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齐秀惊恐,“明明,明明应该……”
“明明应该都在城门口是不是?”在官差背后走出来的,却是齐亭,“秀子,你还真傻,果然要帮阿仆!我这做哥哥的,还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哥,你为什么要害阿仆哥!”齐秀怒斥。
“五千两赏银!”齐亭也恼了,“我们两个这辈子都花不完!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心思,还真得把这五千两给放跑了!”
“哥,你卑鄙!”
“我卑鄙?我是为了不被连累!昨儿那些官差都被杀了!我要是不来出首,那今天官差要抓的就是我们!”齐亭厉喝,“过来!别跟他们混在一起!回头再误伤了你!”
“我不!”齐秀倔强,拉住了阿仆的胳膊,“我要跟阿仆哥在一起!”
“齐秀,你走吧。”阿仆不动声色的躲开齐秀。他深吸了口气,猛地俯身,自山包上一跃而下,竟是如一条龙般腾了空,夭矫劲健。落下时眼见着官差刀兵相向,纷纷砍过去,似乎教他没处躲闪。阿仆却又拧了下身子,一脚踩在个官差的背上,借力又再跃起,继续前冲。如此三次,竟已经到了官差的包围之外了。
“阿仆哥,小心!”齐秀远远的惊呼,被吓着了。
阿仆重重落地,脚下一软,半跪了下去。他几次提气跃起都是强自支撑的,此时的身体根本没法承受太多。身后官差还在张牙舞爪的要围上来,阿仆咬着牙站起来,继续伏低了身子前冲。
山缨在阿仆怀里一直不做声,无论经历了什么,哪怕那刀看着都要砍在她身上了,她都硬捱着不声不响,只搂紧阿仆,把头埋在他颈子里。她信任着阿仆,相信无论发生什么,阿仆都会好好的护着她的。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把自己交给他,由着他去闯。
“嗖”的一枝羽箭正钉在阿仆的脚下,白色的箭羽紧贴着他小腿颤抖,止住了阿仆的步子。
“唐更阑,好久不见。却不想你如今混到了这副模样!太也狼狈了吧!”树丛后面转出来的人咬牙切齿,如带着刻骨的仇恨,“这些个官差痴心妄想,竟敢要凭他们就来抓住唐更阑!这白
日梦也做得太好了!”
山缨扭头看过去,背着弓箭的是一位全副冠甲的将军,手中提着一杆长枪。逆着阳光,山缨看不清他的模样。
“拖累姑娘了。”阿仆对着山缨惨然一笑,却傲向对面那人,“李将军,想要如何?”
“报仇雪耻!”那将军李武掌中枪指向阿仆的面门,“唐更阑,来与我一战!”
“休想!”少年的声音陡然响起来,另外的一处草丛里,矫健的身影跃了出来,拦在阿仆之前,“想要战我家将军,便先赢过我手中刀!”
李武看着那锦衣的少年,轻蔑一笑:“怎么,唐更阑,就让个孩子替你出战吗?兵败的丧家犬,连一战的胆子都没了?”
“阿易,退下!”阿仆呵斥那少年。
“将军,你先走!我来断后!”少年大刀横摆,竟也颇有气势。
“退下!”阿仆厉声,“不听话了么?”平平常常的两句话,带着有如风起狂澜的威势。
“是,将军。”少年收了刀,垂了头,退到了阿仆的身边。
山缨这才看见,锦衣的少年浓眉大眼,方方的一张脸膛,稚气未脱,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量却已经长起来了,拿着那挺大一柄刀也没见费力。
阿仆把山缨交给少年,自己却拿过少年的刀:“照顾好姑娘,刀借我用用。”
山缨却从少年手上挣下来,不顾脚疼,勉力站着,甚而不教少年搀扶着自己。
少年不解的皱眉,询问的看着阿仆。
阿仆只能苦笑:“姑娘忍忍,我尽量快些。”上前几步,“李将军,请了。”也没什么起手式,只随随便便的提着刀站着,看着却是松松垮垮的。
然而李武不敢怠慢,他所认识的唐更阑,越是云淡风轻,越是强得可怕。李武严阵以待,紧紧盯着阿仆手中的刀。
“叮”的一声兵刃相交,李武长枪疾刺,如银色电闪,穿空而过。阿仆不避不闪,轻描淡写抬起手臂,刀应心指,刀尖恰点在枪尖,竟是故意与之交击。
李武大骇,急忙收枪,翻身如蛟,舞枪如涛,连绵不绝,暗潮汹涌。
“叮叮叮叮”接连脆响,也没见阿仆用了什么招式,却偏偏将李武的枪式式封住,断浪截澜,全部都是以刀尖碰枪尖,一触即收,竟都不碰实了。
李武猛地收了枪,愤愤不平:“唐更阑,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走吧!”他心中暗恨,却无可奈何。
阿仆清淡一笑,将刀抛给少年,抱拳:“多谢李将军高抬贵手。告辞。”抱起山缨,扬长而去。
少年兴奋的紧紧跟着,提着刀都要小跑起来了,只觉得风吹得极舒爽的,好像驾着云彩一样。天气晴朗得没一丝的闲云,就只有碧蓝如洗的苍穹,太阳也灿烂得像开了花,暖洋洋的洒着,熨帖着人心。
“将军,将军!”少年欣喜的叫着,跟着阿仆穿过树丛草地,直奔了山里去,“将军,你果然还活着!不枉我找了你这么久!”
阿仆却没理会少年,脱离了李武和官差的视线就急匆匆的赶着。他的喘息越来越重,身上温度渐渐高起来,烫着了山缨,汗珠一颗颗的掉在山缨的绢帕上,一会就把那绢帕打湿了。
山缨见着进了山,急止住阿仆:“歇歇吧!”
阿仆虚弱的点了点头,将人放在一棵树下,自己也仰躺在一边。
“将军,你怎么了?”少年急了,这才发觉阿仆不对。
阿仆只摇头,闭着眼睛。
“起来。”山缨却推他,“你背上有伤,不能这么躺着。”
“稍歇歇,一会还得继续赶路。”阿仆赖着不动。
“别赶了。今儿就在山里吧。”山缨还在推他,要他翻身。
阿仆苍白笑了,也就随着山缨的手翻了身,趴在草丛里:“怕一会他们再追上来。我用险招吓退了李武,不过是权宜之计。齐亭清楚我身上伤重,告诉给他们,他们必然还会来追。”
“山里树多,不怕。”山缨肯定。她是草木之精,与树木最是通灵,山里树木盘根错节,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清楚,也可以请那些树木帮忙遮掩,拦挡追兵。
阿仆看着山缨那笃定的样子,便笑了:“好。既然如此,姑娘,许我睡一下吧,累了。”说完便真的睡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