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的门,砰地被踹开。
秋沉落今日一袭宛如泼了水墨青烟的衣衫,出现在正厅门口。
白颖华自厅前椅上站起身,走过去:“落儿。”
秋沉落抬眸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颖儿,你要给他们下‘花无百日红’?”
“请公子降罪。”揽月走上前来,单膝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力,让小姐察觉了。”
白颖华轻轻摇摇头,抬手抚上秋沉落的发顶,周身的杀气也早散得无影无踪:“落儿……”语气淡淡的,满是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秋沉落却只是抿着唇,眼神倔强,不言一语。
“罢了,若你执意如此,我便饶过她们。”良久,白颖华微微扯了个笑容出来,妥协道。
秋沉落这才缓和了脸色,点点头,道:“嗯嗯。”说完她才转身看向一直偷偷看着这边动静的云文弈一家子,道,“我不是为你们求情,我只是不想颖儿徒遭怨恨。”
云文弈一顿,刚要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然而蒋氏却在此时抬起头来,对秋沉落道:“这位姑娘,你既也身为姑娘家,应该知道容貌之于女子的重要吧?能不能求你好事做到底,让他恢复我两个女儿的容貌?”
厅中的男女皆容貌不俗,其中以秋沉落与白颖华最为摄人,是以众人看云家姐妹毁容也没多少惋惜一类的情感。然而云文弈和蒋氏却是各自打着如意算盘——以自家的地位,貌美如花的女儿自当嫁个大户人家,甚至成为皇亲国戚也不是不可能,他们如何会放过眼前这样的好机会呢?
白颖华闻言,倏地侧身,墨玉一般的眸子里射出冷冷的眼神来,一股杀气笼罩了云氏一家。
然而秋沉落听她如此说,疑惑道:“恢复容貌?”
蒋氏虽是畏惧白颖华形色恐怖,却咬定白颖华不会当着秋沉落的面拿她如何,当下就胆子愈发大起来,道:“染儿、菲儿,你们抬起头来。”
云溪菲、云溪染本因毁容不敢见人,就连今次再来墨寒别馆,也是云文弈硬押着她们来的,是以来了之后便几乎一直垂着脑袋,以袖掩面。如今虽然母命难违,二人却也羞于见人,只得慢慢地抬起脸来,但是眼眸却依旧垂着,不敢看向他人。
“啊!”秋沉落见得二女面容惨状,惊叫一声,不禁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正好绊在了门槛上,当下秋沉落便尖叫一声向后摔去。好在白颖华虽然对于蒋氏的得寸进尺又动了怒,却还是留意着秋沉落的,当下长臂一揽,便免去了秋沉落摔在门前的霉运。
待秋沉落稳住身形,她便收回手来,道:“揽月,送小姐回房。”话音未落,她便拂袖转身,缓缓向堂中云文弈一家走去。
“是,公子。”揽月上前一步,“小姐,请回房。”
“诶?为什么?颖儿,我不要回去,还有,她们两个的脸是怎么回事?”秋沉落推开揽月的手,追上白颖华的脚步,道。
白颖华顿了顿脚步,随即道:“这三人是对瑢儿下毒的主谋。”
“……她们,对瑢儿下的‘花无百日红’?”秋沉落的脚步也顿住了。
陶夭此时走上前来,一手掩唇轻笑道:“公子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怎会无端抓了人来下毒,落小姐你说对不对?”陶夭似乎对见了她便瑟瑟发抖的云家姐妹十分感兴趣,又向前凑了几步,笑道,“呵呵呵呵~姐姐们还好嘛~?”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云溪菲一边向后挪着脚步,一边抖索着手,不知是想指着陶夭,还是想推开她。
“呵呵呵~”陶夭笑得很是开心,只是那笑容听在云家人耳里,却只让人觉得心底生凉。
半晌,秋沉落才道:“唔,夭夭,她们的脸……是你弄的?”
陶夭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公子将她们交给我处置了。”瞥了瑟缩在一起发抖的两姐妹,陶夭道,“若不是公子说还要把她们还给云府,现在你就见不到她们啦。说起来我昨天真应该让小黑咬她们两口的,省的她们现在又来烦人。”说着,她便撩起衣袖,露出盘踞在手臂上的黑佾蛇。
“啊呀!”蒋氏原本就距离陶夭最近,此刻一见黑色小蛇,顿时花容失色,吓得跌坐在地上。
秋沉落脸色一变,伸手拦在云家人身前,道:“陶夭,别这样。”
“秋……小姐,你一定要违逆公子吗?”一直在一旁莫不作甚的嫣月忽然出声道。
“哎?”
嫣月上前一步:“小姐,公子为何要这么做,你当真不知吗?”她神色之中漫溢着心疼,“你说你不想公子徒遭怨恨,你可知公子这样做,一来是为云小姐,二来——”
“嫣月。”白颖华忽然出声,“我有允许你说话么。”淡淡的,却满是冷意。
“……是,嫣月逾矩了。”嫣月不甘地看向白颖华,却在下一刻垂了脑袋,默默地退回去了。
——是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退路。
“揽月,送落儿回房。”白颖华接着道,“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是,公子。”揽月走上前,对秋沉落道,“小姐,得罪了。”
“诶?”秋沉落尚未将身子完全转回向揽月的方向,就连这一声“诶?”都尚未落地,揽月便一个手刀劈在秋沉落颈上,于是秋沉落连闷哼都未发出,就这样软倒在揽月怀中。
独自立于厅前的白颖华在秋沉落倒下的那一瞬,如玉般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悲哀,看着揽月将秋沉落横抱而起,她挥了挥袖:“派人看住小姐。”
“是,公子。揽月告退了。”揽月微微垂首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揽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白颖华这才转眸看向堂下已经失去希望一片心灰的云家四人:“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呃,这……”云文弈深感不妙。
“‘容貌之于女子的重要’,呵,云大学士,云夫人,还有两位云小姐,你们觉得,是容貌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白颖华一撩衣袍坐下,随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个茶盏开始把玩。
云家四人一怔,却都说不出话来了。
——选容貌?那意思便是性命不重要。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白颖华已经动了杀意。那选性命?岂不就是放弃了容貌?那云溪染和云溪菲,只怕再也没有恢复原先容貌的可能了。
云文弈抬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道:“白宫主,这个,
我们只是来求解药,并没有……”
“看来,云大学士还是觉得性命重要,对么?”白颖华抬眸,眼睫轻颤,“不过瑢儿常说大人你见一个爱一个,想来蒋氏如此年轻貌美,也当是你较为宠爱的一个姬妾吧?”
“这……”
“只是——”白颖华打断他道,“云大人年轻时想必也是风流才子一名吧,呵,定也英俊不凡吧?不过大人方才也表明态度了,性命重要。那么,看在瑢儿面子上,白某今日便不取大人的性命好了。”
“不过,夫人方才倒是坚定地很呢,既然容貌比性命重要——陶夭,去,给她们解毒吧。”白颖华手中仍旧把玩着那个白瓷茶盏,垂了眸子,仿佛所有精神都专注在手中的茶盏上了。
“好吧……”陶夭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从腰间取了一个小锦囊下来,取出两颗药丸,递给云家姐妹,“喏,解药。”
云溪菲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陶夭掌心的药丸,又看了看陶夭一脸的遗憾无奈,终是抵不过恢复美貌的诱惑,伸手拿了解药,分了一颗给自己的姐姐云溪染,道:“姐姐,快吃吧。”
云溪染犹豫着看了看云溪菲将解药一吞而下,忽然就看向堂上依旧把玩着白瓷盏的白颖华,怯怯地出声道:“你真的肯放我们一马吗?”
她此言一出,厅中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呵呵呵~虽然你看起来很软弱,不过还是有点脑子的嘛。”陶夭嘻嘻笑道,“不过你放心,给你们的确实是解药哟。”
“天色也不早了,橘月,紫月,送云大人、云夫人还有两位云小姐回府吧。”白颖华忽然温和一笑,吩咐道。
“是,公子。”二人领命,下堂而去。
待不敢置信的云家四人离了正厅,厅中只余下陶夭和白颖华。
陶夭站在厅下,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笑意:“姐姐,就这样放过她们,真的好吗?”
白颖华依旧垂着眸子,手中把玩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忽然,不知是手指打滑还是旁的什么,那白瓷盏脱手而去,坠落在地上,啪——摔成了碎片。
“真是可惜了——这可是雪茨城一年才出五套的天白瓷盏啊。”白颖华望着身前洁白无瑕的碎片,邪邪一笑,道,“夭夭,处理掉吧。”
“嗯嗯。”陶夭点点头,仿佛白颖华不是要她去打扫碎片,而是许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一样。
正厅外天色正好,厅内却笼着一层阴云。
藏花国,血玉楼。
血玉楼的杀手一旦入楼,是不可能擅自离楼的。所谓离楼,便是脱离血玉,从此再不受血玉楼主和七杀调遣。若擅自离楼,便称为“叛楼”,若一经查实,便会由七杀负责清理门户。七杀武功之高,路数之诡谲,下手之狠毒,皆是江湖闻名,是以血玉楼建楼十年多,叛楼者近十人,却从未有一人活过一个月。若是血玉楼主或七杀之四判定你不可再留在血玉,也自然会有人负责清理。这样一来,一旦入血玉楼,便生是其人,死为其鬼。
而这一日,便是血玉楼史上,第一次有人挑战“离楼行”。所谓离楼行,即是挑战者与七杀车轮战。对挑战者而言,必须首先入离楼,待上三天三夜方可出来——这三天三夜,没有食物没有水,孤身一人处在楼主亲设的离楼中。若三日之后能够活着走出,便取得了挑战离楼行的资格。对于七杀而言,离楼行的挑战者是必须击杀的;而对于挑战者而言,只要打败七杀,便算是挑战成功。只是挑战离楼行中,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即是说,需得连续不断地与七杀搏击并赢得七场胜利。在挑战离楼行成功之后,还需得有能让楼主点头的理由。若是无法说服楼主,便只有击败楼主,才算得上真正的“离楼行”挑战成功。
1883年9月8日这一日,血玉楼所有在楼的杀手第一次看见有人走进了长年紧闭大门的离楼。
步伐坚定,长发飘扬,红衫猎猎。
血柒一路行去——
“血柒,你该不是为了成为七杀之首才——”戮清第一个伸手拦他。
血柒妖娆一笑,眉心朱砂愈发殷红:“那种事情,不是应该只有你才做得来吗?”
“你……唉,算了,但是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是自然。”红衫男子面上绽出真诚的笑容,“毕竟我们可没有一次是认真比试过的。”
戮清身子一震,随即哈哈笑道:“哈哈,那戮清就在这里等着三日后与你交手!”
“小柒,杀手当断情绝爱。”伽蓝无奈地摇头。
血柒却也是摇了摇头:“杀手也是人。”似是回想起那人说这话时微眯了眼眸的表情,红衫男子面上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看到眼前一同长大的少年如斯表情,伽蓝也知道多说无益:“你……保重。”
“你也是——不过伽蓝,”血柒唤,待眼前女子抬起眼眸,他便将眸光投在一边那藏青色衣袍的男子身上,低声道,“其实你不也与我一样。”
“什……么?”
“不过你比我幸运,因为他在你身边。”红衫男子笑靥如花,“而我,正在努力向他的身边而去。”
伽蓝身子一震,随即也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垂下头,不再说话。
“小柒,你考虑好了?”灵溪见血衫男子走过来,主动迎上去问。
“自然。”
——这是要赌上性命的挑战,他看起来很像是会拿性命开玩笑的人吗?
血柒流光璀璨的眸子里清晰地传达着这样的讯息。
灵溪无奈长叹一声,伸手取下簪发的木簪,道:“这是当初我们一同成为七杀时,你送我的簪子。”
“呃,好像确实是……”看着眼前那支梅花花样已经有些磨损的木簪,血柒有些意外地伸手挠了挠脑袋。
“当时你说,我武功最弱,这桃木簪可以避凶,出任务时会保佑我……所以,我一直戴着。”
“……呃……”
“现在,也希望它可以保佑你从离楼出来。”说完,灵溪十分认真,甚至是郑重地将木簪交到血柒手中。
“既然我都送给你了,所以你还是戴着吧,还给我什么的……”血柒看着手中玉簪,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灵溪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谁说我要送给你了,出来了要还的,我都戴了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总之你给我记着,出来了要还给我!”
“呃,好
。”似乎没太习惯灵溪突如其来的暴脾气,血柒呆呆地应了。
一袭紫衣,看到眼前之人时,血柒有点头疼。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是阿溪拉我来的。”紫笙白了他一眼,抢在血柒开口前道,“既然阿溪把簪子给你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总之你记得出来还给她。”
“嗯,我记下了。”
“还有,虽然我是有点巴不得你就死在离楼里最好,但是你死了阿溪要难过的,所以你还是出来等着我杀死你比较好。”
“……”血柒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我二人,似乎不相上下吧。”
谁知紫笙却完全不理他,绕过他,径自回去了。
——这个什么时候都让人有一拳揍上他那张嚣张的脸的冲动的混蛋!
血柒在心里狠狠地念了几遍上面的超长句,而后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女子。
一袭烟青衣衫,兮若淡淡地,懒懒地看过来。
“柒柒。”
“嗯。”
“有把握吧?”
“嗯。”
“万事小心。”
“嗯。”
“一定要回来。”
“好。”
“她在等你。”
“嗯,……呃。”
“哈哈,柒柒,去吧。”
“好。”
一身灰色衣衫,长发少见地束起。
莫之立在离楼门口,看着那一袭血衫一步一步走近。
不出意料地看见那一双年轻的眸子里闪烁的坚定光芒,所有之前准备的长篇大论全部不见了踪影。
“你还是来了,小柒。”
“嗯,我来了。”少年的话,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莫之轻叹:“为了这十年一遇的离楼行,我召回了正在执行任务的七杀之三,小柒,不要让我失望。”
血柒作了一揖:“多谢。”
“不用谢我。”摇了摇头,莫之道,“我只是不想看着我一手带大的孩子走错路。只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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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如果你执意认为这是错的……”血柒皱眉。
莫之没好气地打断他:“我还没说完,你生什么气?”佯作生气地捶了一拳过去,落在血柒身上却是与看起来完全不符合的极轻力道,“既然是你认定的,那就走下去——虽然不希望你死在离楼里,我也……更不想看见你死在任务中。”
“莫……”血柒张口。
“什么都不用说了,进去吧。”莫之侧身,让出进入离楼的通道,“正好我也想看看,如今的你成长到什么程度了。”
“嗯。”应了一声,血柒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前来送他的七杀众人——
莫之,兮若,灵溪,伽蓝,戮清,还有前面假山的拐角处露出的一片紫色衣角。
血柒轻笑,宛若盛世红莲。
——即便是死在这离楼之中,他也不会后悔。
——更何况,他有这样一群笨蛋在支持他。
——等我,白颖华,待他过了这离楼行,便去寻你。
拂袖,转身,踏进一片漆黑的离楼。
待血色衣衫完全没入那一片黑暗,离楼的石门便缓缓地,重重地关上了。
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仿佛深山钟鸣。
紫雪国的国都雪见城,曾有四大美女。
一为丞相之女,夏芊芊;一为帝女,雪柔公主雪婉柔;剩下两位便是云文弈云大学士之女,四小姐云溪染和六小姐云溪菲。二人为一母同胞,姿色皆是上乘。其中尤以云溪菲性格活泼大胆,又常常出门游乐,在京城才子中最受欢迎。
然而,大概是九月十五之后,京城才子就鲜少见到云府小姐的轿子了算一算,本来云府小姐也大都到了论婚嫁的年纪,或许是被云大人说教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才子们不无叹息,然而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若是能娶到京都四大美女之一的云府女儿,想必不仅在圈内会声名远扬,就连仕途,也会一帆风顺吧。
然而好景不长,不过十月,还有不到十日便是上元节的时候,云府的大门上挂上了白幡。不过几日时间,倒是街头巷尾、茶楼酒馆的才子们都在议论的事情变作了慨叹——云溪菲病逝,云溪染毁容。
这云家姐妹到底得了什么病症,竟会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名满京都的两大美女一个香消玉殒,一个容颜尽毁?
由此引发了京都学子们对于人生的无限感慨和红颜薄命的怜惜,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悲凉又渺远的玄妙空气中。
消息传到秋沉落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年的上元节了。
上元节当晚,她与白颖华、云瑢相约出去看烟花。
与藏花国不同,紫雪国的上元节,夜间节目是烟花盛会。这或许和紫雪国的火药开发领先于其他三国有关吧。
正当三人立于城中石桥上,抬头仰望漫天烟花时——
“要说这云家六小姐死得也算幸运了,只可惜了四小姐,听说整张脸都烂掉了呢!”
“是啊,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居然连御医都治不好……”
“我看呀,才不是什么病呢,而是云家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回来报复的!”
身后有赏烟花的才子们压低了声音,谈论着不知什么途径得来的八卦消息。
“我看也是,没听说云府最近还闹鬼吗?哈哈,当初云文弈可是一时风流,估计是他正室的鬼魂回来了……”
“哎呀,别乱说,那种东西……说了会招到自己身上来的,那可不得了!”
……
秋沉落垂眸听了一会儿,见那声音渐渐远去,却也再无心周围的热闹和天上的烟花,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颖儿,瑢儿,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诶?这么快就困了?这可不像你啊。”云瑢一脸的诧异。
“好。”白颖华倒是没多说什么,单单一个“好”字,道尽温柔宠溺。
于是三人便下了石桥,向容园而去——
——云家六小姐的死,和颖儿……有关吗?
这样想着,秋沉落偷偷地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白衣少年,却正好撞进她满含笑意的墨玉眸子里。
被那光华所慑,一时之间,她竟忘了之前在想什么。
夜色阑珊,烟花正璀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