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霓是学医的,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шщш.щ網首发)独孤翊宸的身体本来就差,能够怀上并保住这个孩子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如果不等到瓜熟蒂落就催生的话,只怕孩子无法存活下去。
这才是楚云霓最担心的,即便再大的痛楚,她也只能撑下去。
“都怪薛将军不好,什么时候不闹脾气,偏偏在这个时候,惹得公主你生气,现在动了胎气可怎么办?”青鲤也快急哭了。
她忽然想到,“我……我去找丛冠过来,他医术那么高明,一定有办法的。”
可是,却在青鲤起身来的时候,楚云霓反而是用手拉住了她的衣袖,“不用了,我自己的心里清楚,医术再高明的人也会束手无策,这只能挨过去。”
独孤翊宸本来就身中寒毒,这个孩子本来就难以保住,楚云霓能够保住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即便是让丛冠过来,也只能维持现在的模样,只有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
何况,父皇那边不能没有人照看,留丛冠在那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让青鲤搀扶着起来,将这放置在桌上的安胎药给端起来,那气味扑鼻而来,御医哟过的药方,下的药量都没什么问题,楚云霓忍住这折磨,将这安胎药给喝下。
偏生在这个时候,外面豁然一声惊雷滚动的声音忽然从天霹雳而下,楚云霓的心里也是一顿,对于这场暴雨,她的心也是在忐忑着的,不安的感觉逐渐的蹿升着,也在莫名的鼓动。
…………
城外皇陵,迎着这黑夜的风雨,皇叔但只玩笑似得,看着那个一路跟随自己过来的少年,“如果这种天气让你跟随我前进邑城里面,你敢要了楚云霓的性命吗?”
上官景林沉默在这皇陵中,幽幽暗暗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那孱弱的身板带着几分不自信和犹豫,可是,他的办法却是朝着外面走去。
“在靖国的时候,她和父亲和姑母他们有多大的恩怨,我都只是可怜她亡国孤女,但是……现在我上官家灭族之仇,但凡有一点血性的男儿,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上官景林说着,郑重的望着皇叔,随后却是自己转身过去,朝着这北望山下走去。
皇叔却是深沉的笑着,上官景林这样的孱弱少年,有时候却是比任何人都好使。他吩咐了一声躲在黑暗之中的暗卫,“你们都去城门口处拖住顾萧,帮五公子进城。”
“是……”在黑暗之中,这些暗卫整整齐齐的一声应和,却是利落的几道身影全部朝着雨中窜了出去。
山路崎岖,加上这狂风暴雨,他们这一次并没有驱马到邑城那边去,皇叔选择和上官景林从冰河那边的宫门过去,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邑城少了一个薛韦霆,顾萧一个人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再说了,这种狂风暴雨的天气,谁又能想到到,皇叔会帮着这一个少年潜入邑城里去。
上官景林听从皇叔的话从冰河那边走过去,皇叔甚至将自己的随身宝剑都赠给了上官景林,只要能杀得了楚云霓,区区一把宝剑也算不得了什么。
冒着雨,皇叔从城门的方向去替他引开顾萧的注意力,上官景林按照皇叔所说的路线从冰河上一路穿入邑城后的北宫门。
进了北宫门,冒着雨他一路从这宫道上躲躲藏藏,摸索到了这逐鹿台前的时候,只见到青鲤端着空了的药碗从逐鹿台里出来,整个逐鹿台,在这风雨飘荡之中,就如此孤孤单单的坐落在此处。
逐鹿台中灯火明灭,周围的宫人也被遣散了,远远的,上官景林能够见到从那上面映下来的身影,“楚云霓。”
他呢喃着楚云霓的名字,手中更是紧紧的握着那一把宝剑,趁着青鲤离去了,他随即朝着那逐鹿台之中走了进去。
孤清的逐鹿台,上官景林一步步的朝着上面走去,登上楼梯的时候,一步步的朝着那高阁的方向走去。
“唉……唉……”一声声婉婉的申吟声从这寝殿里面传了出来,只见到烛火摇曳的身影,照映得那个女子从床榻上扶身起来,倚靠在那屏风边上忍受着那噬心一般的痛楚。
楚云霓早就知道了,独孤翊宸身中寒毒,自己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话,必定就得万分小心,稍微有一个不慎的话,就是这样的下场。
上官景林的身影朝着这寝殿里面走去,湿漉漉的衣裳拖曳着一身的水渍,就此孤绝的站立在这寝殿的门口,诧异的看着此刻扶着屏风十分痛苦的楚云霓。
“青鲤,我都说了,你留在这里帮不了我什么,你还是下去……”楚云霓说着,抬眸起来一看,苍白的脸色也怔住了,对于这个站里在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年十分震惊。
“你……”上官景林见到此刻的楚云霓,何尝不是震惊的模样?“你居然怀孕了?”上官景林见到这样的楚云霓,皇叔也没跟他说啊!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楚云霓的脸色惨白如纸,扶着屏风的手都痛得瑟瑟发抖。
她在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心里也是忍不住的一抽,那晚上,上官大公子那决绝伤怀的模样,始终都是楚云霓心里一块抹不去的痛。
那一方黄沙下面你,早已经埋葬了那一支红豆簪,当年的相思长情,此刻都换做了源源不断的恨意,爱有多长,恨就有多远。
“你也没想到吧,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上官景林将手上的长剑朝着楚云霓的方向指了过去,只是,眼神之中分不清楚到底是恨意还是震惊,此刻就连他的手也是在颤颤发抖。
“你想杀我?”楚云霓看着这个少年,一路从靖国到现在过来,五公子算是整个上官家族里面最例外,也最单纯的一个人了。
可是,现在却是因为这仇恨的原因,不得不手持宝剑,这就是造化的弄人。
“你心里知道就好。”上官景林一步步的朝着这个苍白的女子走过去,俊逸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悲怆,“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的家族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恨,以至于你将我父亲身首异处,将我的两个姐姐都深陷黄泉,我待你不薄,我大哥……更是对你一往情深,你这么狠心,你到底是为的什么?”
他的质问,还带着泪,湿哒哒的脸上这温热的泪水流淌下来,他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去擦拭,可是,哪怕他想尽力的掩饰住自己心里的悲怆,但是终究他所见过的风浪太少,在质问的时候,也是忍不住这眼泪簌簌而下。
“没为什么,在天下面前,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懂的。”楚云霓看着他那把宝剑一点点的朝着自己过来,她的心里也紧绷。“和你大哥已然恩断义绝,这辈子,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你们兄弟两人。”
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上官景林的宝剑却已经是抵触到了她的颈部上,那冰凉的触觉,楚云霓也感受到了莫大的敌意和杀意。
这个单纯如纸的少年,也想杀人了。
“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你何必找这么多的借口?”上官景林在这一刻大吼了出来,如果他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楚云霓此刻那惨白的脸上,也挂着两行泪珠。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但是,即便是身不由己又这样,她既然做了选择,那就再没有回头的路了,只能够继续这样走下去。
“楚云霓,我这一次来,就是为了要你命的。”上官景林说着,却是将手上的宝剑朝着楚云霓的方向刺了过去。
楚云霓想要躲避,可是此刻却是身手不灵便,手上扶着的那扇屏风被楚云霓这么一倒之下,她整个人也朝着这屏风倒下去。
“嘭”的一声,屏风倒在这地上,楚云霓也是跌撞在这倒地的屏风上面。
只是,楚云霓却是再也顾不得去躲避上官景林手上的剑,胎气大动的痛楚此刻让楚云霓浑身冷汗淋漓,“五公子,无论……无论我的选择是什么,我只能说各自的立场不同,生来是仇敌,我就绝不会手软,为了我的家,我的国……”
她咬着牙,一身的痛楚在此刻却是忍不住“啊”的一声痛呼了出来,真是恨不得能够就此死去,然而,此刻面对着她的,不止是这动了胎气的痛楚,更甚者……
还有上官景林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