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那些听到风声的人多多少少的躁动着,但是碍于四阿哥并没有正式册封,所以一个个即便相信那会是早晚的事,但毕竟若是过早去道贺,还有可能惹恼了别人。比如至今还被关在柴房的那名小厮……
“侧福晋吉祥。”
年秋月坐在炕前,悠闲无比的啜着茶哼着小曲,似乎眼下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看着眼前这幅生面孔,她微微的蹙起眉头,端详了一会才记起来“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道:“有什么事?”
“小邓子在柴房已经快不行了,想请侧福晋指示。”底下跪着的小厮其实是冒着死前来请示的,再者小邓子确实无辜得很,就因为胆子小说话不全便被侧福晋一气之下关紧柴房,过后还交代不许喂食,这都过去两天两夜了,滴水未沾,就是再怎么身强体魄的人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年秋月望着跪在跟前的小厮再看看身旁的东儿,像是极力在回想什么东西似的,微微蹙着眉端眼神有些发杂,却始终只字不发。
经过东儿一提醒,年秋月才恍然大悟过来,可她依旧神情淡然,瞥了瞥小厮一眼,缓缓的再次端起茶杯,语调极其平淡的问道:“眼下是挺不住了?”
现在天气本就热,跪在底下的小厮总觉得跟侧福晋说话不是大汗淋漓便是背后阴风阵阵。“回侧福晋,依奴才看,是快不行了。”说着咽了咽口水,这谁说男人凶狠,这女人耍起狠来可是男人的好几百倍都不止。
“快?不就是还没吗?招了没?”年秋月可没有被一个快死掉的人吓过,况且现在是小阿哥也出世了,不怕经不起惊吓。
“招?招……”“什么”这两个字小厮是不敢说出口,只是心里猜想着应该是这样,可当时吩咐的只是说关起来而已啊。
“嘴还挺硬的,那继续关,关到肯招出来为止!”一句听起来语调没有明显起伏的话语,可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恐怖,小厮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便有些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剩下又在屋里发脾气摔杯子的年秋月。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来了,况且碎云轩跟绿盎轩又离得那么近。只是涉及到的是年秋月,最多也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嚼嚼耳根罢了,也不敢怎么大肆宣扬。
云拂蹙着眉头,看着安白,“那个奴才现在还被关在柴房?”
安白点点头,也挺为那个因为胆小而被指责的小厮惋惜着:“是啊,听说还不让送食,已经两天两夜滴水未沾了。”
即便是多想骂出“混账”甚至是“不为人道”的话来,但云拂还是只在心里暗暗的想了一下而已,抬起头来问到:“四爷可知晓?”
安白浅笑着摇摇头,“一个奴才的事,怎会劳驾到四阿哥那里,况且下人的性命,一般都是掌控在自己主子的手里的,也只能认栽了。”说着话里带着些无奈。
可云拂还是不怎么认同,奴才也是人,也是有爹妈生的
养的,他也有他自己的思想,怎能说就这么轻贱别人的性命?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安白摇摇头,笑得更加惨白,“一则,就这么饿死,接着被搬到野外,二则就是屈打成招,可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
是啊,若是真招了,还会留你一条人命吗?可若是咬紧牙关打死不认就这么挨饿下去,生命早晚也会枯竭。原本以为死亡是酷刑,没料到这般生死不得的更是惨绝人寰。
“小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再怎么说那毕竟是碎云轩自个儿的事,我们就想怎样也帮不到他们头上去,你便尚且安心过你的日子。”安白虽然也觉得那小厮挺可怜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便当做是他的宿命吧。
到了傍晚,在下人问起的时候,云拂也显得有些犹豫,四爷早上说的是今晚,可没说在这用晚膳。再说了,昨晚都留在这了,今日也没听说有到碎云轩去,可若是今晚过来又不可能晚膳在碎云轩用。
“准备吧。”反正有备无患,若是准备了没来还好,别到时来了连口饭菜都没有。
果不其然,这差不多刚到用膳的时间,四阿哥便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了,还满脸笑容看起来甚是开心。
“四阿哥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云拂恭迎着,她正跟端柔玩得不亦乐乎,这幅情景也被四阿哥瞧在眼里深感欢喜。
“来,阿玛瞧瞧。”
四阿哥说罢便从奶娘手中抱过云拂,瞧着女儿这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朝着他扯开灿烂的笑容,自己更禁不住的把嘴角往上扬。“知道阿玛来看你了是吧?笑得这么灿烂。”
端柔就像听懂了似的,“咯咯”的笑了几声,惹得全场的人都跟着欢快起来。
“还真倒像能听懂似的。”云拂也忍不住的调侃了一下跟四爷玩得正开心的女儿。
“那可不,我闺女,当然能听懂我的话了不是?”话音刚落,端柔又“咯咯”的笑了几声。她刚吃饱,被抱着这么玩耍着,怕是待会要吐奶,看着饭菜也都上了,云拂便让奶娘把端柔抱了下去。
“这闺女长得倒挺像我的,只是聪明的取了遗传你漂亮的眼睛,而且那笑声真的洪亮极了,不看那笑脸光听那笑声边让人都身心舒畅了。”四阿哥边吃着饭还边回顾着刚刚跟女儿玩耍的表情,看起来满满的父爱,可是开心极了。
赞得云拂都忍不住偷笑,“这阿玛还倒真会夸自己的闺女,难怪端柔见着你那么开心。”
四阿哥则一旁吃得津津有味,一旁赞扬着女儿满心欢喜,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事,反正眼下就是连吃都眉开眼笑,还时不时的点点头。
距四阿哥那句口头上的作答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虽然未曾再提过可却夜夜留宿绿盎轩,即便没有一并用晚膳到了晚上还是过来了。看得好些人眼红不已,也觉得册封也必然是早晚的事了。
手指头数一数,今日已经连续是第六个
晚上了,四阿哥依旧在绿盎轩用了晚膳,跟着端柔两父女玩得笑声连连,在这种寂静的夜里,听着如此振奋人心的笑声,总是有人喜来有人悲。
不止是别处,就连云拂心里都觉着没个踏实。她得宠纵然肯定有人不高兴,对付她倒是没关系,就是怕个万一对着端柔下手,那便是她的软肋。
“四爷,好久没去姐姐那坐了吧?”
用完晚膳,云拂看着笑意还持续在四阿哥脸上,亲自沏上了一壶茶端上,小心翼翼的问着。
四阿哥端起茶杯微微的蹙起了眉端,浮了浮杯盖,往杯里吹了忌口,才缓缓的送入口中,直到把杯子重新放下,他始终不说一个字,就这么看着坐在他隔壁的云拂。
被看得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云拂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四阿哥那眼神里,些许哀怨也些许意味,她其实懂,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男人,孩子的爹往外推。但如果这是保全她们母女俩性命的唯一办法,她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不喜欢我常过来?”
气氛有些怪异,四阿哥就这么凝视着低着头的云拂了好一会,缓缓的从嘴里说出这几个字来,带着些许无奈。
“云拂只是觉得,该去姐姐那坐坐。”云拂眼睛还是没敢对望上四阿哥,盯着桌上的茶杯回复道。
“是‘该’?还是‘想’?”四阿哥听出了话里的端倪。其实他也察觉到了,每回来的时候从她脸上的表情很容易便能看出,她是欢喜的,跟端柔玩的时候,就连在一旁的云拂脸上那抹笑意也是骗不住人的。
云拂咬了咬下唇,心里其实百般个不情愿,四爷心里其实懂,只是她不知道为何要这么惯着宠着她。让她独宠,那不是便招来旁人的红眼,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况且现在还有端柔。
“莫不成我一个亲王,还得按照侍妾的旨意走?”说着这话的时候,那话里的怒气明显得很,四阿哥收起笑脸。
“云拂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云拂赶紧摇头想要解释,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四阿哥也就起身往里屋走去了。
“罢了,歇息吧。”
还以为他是要掉头而去呢,顿然心里有种欢喜又有种失落……
次日清晨,刚睁开眼睛,起身欲开口喊人的时候,云拂被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
那一日的情景再一次浮现,愣得云拂呆了一会,晃了晃几下头,才发现这是现实,还以为是在梦境里了。
定眼一看,安白跟圆月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两侧,两人都满脸笑容着。
“小姐,不,是侧福晋。这回是真的了,四阿哥已经下封了,而且已经上告了。”安白在云拂身旁小声的说着,忍不住的欢喜。
还在朦胧中的云拂再一次受到满屋子人的下跪跟贺喜,接着更了衣,什么时候绾了发走到饭桌前的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