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场瓢泼大雨后荆州大地一片泥泞,一队身着青衣的军队正缓慢地朝南方挪移着沉重的脚步。道路两旁树木上枯黄的树叶随着凛冽的朔风凋落下来落在地上,很快被士兵踩进泥浆里。在左侧的小山头上,招展的旌旗下,几名骑手簇拥在一名身披青氅,头戴红顶子的矮胖大员周围。从东边飞驰过来一骑快马,在通过道路上的行军队伍后朝山头冲了过来。
“报……寿州苗匪沛霖请降!”快马很快冲到山头,在大员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马上骑手飞身下马紧赶两步单膝下曲低头大声说道。
“苗匪沛霖请降?……”大员冷哼一声,重复了一遍刚才骑手所说的话,脸上写满了不屑。“富明阿,你说这苗沛霖是真降还是假降?是不是再给我玩什么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把戏?”
站在大员身侧的武将必恭必敬地垂头答道:“回亲王,苗匪在叛逃之寿州后,不光洋鬼子恨之入骨,连发匪也瞧他们不起。苗匪屡次请求追随赣州发匪,却屡次被发匪所拒绝,不光如此江北之发匪还常常进攻苗匪沛霖。法国洋人自从湖口小败后,养精蓄锐,现以恢复实力,且多次增兵后,军队扩充至十万。现法军主力移师寿州,欲先固后方再图江南发匪。恐怕他这次是真的洗心革面,想要投奔大清了。”
站在山头上的清廷大员就是统领两湖、鲁、豫、赣剿匪军务事宜的清廷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而他身边的是帮办僧格林沁军务的荆州将军富明阿。
僧格林沁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富大人,本王怎么听着这苗匪沛霖是走投无路想借我们这里暂时躲避一时,等危机过去了,他还会继续反叛来着?富大人是正话反说吧?”
“王爷明查。”
富明阿垂着头也不说僧格林沁说的对,也不说他说的不对,将话题又抛给了僧格林沁。
“苗沛霖乃反复无常小人,今日可投本王,明日发匪一点小恩小惠他会再次叛本王而去,此人留之无用,杀之可惜。”
“王爷的意思是……不接受苗沛霖的归顺,让法国人剿灭他们?”
“非也非也。”僧格林沁摇晃着脑袋,眼睛眯缝着望着下面自己正在行进的部队:“苗沛霖乃真心投顺本王,若本王将之推入地狱,其不伤其同党之心?本王理当接纳苗沛霖归顺了!”
富明阿恭维道:“王爷高见。”
“怎么?富大人明白本王所说意思了?”
“王爷见解岂是我等草莽之人可以明了得?然苗匪狡诈,不能深信,末将以为敌以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方为上策。”
阴云密布下的淮河东岸正阳关,连绵的军营沿着淮河一字排开,河边上苗沛霖正背着手在河堤上烦躁地走着,焦虑地望着西方。今天已经是请降的第十天了,按说从安徽寿州到湖北黄州府麻城路不过四百里,快马两天就可来回,可到现在为止麻城的僧格林沁那边还没有只言片语关于自己请降的话传过来。南方的法国鬼子、东边的李昭寿现在又步步紧逼,太平天国余孽航王撑千岁唐正才的数千散勇也认准了自己,时不时从山林中冒出来偷袭一把自己军队,这些人真是大有不亡苗练誓不为人之架势,苗沛霖不能不为自己所面对的局势心焦不已。
想起来苗沛霖也懊恼不已,好好的秀才不做,非要出来搞什么团练,这团练岂是那么好搞的?朝廷担心你造反,发匪又认你为妖,做人什么最难?夹在中间两边不讨好最难也!苗沛霖常常与身边人言:自己如同走千丈悬崖之间钢丝,一个不稳就得摔下去。可既然上了钢丝,你只能朝前走,想后退?还不如直接朝下跳来的更干脆些。
在大清与太平天国之间走钢丝的苗沛霖在两边讨好的同时,自然也干了些让双方都对他恨之入骨的事情,别的不说,出卖禄千岁陈玉成就让太平天国那些王爷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了——虽然苗沛霖很怀疑那些王爷也许对陈玉成之死暗自高兴不已。
先叛太平天国,接着大清那边待着也不舒服,爱好自由的苗沛霖理所当然反了。这时英法联军进了中国,正找不着靠山的苗沛霖马上认了洋鬼子当爷,而大爷也很客气,洋枪洋炮送了不少,让苗沛霖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气势。可洋大爷也不是那么好靠的,攻占天京后洋鬼子就开始把他们这些投靠过来的就没什么客气好言了。顺眼时尚且呼喝不已,若是不顺眼立马拳脚相加,全不当他们是人。等英法联军于湖口陷入泥潭,对苗沛霖他们态度又发生了转变,然苗沛霖非傻子,他可不想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让洋鬼子轻易地挥霍了,南下的步伐自然是越走越慢。湖口惨败,苗沛霖反应敏捷,联军指挥部令未下,他已一日千里,逃之夭夭。可恨李昭寿乃小人之辈,打着征讨叛军之名义窜离望江,发匪不打,却偏偏朝苗沛霖开来,想起来苗沛霖就恨恨不已。李昭寿何许人也?与自己相比,五十步与百步矣,却打讨伐自己之旗号,真恬不知耻也!
五十步笑百步也罢,恬不知耻也罢,李昭寿打发匪没什么能耐,对付苗沛霖却有极大的兴趣。加之法军、清军、太平军多方压力,苗沛霖一万多部队在各方打击下兵员急速减少,到现在全军不过三千之众,连太平天国航王部队都能避则避,不敢轻易招惹了。现在走投无路的苗沛霖只希望僧格林沁能救他于水火之中,至少也让他渡过眼前难关。
自从乞降使者离开正阳关后,苗沛霖每天都到这里望眼欲穿地盯着西边,盼望着能有好消息传过来。眼瞅着天光慢慢暗下来了,苗沛霖正哀叹苍天如此薄情,令自己今日再次白等,想要掉头回营的苗沛霖无意中感觉有微微马蹄声从西方传过来。
这几天苗沛霖的神经都要崩断了,任何一点动静进入他耳,他都以为是自己派出的使者回来了,可每一次最后都让他失望。今日听到马蹄声,苗沛霖一来怀疑自己耳朵是否有问题,一来就是真的有人骑马过来也不敢肯定来者就是自己的使者,一来如果真的是使者回来了,他又担心传来的消息是自己所不希望听到的。忐忑不安的苗沛霖望着马蹄传来的地方感到双腿有些发抖。
“终于来了……”苗沛霖看清了马上骑手,眉毛一翘,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拖着灌铅的双腿朝大营走去。
天上滚滚乌云散开一条缝,落日余辉从云缝中洒落下来,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一骑快马正急速朝苗沛霖大营急驰而来。军营中懒散地卧倒一地的士兵听到马蹄声只是抬起头张望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让骑手从身边飞驰而过。骑手在一座军帐处停了下来,询问一番军帐外的士兵,再次上马,一提缰绳朝淮河岸边奔来。还没到岸边,马上骑手发现了正朝回走的苗沛霖,急忙翻身下了快马,低着头跪在地上。
“报……大人!天大之喜!”
来的正是苗沛霖派去僧格林沁那边请求归附的使者,听使者说天大之喜,苗沛霖无来由的感到一阵轻松,多日的焦虑终于得到喜悦的果实。
“快说……亲王是如何讲的?”
“回大人,博多勒噶台亲王言欢迎大人率部重归大清,亲王命大人归荆州副都统萨萨布统领,先暂至湖北蕲水县休整,以利剿灭发匪……此为亲王给大人之书信,大人请过目。”
苗沛霖脸上刚刚绽放的笑意收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狐疑,缓缓伸出手接过了僧格林沁写给自己的信件,打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大人,亲王是如何说的?”亲信姚有志在旁边见苗沛霖面有不虞,期待地问道。
苗沛霖看完信件默默将它折好,望着南方发呆。
苗沛霖不是傻子,他要是傻瓜也不会夹在清军与太平军之间,一直坚持到现在了。信件上僧格林沁一方面欢迎他重新反正,另外一方面以关怀的语气说是让苗沛霖到蕲水休整,那边清军可以给他良好的保护。
蕲水在什么地方?距离南边发匪不过百里之路。明为休整,实为驱赶自己与发匪先火并一场,借发匪之手削弱自己而已,如此低劣之借刀杀人计策用不着有多高智慧也可以看出来。真要到了蕲水自己再想跑,周围都是僧格林沁的部队,就是跑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真的到蕲水去吗?虽然自从望江撤退后,苗沛霖就一直龟缩在寿州附近,可南方局势还是从各条通道传到苗沛霖耳朵中。南方赣州发匪自取得湖口胜利后,并没有闲下来,先是浙江杨沪生部发匪配合李世贤部将李鸿章部驱出浙江,兵临上海。接着十月底养精蓄锐多时的江西发匪主力沿水陆两路突然大举入川,五万虎狼之师只一月令清军骆秉章部大败亏输,与石达开部在重庆府壁山境内会师。李世贤、石达开先后投入赣州,赣州发匪猛然占据半壁江山,兵员号称百万,势力西起康定东至大海,已非一二省之流寇(苗沛霖自从关注杨沪生所部“太平军”后就一直认为杨部决非流寇)。如不是赣州现在被太平天国之干王、义王、章王等王爷占据高位,这些王爷又对自己恨之入骨,苗沛霖认为自己投奔赣州前途大有希望。
那程学启何等人也?总兵而已,兵不过五千,投奔赣州,现已为云贵实权人物。左宗棠,一巡抚已,兵三万,一朝奔赴赣州,两广、云贵均入其手,说南王不为过矣。自己率兵兵万人投奔过去,不敢与左宗棠诩美,然比之程学启却为可能,至少一省巡抚可也。苗沛霖当夜晚难以入睡时,常为此长吁短叹,懊悔自己为何将英王出卖给清廷,搞得现在自己眼瞧着赣州大有取代清廷江山之势却不敢投奔过去。
不能投奔赣州,留在寿州也是死路一条,寿州外围现在汇集了大量讨伐苗沛霖的各路大军,尤其是法国人。苗沛霖离开望江时将他部队中的那些法国军官统统剥光了衣服捆起来扔在湖边,他是走了,那些高贵的白种人却苦头吃尽,喂饱了湖边成群的蚊子,有的还被老鼠咬了不该咬的地方,甚至被四处游走的毒蛇亲吻后直奔天堂。当苗沛霖的暴行传到法军军中,尊贵的法国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苗沛霖为禽兽,当法军增援部队到了江宁,数万法军北上围剿乱匪苗沛霖,苗沛霖要不是仗着自己地形熟悉,与法军在寿州附近兜起了圈子,他现在尸骨已寒了,就这样曾经过万的苗沛霖部队也打的只有三千。如果不赶紧找出路,过不了多少日子,三千军队也要被人家吃掉了。无奈之下苗沛霖只能再次厚着脸皮与僧格林沁拉关系、找门路。
“传令下去,收拢部队连夜朝蕲水开进。”苗沛霖没有回答姚有志的问题,脸色比天气还要阴沉,冷言道。
留在寿州让法国人将自己剥皮抽筋是苗沛霖所不愿意的,跟赣州火并活希望也实在渺茫,可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将自己死期推后些,当然要是在与赣州展开火并前能找机会溜走就更佳了。不管怎么说,今年春节是注定无法过上好日子了。
***一八六五年二月。江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yao硝味,春节鞭炮声还余留在人们耳边。早晨天刚放亮,南昌赣江对面的新建县彩旗招展锣鼓震天,一条平整的石块铺成的马路笔直地从沙井朝北延伸过去,无数的百姓汇集在马路边,好奇地看着马路尽头用大红布头盖着的四个硕大无比的东西。在这些东西旁边,浩大的军乐队排着整齐方队正守侯着。空出的场地上,一些中国人和几个高目深鼻的洋人踮着脚尖朝东边张望着。
汽笛长鸣中,江边人群突然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无数人沿着马路朝码头奔去。现场一阵骚乱,不过很快维持秩序的解放军战士将现场又控制起来,码头到马路起点空出来一条通道,一群人影正沿着通道朝马路走去,所到之处两边围拢的百姓发出震耳的欢呼声。
“杨首长,今天我等到底来看什么新鲜玩意?杨首长为何如此神秘?”左宗棠跟在杨沪生身侧不解地一直追问着他。
“季高兄,这东西您慢慢看好了,我敢打赌,如果今天实验成功,我们中国将迅速走在世界前面!呵呵,今天看的可绝对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伟大的发明啊!”
“我说政委,你就不能不这么夸张吗?‘开天辟地最伟大的发明’,这东西有这么玄乎啊?别将大伙吓住了!”走在前面的杨沪生一边心情很好地跟两旁的群众打着招呼,一边笑着对史秉誉说道。
“呵呵,我也是太兴奋了。各位请放心,我敢打保票,等下大家一定会为我们研究院最新成果赞叹不已的!”史秉誉脸色有些红润地说道。
杨沪生点点头笑道:“这个我倒相信。大家只要知道等下你们将绝对惊喜就是了,我要先说了,大家再看还有什么意思?”
人群中不光有杨沪生、史秉誉为首的解放军总部头头脑脑,从四川过来的石达开,浙江过来的李世贤、黄呈忠等前太平军高级将领,还有以洪仁玕、容闳为首的政府大员、这些人在参加了于南昌召开的军队暨政府年度大会后,被杨沪生神秘兮兮地留了下来,参加今天这个研究院不知道搞的什么东西的表演仪式。
杨沪生他们刚走到马路边,军乐队奏起义勇军进行曲,雄壮的乐曲让人们心神为之沉醉,刚才在马路上张望的那些人急匆匆朝杨沪生他们迎了上来。
“雪村兄!……好久不见啊,今日一见雪村兄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杨沪生一眼认出了走在前面的是研究院新任院长徐寿,他和徐寿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前年九月于福州见过,当时徐寿和华衡芳等人作为中方技术人员与外国技师一起建造根据地乃至中国真正的第一艘蒸汽军舰“郑和号”,因为主持郑和号的下水杨沪生见到了这位科学家(注:关于中华再起中“郑和号”的故事我将另写一篇小说,这里就不多说了。)。不过此后杨沪生一直忙于经济与军事,徐寿他们在郑和号下水后除了留部分人员继续试制军舰,其他人转移到研究院开展研发事宜,因为徐寿在研究中的突出贡献,实际负责内政问题的史秉誉任命他担任研究院院长。而杨沪生直到今日才和徐寿他们再次见面。
“雪村兄,不知今天你们准备如何?要是趴窝了,研究院没有面子,我找了这么多文武大员过来看表演可也很丢脸哪,哈哈哈……”杨沪生笑着与徐寿开着玩笑。
“将军说笑了,如此重大事宜,我等岂敢信口开河?况乎史将军已于赣州亲自试乘,将军且放宽心方好。”
“绍璋,此何等人也?”
“回义王,此人乃欣千岁手下研制巧器之人,名徐寿,字雪村。欣千岁于福州制作之郑和船即为此人所制。”林绍璋小声道。
“绍璋,现已无义王称谓,还是免了吧。”说话的就是太平天国起事五王到现在唯一还幸存的翼王石达开。石达开的部队自从离开天京后转战皖、赣、浙、闽、湘、桂、黔、滇、川等地,流窜的地方不少。开始石达开是想回家,回到家乡后又想再次实现自己以前所构思的西进四川。万里奔波,失去了根据地依托,曾经百战百胜的石达开在独立行动后就没有打过什么胜仗。只是进入一八六二年原本越发险恶的局势突然发生逆转,云贵、四川、湖南……各地清军浩浩荡荡离开原地,奔赴东线而去,石达开压力骤然下降。义王原本以为天王攻占了上海,将清妖吸引过去,可年底消息传来,左宗棠、李鸿章、曾国藩之部队先后败于天国新起之秀杨沪生、史秉誉之手,浙江、福建、江西清军接连失利,丧师失地下,不得不将各地部队调走,以东墙补西墙。
四川清军抽调后,束缚石达开手脚的缰绳为之一解,令人高兴的消息接踵而至,先是石达开与蓝朝柱之部队顺利会师,接着成都一战将四川总督骆秉章打的弃甲而逃,石达开终于有了一块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后湘军被歼,温王手下猛然进军两广云贵,石达开初步与温王手下有了接触。只是到了一八六三年底,英法两国干涉中国后,天京沦陷,北方清军于南下对付捻军之余,大股入川增援骆秉章,石达开再次为之一困。一八*年,湖口战役结束后,清军势力为之消退,温王五万大军西进四川,在与石达开、蓝朝柱配合下令骆秉章败出四川,至此四川再无清军一兵一卒,石达开虽骁勇善战,却非一味莽撞之辈。当亲眼所见解放军声威后,石达开与蓝朝柱率领二十万大军于一八*年十二月正式宣布易帜,加入赣州杨沪生部队。投奔解放军后,石达开的二十万大军编为西方集群,由石达开、蓝朝柱担任正副指挥,负责西方解放事宜。
一八六五年一月,易帜后的石达开被杨沪生招到南昌,这里石达开以前曾经战斗过,可南昌他却一直都没有进入,直到这次石达开才光明正大走了进来。
“请将军亲自将覆盖之红布掀除。”石达开正想着自己与杨沪生见面的事情,林绍璋所说到的那位徐寿在前面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还是请石将军、季高兄与我一起来吧。石将军……”杨沪生笑着走到走到石达开身边,毫无架子地拉着石达开的手,将他拉了出来:“怎么,石将军难道不对这里面是什么感兴趣么?来来来,我们一起打开看看研究院都新搞了什么东西出来。”
(二)
掌声中红布被杨沪生他们缓缓掀除,现场发出一阵惊叹声。在人们眼中出现了四台四个轮子架起来的狭长形长箱子,箱子是木板拼起来的,暗红色的木板在初升的阳光下光可鉴人。这四只箱子看起来很像卸下驮马的马车,只是它比马车更长、更宽,同时也没有马辕。
“这是……”容闳上前轻轻抚mo着光滑的木板疑惑地问道。
杨沪生掀除红布后倒退一步,距离稍远一些仔细欣赏着,见容闳与身后的人不停地低语着,和史秉誉交换一下眼神,史秉誉笑着解释道:“这个就是汽车了,它靠汽油自己就可以行走。雪村兄,是否可以让大家看看它怎么走的?”
“还是我来开吧。政委,刹车、油门、离合器位置一样吧?要不一样上车后我也能感觉出来。”杨沪生认为在场的只有自己与史秉誉在以前真正开过汽车,眼前的汽车虽然样子古怪了一点,怎么看怎么像放大的棺材,对明白原理的自己而言,这东西决不难开。只是还了从未开过汽车的人来说,到时候不要冲出马路撞上人群就好了!
杨沪生与史秉誉莫名其妙回到了清朝时期的中国后,他们乘坐的警车当时就被撞坏了。当杨沪生攻下了温州,局势暂时稳定下来,留在四明山的警车被杨沪生搞了过来,交给研究院用来研究。到了一八六三年,研究院工作人员初步了解了发动机的工作原理,只是限于条件不成熟,知道了也无法仿制出来——科技太超前,大量的工艺在现在是根本无法达到的。一八六三年底,随着大量外国商人、传教士涌入根据地做生意暨进行合法的传教,外国最先进的发明创造也携带过来,其中就包括法国人制造的内燃机。有了内燃机并不等于汽车的发明一马平川了,又经历了一年,在解决了橡胶问题(从南美洲商人那边购买)、齿轮箱问题(这个李雪龙带来的普鲁士人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制动、转向、冷却的水箱……等一系列问题后,到了一八六五年的一月,最早的内燃机汽车终于出现了。在经过短暂的实验后,最近一直没有什么最新成果出来的研究院就迫不及待地将汽车隆重推了出来,新技术的保密性让史秉誉与杨沪生在实验阶段没有将汽车告诉人们,直到今天带领大家到了现场,这些人才知道自己今天是来看什么了。
见杨沪生与史秉誉带头上了两台汽车,旁边一阵嘈杂,那些根据地官员无法理解使用可以燃烧甚至爆炸的汽油的“马车”怎么可以自己行走,不过在杨沪生领导下的根据地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都可能出现,怪事年年有,根据地特别多,杀人如同割韭菜的机枪暂且不提,光交通工具上,天上有可以飞的飞艇,水中有日行千里的火轮船,陆地上有火车,只是火车必须在两条铁棍上走,今天出现新的玩意对大家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想不明白原因,只要接受就可以。
上了汽车,杨沪生环顾一下车里,内行地对“新”发明出来的完全敞蓬汽车做出专业评价。这种汽车只能供两个人乘坐,汽车里面十分简陋,方向盘、挡位、离合器、油门、刹车完全是按照桑塔纳的位置布置的,可原本应该是仪表盘的位置上空空如也,既没有速度表,也没有油表,连前挡风玻璃也没有,开起来速度快了风会将人眼睛也吹的睁不开。至于屁股底下座位,木头座位硬邦邦地决不会让人感觉好受。
“季高兄,要不要跟我一起感受一下?上来吧。”杨沪生在车上见下面的左宗棠摇头晃脑对面前的东西感叹不已,大声朝左宗棠喊道。见杨沪生叫自己上车,左宗棠犹豫下,咬咬牙上了杨沪生坐着的汽车,同时史秉誉很友好地将石达开请进了他所开的汽车。
“这可以自己走?”左宗棠进了汽车后好奇地望着车里各种多出来的奇怪东西,在投奔根据地那些人中左宗棠的见识应该算是多的了,只有他知道杨沪生与史秉誉乃“上天赐予中国之菩萨”,是未来人,飞艇左宗棠乘过(在飞艇接连发生艇毁人亡的事故后,杨沪生下达命令,任何高级官员除非紧急情况必须赶时间以外,不得乘坐飞艇,命令下达后除了空军与突击旅,飞艇携带的人少之又少。),轮船他坐过,在回到南昌后,他还专门到九江乘坐了一回盔山到梅家洲的小火车。汽车能跑左宗棠是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想象不出的地方——未来人新奇东西多着呢!就是杨首长搞出可以瞬间让人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地方的工具,左宗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以怀疑地方。明白是明白,真的上了车,左宗棠还是不自觉地问了起来。
“自己走是不可能的,别说我们现在技术还达不到,就是再过一百年,汽车也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前进。一定要有人在上面操纵才行。当然,以后出现了计算机,还有先进的传感技术,汽车自行问题一定可以得到解决,但决不是短期内可以实现的。”杨沪生自豪地拍了拍方向盘,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完他才发觉左宗棠给自己说的一愣一愣。杨沪生哑然失笑,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计算机、传感器简直太简单了,不要说大人,就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明白,可这些东西对十九世纪的人来说却是闻所未闻的,说了也是白说。不要说左宗棠,你就是对将来的爱因斯坦将微电脑,相信他也不会明白。“呵呵,这些都是我们那时候研究的方向,现在这些还不现实,季高兄听过就算了。”
左宗棠恍然大悟,什么计算机、传感技术,这些与现在都没什么关系,而且听杨首长说就是再过一百五十年这些也只是少数人研究的东西,难怪自己听了云山雾海呢!让左宗棠佩服的是杨首长居然将这些不属于现在的东西想方设法搞了出来,洋人以什么取胜?无非火器犀利,兵轮迅速而已,今中国样样赶超洋人,岂有洋人再次作怪之可能?
左宗棠正在感慨,汽车发出巨大的怪吼声,猛烈的振动起来,一股夹杂了浓烈的刺鼻气味的青烟从前面涌入车厢。轰轰声中,左宗棠见前面有身着白褂的研究院人员举着一根弯曲的铁棍正朝旁边退去。
“好家伙,这声势怎么比飞机起飞还热闹?”
杨沪生在旁边继续说着左宗棠听不明白的话。杨沪生刚才找遍了车厢内,就是没有发现点火开关在什么地方,直到外面有研究院人员不停地用力摇着插进去的手柄,他才知道电起火装置对现在而言有些太超前了。随着杨沪生乘坐的汽车发动机发出怒吼声,史秉誉那边也起动了。原本围拢在周围的那些官员让汽车起动架势吓了一跳,纷纷朝后面倒退。杨沪生见史秉誉大声朝自己喊了什么,却被发动机的巨吼遮掩了,好不容易下,杨沪生隐约听到史秉誉在说“你先走”之类的话,点点头,杨沪生挂上挡,汽车在朝前跳动几下后“冲”了出去。杨沪生的车窜出去后,其他三辆车也依次起动,跟随着杨沪生沿着整洁的马路朝前驶去。
聚集在马路边的百姓发出一声喊叫朝两旁逃去,逃出一段距离后,回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头“怪物”冒着青烟发出巨大的吼叫朝前直冲。见“怪物”出发现场那些官员正使劲鼓掌,高声叫好,百姓也跟随着欢呼起来,至于为什么欢呼,相信就是问他们,他们自己也无法明白地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兴奋。对中国的百姓来说,既然当官的在高声欢呼,那么自己不呼喊表达一下喜悦之情,显得自己太无知了。而且看热闹、瞎起哄永远是人的天性,古今中外概莫能免。
汽车一开动,左宗棠就感觉自己坐在了剧烈跳动的烈马背上。轰隆声中,汽车猛烈地抖动着,随着速度的加快,颠簸也越来越激烈,左宗棠不时从座位上被颠了起来。没有前挡风玻璃,让刀割般的冷风从前面直扑脸面。速度越来越快,两侧的人影急速朝后掠过。汽油挥发后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杨沪生感觉也好不到那里去,汽车跑是可以跑的,不过首先换挡就让杨沪生吃尽了苦头,这辆汽车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差速器,每次换挡自己都要将挡位先挂进空挡,轰上老大的油门后,很费力地将他强行推入下一挡位。挂挡不容易,可在颠簸中,挡位却很容易地脱挡进了空挡。而方向盘,它的自由行程也未免太大了些,明明自己打了一把方向,可汽车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显得太迟钝了。油门?脚踩下去轻飘飘感觉踩到了棉花上,加上汽车不停地颠簸,自己也上下起伏着,天晓得自己是否一直保持着一样的入油量。至于轮胎,虽然轮胎是铁轮外面裹了橡胶,只是这橡胶是实心的,加之估计这车未装减震器,开动后声音大的吓人不说,车子还颠簸的让人无法良好驾驶汽车。
对杨沪生来说,开惯了桑塔纳再开这原始的汽车,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汽车在行驶了将近一公里后调头开了回来,刹车还比较优秀,让杨沪生在距离迎接自己的那些官员百米外将车子渐渐减速,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停后,一股浓烟从车头方向猛地冒出朝后涌去,呛得车里的杨沪生与左宗棠连连咳嗽。随着杨沪生停了下来,后面的三辆车子也先后回来并且停在它身旁。
“好东西,好东西啊!”杨沪生从车里爬了出来,走到车前拍着车头。手刚放到车头,杨沪生又急忙将手提了起来。只不过行驶了不到两公里车头已经滚烫了。杨沪生的手差点被烫起泡来。
左宗棠面白如纸费力地从汽车中翻了出来,虽然跑了并没有多少路,可左宗棠感觉自己身上的一把骨头都给震散了。摇着头左宗棠苦笑道:“杨首长,这汽车可太难受了,纵驰骋千里也无汽车十里疲惫。”
“呵呵,应该说汽车比骑马要舒服多了,只是现在这汽车还不够完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季高兄刚才自己也感受过了,这汽车与骏马之间速度谁比谁快?”
左宗棠点点头,汽车虽然坐起来绝不舒服,可与骏马比起来,它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杨沪生刚才大致估计了一下,自己开的最快时速大概是三十公里,当然,因为没有速度表,这个只能是凭感觉来估计了,准确速度是多少这很难说。
杨沪生与左宗棠说话时,史秉誉的车子停在了俩人身侧,史秉誉还没有下来,石达开就灰头土脸一个劲咳嗽着从车里爬了出来。虽然道路很平整,毕竟马路上还是有灰尘的,杨沪生前面开的威风了,后面的车子尘土就要吃了不少。敞蓬车又没有前挡风,石达开想不灰头土脸也不可得。
“杨司令,好快啊!不过眨眼工夫,这屁股后面喷火之机器就遥不可及哉。”讨人厌的倪峰跟随洪仁玕他们摇头晃脑走了过来,几十名官员围拢上来好奇地看着这几辆汽车。
“季高兄,如各县与县、村与村之间,都有了可供汽车通行之马路,汽车不止携带俩人,而是一次可以携带十人乃至二十人,以大量汽车运载部队,只要有良好的汽油保障,一日不可行千里?今日部队还在广州,明日部队以至武昌,季高兄认为如此神速调动部队,天下还有何等军队可以抵挡?除了运人,这东西还可以运送物资,只要后方可以生产足够弹药,它就可以用最快速度将后方制造大量武器弹药及时运送到前线,如此不知季高兄还用担心弹药不足吗?呵呵,这就是汽车的好处了。”杨沪生环顾一下左右笑言道。
“这与火车不是一样?”容闳上来看着汽车问道。
“不然,火车只能沿着铁道走,运送货物是多了,但它受到的限制也不少,汽车虽运送不多,可只要有马路,甚至有平整的土地,它都可以开到。火车不能将部队与物资送到最前沿,而汽车可以。这就是火车与汽车之间的区别了。”杨沪生在旁边解释道。
史秉誉抬头找了一圈:“林部长在什么地方?”
“议长我在这……”交通部的林归航费力地从外面挤了进来。
史秉誉看了眼杨沪生,谐趣地道:“林部长,你们交通部以后可有的忙活喽!看到没有?这汽车需要良好的马路,为了方便物资运输,广州至赣州的马路一定要尽快造好,还有南昌至武昌再至长沙,杭州至福州一直延伸到广州,几条主要马路都要抓紧,不然司令员可是要暴跳如雷了。”
林归航愁上心头,双眉紧皱,眼里满是忧愁。杨沪生和史秉誉不过动动嘴皮子,真正在工地上指挥的是自己,这马路岂是说修就能修好得?开山、搬运都需要大量劳力,可年轻力壮的,不是参加了军队,就是进了工厂,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分的田需要他们耕种,根据地又禁止征用民夫,只能靠给工钱让人家来干,加之除了马路还有铁路、桥梁也属于交通部负责,林归航不多的预算花不了几个月就见底了。现在史议长一催,他想不发愁都很难了。“这个……马路一直都在造,只是钱方面缺口很大,工程只能时断时续,不过我一定督促下属加快进度。”
“雪村兄,感谢你们这么快将汽车给研制出来了。不过这车子还有很多缺陷,首先它无法携带大量物资,在动力方面必须提高,还有它的驾驶极为困难,相信一般人很难有效控制它。在试制过程中发现的缺点还需要大家多多努力,尽快解决了。”
“还有,如此颠簸,常人不出百里,必然筋酸骨软,若真一日千里,敌人不用打,我自早失战力矣!望雪村兄能想法解决之。”左宗棠想起自己坐了没多少时间,现在就腰酸背痛,跟着杨沪生提出自己的意见。几个跟左宗棠一样试乘了汽车的官员深有同感地在旁边不停地附应着。
“这个好解决,只要将座位搞软就成,如座位采用皮包裹,里面填充棉花,当然,在车轴上还要想法加装减震器,在前面要装上挡风玻璃。只要汽车有了,这些东西慢慢都会完善的。”
史秉誉一听摇着头道:“挡风玻璃?不知什么地方可以搞到钢化玻璃?司令员你知道吗?”
杨沪生一愣,他可不知道钢化玻璃是怎么制造的,就杨沪生所理解的,不要说钢化玻璃了,就是普通玻璃在根据地都很难搞到,只能从国外进口。“这个……这事情以后再慢慢解决吧,反正将应该搞的提出来就是了。雪村兄,这几辆汽车都是手工制造的?”
“正是。原本制造了七辆,不过实验中损毁了三辆,只剩下这四辆了。”
“这种汽车多久能制造一辆?”加入解放军后一直不大喜欢说话的石达开问道。
“如材料齐全,百人五十日就可以了,一辆车大致需耗费五千银元。”
手工制作的东西还真慢!而且价格也不蜚。杨沪生心里哀叹道。注意力集中在汽车上的杨沪生没有发觉人群中钻出一名军人,拉了拉作战部邱明衣服,俩个人走到一旁小声嘀咕去了。
“首长。”杨沪生正算着自己建立一支机械化步兵师需要多少金钱,邱明走了过来。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邱明看了看旁边,小声道:“请首长借一步地方说话,下属有事禀报。”
周围人很识趣地给杨沪生腾出了一块空地。邱明见周围的人距离自己有一定距离了,肃然道:“首长,据僧军方面情报。投奔僧格林沁的苗沛霖在五天前欲离开蕲水转移到其他地方去,结果被荆州副都统萨萨布发觉,苗沛霖当场被杀,其部三千人被萨萨布收编。另外,刚才李鸿章身边内线报告,法军十万分成四个军在新任远东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率领下已经于寿州至庐州一线集结,只要北京下达作战命令,他们随时都可能与僧格林沁一起南下作战。此次法军前来供携带四百门新式后装线膛炮,另外还有七十余艘飞艇。”
“飞艇?不是热气球是飞艇?”杨沪生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其他情报都显示此次法军前来并没有携带飞艇,这七十艘飞艇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是飞艇。法国人自己船只不够,借用了英、西大量运输船,运费由清廷负担。按照情报,这飞艇是西班牙人运输船刚刚运到天京的。沿途均未打开,若不是巴赞在李鸿章那边所言,也许飞艇到了我们头顶我们才会明白。”
“好家伙,这英国人不是不打了吗?怎么还帮法国佬运兵?运费由清廷负担……北京现在还有什么钱哟,他的银子早就已经空了!这英国人竟然还相信清廷真的可以将银子给他们吗?”邱明在旁边不说了,他认为自己只是作战部部长,而不是清朝的皇帝,这些事情用不着他来负责。
杨沪生沉思下,问道:“李鸿章是否蠢蠢欲动了?僧格林沁、法国佬都要有所动作,这大清的‘忠臣’要是不有所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淮军现在正将安徽之兵力朝上海集结。也许他们想乘我们与僧格林沁和法国人打的不可开交时候南下杭州,从东面切进赣州或者福州去,这个只是我的猜想,是否如此很难说。”
苗沛霖投靠僧格林沁,这事情杨沪生是知道的。他知道的时候还曾经叹息过,如若苗沛霖答应加入解放军,在寿州能牵制法军一部就好了,可惜留在后面的洪仁玕、新加入的石达开、李世贤对苗沛霖绝无好感,杨沪生虽然是根据地实际上最高领导人,他也要考虑一下投奔自己的太平军这些王爷感想。一犹豫的工夫,苗沛霖就再次跑到清军那边去。僧格林沁让苗沛霖到蕲水“休整”,这计划苗沛霖自己心如明镜,杨沪生同样洞若观火。牺牲杂牌这种勾当*可干了不少,可惜最后证明效果不佳,反而给共产党的军队扩军了。杨沪生正准备加强在苗沛霖部进行地下争取工作,可今天却听到苗部已经被僧格林沁解决了。
想到这里,杨沪生突然有所感触:“邱部长,你说说看,苗沛霖在这时候想要逃跑是否他接到了僧格林沁命他南下与我军作战的命令?如果是这样的话,北京应该已经下达了作战指示,只是我们在北京内线没有将这个消息得到罢了。”
“有可能……应该说就是如此。虽说现在天寒地冻,可寒冷的天气对僧军来说更好适应些,至少比夏天南下作战要强。只是我军在湖北的部队并没有受到围剿,后方不稳他们就敢南下吗?”
“很难说,也许他们集结后首先就是对付我们在湖北的部队,不行,我要马上召开作战会议!”杨沪生在十月份召开的军事会议做出了自四川兵出陕西的决定,他发觉自己必须再做出调整了。
(三)
邱明听杨沪生的意思要准备与敌人展开大规模作战,心里如同小猫在挠。从广州回来后,杨沪生并没有追究他一再违反他的命令,反而让邱明担任了作战部部长的职位,杨沪生的想法、各项作战计划全要由邱明的作战部来制订,可以说邱明的权势更重了。只是邱明在欣慰之余又有些遗憾,到了作战部自己就不能再率兵到前线作战了,作为作战部长,连到前线视察都要等前线局势稳定下来才可以,喜欢听枪炮声、撕杀声的邱明期盼着再次到前线去。马上要发生大战,邱明感觉自己的机会又来了。“首长,英国人一边对我们保证不再主动介入我们与清军之间战争,另一方面又协助法国人将大批军队运往中国,我们是否可以给香港施加压力,给他们一点教训?”
“给香港施加压力?邱部长,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通往外面的港口,压制香港可等于卡自己的喉咙啊!英国人真要不介入了,为什么不将封锁海岸线的舰队撤回去?他是看准了香港在内战中的价值,在各港口封锁后,我们进出口贸易只能通过香港,而他们就可以从我们的贸易中大捞好处。你封锁香港?英国人钱是少捞一点,可我们得到了什么好处?至于给法国人运送兵员,没钱英国会给法国运吗?大清现在还有多少银子?他的钱都打光了!这钱只能由法国来出,战争打的越久,法国人派来的越多,英国人就赚的更多,真不愧是会发战争财的老牌帝国主义国家。这钱让他赚好了,别忘了战争是在中国打,万里横渡,法国人又能过来多少?我看十万已经是极限了。如不是墨西哥现在局势稳定下来,法国人连十万军队都派不出。可墨西哥现在是稳定了,以后呢?还有欧洲……”
杨沪生想到历史上的欧洲在这个年代发生过一场大战——普奥战争,普奥战争后才是普法战争,正确的历史发生过普奥战争,那么这个改变了的历史呢?相信对拿破仑三世来说欧洲永远是第一位的,只要普鲁士再前进一步,法国必然会将兵力回缩。想到这里杨沪生心中有底了:“邱部长,我军下一步作战是拖住敌人,将僧格林沁与法国人拖在安徽、河南、湖北一线……至少半年内不要主动招惹敌人进行主力决战。”
“不与敌人进行主力决战?”邱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追问一句。
“没错,以骑兵军、四个师、三个机动旅的兵力在江北展开,将左宗棠的南方集群调到浙赣一线,陆战旅负责闽粤防卫,一个师暨荣一师在湖南进行策应。至于李世贤,他的东方集群(在投靠解放军后,李世贤部队被编为东方集群)牵制上海、南京一线,石达开的西方集群在四川进行休整,我们要等待时机。”
邱明眉头紧锁,低头不语。既然首长已经将大致部署说好了,并且说明了目的,作为作战部部长,他的任务就是理解首长意图,将各部队安置到他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制订好计划供各部队行动。只是首长将部署说的比较明显,可作战的目的却说的极为简单,只是一个避免与敌人进行主力决战,等待时机就带了过去。至于为什么,如何避免、等待时机这就看靠他邱明自己体会了。
左思右想后,邱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首长的意思是否让敌人内部分裂,让他们互相之间彼此猜测,使我军以最小之代价取得最大胜利?如果这样现在各地投靠我们如过江之鲫,只要让李鸿章身边人投奔过来,自然会使法军不信任与他们配合的清军,没必要等待半年呀?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邱部长,你在军事上研究的比较多,只是对国与国之间勾心斗角的勾当考虑进去。现在是什么年代?现在打仗不再只是简单的两个国家或者三四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了。两百年前从欧洲到这里至少要一年时间,现在呢?只要三四个月就可以过来了,有了有线电报,中国发生的事情只要一天的时间,欧洲就可以知道。别看欧洲都是大鼻子绿眼珠,可他们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英国人宣称他们是世界第一强国,是日不落帝国,而法国宣称他们是世界上最强的陆军大国,他们是欧洲大陆第一强国,两个都是第一,必然要分出个谁是正宗了。同样,对法国宣称的欧洲大陆第一强国,在欧洲可是有很多国家不服气的,相信法国皇帝自己也明白这一点。现在欧洲正处在猛烈动荡前夜,只要欧洲有巨变,你说这所谓的世界第一强国与欧洲大陆第一强国还可以在中国坐的稳如泰山吗?我们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在敌人最慌乱的时候,给他来一下子,让他只能退出中国!太早与法军进行主力决战对谁有利?我干打赌,很快有普鲁士使者过来要求我们将法国人击败,并且他们会在各方面给我们支持,当然,这种支持是不能名正言顺说出来的。”
“难道普鲁士要打法国?”
“早晚要打,不过不是现在。普鲁士现在最重要的是统一德意志,而要统一首先就要过奥地利这一关。俾斯麦现在正紧锣密鼓张罗着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呢!法国人可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邻居是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只要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发生战争,拿破仑三世必然在国内进行动员,以威慑普鲁士。”
邱明松了口气,对国际交往方面邱明以前并没有怎么考虑过,这段时间杨沪生经常给他说这方面的事情,让邱明对国际政治方面的东西开始考虑了,只是战争变数本来就很多,再将各国的态度考虑进去,邱明感觉自己越想头越要炸掉。邱明有时会想也许只考虑战斗中实力对比、如何应对比较简单轻松些。“如此说来对普鲁士给我们的好处我们自然是照单全收了,只是他给他的,我打我的,决不能让普鲁士牵着我们鼻子走。”
杨沪生看着自己的爱将笑了起来:“俾斯麦可不相信我们有将法军歼灭在国内的实力,他的帮助也就是指望我们能将法军尽可能地拖在中国。刚好,我们也不希望普鲁士在欧洲造反前显得太醒目了。还是配合一下他们吧,这段时间积储力量,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
“首长,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好笑?”离开有段距离的史秉誉见杨沪生与邱明先后轻松地微笑起来,以为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奇地走了过来。
“没什么,等回去的路上我再告诉你。邱部长,通知大家回去,我们明天上午召开军事会议,从现在开始你们作战部就要将下步行动拟定出计划来,我晚上要过目。”
回去过江的渡轮上,洪仁玕与容闳等地方大员热烈地讨论着将来汽车在运输货物与输送人员方面巨大的潜力,有了汽车将不再需要到北方采购骏马,同时也省了大量的草料。水路上因为有轮船,现在可以做到“千里江陵一日还”,可中国可以通航的江水并不多,轮船在内地就没什么用场了,这时候汽车的优越性体现出来了,不用以后,现在汽车的速度已经比马要快,只要有足够的汽车,良好的马路,只要一天时间,赣州生产的货物就可以运送到广东去,不比马队,走了十天半月还在南岭兜圈子。
张海强、左宗棠、林金宸等军方大员也在讨论汽车,只是他们讨论的是汽车对军队行动的便利。解放军虽然以行动神速著称,可“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大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长途奔袭后,本为强大的军队也疲惫不堪了。解放军在徽州战斗中为什么能击败李元度?还不是李元度的骑兵一日奔了一百二十里,以机动能力见长的强大骑兵部队于百里之后也无法再组织起有效进攻了。至于反面例子,解放军在福建战场上为什么损失一员副师长?还不是距离太远,部队在运动过程中队形越来越长,到最后半天内只有一个团赶到战场,以一个疲惫之团想顶住上万敌人,没全军覆没已经不错了。有了汽车,再远的道路,汽车也能将部队舒服地运送到前线去,例子吗?湖口战役中在湖口最危机的时候,五师九旅乘坐火车神速到达战场,将战场局势稳定下来就是最好的例子了。火车有铁轨的限制,汽车就没有,只要有马路汽车就可以开到任何地方去,如此好的东西要是不好好利用实在太遗憾了!石达开原本与李世贤在一旁说话,听着听着被议论吸引过去。大家就各自的经验发表对汽车的看法,只是这些将领还是习惯以骑兵的角度来看待新出来的汽车。
“秉誉,你在欧洲感觉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什么时候会发生战争?”杨沪生任由自己手下对汽车评头论足,拉着史秉誉走到船尾问道。
“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史秉誉不解地问道。
杨沪生盯着船尾划出的尾浪,喃喃道:“如果普鲁士现在与奥地利发生战争,你认为法国人还可能继续待在中国吗?”
史秉誉肯定地说道:“要是普鲁士将战争提前,不光法国人,连英国人也将很快将军队从中国撤回去。怎么?法国人忍不住,马上就要进攻吗?”
“那么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为时不远了。法国为了没牵挂地将目光关注与欧洲,必然要尽快结束在中国的这场战争。你是知道的,我世界历史只能说马马乎乎,六十分万岁而已,对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不清楚……娘的,我们高中课本那有什么普奥战争?只有普法战争,就这还是为了引出巴黎公社。要不是李雪龙到普鲁士将那边形势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以为德国只有一个普鲁士,其他的只不过是一些城市而已。”杨沪生说着说着又开始发牢骚了。
史秉誉笑了起来:“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邱明是不是得到了法军准备大举入侵我们根据地的消息?我说呢,不然大哥干吗发牢骚?”
“差不多,不过这个是我总结了个方面情报后得出来的结论,邱明不过是起了个传递情报的角色。”杨沪生脸也没红,大言不惭地说道。
“好家伙,合着就你能了。说说看,邱明都说了些什么让我们的活诸葛得出了法军将很快发起进攻?”对恬不知耻的杨沪生,史秉誉只能无奈地摇头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大哥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是这玩笑显得太不尊重别人了。
“很简单,投奔僧格林沁的苗沛霖在打算逃跑时被僧格林沁发觉,并且当场格杀了。苗沛霖是什么人?此人属于老滑头一个,看谁形势好就投靠谁,以保全自己实力为首要。他是迫不得已才投奔了僧格林沁,很委屈地被僧格林沁调到了蕲水。若不是得到僧格林沁让他南下的命令苗沛霖还为何逃跑?苗沛霖自己很清楚,他与我们之间是正邪不两立,靠他的三千人马南下,我们还不轻轻松松一口就把他吞掉了?连渣都不会吐出来。要跑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北上了,一个是他要南下了,既然我们没有北上,那么很自然就是另外一个原因。同理,苗沛霖不敢南下,僧格林沁敢吗?他凭什么这么大的胆子南下?只有在北京严令下他才可能下来。从淮军内线得到的消息,现在法军与僧军之间不过三五日路程而已,已经形成了配合,法国人将率同清军合作剿我们这些‘发匪’,既然如此,要说法军再慢腾腾闲庭信步般地过来,打死我都不相信。”
“有一定道理,既然大哥你负责军事,相信这方面嗅觉你比我强。”史秉誉很“谦虚”地说道,见杨沪生瞪大了眼睛,紧握着双拳,摆出一副你不相信我马上就将你丢进河里的架势,严肃的史秉誉再也憋不住了,冰雪融化,脸上绽开了笑容:“别这么敏感,我这是再夸你呢!不过欧洲现在还是比较平静的,也许这只是假象……对了,这个已经改变了的历史中,会不会没有普奥战争,普鲁士见法国人被牵制在中国先发动对法战争?”
“这怎么可能?要是不击败奥地利,普鲁士拿什么跟法国对决?俾斯麦不是傻瓜,先打奥地利,再与法国决战,这是他统一德意志必须走过的先后顺序,不能反过来的。”
“这么说法国人是想在欧洲急剧动荡前结束中国战争从中国抽身了?要是这样我们只需要再坚持几年就是了,等普法战争爆发,这些法国人就一个也别想跑了。还有,法国不光在中国受到牵制,在墨西哥他们同样如此。呵呵,我现在很希望看到美国内战结束后那些美国人会对法军在自己家门口摇旗呐喊有什么心情。”
杨沪生在史秉誉背上拍了一把,“你小子,林肯总不是罗斯福,你不是说他很幽默,显得举止优雅吗?难道他会和罗斯福一样说什么‘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
“林肯又不是儒家信徒,他可不信奉以理服人的。何况当美国统一了,他又怎么可能愿意看到法国人在美州得势?这不是给自己找敌手嘛!林肯不说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他的实际行动也会如此,他要不愿意,国内的那些政客可是会将他赶下台的,说到底林肯不过是杰出的政客而已。”
“这就好,法国佬有得烦心的了。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等中国强大了,我们也应该宣布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那些帝国主义者必须从亚洲滚出去!”杨沪生雄心万丈地说道。
“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这不是废话嘛!我看大哥你呀,你是不好意思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是不是?”
杨沪生脸有些微红:“去去去!……谁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了?咱又不是帝国主义份子,怎么可能如此狂妄呢?中国只是在道义上支持亚洲的殖民地人民起来斗争就是了,不干涉人家内政,呵呵,咱可没有一统全球的梦想。”
史秉誉摇着头笑言:“难说的紧,说不定到时候人家一吹,大哥你就不知道自己吃几两饭的了,别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搞不好大哥会说什么地球是中国人的地球也不定。”
“胡扯!那不成了纳粹吗?快快赔礼道歉!居然敢把我比做纳粹份子,可真有你小子的了。”
汽笛长鸣中渡轮缓缓靠岸了,渡轮上人们的言论暂时告一段落。
南昌,百花洲。春节过后的天气仿佛小孩的脸,变幻莫测。昨日洪城上空还碧空万里,今日天一亮,天空就乌云密布了,点点雨丝斜入湖中,激起涟漪无数。
灰白的大礼堂在蒙蒙细雨中显得有些泛青,在大礼堂外面,一个连的警卫战士肃然立在雨中,任凭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淋湿头发。大门外面四名年轻英俊个子一般高的战士如同标枪般挺立着,当三三两两参加会议的军人从外面走了过来,战士以用力的动作朝军人行以军礼。
这个大礼堂是一八*年七月才建成的,礼堂是中国第一次采用水泥建造的房屋,准确的说是采用钢筋混凝土。十六米高的礼堂大量采用铸铁柱和熟铁梁,两者间以螺栓紧紧固定,水泥覆盖角丝网制造的屋顶,这些技术原本都用于湖口要塞修筑的工事中,经过多次运用后,首次用来建造房屋了。建造这所礼堂共花费了半年时间,耗资过十万元。整个礼堂可以容纳千人同时在里面,它除了是军队召开会议的地方,同时还是前指办公场所暨各方将领到南昌后的旅社,左宗棠与石达开在到南昌后就下榻在这里。
早上八点过后,礼堂外面就没有人再进去了,在礼堂里面传出了热烈的掌声。
“……下面请司令员给大家讲话。”
“邱部长,你怎么出来了?”负责警卫工作的警卫营高营长(原荣一师一连连长)见邱明疲倦地靠着墙壁抽烟,奇怪地问道。
邱明深吸一口,从兜中摸出一支烟甩给了高赜琦:“高营长啊?没什么,里面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至于宣布自然有司令员、参谋长会做,我要不乘机出来吸口烟,这人难受哇。唉,好端端的怎么会场戒起烟来了?这又不是鸦片,有什么抽不得的?”
高赜琦笑笑算是感激邱明给自己递烟,点过火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道:“这个我知道,据说是首长夫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抽烟有害身子,好象还跟首长争了半天,具体怎么着谁也不知,反正最后首长下令今天会场不得吸烟了。”
“得,别人不知道,你这做警卫营营长的会不知道?别忘了首长身边的贴身警卫可都是你手下的兵啊!他们就没给你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吗?还卖什么关子……”
高赜琦撞天屈起来:“部长,这你可冤枉我了。咱这警卫营是干什么的您可比我还清楚,保密条令第一条怎么说来着?领导的只言片语严禁外传!这领导家中事情,首长敢说,咱可不敢听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再说了,咱就是想知道,首长身边的警卫员会告诉咱吗?没错,条例上他们是咱警卫营的兵,可实际上他们都是首长自己选出来的,平常只跟首长,又不到咱这地方来坐坐,你就是想问也瞅不着机会啊!要说了解首长,我这个警卫营长可是比不了你邱部长,这军里军外谁不知道邱部长是首长心腹爱将?……”
“算了吧,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小子就当真了。”邱明打断了高赜琦的话,会场里传出愤怒的“不”字,邱明听到后将烟蒂在鞋底揉了揉:“差不多了,我要进去了。我可告诉你,我不是首长的什么心腹爱将,首长的家事咱也不可能关心,高营长用不着如此着急。免得传出去好象我想巴结首长似得。这话说过就算,当不得真的,不过会场禁止抽烟这条真……唉,算我没说。外面怎么这么热闹?”邱明探出头望着远处院门的位置,在门外几十人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邱明懊恼地想抱怨,可话到嘴边却缩了回去,高赜琦笑笑算是理解邱明的想法。香烟这东西没抽的人自然没事,可要是抽上瘾了,让你不抽,这简直是要人命。以前首长不管什么场合,嘴里都叼着一根烟,这次突然宣布会场不许抽烟了,像邱明这样的角色要是不抱怨两句那可真成了奇闻了!见邱明一直望着外面院门地方,高赜琦见怪不怪地说道:“知道今天这里要开会,各报社的记者都赶了过来,可你知道的,今天的会议不对外宣布,我自然不能放这些家伙进来了,随便他们怎么闹好了。”
(四)
邱明看着外面吵闹的人群,无奈地摇着头:“这些记者鼻子比狗还灵,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跑的比兔子还快,首长也太宠着他们了。”
高赜琦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就冲他们今天刺探军事机密这一条,不毙了这些人至少也得把他们关个十年八载的。可首长说过了,对这些记者要以理相待,我的战士连语气稍微重一点都要受处分。你看看,现在不把他们惯上天了?”
“算了,你也别抱怨了,你的士兵可以微笑着摇头表示不可以,你还没看过人家采访我那架势呢!被人家堵在茅厕里非逼着你说出自己是如何统兵打胜仗的,这不成笑话了?”邱明想起自己刚从广东回到南昌就被大群报社记者赶进了茅厕避难,结果还是没躲开,这件事成了参谋部的笑话,自己被人家暗中取笑了无数回,想起来就憋气。
邱明逃难的光辉历史高赜琦也是知道的,见邱明自己说了出来,高赜琦想笑却没敢笑出声,只能强忍住笑意道:“快进去吧,再说首长都讲完了。你放心,今天会议期间我决不会让这些记者进来,也不会再有什么茅厕事件发生了。”
邱明走进礼堂,正听到司令员说着具体部署,这些部署是邱明和他手下作战部的那些参谋忙活了大半天才搞出来的,到了晚上在司令员看过后又进行了整夜的修改,一直到早上六点才将最后定稿交到司令员手上,作为作战部部长,司令员说的那些具体部署简直就跟自己有几个手指头一样再熟悉也没有了。忙碌了二十多小时的邱明现在最想的就是睡觉,好好躺下来休息一下,只是为了衬托气氛,他这个作战部部长还必须要参加今天的会议。当然,主席台上是没有自己的位置的,那上面除了司令员、政委,其他就是副司令,副政委,三军司令、政委,参谋总长,还有三个方面集群司令员、政委。这些人肩章上至少也有两颗金星,都是中将以上军官了,众多高级领导坐在上面让人眼里一片金光。看看自己肩膀上的一颗金星,邱明已经知足了——如果上将、中将里面突然冒出个少将,下面这些人不有想法才有鬼了呢!
邱明正找自己的作为,司令员已经说完了部署,坐在司令员旁边的史政委开始讲话了。对政委说的那些东西,邱明并不是很感冒——除了让中国强大到谁也不敢对中国轻启战争,令所有中国人都过上太平、富足的生活以外,其他东西邱明认为军人只是军人,军人不可能了解那么多,也用不着了解那么多。不过今天史政委说的话让邱明引起了兴趣。
“……各部在到达各自位置后,要密切配合,别的部队受到攻击了,不能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坐视不理。我们解放军为什么能打胜仗?就是因为大家彼此之间都是兄弟,一方有难,各方支援。同心协力下才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现在战争发展到关键时刻,只要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必然很快到来!我知道大家都辛苦,多年的战争在军队系统里面也产生了厌战情绪,在胜利即将到来之前,有些人希望自己能活着看到清廷被推翻,外国人被赶了出去,他们憧憬未来,却不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多少恶仗都挺过来了,却在黎明前倒了下来,这太不划算了——这种想法是万万要不得的!希望各级政委将政治工作深入地开展下去,这时候尤其需要加强思想工作。不光下级指战员需要克服这种享乐思想,我们在座的中上层领导也需要克服,包括我,也包括司令员。有些将领以前看到新闻记者到处采访,自己昨日打的胜仗,今天就上报了,感觉好的不得了。可现在他们又叫苦连天了,为什么?报纸管的太宽,耳目太多矣!连自己老婆生没生孩子,家里有多少金钱这种事情记者都要问,有些记者甚至明察暗访,正面消息比不过大报,他们就千方百计挖一些你的反面东西出来吸引读者,什么昨天你打骂战士了,今天你又接受了某某人请吃……好的报道可以,这些东西报道出来那还了得?于是我们有些将领暴跳如雷,大有带兵抄了报社的架势。这怎么可以?要知道历史上任何朝代以忧劳而兴,因逸豫而亡。在座的各位应该吸取历史以有的教训,不能‘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报纸是干什么的?就是让你在社会中一清二楚,代表人民监督你!只有良好的监督才能让你时刻引起警惕,让你日三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别以为我们不尊儒家,孔夫子、孟夫子说的就是废话了,我们反对的是让天下成为一人天下的程朱理学中某些观点,而不是儒家所有观点都在打倒行列,就是程朱理学,里面好的,可以吸收的我们还是必须采纳,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
邱明听着听着又犯了迷糊,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政委说的那些话都不错,可以说字字都是真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情,真要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别的不说,光自己让记者堵在茅厕,难道这就能说记者监督有理了?真要事事都让记者监督,怎么今天这大会又禁止记者进来了?所以嘴皮子说的再漂亮,并不等于现实社会里,说的这些话都可以实施。
幸好,政委讲话不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当邱明刚犯迷糊时,政委刚好讲完,只是接下来三军司令、各个集群首长表态所说的话让邱明想不睡着都不可能,大家只知道回顾历史展望前程,这些部队历史自然是光荣的,前程也是远大的,只是大家说的都差不多,听起来也就再乏味没有了。在一片激烈的掌声,高昂的口号声中,制订作战计划的邱明进入梦乡,与周公讨论问题去了。
当日近中空,军队高级将领会议总算结束了。杨沪生在离开礼堂时发现指挥部大院外面聚集了众多记者,心情不错的杨沪生拉着肚子在唱空城计的史秉誉将那些记者招进了礼堂,举行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杨沪生将自己下步行动通报了记者,只是他所通报的实在太模棱两可,只有解放军将很快到前线,歼灭僧格林沁、赶走外国侵略者、推翻满清政权、取得全国解放……这些记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题。至于解放军以多大规模、具体指挥员是谁、战役时间多长、作战的位置……杨沪生全都用含糊的话语给带了过去。
二月二十日,赣州的《中国日报》、《基督箴言报》、《商报》均以头版全文刊登了解放军将很快对江北之敌展开攻势作战,各家报纸以自己侧重点对昨日在南昌召开的军队高层会议做出了自己的理解。不过某些方面大家还是很统一的,如战事将在三月之前展开,解放军动用了百万之众,其中上次取得了光辉战绩的湖口这次是重点防御地方,湖口光守军就动用了二十万,另外还有全部的海军、空军主要力量,在优势解放军守卫部队面前,敌人任何想要侵犯湖口的企图都是不可能得逞的。从报纸上人们可以得知百万解放军将从四川到天京之长达千里战线上,同时发起进攻,西线石达开三十万军队将解放西安,中线四十万大军将消灭僧格林沁,东线李世贤的十万军队将兵出皖南,进攻天京。除了详细的介绍,各家报纸还请了一些流落到根据地的前太平天国带过兵的王爷就此次行动发表了看法,前王爷们的评价均是以我威武之师、正义之师对付跳梁小丑般的清妖、洋鬼,自然是手到擒拿,中国之解放事业不远矣。
根据地的这些报纸没多少时间就摆在江宁阿基利·巴赞的桌子上,落在北京紫金城两宫太后手里。对僧格林沁、李鸿章、阿基利·巴赞来说,这些报纸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兵者诡道也!岂有部队还没有行动,具体作战计划就嚷嚷的人尽皆知之理?况乎赣州发匪焉有百万之众,真有百万新式枪炮武装起来之发匪,不用打,这仗也结束了。不合逻辑的地方太多了,除了这些,还有百万大军于千里之地展开,重点在那里?难道平分兵力吗?这等于是自己找死,让人各个击破。从报纸上,阿基利·巴赞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赣州之发匪已经知道自己将很快对江南展开清剿,他们在虚张声势耳!想要打乱自己行动的步伐。
僧格林沁、李鸿章、阿基利·巴赞还在对报纸评头论足,三月初,从西安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石达开、蓝朝柱统率之发匪真的兵出汉中,已经与赖汉英的发匪会师了!西安将军多隆阿告急奏折一封接着一封流水般涌进北京,在奏折中多隆阿提到会师后的西线发匪不止三十万,而是号称六十万大军!就密探探听到的真实情报,他们六十万没有四十万是肯定超出了。
紧接着,李鸿章的淮军还没有行动,东线也不太平了。李世贤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皖南大地,在歼灭绩溪的五百团练后不知去向。东线与匪区交界处,发匪戒备森严,连妇女小孩都动员起来盘查过往行人,情报一时无法输送回来。李鸿章不知道十万发匪下一步目标是上海还是江宁,丢失了敌人去向,并且发匪正打算全面进攻,李鸿章手头上虽然又有了十万淮军,可他也不敢造次,只是对江南进行了几次试探性进攻,稍微伸了伸触角,在人家还没有反应之前马上又缩了回去。
报纸上所言之东线、西线先后展开了行动,这让位于中间的僧格林沁、阿基利·巴赞引起了足够的警惕,也许江南发匪真的可以动用四十万对僧军与法军发起进攻也说不定,在情报已经显示人家要进攻了,自己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情简直是愚不可及!僧格林沁原本打算动用部分兵力佯攻江南,自己聚集主力,会同法军先清剿鄂豫皖边界之发匪,彻底铲除后顾之忧然后再南下。僧格林沁现在也顾不得后面的发匪“残余”了,他急忙将二十余万军队集结起来防备敌人即将到来的进攻。在江宁的阿基利·巴赞眼瞧着大战即将开始,他也无法再镇定地在江宁把椅子坐穿,阿基利·巴赞急匆匆赶往江北指挥十万法军朝僧格林沁靠拢过去。
三月中旬,江北守侯已久的僧军与法军终于得到了发匪主力渡江的消息。只是消息只现实发匪已经渡江,至于他们现在位于什么地方,这可只有他们自己与上帝、菩萨才知道了。匪区盘查极为严密,僧格林沁多次派人想要到南边探听情报,可去的人一个个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了。忐忑不安的清法联军在守侯到四月中旬,终于忍耐不住了,明明敌人已经过江,却一直没有如他们报纸所提的那样发起进攻战役,这让准备了好久的僧格林沁失去了耐心。法国人对这种看不到敌人的战争也觉得无法在忍受下去了,湖口有二十万发匪,这个从报纸上大家都知道了,可湖口是什么地方?强大的英法联军在海军配合下沿江进攻湖口还丢下数千战俘大败而归,各种船只被击沉无数。现在英国人只保上海、香港,他的军队不再配合作战了,没有了英国强大的海军,让法国人自己单独进攻有良好堡垒防备森严的湖口要塞,这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阿基利·巴赞可不想自己跟倒霉的士迪佛立一样,在这个不祥地方因兵败而被撤职查办。
四月二十一日,刘长佑统率七万清军在两万法军配合下朝夏口杀去,刘长佑打算将发匪主力位置探出来,他的行动极为迟缓,每天走不了五里路就要安营扎寨,让部队充分休息。何况练军虽然装备得到了改善,可它的人员都是从绿营中选拔出来的,绿营是什么水平?湘军出身的刘长佑对绿营状况了若指掌。有了良好的武器,这些怎么看都不像勇士倒像半死之人的练军士兵战斗力并没有得到太大的提高,而且这是行军,不是放枪,春天雨多,让他们在湿滑的荆州大地每天走上六十里,用不着发匪进攻这些人自己先累死了!
磨磨蹭蹭,到了五月初九万联军终于接近了夏口,刘长佑正为找不着敌人犯愁之时,五月八日刘长佑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数千精锐发匪出现在他们后面,将联军的粮道切断了。接踵而至的是在刘长佑四周冒出了大批发匪主力,以山呼海啸的气势朝刘长佑压了过来。幸好发匪出动被配合刘军行动的法军飞艇在远距离发现,同时法国人的秘密武器——雷夫耶机枪——也发挥了作用,二十挺雷夫耶机枪将第一批冲上来的发匪压制下去,遏制了发匪嚣张气焰。
雷夫耶机枪是除了斯潘塞机枪外,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二种比较使用的机枪。这种机枪是法国军官韦歇尔·德·雷夫耶发明的,它有一个两轮车座,五个枪管,雷夫耶机枪射速达到了每分钟发射一百二十五发子弹。与根据地所拥有的机枪相比,雷夫耶机枪赶不上斯潘塞制造出的全自动水冷式机枪(水冷式机枪理论射速达到了每分钟六百发),就是与每分钟三百发的斯潘塞机枪相比,它的射速也偏低。射速虽然低,跟步枪比起来还是足够快了。
只是有了好的武器还需要懂行的人来运用,法国人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他们太宝贝雷夫耶机枪了,这种机枪不光对外人保密,就是对使用它们的士兵,法国人同样进行了保密。于是当法国人第一次应用机枪时,因为不熟练,雷夫耶机枪第一次运用于战场除了将敌人威慑住以外,并没有取得什么象样的战果。当然,除了不熟练,雷夫耶机枪不可靠的机械装置也让使用他们的那些法国人很是挠头,二十挺机枪没打多少时间就只有十四挺还可以用,其它都发生了故障,虽然故障不严重,稍微修修就可以再次使用,只是出现了故障,机枪暂时就歇息了。压制火力自然也减弱不少。除了上面两个问题,最大的错误是法国人在战场上使用雷夫耶机枪也犯了错误,作为与步兵协同作战的机枪,法军并没有将它配备给步兵,而是将它当成了大炮,放在炮兵阵地了。刘长佑亲眼看到当对面敌人发觉机枪阵地突出,马上纠集了大量的火炮,对法国人机枪阵地展开了无情地轰炸。刚才还声势浩大的机枪阵地转眼间浓烟弥漫,笨重的雷夫耶机枪在猛烈的炮火下既无法还击(它的射程无法打到大炮阵地上)也无法移动,只能被动地在阵地上忍受着敌人凶猛的炮火。当发匪炮火沿着暴露了的机枪阵地一挺挺轰过去,炮火停歇后,刘长佑再看刚才的机枪阵地,阵地上只有零乱的法军士兵尸体,还有炸的四分五裂的机枪,有的车座轮子朝天正在缓慢地空转着。二十挺机枪在发匪炮火进行了半天轰炸后,只有七挺相对完好了。
在解放军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猛攻下,九万清法联军被迫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柏泉山,依托有利的地形刘长佑算是暂时顶住了解放军的进攻,同时在后面观望的僧格林沁与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发觉与刘长佑部队失去了联系,急忙纠集大批部队朝夏口方向猛扑上去。解放军也许见敌人援军上来了,仿佛地下的幽灵,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刘长佑与僧格林沁他们会师,眼前只有一地清军与法军士兵的尸体。
僧军与法军在夏口发现了解放军大股部队,一仗后这些解放军又如同土行孙钻进了地里,难以找到了,僧格林沁正打算趁势占领夏口,没想到北方又出了问题——隐藏在大别山的解放军游击支队与骑兵军在骑兵军军长田文滨率领下突袭了汝宁府,在一场激战后解放军攻占了信阳州,切断了僧格林沁与北方暨西安多隆阿之间的联系。
得知信阳州被占,僧格林沁与刘长佑惊出一身冷汗,清军真正能够机动的部队现在都在湖北呢!黄河以北兵力极为空虚,若是攻占信阳州的发匪乘势渡过黄河北上,紫金城可没人防守了!恶化了的北线让僧格林沁顾不得再寻找南线发匪决战了,急忙调转方向朝信阳州杀去。见僧格林沁北上了,法国人也没有单独留在长江边的勇气,以帮助清军的名义追随着僧格林沁的步伐一路北移。五月中旬,清法联军刚到湖北德安府应山县,新的情报又来了,占领信阳州的发匪撤出了信阳,同时在湖北黄州府发现发匪主力活动。发匪主力如同地下突然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岗、黄安、蕲水迅速攻占。留在那边的清军叫苦连天,从占领区纷纷败退下来,让他们抵挡一阵显然不现实,从报急中僧格林沁得到的消息是南方发匪至少动用了三十万进攻黄州府,而黄州府的守军不过三千,没被人家一口吞掉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北线缓和的形势让僧格林沁缓了一口气,他现在再不敢不留一点兵力牵制大别山之敌,集中主力寻找敌人决战了。敌人的位置很明显,就在黄州府,僧格林沁在留下五万清军负责清剿大别山之敌后,与法军一起朝黄州府压了过去。
为了确认黄州府叛军没有逃窜,法国人的飞艇派上了用场,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七十艘法国飞艇就南下寻找叛军踪迹,连续三天,在黄州府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后,五月二十五日清晨,十五艘法国飞艇正巡逻在黄安县金局关上空,远方稀薄的薄雾里,赫然出现了对方九艘涂着巨大红色五角星的飞艇!
用来侦察的法国飞艇上除了人员自身携带的如手枪之类轻武器以外并没有携带什么其他武器,而解放军的飞艇上却加装了斯潘塞多管机枪。发觉了解放军飞艇的法国飞艇人员认为对方与自己一样,他们顶多就是挥舞拳头冲自己疵牙咧嘴,表达一下愤怒情绪。觉得没有什么危险的法国飞艇继续慢悠悠朝东北飞着,观察着下面敌人动向时,上空传来斯潘塞多管机枪所特有的突突声响了起来,一条条火链自上方鞭打着比自己飞得低的法国飞艇,一转眼的工夫,六艘飞艇在空中爆炸起火燃烧,旋转着坠落下去,暂时没被打着的法国人心惊胆战,急忙转移方向想逃出去,只是飞艇体积实在庞大,空中调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攻击自己的飞艇已经占领了有利位置,半小时后,地下山林中升起了十五根烟柱,法国出来的飞艇一艘也没有逃回去。历史上第一场空战就在这十五比零的比分下降下了帷幕,拿飞艇用来侦察的法国人遭遇了黑色的五月二十五。
阿基利·巴赞久候也不见出去侦察的飞艇踪影,等消息传过来却让他得到了噩耗——十五艘飞艇连抵抗都没有就消失了——这对法国飞艇部队来说实在是再令人沮丧不过的了。无奈之下,阿基利·巴赞下达了在想出对付敌人飞艇之前,任何飞艇不得升空的命令。
没有了飞艇的侦察,当清法联军到达黄州府,那边已经一个人影也找不到了,原本待在这里的敌人不知所踪。几趟来回折腾让清法联军疲惫不堪,三十万大军在南北奔波中逃亡、病倒无数,长途跋涉中士兵为了减轻背负的分量,将可以抛弃的都抛了,等到了黄州,吃的没有,穿的没有,连武器弹药都显得紧张。发觉自己处境不利,清法联军急忙就地组织防卫,现在不是寻找敌人决战了,而是提防敌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找自己决战,工事还没有挖好,江南梅雨来了,联军整天泡在雨水中,真是苦不堪言。
当联军暂时失去了寻找解放军决战的勇气时,本来可以发动进攻的解放军遇到了同样的难题,雨天对部队机动影响极大,另外大量的太平军加入解放军,让解放军显得不如以前一样团结了,发现苗头不对的杨沪生及时中断部队行动,将主力撤回南线重新整顿。
(五)
夏天是个好季节,对清法联军来说,夏天南方的气候实在不适于北方军队作战,在挖掘了工事后,疲惫的联军丧失了任何活动力气,他们只能苦苦守侯着敌人进攻。而解放军在进入六月后因为自己有了充足的财力保障,重新整编了自己的军队。
因为有了香港作为进出口窗口,根据地重新焕发了活力,大批的钢铁、化工原料从香港源源不断地运进了根据地,同时根据地生产的香烟、茶叶、丝绸、陶瓷、火柴也经过香港运了出去。解放军各个海关财源滚滚,金钱如流水般进了政府财政腰包。负责海关的华尔眼看着自己收入节节上升整天乐的合不拢嘴,不过他也明白,如果解放军战败,自己的一切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全都会不翼而飞的,除非自己离开这里卷起腰包溜回老家,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的华尔如何肯抛开一切逃跑?他对这里的“钱途”正信心高涨呢!为了帮助解放军,华尔在和容闳商量后以政府的名义发行了战争债卷,腰包很鼓的华尔在发行第一天就带头认购了三十万元债卷,在华尔的带领下,那些进入根据地工作的白种人纷纷抢购债卷,至于中国商人,发觉抢钱方面眼光独到的“洋鬼子”正疯抢着战争债卷,这些商人也坐不住了,何况这债卷是帮助自己的军队打更多的胜仗,于是一传百,百传万,到最后不光商人、企业主认购,工人、农民、学生甚至包括参加过大清科举考试,取得过功名的那些秀才举人也加入到认购行列,只十天的工夫银行发行的一千万战争债卷就被认购一空,连第二批利息远远低于第一次发行的两千万战争债卷也很快被抢空了。
除了债卷这笔及时的战争财政保障,因天京沦陷逃亡到根据地的那些太平天国大小王爷也成了根据地财神爷。太平天国毕竟是落后的农民起义,与洪仁玕不同,太平天国的绝大多数王爷在掌权之后都是能捞就捞,不能捞千方百计也要想什么招搞银子,这些人在逃亡的时候兵可以不管,老婆可以丢掉,大批的银子却是万万不能少的。这些人听闻洪秀全的两个小儿子到了赣州,纷纷以勤王名义自各地而来,可虽然是勤王,他们手头上却没什么兵,只有大把金银珠宝。史秉誉发觉这些人将大量财富带到了根据地立刻就打起了他们主意,在与洪仁玕、容闳商量后,以“劝说”的形式让这些王爷将绝大多数财产都拿了出来,至于怎么拿,他们可以将财产放到银行,以后每年吃利息过日子,也可以将财产放进专门成立的资金管理委员会,在委员会监督下投资工厂、商铺,委员会的成员吸纳了几名比较主动并且在太平天国中有一定声望的王爷,如章****绍璋。当然,并不是所有王爷都愿意把家产掏出来的,在廉政局局长倪峰的谆谆告诫下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将财产掏了出来(只是倪峰从此耳边经常有人提醒他某某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不要以为倪峰又动用了他的特务手段,威逼利诱下才让王爷掏了出来,这次倪峰只是在反贪污,反受贿的口号下镇压了几个根据地搜刮民脂民膏的反面典型,本来与这些王爷没什么关系,何况倪峰还保证他们只要遵纪守法,根据地将绝对保障他们人身财产安全,可谁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敏感呢?
对待没兵投奔过来的还简单些,何况让他们当了“资本家”后,在经过一段时间,这些王爷拿到了第一笔回报,他们对根据地的怨言大大减少了。对带兵过来的那些王爷处理起来就麻烦了许多。这些王爷过来后一个个都要求待遇,提出老子在某某年就已经参加了太平军,现在过来辅佐幼天王了,怎么着也不能削自己的兵,少自己的一份粮,同时还要求更换武器、给予资金。不行他们就桌子一拍,大喊要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去了。
对待这样的王爷,史秉誉认为兵是一定要交出来的,这些王爷让他们冲锋不足,投降倒是有术,搞不好什么时候在战场上突然提出无理要求,你要不答应他们立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跑到敌人那边去了,何况他们不同于战场上起义的清军将领,如程学启、黄翼升,起义过来的这些将领你让他们到学院里面学习,他们二话不说背起行囊就过去,毕竟他们知道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道理。可王爷们就不同了,这些人自我感觉良好,你让他们上学读书,还不如叫他们上吊来的痛快,改造太平天国的王爷可比改造清军将领难多了!
带兵不成,这兵是一定要削减的,只是在削减上要动一番脑筋。为了削减太平天国王爷们的手下,在召开无数次讨论会后,政府做出了凡是太平天国带兵过来的王爷,只要他们将一名士兵交给政府,那么政府就奖赏他们十两银子。见钱眼开的这些王爷发觉卖兵来钱很快,纷纷将自己手头的士兵交了出来,同时流落各地打野草的王爷知道消息后也赶了过来,一心以手下换取金钱,自己好安心当寓公。只是这些人贪心不已,为了能多从政府那边骗取银两,很多王爷在过来路上大肆抓丁拐口,以百姓充数。史秉誉发现苗头不对,很快又更改了政策,改成将合格的士兵、并且士兵没有投诉自己是被骗被拐交给政府才能领取奖金。不然不光奖金不能领取,还要追究他拐骗人口的罪行。在抓了几名人口贩子后,这股歪风才算告一段落。
不肯归附的王爷也有,有少数几个王爷习惯了四处打草谷,不愿意将自己的手下交给政府。对待这种王爷史秉誉认为应该坚决镇压。为了镇压他们史秉誉在和杨沪生商量后调左宗棠的南方集群进行清剿土匪。——杨沪生认为在自己根据地中四处流窜,到处打家劫舍,这不是土匪是什么?——左宗棠南方集群底子是楚军与淮军,这些部队战斗力强悍,并且左宗棠、程学启、王德榜、刘松山、刘锦棠都是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帅才、将才。在保家卫乡的口号下,四处流窜的那些王爷纷纷落网。他们毕竟以前都参加过太平天国起义,在落网后杨沪生网开一面,并没有将他们全部杀了,只是杀了其中几个民愤特别大的,至于其他的在财产充公后,均关进大牢,算是保留一条性命了。只是用左宗棠剿灭这些流窜的前王爷在赣州太平天国投奔过来人们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左宗棠以前毕竟与太平军进行过浴血撕杀的,可以说左宗棠双手沾满了太平军将士的鲜血,今天他竟然又再次对自己以前同胞挥舞起屠刀,而且还杀的特别凶狠,只要投降稍微晚一点,脖子上的脑袋马上就落地了,这些王爷自然心中大为不忿了。
左宗棠可不管那些以前的所谓王爷心里怎么想,左宗棠的眼角高的很,他也不可能看到王爷看自己的眼神简直是在朝外面喷火。他认为现今世界,除了上天派下来的俩位神人外,就数自己这个“今亮”最英明了。那些所谓的王爷不过猪狗之辈,有什么好理会的?
左宗棠的心情现在正好到了几点。在剿灭了流窜在根据地内部的大小土匪后,他的三个旅部队升级了,编成十一到十三师——绝对主力师!每个师都有两个旅,每旅下辖三个团,在师一级部队中还编有炮兵团、驮马团、机枪营……等辅助部队,全师共有一万八千人。以前三个旅长现在都成了响当当的少将师长,至于自己,解放军副司令的名头还在,同时杨首长又把自己暨原属南方集群的三个师调到浙江、赣东北、皖南一线,自己成了东方战区司令员,整个战区负责浙江、安徽、江西东北、福建、广东,指挥的部队不光有十一到十三师,还有李世贤正在整编的两个主力师(十四、十五师,师长分别是黄呈忠、范汝增)、陆战旅等部队,可以说根据地半壁江山三分之一的军队由自己全权负责。
李世贤部队在进攻过绩溪后就撤回浙江进行休整了,在精简兵员,改善武器,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部队将领成批到军校进行短期学习,同时又补充了大量军事、政治学校毕业学员后,到了半年后这支部队与左宗棠以前部队一样,除了最高层主将没有更改,其他一点以前痕迹都没有了。并且下级全部换了一遍,可以说李世贤就是突然想反悔,他除了自己连一个士兵也不可能带走。在七月份李世贤的部队进行了整编,十万大军只保留了三万六千人,编成两个主力师,其他人要么到湖南种庄稼,要么到广东当工人,还有部分素质比较好的编入到其他主力部队中去。改编后南方集群与东方集群的编制被撤消,两个集群合编成解放军第三集团军。
根据地在通过香港进行货物进出口后,因为有了充足的原材料,军工厂很快恢复了原有的生产速度,并且极大地提高了武器装备的生产能力。这方面从美国过来的赫尔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在过来时,他的家族将大批生产工具走私过来,在安装后,很快就投入了生产,为此赫尔荣获了根据地颁发的银质杰出贡献奖章。
有了充足的弹药,部队的扩充就有了保障。现在根据地拥有长江以南半壁江山,人口达到一亿两千余万,加之太平天国王爷将自己的士兵“卖”给了政府,在合格兵员方面根据地用不着发愁。到了七月,除了将李世贤的部队改编成两个师,杨沪生同时还将自己的两个军编成两个集团军,五个主力师扩大为五个军,下辖十个师,以前的旅长都成了师长。至于机动旅,在改编后编成八个乙种师,乙种师每师只辖三个团,在支援重武器方面不如主力师。
调到湖南的荣一师改编略晚于其他部队,不过在扩充后荣一师成了模范军,下辖三个模范师,他的编制、规模、武器装备均远远好于其他部队,其他各师只装备了一个多管机枪营,而每个模范师却配备了一个水冷式机枪连,其他师还有大量的前装火炮,而模范师已经完全后装线膛化了。
石达开的西方集群改编最晚,过程也最复杂。石达开的部队毕竟没有经受过西方军队战斗洗礼,他的部队中除了抬枪、火枪,大量的武器还是原始的大刀长矛,对新式武器他们不向左宗棠、李世贤心情那么急迫。同时石达开虽然加入了解放军,可他对解放军中那一套还是心有疑虑的,石达开认为所谓的政委制度,这是杨沪生、史秉誉剥夺自己掌握军权的一种把戏——例子是有的,赣州那些整天无事可做、醉生梦死的前王爷就是接受了政委后所得到的回报,也许这些王爷喜欢过这种花天酒地、无忧无虑的日子,可这决不是他石达开。于是杨沪生再三要求石达开将部队完全解放军化,可每次都被石达开婉言谢绝了,不光政委制度,根据地其他地方官员制度在石达开控制区同样得不到贯彻实施,四川一时仿佛成了石达开的独立王国。
对石达开杨沪生还是比较客气。毕竟人才难得,有些事情杨沪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石达开能按照要求,在战略上与其他各战区紧密配合,杨沪生也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石达开虽然兵多将广,可杨沪生也知道他的那些兵并非强到让自己害怕的地步。与赖汉英会师后石达开部队达到了四十万,但这支部队光靠四川粮食是远远不能养活的,还必须从湖南朝石达开供应粮食。同时四十万大军中,真正有火器的不足三万,石达开要是造反,不要说自己的十个师,就是动用左宗棠那三个师也足以将他平定了,当然能不造反是上上之策。
一直拖到十月份当天气凉爽,进入金秋后,石达开的西方集群才编成了一个师,就是这个新编的师连政委都没有配备,可以说还是旧式军队,只是挂了现代化师的招牌而已,真要想让它在战场上担当起与其他主力部队一样的职责,这是杨沪生根本不指望的。既然石达开没有将部队按照解放军制度整编,他的西方集群也就没有改编成集团军,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
黄翼升的海军到了一八六五年底新增加了两艘千吨级军舰,分别被命名为“卫青号”“霍去病号”。这两艘军舰均按照郑和号设计来制造,只是在蒸汽机方面加大了马力,最高航速提高到十一节。吸取了“郑和号”的教训,同时现在洋面上运送物资的主要是英国与西班牙商船,为了不刺激英国人,海军虽然多了两艘远洋军舰,可这两艘军舰自从建好后就一直停泊在马尾水面上,配合炮台守备福州,不再出洋进行破袭战了。至于百吨左右的小吨位兵船,黄翼升舰名册中新增了二十艘,这些船大多数都是赣州造船厂与星子造船厂制造的。船速慢,火力不强,防备落后是它们的通病,这些船只能用于鄱阳湖防卫,让它们出去寻找法军扬子江舰队交战,在马垱追歼战后大家得出了一致结论——让百吨兵轮过去,简直是自杀行为。几百吨浮动炮台还在建造,但造的不多,虽然浮动炮台皮糙肉厚,经得住敌人重炮轰击,可它上面安装大马力的蒸汽机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大马力发动机,这种浮动炮台航速极为缓慢,就跟铁乌龟似得,简直是在爬行。浮动炮台作为要地防守不错,真要进攻中使用,它是永远追不上敌人的。何况虽然敌人炮弹打不穿浮动炮台的装甲,可多挨上几发,里面的水兵震也要震死了。总不能眼瞅着敌人打自己,自己却不能追上去将敌人揍进水里吧?只要浮动炮台动力问题不解决,慢腾腾的炮台就永远无法用于进攻!现在英国人已经私下里签订了友好通商协定,扬子江面虽然还有英国军舰,可他们不会再配合法国海军进攻湖口了,让法国海军单独进攻湖口相信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既然如此浮动炮台的建造自然让位给更加继续的项目了。
与海军相比较,林忠的空军扩军很快,到了一八六五年底,空军已经拥有了一百艘飞艇,并且飞艇还进行了分类。有三十艘飞艇体积比较小,装备了经过改良的发动机,速度达到顺风情况下每小时四十公里。不大的飞艇只能乘坐三人,并且装备有一挺多管机枪——这种飞艇是专门用于对敌人飞艇部队进行空战设计的。
其他的飞艇体积更加庞大,庞大的飞艇可以装载八百公斤的货物,或者运送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飞的更高,当然,相对而言它的速度也极为缓慢了。这种飞艇除了用于空运,主要作用是用来进行轰炸的,在经过不停地研制后,根据地兵工厂生产出适合飞艇所用的六十磅(相当于二十七公斤多一点)、一百磅、两百磅、四百磅炸弹(两百磅、四百磅炸弹装载极为困难,同时投掷也显得麻烦许多,一艘飞艇携带不了几枚,只是这种炸弹用来进行定点轰炸军舰倒不错),五十磅燃烧弹、空爆宣传弹,还有原始的子母弹(设定时间,在炸弹投掷前将引信点燃,当炸弹落下一定时间后爆炸将无数的小炸弹撒落各方,对敌人密集队形进行大面积杀伤。这种炸弹是史秉誉神经错乱情况下想起来的)。
林忠空军的是在与敌人陆空撕杀中一步步强大起来的。法国人在丧失了十五艘飞艇后,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的雷夫耶机枪也搬上了飞艇,虽然雷夫耶机枪性能不如斯潘塞,可它毕竟是机枪,在几次空战中取得了一定战果,当然,法国人的损失更为巨大。当法国人发觉自己手头上飞艇无法取得上风时,他们吸取了马垱战斗的经验,改造了大量后装线膛炮,让它成了对付飞艇的飞艇炮,这种火炮射高先是只有八百米,可是经过改进装药、增强膛压、加厚炮壁后,射高达到了一千米以上。一门两门飞艇炮对天空移动的飞艇来说压力不大,可当飞艇炮达到一定密度后,空中进行轰炸的飞艇就感受到威胁了,法国人的改进逼着根据地不得不研制飞得更快、飞得更高的飞艇(想要让飞艇更坚固是不现实的,充满了氢气的飞艇任何时候都是相当危险的)。
在与解放军对垒中,法国人也先后将自己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运到了中国,先是雷夫耶机枪,接着发现雷夫耶机枪射速不够快,法国人很快改进了机枪设计,在一八六五年十二月将最新研制的改进型雷夫耶机枪运到了中国战场,这种改进型机枪射速达到了每分钟三百发,并且不像它的前辈那么容易出故障了。在机枪的运用上法国人也吸取了将机枪当大炮使用这种低级笑话,把机枪配属到步兵队伍中去,并且挖掘战壕给士兵提供掩护,他们虽然在湖口并没有怎么打,可就是不多的几次失败进攻战已经让法国人对有机枪支援的战壕战推崇倍至了,很快的,荆州大地上到处都是蜘蛛网般的战壕,原有的地形地貌被彻底改变了。除了雷夫耶机枪,法国人在火炮方面也进行了改进,抛弃了射程有限的前装火炮,采用射程更远,射速更快的后装火炮,雄厚的工业基础让法国人在火炮方面与解放军相比占到优势。至于飞艇,在动力方面,法国人一直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在武器配备上进行加强,同时也给飞艇配备了各种原始的航空炸弹。不过在法国国内流传着一个谣言——如果你恨谁,怂恿他参加飞艇军队吧!他将很快作为一只火鸡从天上降下来,而不是天使。——谣言对法国飞艇部队组建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没有谁愿意到飞艇上去,更加不愿意跟随飞艇部队到远东进行那场皇帝发昏所发动的战争。
至于清军,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他们。武器方面他们因为没有钱,无法得到改善,部队士兵看到前线如此艰苦,又纷纷逃亡,僧格林沁、刘长佑更多的时间是用来抓逃兵,而不是想着如何对付自己面前的敌人。李鸿章的日子也不好过,北京朝廷现在对他疑心越来越重,重到前方还在打仗,朝廷就让他削减淮军规模。对付英法人的逼宫李鸿章可以用装病来躲过去,可朝廷就不能老用装病这么一招了,无奈之下,李鸿章明明看到浙江、江西的解放军并未主动进攻他,他也不停地给朝廷上奏折,说是前线极为危急,要是北京再不派援军,好不容易光复的江宁府又要被发匪攻占了,朝廷现在哪还有什么援军?于是关于削减淮军的事情只能在李鸿章一封封告急奏折中不了了之。西安的多隆阿日子相对好过些,除了粮食问题。石达开所部在与赖汉英的太平军会师后只是佯攻了一下西安就朝西北进军了,甘肃现在成了*天下,多隆阿想管也管不了,祸水西去自然是多隆阿极为乐意看到的一幕。可大股发匪西去了,留在陕西的发匪还是让多隆阿动弹不得。多隆阿也只能保证西安暂时平安无事。只是对多隆阿来说吃饭成了大问题,现在湖南、四川在发匪手里,湖北正在发生大战,粮食生产自然受到影响,就是产出来了,想运出战区也不那么容易,数万军队没了吃的跟叫花子差不多,还打什么仗?为了粮食,多隆阿不得不多次发动外出抢粮战斗,可每次战斗结果均是损兵折将,捞不了多少回来。
对远东发生的战争西方自然极为关注,不光英国在两边派出了观察员,普鲁士、俄罗斯也在自己暗中支持的一方中派了大量军事人员进行评判双方得失,吸取对自己有用的经验。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调动、火器运用,这在西方历史上可是不多见的,要是不好好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在双方你来我往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中,时间飞快的流逝了,很快,时间进入到一八六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