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怡!”唐圭忙呵斥,“没规矩!”
唐老夫人却慈霭笑着:“婉怡也不容易,她想着阑儿,也是正常的。别拘着她了。”
“婉怡,起来。”唐更阑尴尬,忙把人拉开,去看山缨,却见山缨并不看他,只默默坐在一旁。
婉怡慌张的跪下:“婉怡逾矩了,还望公子勿怪。”
“婉怡,起来!”唐老夫人笑着,“你跟阑儿哪有什么逾矩不逾矩的!”转头就跟唐更阑说,“你既然都回来了,什么时候就把婉怡扶正吧。难为婉怡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唐更阑沉默不语,不能应,也不好立刻拒绝。
婉怡羞红了脸,小声:“我哪里敢呢。能服侍公子就是我的福气了,别的不敢的。”她偷眼去看山缨,见着清淡的女子只静如花开,不言不动。
“母亲,我和姑娘赶了几天的路了。现在天也不早,先教姑娘休息吧。”唐更阑陪着笑,“姑娘身子弱,一路上跟我骑马,也不容易。”
唐老夫人这才又仔细看了山缨,见那女子目光如水,清冷若泉。眉心似蹙非蹙,若含着一段伤心。一直都只静静的,不言不语,似对周围充耳不闻,或者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倒教人觉得疏远。比起唐婉怡的乖巧贴心,这女子却似不够懂事。而且看那脚还跛的,面纱也不肯摘了:“山缨姑娘,阑儿说你是救命恩人,那还真是多谢你了。”话语里就多了些冷淡。
“母亲!”唐更阑立刻听了出来,“姑娘生xing恬静,何况路上也累了,还望母亲勿怪。”
“嗯。”唐老夫人冷冷的应着,“婉怡,带山缨姑娘去休息吧。”
山缨也就起来,又向唐老夫人福了一下,随着婉怡去了后院。
唐更阑也想跟过去:“母亲,我……”
“你留下!”唐老夫人声音带着气恼,“我知道你是个将军,别说骑几天的马,就是打三天仗你都能撑住!别跟我找累了的借口!”
“是,母亲。”唐更阑低眉顺眼,不敢再挣。
“那姑娘是什么人?你跟我说实话!”唐老夫人毫不客气,“别想糊弄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呢!你一直悄悄看着她,当我瞎了?”
“母亲。”唐更阑忙跪下,“孩儿,不敢对姑娘有非分之想。姑娘本是山中高隐,被孩儿卷到俗世中来,孩儿已经对不住姑娘了。”
“你急什么。”唐老夫人把唐更阑搀了起来,“我只不想你对我隐瞒。若你和山缨姑娘有什么,便把她娶过来就是了。虽然山缨姑娘冷冷淡淡的,但也算是安静的一个人。”终究那是自己儿子选择的人,不管满意不满意,若是儿子认定了,她这做母亲的也只能让步,“她是山中高隐,我们就差了?虽然现在不如以前,可从此我们也不理外头的事,就这么过日子,难道还不够好?”叹息,“我现在,什么也不多想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在我身边,就够了。不管是山缨姑娘还是婉怡,再给我生个孙子,让唐家留个后,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母亲慈爱的面孔,听着母亲渴盼的幸福日子,唐更阑却什么也说不得。
山缨望着跳跃的灯烛,看着婉怡铺床叠被。房间里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若有似无,静静的在鼻息间飘过。
“姑娘,这间,是公子的房间。”婉怡迫着自己笑着,“我没服侍过姑娘,不知道姑娘的喜好。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姑娘便说,我一定按照姑娘的要求办。那熏香是桂花的,往日公子喜欢,不知道姑娘可还满意?若是不喜欢,我便换了去。还有茉莉、蔷薇的,姑娘喜欢哪一种?”
“这就好了。”山缨没见过桂花,更没闻过桂花的味道,倒是有些好奇。嗅起来甜人,却不腻。
“是。”婉怡笑着应了。看看都布置妥当,她却迟疑了,踌躇了一下,才又说,“公子,晚上总不喜盖被子,嫌南方天热,姑娘,约束他些,别教他着凉了。公子晚上若是口渴,却别教他喝冷茶,早上该闹肚子了……”
“你知道的,真多。”山缨轻轻的说着,如在叹息。她从来不知道阿仆这么多事,一直都受着阿仆的照顾,却从来没有想过阿仆该怎样。
婉怡垂了头:“我是公子的丫鬟,自幼服侍公子的,也就知道的多些。”想到了什么,忙澄清,“姑娘别多心!我不求名分的,能陪在公子身边就够了!若是姑娘不喜,我也不敢服侍公子。我知道自己的本分。”嗫嚅着,“姑娘,是公子带来回来的第一个人,我知道,姑娘对于公子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山缨却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听着婉怡和唐老夫人的话,山缨再不明白,也知道婉怡一定是阿仆的亲密人,是唐老夫人想让阿仆当做妻子的。阿仆有这么漂亮能干的女子在家里守着,难怪,不想教人知道,他已娶了她。似
她这般面貌丑陋的妖精,他怎么敢教家人知道那是他的妻子?
唐更阑推门进来,满心疲惫:“婉怡,你将客房替我收拾出来。”
“公子不与姑娘同房?”婉怡惊诧。
“去吧。”唐更阑并不想对婉怡解释,“我与姑娘有话说。”
“是。”婉怡驯顺的退下了,替唐更阑关了门。
唐更阑走过去,将山缨拥住:“姑娘。”一心的伤痛,只有山缨能懂。
山缨却挣开了,不给他抱。
“姑娘?怎么了?”唐更阑皱了眉,不解。
山缨痛心的望着他:“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要与你那般亲密?你若是想抱,自去找婉怡,她一定尽心的服侍你。”
“姑娘这是怎么了?”唐更阑也有些心烦意乱,语气并不似往日温和。母亲对他的期望,和他这今日不知明日生死的情况,处处违逆碰撞。却还得瞒着藏着,强颜欢笑,逗哄母亲开心。
“我只是你的朋友,婉怡才是你的妻子。”山缨望着他,心里委屈。
“她不是!”唐更阑解释,“我只娶过姑娘而已!”
“那为何,却不敢对人讲?”山缨看着他,含着眼泪,“连你的母亲,你都不敢说?”
唐更阑心力交瘁的坐在床头,靠着绫罗幔帐,一把将山缨揉在怀里,无论她怎么挣也不放开:“别人不懂我,难道姑娘也不懂我?我只道世间只有姑娘一人,是明白我的,为何姑娘还为这些事怪我?我早与姑娘说过,这残命,不敢害了姑娘,姑娘怎么还为这事与我争?”
“我为你配了药的!”山缨被搂得紧,拼命的挣扎着,泪眼婆娑,不明白怎么阿仆突然变得这么霸道,“你如何还说是残命?”
唐更阑反笑了,满是自嘲:“姑娘,二十日一颗药,姑娘觉得,我能撑过多少个二十日?”
“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山缨终于从阿仆的怀里挣了出来,怒目看着他。难道阿仆还不知道她配药的本事?别说现在不会给他断了药。将来夜山开启,能回去了,便将寸心草来给他服用,自然也就都解了。
唐更阑压抑着,合了眼:“姑娘,我不想与你争。”他在面对母亲时痛到被绞碎了的心,原是想在山缨这里寻求安慰的,结果,竟是来与她也吵了一架,“姑娘休息吧。”拖着身子起来,离开了房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