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丁奉刚离开庐江郡,在后方跑来一士卒,跪倒在丁奉马前,丁奉一勒马,身子微侧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士卒便道:“贼晋又派三万军南下,欲攻取庐江,已过合肥!”
丁奉一听,摇了摇头,这晋国还真不让老夫省心,便问道:“为首的将领是哪个?”
士卒道:“看那旗号一幡上大书’玉面阎罗’,而另一幡上大书’妖罗刹’!”
丁奉一听,这旗号分明就是胡闹,在马上哈哈大笑,随即哼了一声道:“两个毛孩子,也敢自称阎罗罗刹?也罢,老夫年纪大了也应活动活动筋骨,传令下去,返回庐江。”
而那陶牧,童婧率军取近道,从一丛林中穿过,只觉得鸟语花香,微风习习,心情便舒畅许多,可惜却是率军征战。正在二人短短欣赏之余,见前方石墩上背坐一人,挡住了二人去路,见其一身素衣,花白头发随风飘扬,那老者已听得身后军队马蹄声消去,部队驻足。
陶牧、童婧军队不由得有两人遇将其驱逐让路,却被童婧止住了。那人站起身来,飘飘乎如仙人一般,童婧便引陶牧下马,陶牧起初不愿,却仍是无奈,下马同上前去作揖。
那老者笑了笑,转过身来,道:“二位将军夫妇,久仰了,老朽只是给昔日好友传句话罢。”
陶牧,童婧互视了下,很是糊涂,那老者又道:“老朽左慈,有一昔日好友紫虚上人,会探得未来,只因夫妻上阵很是少见,便请我传话。”
二人怔了怔,陶牧仍是不信,以为是小孩子的把戏,童婧却当真问道:“有何指教?”
左慈只道了:“罗刹西归,阎罗还家;桂树林下,鸳鸯西飞。”
二人听罢,正在嘀咕,却见那仙人化作白烟散去,二人身后士卒都吃了一惊,那童婧却低头又小声嘀咕了几遍,陶牧见老者消散,笑道:“胡诌乱诗,唬骗周晬小童罢!”
童婧道:“仙人之语,不可不防!”
陶牧还是不屑,却也觉得没了兴趣,二人上马便又向庐江挺进。可在他们领军走后,那林子却已变成了一片桂树。
虽说时节已渐渐入冬,可江东依旧很暖,在离桂树林不远有一村庄,村内有一人,竟面若重枣,身材高大,若有几尺长髯,便仿若关公在世。此人姓俞名赫,本在吴城犯了事便跑到庐江,幸有大户人家收留。
一日,庄内枣树成熟,俞赫奉主人家之命前去打枣,庄子大的很,俞赫也很少去枣林那里,平常也做的是较大的体力活。他轻松打了一袋枣便在树下歇息了,只觉得不远处土坡很是稀奇,便爬了过去,拍了拍那土坡,只觉得与其他的土似乎也不一样,便取了把锄头,当即刨了起来,奴仆见状,劝也不听,便去告知了庄主人。
且俞赫刨时,渐渐碰到了硬的东西,随即用手挖了起来,渐渐现了大致样子,用手奋力一拔,还真有些斤两,又用清水冲洗一番,终于显了它原来样貌,却见它:
“本是轩辕皇帝所铸,选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精心做了一张弓,名叫轩辕弓,蚩尤被黄帝轩辕用此弓三箭而亡。”
俞赫见这弓如此精美,大喜,随即拉了起来,弓弦绷紧,拉个多少满都不成问题。庄主闻讯而来,见此情景,鼓掌而道:“莫非是上天注定,要俞赫与宝弓有如此良缘?”
奴仆们一听,问道:“庄主何出此言?”
庄主道:“此弓乃上古之物,祖辈担心神器被凡人所污,便始终埋在地下镇庄,自此庄内无一人害病,而如今神弓出土,怕是遇了主人了……”
随后把俞赫叫了来,与其说道:“俞赫,你也随了我好久了,不能一生为奴,也应闯出点名堂罢。”
俞赫听了,跪倒在地上,两眼汪汪道:“庄主栽培了我这么多年,最终我还是落了个弃如敝屣的下场吗?”
庄主叹了口气道:“上天注定,你且去投军吧,钱财我可以予你……”
说罢,转身而去,奴仆们也纷纷嘀咕着散去了。翌日,俞赫身背宝弓,裹着钱粮身需之物离开了庄子……
过了些许时辰,陶牧童婧也率军路过了那庄子,陶牧转过头来笑嘻嘻对童婧说道:“此处已是吴国地界,见这庄子很是阔气,何不取些富贵,犒赏士卒?”
童婧也知道夫君性子,劝道:“莫要搞出大的动静,惹得庐江军士瞧见。”
陶牧一听夫人也同意,便与士卒冲进这富家庄院,将金银钱财洗劫一空,那庄丁仆从本就手无寸铁,哪里阻拦得住军兵。陶牧等将钱财敛了去,便又一把火烧了庄院。
不远处俞赫只见得庄院方向浓烟滚滚冒出,不禁啐了一口道:“好个不识人物的富家庄主,仅一弓便打发了我,只讲镇庄宝物,如今又自毁庄院要我相信,不知你焚了庄院又躲到何处享福!”
且再说庐江郡内,刘皞也收到了晋军再次南下的消息,携阎宇、周婳来城头上观望,城头上也已聚集了不少将军,却见那晋军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刘皞急煞道:“没有命令,无法出兵,如何是好?”
周婳站在一旁,看着刘皞,欲说还休。阎宇叹了口气道:“先据守庐江,与庐江共存亡!”
众人眼见陶牧将阵势列开,摆好阵势,城上将领也聚集了不少,陶牧也在下面宣战了起来,气得刘皞眉毛直竖,周婳双手紧握腰间双剑,而那城上那些将领有的低头不语,有的交头接耳,表示无奈。
陶牧用刀指了几乎所有将领,大声道:“我听说你们庐江出了个’林中鸱’,今日见我’玉面阎罗’是飞走了吗?偌大庐江竟无一人来与我一战?”
刘皞听这不算恼怒,却见那些将领毫无战意,唯唯诺诺,刘皞对阎宇、周婳大怒道:“取我枪来!”
阎宇、周婳受了一吓,可是没有上面军令,出战又违了军法,不知如何是好。那些将领见了刘皞举动,也不劝阻,反而旁观的起劲。幸正在此时,从庐江城后飞出几骑。为首的头戴夜明盔,身着鱼鳞甲,手握金背刀,腰别鸣鸿刀。
刘皞见这装束,忽大喜道:“是右大司马?”
丁奉听得城头有人叫喊,抬头见那熟悉的小厮,大笑道:“刘皞,这次不错,耐得住性子。”
陶牧一听有人叫喊“右大司马”,之前便有些耳闻,便用刀指着问道:“来者是右大司马——丁奉?”
丁奉应道:“既知老夫姓名,还敢进犯江东?可敢与老夫会上一会?”
陶牧一听,摆好架势,丁奉把夜明盔摘下,向后一丢,便挥起刀来。陶牧也不客气,叫童婧呆到阵内,自己纵马而来,丁奉按马不动,待他到来,见其已到跟前,挥刀猛地砍去,陶牧抬刀来挡,震的他两臂发麻,马都踉跄了几步。陶牧叫了一声,勉强坐在马上,还未等反应过来,丁奉又橫劈一刀,叫道:“竖子,下马!”
陶牧见又劈来一刀,可两臂痛麻的很,那里还有那么多力气,他又抬刀来挡,却被一刀被震倒在马下。
童婧见夫君被劈落下马,大惊,喊了声:“夫君!”手持丈八铁方槊催马冲出阵而来。刘皞等人在城头上观瞧,不由得赞叹二人的感情,刘皞不由得叫道:“右大司马,莫要伤了二人性命!”
陶牧依稀见得夫人欲来救他,迅速挣扎起身,双臂已震的无法动弹,迅速向童婧奔去。丁奉见陶牧要跑,也纵马跟去。却见陶牧用臂膊撞向童婧马匹,直把马撞的长嘶一声,转了身,童婧抓紧缰绳叫了一声,陶牧又甩身,用那痛麻的胳膊抽了下马,马受惊地向前方奔去,童婧哪里还控制得了马,只得抓紧缰绳,在马上悲泣起来。那些士兵,大多数也跟着童婧跟去。其可谓是:
“亲宴未曾散,花烛灯仍燃。冲马向营去,别前显情连。”
陶牧望着童婧及士卒越来越远,无奈笑了笑,跪倒在丁奉马下道:“丁将军,陶某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莫要伤了她。”
丁奉捋了捋胡子,把刀扔向身旁士卒,又挥了挥手,示意让士卒将他带进城内,便拨马进城。刘皞见右大司马进城,率先下了城楼前去迎接,周婳、阎宇也跟了过去。那陶牧见士卒来捆绑他,也没有反抗,任由士卒将他押进城去。
待丁奉进了庐江,并未去太守府、将军府,而是直接去了刘皞的校尉府。丁奉直坐在了主座上,刘皞、阎宇、周婳分先后顺序立在两旁。丁奉先舒了一口气,然后对刘皞说道:“这陶牧武力也是不低,可接我两刀,撞反马头,足以见他武力之高,膂力过人啊。”
刘皞不屑,恭维道:“就算他武力再高,也不及右大司马!”
丁奉一听,笑道:“你这小子,油嘴滑舌,只教会讨人欢心。”
又摆了摆手,命令把陶牧带了上来,却见其反手捆绑带到府内,丁奉道:“诶,我在城中还怕他跑了不成?松绑!”
那押他的两个士卒听了,上前为陶牧送了绑,陶牧也觉得臂膀没那么痛了,活动了下手腕,丁奉笑道:“你可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且不知陶牧听了如何应对,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