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夜色凉如水,偶有微风轻拂。如今时节已是初夏,尚不曾酷暑难耐,兼之墨华别馆内四处皆植了许多的花草树木,又有大大小小的池塘湖泊四五处,这一入夜,微风拂过,倒还有些不曾消褪的春寒微冷。
月色清冷如华,自天际倾泻而下。药庐中植了不少的药材,树木倒是只有一株凤凰树。此时正是凤凰花开的季节,满树艳红似火的花朵簇簇盛开,微风拂过,便发出簌簌的声音,颇有些寒凉落寞。圆月挂在凤凰树枝头,月华如银辉遍洒,华灯在风中摇曳,光影憧憧,万籁俱寂。
一时之间,这药庐院子里,似乎静谧地不似人间。
然而药庐两侧的耳房里还点着灯,窗纸上映出守在床榻边的人影。夜色阑珊,院中月华流泻,明明暗暗,仿佛碧波水纹荡漾,点点滴滴,圈圈扩散。守在药庐院门口的两名侍卫忽地眨了眨眼睛,只觉一阵阵困意上涌,难以抵挡。
一袭白衣自远处黑暗中缓步而来,身形瘦削单薄,然风华摄人。一袭墨发如瀑,万千青丝只有些许以一根白色帛带松松束在脑后,其余皆是流泻在身后和两肩。纤眉色如远黛,线条却凛然微扬,长长的眼睫微翘,墨玉眸子里依旧氤氲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眼角微扬。鼻头若作男子论,却是稍嫌圆润小巧,棱角不够分明,然而色泽如玉,白皙温润。薄唇微抿,唇形姣好却微有些苍白,然而唇角却是微微向上翘着的,似乎蕴着笑意。
白色的立领边角微翘,绣着精细的弯月形花纹,以云纹相连,繁复华丽的花纹直延伸至胸前衣襟上。银线滚边,如云的衣袂袖口却是绣着月白色的莲花花纹,枝叶舒卷,银线便一直延伸至衣衫下摆,随着那人步伐轻摇,衣摆上的墨竹好似有风拂过,竹叶飘摇,如云的衣袂层层叠叠,却衬得之上的月白莲花愈发地摇曳生姿。
呆呆地望着那衣衫华贵的白衣愈走愈近,药庐院门口的侍卫却只是张着口瞪大了眼睛,完全反应不能。
那一袭白衣踏着如水的月色落落行至药庐院门口,步伐却丝毫不停,直踏进了药庐后,那人才站定,随即微微抬眸,氤氲着凉薄笑意的眸光将院中四处的药草与假山小径、瀑布池塘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那一株满树殷红凤凰花开的树上。
清风微拂,凤凰花轻颤,却是那一袭华美白衣飘身而起,寻了根树枝,侧身倚了上去。从这树枝的方向,刚好可见得药庐左侧耳房中悬榻上闭眸沉睡的女子。
悬榻侧,那一袭靛蓝衣衫的男子已然伏在榻边的小桌上沉入梦乡,神色颇有些喜悦幸福,不知是在做什么美梦。倒是那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孱弱,唇上血色褪尽,额上还有薄汗一层,似乎,梦见的并非什么美好物事。
蹙起纤眉,那白衣身形微微一动,却在下一刻又倚回了树枝,轻轻抬起右手,向着那熟睡的男子伸出一指。然与此同时,却又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掌比她的大出许多,且也温暖得多,带着点点干燥,触着颇为舒服。白颖华有些不满地侧眸,却正望见一双夜空般苍远的眼眸,其中繁星点点,光华璀璨。
低低的声音响起,温润如玉,带着一丝宠溺一丝心疼一丝怜惜和一丝无奈。
“担心的话,亲自去看看便是了。”那男子攀在她身侧的一根树枝上,眉眼温柔地道。
纤眉微蹙,白颖华启唇,方要想说些什么,男子却先她一步,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依旧温和宠溺:“她不会知晓的。”
白颖华眸光微颤,身下树边的耳房里却是传来少女低低的声音:“渴……好渴……”她回眸望去,那趴在桌边的靛蓝衣衫依旧睡得沉,面上笑意愈扩愈大。她回过眸来,微微瞪了一眼笑容狡黠的玄裳男子,随即抽回自己的手,一转身便自窗口跃进了耳房。
悬榻之上的少女额上的汗珠愈来愈多,苍白的嘴唇也渐渐地显出干裂的痕迹,白颖华微微俯身,便听到少女翕动的双唇微微开合间在说着:“水……渴、渴……”
微微阖了阖眼睑,白颖华抬手点了欧阳云峰的睡穴,而后才转身去一旁的茶几上倒了一杯水,又回得榻边单手扶起少女的身子,将她放进自己怀中靠好,这才单手托起她的后脑勺,另一手端着茶盏喂她喝水。
动作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
艰难万分地喂了一盏茶下去,秋沉落的唇色稍稍地好看了些。白颖华扬手将茶盏放回身边小桌,又轻轻柔柔地将昏迷的少女放下躺好,而后才抬起她的右手,两指并拢,搭在她脉门上,为她切起脉来。
片刻后,白颖华轻声一叹,将秋沉落的手臂放回悬榻之上,又为她扯了扯被角掖好,抬手搭在她额上试了试温度。
“宫主。”身后传来夙轩的声音,白颖华回眸,却见一袭玄裳的男子手中端着一盆冷水,正浸着两块湿帕。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白颖华微微抬眸勾唇一笑,而后将衣袖捋起,双手探入水盆中拧了一块湿帕子出水,细致地叠成长条形,而后转身将帕子轻轻覆在了秋沉落额上。
夙轩抬脚将趴在一旁小桌上的欧阳云峰踢开,随即将水盆放在小桌上。此时白颖华却出声了:“夙轩,你在此照看落儿。”
白颖华起身,复又转眸叮嘱道:“记得换帕子。”
夙轩轻轻勾了勾唇角,道:“是,宫主。”
那一袭白衣便转身出了耳房,在药庐中忙活了起来。夙轩立在悬榻边,然而心思却系在旁边的药庐里——自药庐中亮起烛火,他便明白她是去做什么了。心中无奈轻笑一声,他又转眸看向悬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轻声道:“若是有一天,她也能……”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白颖华便端着一碗微褐色的药汁走进了耳房,夙轩此时正转身为那悬榻上的少女换湿帕,见她进来,便了然笑道:“宫主,要扶小姐起身么?”
白颖华顿了一顿,随即应道:“自然。”
于是夙轩甫要抬手去扶秋沉落,却忽地想起什么,他垂眸沉吟一瞬,复又抬眸向白颖华道:“喂药这等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白颖华不明所以地端着药碗站在榻边望着他,微微蹙起眉。夙轩无奈地垮了肩,解释道:“宫主,男女授受不清……”
许是被这半日的温馨气氛感染了,出乎夙轩预料的,眼前的白颖华竟抬眸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白眼——你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了?
夙轩一怔,随即明白白颖华指的是自己三番五次对她“授受不清”的行为,脑中轰地一响,竟是令人大跌眼镜地,脸红了。白颖华似乎心情颇好,放下药碗,走到悬榻边坐下,将秋沉落揽起坐好,又扶起她的后脑勺,这才示意夙轩:“夙轩。”
夙轩忙抬手端起药碗,用汤匙舀了药汁,就要向秋沉落唇边递。白颖华忙抬手拦住他,没好气地道:“吹一吹,现在还很烫。”夙轩怔了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又一次脸红了——如今这光景,倒真的好似他夫妻二人在照顾孩子一般……
顿了一顿,白颖华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见夙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汤匙发呆,眉间终是浮起些许无奈,她抬手接过他手中的汤匙,舀了一勺药汁,送至唇边,轻轻地吹起来。夙轩端着药碗望着眼前白颖华细致地为秋沉落吹凉药汁,忽地就是轻轻一叹。
白颖华抬眸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今日这人怎么忽地有了这么多可叹的气,然而她心中也不甚在意,只是一心一意地吹着药汁,片刻后她轻轻地将汤匙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而后便将汤匙送至秋沉落唇边。然她一人喂药未免太过勉强,一勺药汁十之八九都顺着秋沉落的唇角流了下来。抬眸,白颖华唤:“夙轩。”
夙轩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伸手去帮她。两人折腾半晌,终是将一碗药汁喂进了秋沉落口中。长舒一口气,夙轩起身望着白颖华小心翼翼将秋沉落放下躺好,又转身拧了帕子覆在她额头,之后又将锦被扯了扯给她盖好,掖好被角。
白颖华轻喘一口气,随即拂袖坐在了悬榻边,定定望着榻上高烧已过正陷入酣睡的少女,墨玉眸子里漾出的神色温柔地无边无际。
夙轩站在她身边,忽地心尖就泛起一丝疼痛。
天已将破晓。
药庐外忽地响起脆生生的丫鬟声音,白颖华神色忽地一凛,下一刻便拂袖飘身而去,再不见踪影。夙轩轻叹一声,屈指解了欧阳云峰的睡穴,而后便也玄裳一闪,消失在耳房里。
那玄裳消失的片刻后,耳房的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宁舞探进头来,四处张望一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屋中,却不想刚转过身关了门就见一角靛蓝衣料横在不远处的榻尾。她走过去,却见是欧阳云峰正面朝地面地趴着。想也不想地,宁舞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凄厉无比,顿时惊飞窗外树上栖息的鸟儿三两只,扑棱着翅膀飞走的同时,还落下几根羽毛。
欧阳云峰抬手摸了摸耳朵,嘴里嘟囔一句:“娘你一大早的……鬼叫什么啊……”说完这一句他才好似想起这里并非自己家中,忙腾地坐起身,不想起得猛了些,脑袋磕在了一边的桌角上,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宁舞方才见他动还以为是诈尸了,甫要尖叫才发现欧阳云峰全身上下半点伤口也无,脸色也正常得很,这才敢走过来小声道:“欧阳少爷?”
“嗯?”欧阳云峰撞了一下桌角正七荤八素呢,听到有人叫他便迷迷糊糊地应了。见他如此,宁舞这才放下心来。欧阳云峰此时也看清了眼前人是宁舞,不禁不满道:“小舞你一大早地就鬼叫,吓死本少爷了。”
宁舞听了却是委屈地瘪了瘪嘴:“明明是欧阳少爷你自己躺在地上装尸体吓人的,却还来怪小舞……”
欧阳云峰一听,忙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躺在地上。顿了一顿,他莫名其妙地挠了挠脑袋:“奇怪了,我昨儿明明是坐在椅子上的啊。”
宁舞听了也很疑惑:“可是小舞刚才一进来就看到欧阳少爷你躺在这里了……”说着她还指了指欧阳云峰方才躺着的地方,而后才捂着嘴巴嘻嘻笑道,“原来欧阳少爷的睡相……”
欧阳云峰面上一红,忙转移话题道:“不知落姑娘怎么样了?”
小舞便走过去看了看悬榻上的秋沉落,见后者只是安然酣睡着,不禁微微蹙了蹙眉,欧阳云峰这时也起身走了过来,看到秋沉落面色好转,顿时笑道:“落姑娘气色好了许多,小舞,昨日神医前辈吩咐的药呢?你有没有煎好?”
宁舞身子一顿,道:“唔,刚才已经煎上了,要再等些时候才能熬好。小舞先去熬药,小姐就麻烦欧阳少爷照顾了。”宁舞垂眸,向欧阳云峰福了福身,便转身出了耳房。只是她垂着的眸光在出门之前的那一瞬,轻轻扫过床榻边,便看见一只空了的药碗,那一瞬间,她眸中的神色微微地变了变。
近午时分,秋沉落终于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眸,醒了过来。
入目即是几张满带着担忧的面孔,秋沉落黑白分明的杏眸转了一圈,却不曾找到想看见的面孔,眼眸中的神色顿时黯淡了。
卉娘一手拍开欧阳云峰,坐在榻边便伸手揽她入怀,喜道:“你这丫头,终于醒了,可教师娘好生担心!”
秋沉落扯了扯唇角,勾起一个有些无力的笑容,道:“对不起,师娘……”
“说什么对不起!”卉娘口中虽是埋怨的语气,然而搂着她的手却更紧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云容抬袖拭了拭眼角的泪痕,问她:“小落,还疼不疼?”声音却还是带着点颤音的。
听出她语气里的愧疚,秋沉落抬手握住她的手,道:“容儿,你哭什么嘛。本来我学武就是为了保护你们
的嘛!但是你看我还是害你受伤了,我都还没愧疚呢!”她本想故作坚强地笑一笑,谁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顿时那笑就变作了龇牙咧嘴。
“落姑娘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欧阳云峰顿时紧张起来。
秋沉落见他如此,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待疼痛消褪,她才抬眸对他道:“呃,我没事,你别担心。”
谁知她此话一出口,话音还未落地,屋中挤得满满的人顿时都将目光瞥向了不同方向。云容更是嘻嘻一笑,啧啧道:“啧啧,女大不中留啊,前辈,我们还是待会儿再来吧。”说着,云容便站起身,向众人示意。卉娘也放开她,一边走一边点头认真道:“云丫头说得不错,女大不中留,我们落儿也到年纪了,哈哈……”
这卉娘一开口,原本还有些问题要问的南宫老头儿和上官邪自然也就毫无异议地跟着转身出去了,还十分体贴地关上了门。
片刻间,这小小的耳房里便只余下秋沉落与欧阳云峰二人了。
“那个……”
“你……”
两人对望一眼,竟是同时开了口。秋沉落重伤初愈,性子便软糯了些,当即赧然一笑,道:“你先说吧。”
先不去管这耳房中两人的悄悄话,退出耳房的众人却是不约而同地嘿嘿笑了两声。宁舞却是在此时诧异道:“嫣月姑娘?”
众人回眸,正是面无表情的嫣月。卉娘看了看耳房,又看了看嫣月,道:“嫣月你,有什么事吗?”
嫣月望着卉娘,面色颇有些不自然,忽地她问道:“不知道……小姐她如何了?”
听到嫣月问话,众人都不禁诧异地对望一眼——嫣月居然会来关心秋沉落?莫不是今儿的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
云容皱了皱眉,问道:“小落已经醒了,不知道嫣月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嫣月看着众人疑惑重重的神情,面上神色愈发地不自然起来,垂了脑袋,她却不答话。云容忽地想起一个可能性,张口便问:“是——颖儿让你来问的?”
谁曾想嫣月却猛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公子,是、是我自己想问的。毕竟、毕竟……”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秋沉落是白颖华曾那么看重的人,她来问一下,只不过是想给那人报一声秋沉落的平安,免得她挂心。可是——她真的还会对秋沉落的安危挂心吗?
南宫老头儿沉吟片刻,道:“落儿那丫头的情况还不错,想来将养个月余便没什么问题了,不过——那杀手的来历和背后主使,不知颖儿可曾去查过?”
嫣月一顿,没想到南宫墨线竟然会将秋沉落的情况告知自己,当下点了点头,道:“表姐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昨儿那杀手踪迹全无,所以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得到消息。前辈,不知道您对于公子如今的状况,可……”嫣月话还未说完,便听一声温润清越的低唤自身后传来:“嫣月。”
她身子蓦地一僵,转过身去,却见是一袭玄裳的男子,登时松了口气。然那男子却蹙眉望着她,道:“宫主的事情,也是你可以随便打听的么。”这一如平日里温润的声线,然而嫣月却不知为何无端觉得脊背发凉,恍惚中想起许久前在苍山派上发生的事情,她不禁后退一步,垂眸应声:“嫣月知错。”
夙轩便不再看她,而是将眸光转向一边宝蓝衣衫的欧阳浔,道:“欧阳公子,宫主邀您墨华阁小酌。”夜空一般苍远的眸子里,看不见星光点点,只是暗沉似水,然而那一抹温和笑意却依旧挂在唇角,带着一袭狡黠,像极了笑里藏刀的狐狸。
欧阳浔点点头,向南宫墨轩等人抱了拳,便转身出了药庐,一路向墨华居行去。
南宫老头儿看了看上官邪,又看了一眼笑容狡黠眼眸暗沉的玄裳男子,道:“小子,你过来。”随即他又看了看想要跟过来的云容,笑道,“云丫头,那边的傻小子可一直趴着窗口向这里望呢。”他眼神望去的方向,却正是雪慕远如今休养的右耳房。
云容看过去,却只见窗沿上一角紫色衣衫倏地滑了下去。心头微微一热,她面上浮起些许红晕,向三老福了福身,便转身进了药庐边的耳房。
这边厢,南宫墨轩、上官邪便带着夙轩七拐八拐地绕到了药庐后方。此处是一处小园,其中假山林立,竹林苍翠,更有曲水蜿蜒流过,石子小径弯弯曲曲穿过竹林假山池塘曲水,颇为幽静。
夙轩见前面两位前辈站定,便也停下脚步,唇角依旧挂着狡黠的笑容等待二人开口。半晌,南宫老头儿先是长叹一声,而后道:“昨晚颖儿是不是去看落儿了?”
夙轩心中暗道老狐狸,面上却还是挂着笑容,摆出一个颇为不解的神色道:“前辈在说什么?”
南宫墨轩瞪他一眼,道:“早间落儿榻边的药碗,你们忘了带走。”
夙轩心中微微一晒,面上却还是装着完全不懂的神色:“这事儿,前辈不应该去问宫主么?”
南宫老头儿忽然恨恨地咬了咬牙,面上挂着一副颇为凄苦又愤怒的神色:“那小丫头翅膀硬了,昨儿还叫老夫收拾东西卷铺盖儿走人呢!你觉得老夫去问她能搭理我?”
夙轩心中笑意轻泛,然而面上神色却是缓缓地变了变,做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前辈不是宫主的师傅么?为何宫主说什么前辈就打算做什么呐?”
“……”南宫老头儿一顿,随即气结。
终是忍不住笑了笑,夙轩道:“宫主确是去看望了小姐,还为小姐切脉熬药。不过前辈——那药碗,是她故意留下的。”
南宫老头儿一怔,随即皱眉:“这么说——她知道这宫中有……”
夙轩肯定地点了点头:“宫主还是宫主,二位前辈莫要担心了。”
二老闻言对望一眼,却是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