吉祥见一梦如此嗫嚅为难的样子,也不刨根问底,摆正身姿,推着车出去准备“巡逻”病房。她在临走之前笑呵呵地转头说:“一梦,等我结婚了,咱们再来交流交流。”
一梦嗔怒她一眼,“欲女。”
“嘿嘿,尝到甜头了嘛。”赵吉祥送给一梦一个飞吻,便出去了,独自留下一梦在值班室里。见四下无人,又没其他的事,一梦又从抽屉里抽出《医疗保健》打发点时间,可这书还没翻上几页,门口走来一名手术科室的护士,她手里拿着病历夹,匆匆忙忙递给一梦说,“这是从协和医院转来的病人,上面记载了具体病历,本来这手术是由王主任主刀来着,但王主任档期满了,所以转给任医生了,你去捎给他。”
一梦接过病历夹,点了点头。虽然她有些意外,手术科室的护士怎么会叫她递给任南而不是她自己递过去呢?还在纳闷之际,手术科室那护士突然低着头,脸色有些微粉,抿嘴道:“那个……魏护士恭喜你。”
“啊?”
“你能找到任医生这样的老公真是羡慕啊。”她无比苦涩笑了笑,然后稍微从自己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勉强笑道:“那我先走了。”
一梦虽有些莫名其妙,对于这第一份祝福,她是哭笑不得。难不成她太过母老虎了,导致其他小护士们都不敢再接近任南?
当一梦到了任南的诊室,她实在是无语了。这是她第一次来任南的诊室,她虽知道任南是带点洁癖的人,可到了他的诊室以后,她敢肯定,他还是属于“贤夫良爹”型的。只见他诊室摆设是在她见过中,最整齐立正的。并且资料叠加也是正规证据。
那时,任南正在奋笔疾书,眉毛也没抬一下,而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幽幽地说:“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一梦迈起步子走到他对面的空椅子上,双手捧着那份病历夹交给任南。然而任南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外壳,就忍不住蹙眉,“我不是退了回去吗?这手术不做。”
一梦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去留问题,是王主任交代的事吧,而且手术科室的那位美女还叮嘱她来着,怎么是由任南手里转手的呢?
而且察言观色发现,任南的脸色并不十分好。
一梦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没做什么,为何气氛如此诡异呢?
这时一位护士走来,见到诊室里有位“准任太太”魏护士,有些尴尬起来。一梦睨了一样,缄默不语。任南把目光投向站在门口迟疑不进来的护士,“怎么了?”
那位护士走了进来,朝一梦笑了笑,再对任南道:“G13的那位病人要见你。”
任南蹙了眉,那好看的剑眉拧成一团,似乎不大情愿去的样子。一梦有些纳闷,以任南这种敬业的精神,怎么会拒绝病人的邀请呢?
不想任南立即给了一梦答案,他说:“走吧,跟我去一趟。”
一梦愣怔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然而任南的脸上太过于平静,无法窥测出他内心想什么。在一梦纳闷地跟着任南去了以后,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非同平时了。
在高级病床上,林小小脸色苍白,稀疏的头发更显得病态,她极其空洞地看着他们,似笑非笑,“来了?”
一梦极其震惊,不敢相信地看着任南,任南说:“甲状腺癌。”
林小小笑道:“任哥哥,我这命就交给你了。”
任南轻笑,“未分化癌,手术较宜。”
林小小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一梦,“听说魏姐姐是住院部护士,以后劳驾你了。”
一梦一直愣着,她无法想象曾经那么蛮横的女人会有一天如此病弱的在自己面前,似乎她的话也很轻飘,随时都噎不上一口气。
林小小似乎明白一梦的感受,她却把目光转向别处,眼神飘渺一处很遥远的地方,不知看什么。
***
事后,任南解释道,在她刚转进这家医院的时候,她的手术就是由他接受的。只是当他去见她的时候,她不许他来主刀,他心存内疚,便委托医院的名医王主任来。不想兜兜转转,还是由他接受了。也许林小小也知道了这事的颠簸,加上心里的压力,也释然了许多。
在林小小手术前的那几天,都是由一梦照料,刚开始林小小都不怎么说话,任由一梦操办,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很专注的那种。一梦尽量无视掉,安守本分地干自己的。
直到手术将至的那天晚上,一梦与任南同值夜班的那天,一梦为她拔针,林小小说:“你真是一个遭人羡慕的女人。”
一梦抬头看向她。
林小小抬起头,把头看向圆月当空照的夜色中,“第一次见到任哥哥的时候是在机场上,他陪同他爸爸来接我和妈妈,在我远远对面,我见到一个很漂亮的男生,大大的眼睛,一眼望去,似乎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更自恃优秀,见过漂亮的男生也不少,可偏偏就那一眼,我迷上了。”
一梦不知如何说起,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在听林小小的故事。
“可偏偏有什么青梅竹马,还是个一无是处,样样不如我的女人。”林小小望向一梦,不再是嘲笑,而是苦笑。
“还是个笨的可以的女人。”林小小突然抬起头,目光注视天花板,然而从她眼角处,滑下一行泪来,带着哭腔地说:“你每次跟别的男生一亲昵,你知道任哥哥多难受吗?但他本身又骄傲,怎么也不肯表露出来。”林小小最后却嘲讽地笑了起来,“你到禾晋家补习,那个傻瓜跟在你身后,因为太晚了,怕你出事。而我只能跟在身后,看着这个傻瓜,那卑微的守护。”
“不过,任哥哥果然是任哥哥,结果第二天中午,拦路把禾晋揍了一顿,我以为出气呢,没想到他却对禾晋说,以后带你回去,不要在晚上,就算在晚上,也要安全把你送你回家。瞧,这个男人有意思吗?”林小小歪嘴一笑,但目光中还是泪光点点,“他那么保护你……”林小小顿了顿,自嘲一笑,“我以为只要我跟你一样倔强,惹他生气就好。可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无论我怎么蛮横,他总是面不改色的说没关系。”
“也只有魏一梦才能让他动容一下,其他女人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他只会把目光注视在魏一梦身上,把她保护的好好的。”林小小终于把目光转向一梦,“就连那天我生日,我以为自己能主导,他会把一点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结果……”林小小面如死灰,不在说话。
一梦有口气闷到心里,堵得慌。
一下子,都沉默了。
林小小又开口,“你说要是我先认识任哥哥,你还算什么呢?”
“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对于林小小的挑衅,她开始想开门见山。
林小小耸肩,表示无辜,“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而已。”
一梦怔了怔,林小小丢掉手上的棉球,坦然地躺在床上,似笑非笑,“任哥哥说,要是先认识我,你还是你,还是他想要的老婆。他要你,并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因为青梅竹马,理由只有一个,他找不到第二魏一梦,他心尖上的女人。”
“这真是任南说的?”在一梦的印象中,任南不是这么煽情的人啊。
林小小扑哧笑道:“果然如此。”
“……”
“还是你最了解任哥哥啊……任哥哥的原话是,魏一梦生出来,就是给任南做老婆的。”
果然,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一梦不禁黑了脸,又见林小小,总觉得怪怪的,林小小怎会如此友好的告诉她这么多呢?
林小小收到她询问的目光,轻巧地说,“你这几天的表现,让我明白了许多。当年那件事,谁也不想发生,不仅我是受害者,你和任哥哥都是,只是那么不巧,你们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而已。我一直耿耿于怀是心灵打击太大了。我一直给你脸色看,对你也不好,本来一些杂事不由你来做,你也包揽了。你确实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啊,让我不好意思再计较那么多了。”
一梦笑了笑,“冰释前嫌了?”
“没有,我还是做不到。”林小小叹口气,“今天跟你说这么多,算是补偿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你这病并不是你想象那么严重。”
“呵呵,我自己知道。”
一梦也不好说什么,作为护士,她也不能在她一个病房逗留,她讪讪一笑,离开病房。林小小望着她离去,脸色顿时苍白,因疼痛留着虚汗。这病,也只有自己知道。
熬了一个晚上下班以后,一梦出院门,见到五个八的车号……她开门进去,只见任南在抽烟。她抽走他嘴里叼着的烟,说:“以后别抽了,慢性自杀。”
“戒不掉了。”任南轻笑,捏捏一梦的脸颊。开档,准备开车。一梦却在此时握住任南的收说:“把烟戒了吧。”
任南挑了下眉毛,示意她管得真多。
一梦淘气地吐了下舌头,“因为我在你身边了。”
任南没说话,只是静默地注视她几分钟,然后开车,回家……
在车刚到达车库,停下来以后。任南来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扑倒过来,吻住一梦,来势汹汹的那种。一梦吓了一跳,呜呜几下,淹没在他热烈朝火的吻中。
禽兽的爆发力永远有异于常人。任南简直就是禽兽的代言人,在车上,他毫不介意的上演一出禽兽之事,还好一梦保持理智,好不容易换出一口气,对他说:“这里不行。”
“我看行。”
“……”
凌晨五点左右,初冬还是一片乌漆抹黑,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尤其是禽兽爱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