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七日期夭月醉酒 八日夕大红嫁衣

第二日,孤月陪夭月去了西丰城北郊的千叶林。

第三日,孤月陪夭月游了西丰城南郊的百芳园。

第四日,孤月陪夭月在西丰城外的山上抓了一天的毒蛇,并且酿了许久的酒。

第五日,孤月陪夭月看戏听说书,并买了一支发钗送与夭月。

第六日,白颖华着人送了一幅字去夭然苑,夭月欣喜非常。在夭然苑中泡了一日,以她口述,孤月执笔,写下《断魂谷医案》。

第七日,孤月陪夭月去了法华寺祈福,回临风别馆后将未写完的《断魂谷医案》完成。

是夜,夭然苑中月华如水倾泻,银辉漫过苑中花草,深夜露寒,在枝叶尖、花瓣上轻颤,映着月光,晶莹透亮。

夭然苑中的凉亭里,石桌边。孤月苦着一张俊脸,望着眼前豪爽灌酒的少女,满心抑郁。

——他原本以为,如今世界,自家两个特立独行的妹妹已然是惊世骇俗,却没想到遇到了小姐。见识了小姐和云小姐的喝酒形象之后,他满心以为自己已经阅遍天下惊世骇俗的女子,却不想今儿,他又看到了这么……咳,豪爽的喝酒方式。

夭月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握着筷子伸手去夹石桌上瓷盘里的蛇肉,丁香小舌探出红唇一点,微微一舔,一脸的满足表情,好似一只餍足的小花猫。然孤月知晓,眼前这少女就是一沉睡的毒蛇,他决不能为她这副可爱乖巧的模样所欺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不堪设想……

半晌,夭月把酒壶整个人翻过来努力地摇了摇,晃了晃,撅起红润的唇:“怎么没了啊?明明夭夭还没有喝够的说,哼!”夭月把那酒壶翻过来倒过去,摇了又晃,晃了又摇,最终确定已经没有酒了,顿时怀揣着十二万分的怨怒,扬手一丢,便将那酒壶丢到了凉亭外的草丛里。

孤月无奈,只得轻叹一声:“夭月,你醉了。”他抬手按住夭月再度伸去抓另外一只酒壶的手,语重心长。

夭月一怔,抬眸望了他一眼,紫葡萄般大大的眼眸晶莹剔透地映着亭中吊着的灯笼柔和的光芒,仿佛月夜下浮光跃金的美丽湖面。孤月略有些狭长的眼眸里映出少女娇嫩的脸颊上似是天真又似是悲凉,倒让他呆怔了那么一瞬,手下的力道微微地松开了些。夭月便趁着这机会伸手抢过了酒壶来,拔掉壶塞,咕嘟咕嘟又灌起了酒。

“夭夭。”孤月长叹,收回手,眸光里含着无奈和愧疚。

夭月摇了摇手,笑容依旧那般明媚:“孤月大哥,你怎么不喝呢?难道夭夭酿的酒不好喝吗?”她嚯地将手中酒壶放在孤月面前,因为力道太大,酒壶中的酒液溅了些出来,又落了回去,只发出一声细小的声响,“孤月大哥,喝!”

孤月望着眼前神态娇憨的少女,心里没来由地难过,便顺了她的意,伸手拿起她的酒壶,也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而后他才道:“夭夭,你怎么了?”

夭月看着他喝酒,娇俏的脸上笑容明媚而忧伤,紫葡萄般的眼眸里映着细碎的灯火流光,美得摄人心魄:“孤月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孤月原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在听到她的问题时,噗通跌回了胸腔。抽了抽嘴角,孤月有些无奈地笑笑:“夭夭,这……”他又不是傻瓜,夭月喜欢他喜欢地太明目张胆,整个儿落华宫都知晓这件事,就像嫣月喜欢公子、夙轩喜欢公子一般,人尽皆知。现在突然她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那他要说什么?——哦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不要喜欢我了?先不说他目前貌似还真没有喜欢的人,撒谎是不好的。再说了就算他这样说了万一夭月又问他是谁,那他要那谁来做挡箭牌?更何况……现在夭月一边喝酒一边问这个问题,他实在很有压力啊!到底她是喝醉了?还是……

夭月摆摆手,眯了眯眼睛,紫色的眸子里迷蒙之色愈发浓重:“孤月大哥,其实……你不说夭夭也知道的。”少女忧伤地垂下眼眸,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他,忽然便勾了唇角,笑容里竟有一丝甜蜜之色,“孤月大哥,认识你真好。”

“诶?”

“你是夭夭见过的,除了姐姐以外最俊俏的人了。”夭月勾着唇角,伸出另一只手向前抓了抓,而后把自己的小手搁在了孤月的脸颊上,来回摸了摸,露出一脸梦幻般的幸福表情,“要是你能喜欢上夭夭,那就太好了。”

“……”孤月满脑袋黑线——他是除了公子以外最俊俏的人?这到底是夸他呢,还是在贬他呢?他孤月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早年他确曾以自己这副皮囊为傲,但是在遇到公子和夙轩大人之后,他就是那亭子外面的杂草,而公子就是那天幕之上高高悬挂的明月,他俩这是能搁在一块儿比的吗?

夭月却完全无视孤月一脸的黑线,笑得好像个孩子:“其实以前夭夭常常在想,为什么娘亲要夭夭一辈子都不要踏出断魂谷,不要动情。可是娘亲却又告诉夭夭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还告诉夭夭谁会是夭夭的天命之人,可……”说到这里,她不知为何又垂下了眼睫,语气也渐渐地低了下去,“孤月大哥,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地不公平呢?”

“什么事情不公平了?”孤月心中长吁短叹不断,面上却还是那一副神色,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平素沉敛的眸光里浮起了一丝鲜少见得的温柔。

夭月摇摇头,又笑道:“许多事情都不公平呀,比如说——有的人注定一辈子贫穷,有的人却生来富贵;有的人犯了罪杀了人还可以逍遥法外,有的人却只不过为了糊口便要以命抵命;有的人……”

“夭夭,你醉了。”孤月终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眸光微冷,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的怜惜。

——原来眼前的这个少女,并不是那般天真。或许这个世界上,能够从头至尾如一泓泉水般单纯天真的孩子,只有小姐吧。尽管他也不甚清楚,可从公子这数日来如此反常的做派中,他便可知,夭月怕是凶多吉少了。数年来,发生再大的事情,公子都鲜少将他调离小姐身边,可如今,公子竟只为了“陪伴夭月”这样的理由便将他从小姐身侧调离七日,尤其是风夕节庙会那日还遇上了那个神秘莫测的鬼面具男子……

——他原以为从夭月这几日的表现来看,她是半分心机也没有的。然今日她如此这般地灌酒,他才隐约觉得,夭月或许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他开始时的那些个无奈与无语,在今日今时,竟是半分也没有了。心中唯有一丝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缓缓地发酵,飘散。

“嗯~嗯,夭夭才没醉。”夭月摇了摇脑袋,撅着小嘴巴辩驳,下一刻却收回了自己搁在孤月脸颊上的手,改为两手捧着下巴,两只紫葡萄般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认真地望着他,“呐,孤月大哥,你有兄弟姐妹吗?”

孤月递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夭月笑了一笑,道:“好嘛,我知道独月是你的妹妹,孤月大哥,其实我好羡慕独月。”

“嗯?”孤月诧异地抬眸看了一眼她,又从石桌旁边拎了一壶酒,也开始喝起来——方才灌了一口夭夭酿的蛇胆酒,他忽然发现自己想喝酒了。“为什么?”一边倒酒,孤月一边挑眉问道。

夭月笑嘻嘻地看着他,两颊似有酡红,道:“孤月大哥,你知不知道,你挑眉的这个动作最帅气了,夭夭、夭夭就是……嘿嘿,孤月大哥,如果有一天夭夭也遇到危险了,你会帮夭夭挡住吗?”

孤月一怔,望着眼前紫色双眸迷离朦胧的少女,半晌轻叹一声,道:“好,如果哪一日夭夭也遇到了危险,我会努力来救你。”

“这、这是你……说的哦。”夭月听了他的话,嘴角越咧越大,最终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孤月吓了一跳,最害怕女孩子哭的他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安慰,却不想夭月直接掀了石桌,扑进了他怀中。

孤月下意识接住少女的身子,脑袋里却在想着“啊,我的酒,我才喝了一口啊!”以及“……要是爹和娘知道我抱了夭夭,指不定会押着我娶她……”之类的念头,一脸的悲催。夭月却是趴在孤月怀中,还在努力咧着嘴巴笑着,只是孤月渐渐地觉得,那笑声变成了嚎啕大哭,他胸前的衣襟一片濡湿。

夜色寒凉。

待孤月唤来侍女为夭月擦拭了俏脸,他便将她抱回了夭然苑里她的屋子里,缓缓地,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又伸手扯了被子替她盖好。站直身子,孤月望了一眼醉到迷迷糊糊的少女,抬手轻轻地将她面颊上的发丝拢好,轻叹一声,转身吹灭了灯烛,走出了屋子。

毫无意外地看见一袭出尘白衣立在夭然苑中一株香木树下,孤月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公子。”

白颖华没有出声,墨玉眸光也未曾落在他身上半点。孤月抬眸望了一眼树下的白衣公子,而后才转眸看向站在那白衣公子身后的粉衣少女,语气里带了一丝关切:“茜茜,你何时回来的?”

独月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兀自望月的白衣公子,答道:“今日午后。”她话音落地,垂了眼眸,却又抬起眼眸,身子微微前倾了些,却又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唤了一声,“哥,你还好吧?”

“大哥能有什么事?”孤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好似没看到方才自家妹妹的欲言又止和眸中担忧一般。

正值此时,立在兄妹二人之间的那一袭白衣微微地动了动,孤月心中一紧,却听她温润的声线响起:“夭夭睡下了?”

“是。”孤月垂眸,应声。

白颖华见他如此,轻笑一声,眸光流转间风姿绝代:“孤月,你很害怕本宫么?”

孤月身子一震,随即脑袋又微微地垂了下去,低声应道:“孤月不敢。”

“不敢,却未必不曾啊。”轻轻淡淡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声调。那一袭白衣唇角微勾,望着孤月陡然抬起的眼眸,笑意高深莫测,却又宁致温和。

孤月望着眼前这人,半晌咬了咬牙,问道:“公子,夭夭她……与小姐的血蛊有什么关系吗?”

白颖华眼睫微颤,轻轻地扑扇了一下,她微微阖了阖眼睑,面上笑意微敛,声音微沉,却依旧泛着清澈的甘泉味道:“孤月你……对夭夭,日久生情了么。”纵然面上笑意清浅,可这一句话里,却含着真真假假的调侃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孤月全身一震,随即垂眸:“属下不敢。”

“无妨。”白颖华唇角笑意微深,随即轻轻抬起右手。孤月望着那一只伸到自己面前的纤手,修长白皙,骨指分明,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如玉一般泛着温润又冰冷的光泽。孤月怔了一怔,抬眸,微微有些不解。

然望见的那一双墨玉眸子里流转着清冷的光华,有细碎的光点浮浮沉沉,却始终无法在那一汪墨潭中溅起一丝涟漪。心中微顿,孤月了然,从怀中取出他奋斗了两日的书稿,郑重地呈给了白颖华。

待那一卷还散着墨香的书稿放进手掌中,白颖华唇角的笑意便又深了几许。她眸光里似是浮起一丝赞赏,道:“明日陪一陪独月,后日再回皇宫罢。”

“是,公子。”孤月垂眸,拱手应喏。

微风拂过,白衣不见。独月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自家大哥身边,伸手捅了捅自家大哥:“哥,你真的对夭月……那个了?”

孤月心中正翻腾着无数思绪,听到她的问题,顿时黑线:“你这丫头,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抬手,佯作发怒地敲了一下自家妹妹的脑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瞪得老大老大,“

找到血蛊的解法没?”

独月原本正要跳起来反击,闻言却抿了抿唇,面色顿时暗了下去:“哥,爹爹说,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插手血蛊之事。”

孤月蹙眉,却又听独月道:“爹爹说,江湖就要再起腥风血雨,娘担心我们,要我们回家。”

“你答应了?”孤月挑眉。

独月摇了摇头:“二姐也不在家,爹爹说要我们在外面小心一点,他说你还有没找到的东西,暂时不用急着回家。”

“那你呢?茜茜,爹怎么会放你回来的?娘能同意?”听了独月的话,孤月大感不可思议。

独月又摇了摇头,笑眯眯地道:“所以——我是偷跑出来的,哥,你要保护茜茜!”

孤月望着眼前笑得一脸奸诈的自家妹妹,忽然便觉得脊背发凉——这小魔女的笑容怎地这么阴森?难道又在算计他?不要吧,他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第二日,夭月醒来的时候,正望见灿烂的阳光自窗外斜斜地射进来。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便望见一道人影走到窗边,伸手将帘幔拉上,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夭月一怔——她的夭然苑,一向鲜少有人愿意进来,怎么……今早竟然有人在她房中等着她醒?然下一刻,她便释然,嘴角绽放开心的弧度:“姐姐!”

那一道人影转身,赫然正是白颖华。见夭月醒来,她眉目鲜见地柔和,声音清冽如泉:“夭夭,醒了?”

“嗯,夭夭睡得特别饱!”夭月伸了个懒腰,笑容明媚而恣意。掀了被子,她一溜烟儿转到白颖华身边,笑得好似得了糖的孩子,“姐姐,姐姐你今天怎么来了?”

白颖华轻勾唇角,笑意揉进眉梢眼角,温和宠溺:“自然是,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她这样说着,便抬手轻轻拍了一拍。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个侍女抬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白颖华自夭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行至那两个侍女身前,抬手解开了木盒的锁扣,轻轻地打开木盒的盖子。

白颖华侧身,夭月便望见一道美丽的虹光划过眼前。

“这便是夭夭想要的嫁衣。”白颖华微微一笑,伸手将那件嫁衣自盒中提了出来,轻轻地放进她怀中,笑意深深,“夭夭,换上让本宫瞧一瞧。”

“啊,好。”夭月仿佛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抱着怀中触感微凉的丝绸嫁衣,呆呆地望着那一袭踏出房门又回身为她掩了房门的白衣。

大红嫁衣展开来,夭月便惊呆了——这根本不是一件嫁衣,而是一幅画!画上桃树纤弱的枝桠,枝头一重压一重的粉色桃花竞相绽放,清风拂过,花瓣纷飞,高者飘转天涯,下者满地落红。上有一连串飘逸的题诗,八个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夭月一双美丽的紫葡萄眼眸里映着眼前绝美的嫁衣,整个人呆怔在原地。许久,许久以后,她换好嫁衣,怯懦地打开门,垂着脑袋唤:“公子……”

“夭夭,抬起头来。”清冽的声音响起,一只白皙修长的纤手伸到她面前,轻轻地,抬起她的脸,而后,为她戴上凤冠。

墨玉眸子里也浮着欣慰和惊艳:“‘人面桃花相映红’。夭夭,你果真适合桃花。”

“是、是吗?”夭月睁着亮晶晶的眸子,含羞带怯,却又期待地望着她,“夭夭、夭夭很好看吗?”

“嗯,很美。”白颖华唇角微勾,眼角眉梢都浮起似要揉碎了的温柔。声线清冽温润,却又莫名地,似乎带着一丝沙哑。那一句“很美”缓缓地自薄唇中逸出,眸光潋滟,莲香四溢。

夭月得了这样的夸赞,便将嘴角大大地咧开去,笑得好似一个夙愿以偿的孩子。她说:“谢谢公子!”

旁边还有侍女在,她唤她“公子”,依照约定。

白颖华挥了挥手,侍女恭敬地垂头退下,掩去满面惊艳与欣羡。

——夭月大人真是好命呢,可以得到公子的宠爱。

远去的侍女窃窃私语,声音低不可闻,面上的羡慕也是那般明显。

“夭夭,来。”白颖华伸手,笑容温和。

夭月望着面前那一只如玉雕般完美无瑕的纤手,缓缓将自己的手抬起,搭了上去。白颖华微笑,墨玉眸光流转,牵着她,缓缓而行。

离开夭然苑,穿过百花园,绕过临风殿,行过九曲连廊,转过千荷池。一袭白衣风华无双的公子,牵着一身大红嫁衣戴着凤冠的少女,一路行去。

一步、一缓,一步、一笑,一步、一回眸。

少女红着双颊,纵然未曾上妆,却美得仿若西天晚霞,绚烂而夺目。少年神色温润,纵然眉目清冷,却依旧美得仿若仙人,出尘而极致。

待再回到夭然苑,天色竟已缓缓地沉下,夕阳颓丧地吊在西天,一点一点,缓缓向下沉。

她说:“夭夭,你是最美丽的那一朵桃花。”

她说:“夭夭,为你取名字的人,真的很爱你。”

她说:“夭夭,对不起。”

西天灿烂的晚霞蓦地燃烧起来,映着半边红透的天空,好似少女害羞的面颊。火光一路烧去,映着天边白得皎洁的云,丝丝缕缕,斩不断的无可奈何,理还乱的揪心痛楚。

精致小巧的匕首插进少女纤瘦的身子,绵绵逸出的鲜血丝丝缕缕,仿佛西天的晚霞燃烧而去,在大红嫁衣上铺陈出最美丽的十里红妆。

紫葡萄般的眼眸里逸出晶莹的泪滴,滚落娇羞的脸颊,带着一声孱弱的:“为什么……”连尾音都已痛得无法上翘。

墨玉般的眼眸里浮起漫天的清冷与沉哀,远远地席卷过整座花花草草随风飘摇的夭然苑,如骤起的飓风凛然刮过,只留一声似是无奈似是叹息的:“对不起……”渐渐飘散在空气里,踪影再难觅。

红衣如血,白衣如雪。白衣如血,红衣如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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