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尘埃落定

漫不经心琢磨这些名词, 希望从里边琢磨出些李卫的交代出来。可是,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 不管是第一个字, 还是第二个字的组合都没有特殊的含义。

无奈, 陈翠对于李卫的浪漫算是死心了, 李卫那家伙或者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吧?

既然认命了, 陈翠才开始顺着目录往里边翻看,居然全是好东西,有帮助消化的, 有益气补血的,居然还有通便的。看到最后从这些被特别标示出来的草药里, 陈翠到底发现了一个端倪——蘖米。

本草纲目记载:妊振后欲去胎。用麦蘖一升、蜜一升, 合服

什么是欲去胎?不就是流产嘛。还真长见识, 原来能流产的不一定非得红花。原来蘖米不紧紧是蘖米,它包括粟蘖、 麦蘖和谷蘖。

陈翠有种爆粗口的欲望, 起身在柴房里团团转,千头万绪的抓不住重点。就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陷害,就清楚侧福晋喝的粥被加了料,可是陈翠想破脑袋都猜不出来,她监督的粥里什么时候被人加了麦蘖?

因为年氏是个孕妇,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 孕妇都是宅斗的最佳牺牲品。陈翠对她的一应食物自然是特别的关注, 点心、菜蔬之类的不归她管, 但凡送往年氏哪里的粥, 陈翠都要站在旁边观察,她不记得红玉有放这种东西进去。

素锦是年氏的陪嫁丫头, 过来端粥的就是她,她没有道理陷害自己的主子,自然年氏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孩子诬赖陈翠。

陈翠浑身愣是被自己想出一身的冷汗,她是被一石二鸟还是池鱼之殃?

可是,李卫让她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难道李卫觉得她陈翠手眼通天?给个提示就能靠联想找出真凶?

想不透,想不通的时候,陈翠所幸丢开这个问题不去理。不管这是什么意思,她家李卫回来这件事情还是很让陈翠松了一口气。原本沉寂、沮丧的心比打了强心针都豪情万丈。所以,她绝对会好好地,乐呵呵的子孙绕膝、长命百岁的。

府里忙乱,李卫有事,陈翠吃饱等死之余就翻翻手边唯一解闷的工具——本草纲目。没事就把李卫标出来的东西翻来覆去的读,最后更是干脆把这些草药和谷物名字背了下来。

“这小子。”张炳盛无奈的摇头,很茫然的思考。他不过是曾经给李卫看过伤,怎么就被人黏上了呢?

在看看李卫在那认真的磨草药,时不时的回头观察灶上的药罐。苦笑,他怎么就给一个毛头小子用半块牛黄收买了呢?

“说吧,什么事?”等李卫洗了手,笑容满面的走来之时,张炳盛先发制人。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求先生去雍王府请平安脉的时候帮忙说几句话。”

“你知道…..”张炳盛有些犹豫,王府的事情,实在是不符合他明哲保身的信念。

“知道先生不乐意这些,只是还请先生适时搭把手。”李卫探身上前两步给张炳盛长长的鞠了一躬,起身说道:“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先生只需要帮忙解释几位药就行。”

“不是害人?”张炳盛想起最近雍王府接二连三的出事,恐怕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是救人。”李卫不敢正面回答这句话,依照王府的规矩,如果陈翠不出事,就会是其他人被推出来为这件事负责。只是这就不是李卫能够顾全的了。

“即这么着,我就试试。不过丑话可是要说在前头,我只说我该说的,其他的一概不管。”

“虽然说谢谢有些单薄,到底还是要说这么一句。”解决了这边的事情,李卫松了一口气,笑道:“到底,我欠先生一份人情。”

“早晚我要找你要就是了。”张炳盛摆摆手,回了这么一句。

当陈翠再一次被带了出来,刺眼的阳光照射陈翠一路走至那拉氏的房间。在门口,陈翠刚好碰见张太医从里边出来,即便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到底还是被陈翠抓住。因为,这个张太医是以前给李卫看病的那位;因为,只有太医才知道什么药与什么药相克。

当时,陈翠在旁边看着这位太医给李卫换药,李卫被折腾的嘶哑咧嘴,那伤口触目清新。陈翠虽然知道换药疼痛的道理,可临了还是送了几个威胁含义十足的白眼给这位太医,敢弄疼她家李卫?她用眼光射死你。

“福晋,奴婢自知在劫难逃,可是到底还想死个明白。”当陈翠再一次拒绝回答那拉氏关于她同伙的问题之后,赶忙跪下说道,既然李卫给她铺了路,她就必须走下去,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那拉氏摇摇头,对与陈翠的不识时务很是头疼,也对这丫头的想法,她一直都知道,也乐得送个人情给爷。

可是眼前的证据,陈翠硬是不肯交代来历,所有的证据都被翻了出来,那拉氏觉得她就是有心想放她一码都难。

“你还有什么请求?”

“奴婢想找一位医官问上几句,就几句。”陈翠抬头直视着那拉氏说道。

那拉氏做主子这么多年,还真的没见过死到临头还冷静的人,没有求饶,没有哭诉,只是要求死个明白,片刻之后,那拉氏才吩咐秋兰把刚走没多长时间的张太医请过来。

“太医技术精湛,治病无数,小女无状想要问几个问题。”陈翠在心里讲那些草药名翻滚一遍,在把措辞从新组织几番,才开口问道。

“姑娘请问。”张太医冲帏布后边的那拉氏先行了个礼,这才转身面向陈翠。

“医药上可讲究相生相克、好药也虚配对引子的道理?”感谢中西医大论战,陈翠对一些浅显的中药常识还能说上两句。

“不仅如此,有些东西用得好能治病,用不好人参也能送命。”张炳盛因为来之前就被告知了一些事情,也乐得买这个人情给李卫,自然是顺着陈翠的话往下说。

“那么…..,会不会有一种东西,本来是补药,结果不治病反而害了人?”陈翠忐忑不安的试探着,事关生死,还能淡定的绝对是牛人。

“姑娘,刚才我就说过了,就是人参这种大补的东西,用不好的话照样会帮助害人。”

陈翠在脑子里前几天背下来的东西过滤一遍,单刀直入的问:“人参、稻、粳米、栗这些东西可有毒?”

“这些可都是益气养血的好东西。”

“那么缩砂、香附子、三棱、莪术、青皮、蘖米、枳壳呢?”

“咦,姑娘知道会谷神丸的配方?这可是治疗宿食停积,不欲饮食的良药啊!”张炳盛了然,怪不得李卫那小子说他只需要顺着说话就行,原来是早有准备了,连药方都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陈翠抿着嘴,很久都下不定主意,她对李卫的意思仅仅只是猜测,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怎么办?

“这些自然都是好东西,可是如果不小心被孕妇误服,可有什么不良后果?”陈翠咬牙到底是问了出来,她相信李卫,愿意一搏。

听到陈翠这样的问话,那拉氏也不自觉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前倾身。

“谷神丸本来就是孕妇禁用的东西,如果单独服用,轻则伤神,重则胎儿不保。”

“如果是用人参熬粥送服谷神丸呢?”陈翠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这种感觉。

记得陪伴李卫从高邮进京的路上,陈翠曾经杞人忧天的问李卫:“要是房子塌了,怎么办?”

李卫的回答,当时很让初谈恋爱的陈翠不满,差点没有翻脸,如今却眼酸、鼻塞、心堵的难受。

因为李卫很不屑上下瞟了一眼陈翠,很不给面子的说了句:“我比你个儿高!”那表情和动作很明显就在暗示陈翠个子低。

现在才明白“我比你个儿高”的另一层含义就是:“要砸也是先砸我。”

就在张炳盛犹豫着要不要说话的时候,那拉氏很果断的吩咐秋兰把他送出来。毕竟胳膊肘折了必须烂在袖里,王府里的事情不能让一个不入流的太医知道。

“福晋,侧福晋的膳食,从开始选料到送进素锦手里,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味谷神丸的成分。”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陈翠等张太医走后,转身朝那拉氏跪下来道。

“把素锦给我带过来。”那拉氏并没有搭理陈翠的保证,转身吩咐人把年氏的贴身丫头待了过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王府怎样的风云变幻,那位主子挨了罚遭了秧,陈翠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她被带了出去继续关押。

三天之后,素锦死了,美娟升职成为厨房副总管,王府里有的人被赶出了庄子,有的人从此没有再出现。

作为当时负责厨房的陈翠,虽然没有直接责任,也洗刷了冤屈。不过还是被分配到四阿哥弘历的房间,在四阿哥天花未愈之前贴身伺候,将功补过,一同被送进去的还有陈翠千恳万求特别要求的书——大清律集解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