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镇嵩军(一)



根据新的情况刘宗汉调整作战计划命令一旦受到镇嵩军进攻则首先实施积极防御打垮进犯之敌,待镇嵩军与国民二军开火后立刻转入进攻首先歼灭临汝、伊川至嵩县之间的敌人,然后与国民二军会攻登封,解决登封之敌,歼灭其有生力量,消除侧翼的隐患之后再攻击洛阳。因为镇嵩军的官兵既缺乏纪律又缺乏战斗意志,只要打垮其信心后面的战斗就所向披靡了,所以除了大的方案刘宗汉只要求对镇嵩军采取突然袭击、各个击破的办法,特别一定是要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突击一点然后以坚决的白刃战歼灭敌人达到震撼镇嵩军的目的。会议决定刘宗汉坐镇嵩县,鲁山、郏县方向由陈同宇统一指挥。

20日镇嵩军詹老末旅一个连进至郏县管村,与警戒的民兵发生冲突。起初民兵借助熟悉地形打退了镇嵩军,可镇嵩军有备而来,这个连退走不久大批部队便蜂拥而至。民兵自然抵挡不住只好放弃管村撤退,镇嵩军则不依不饶的在后面追一直追到薛店。薛店是郏县民兵团八百人,已经构筑了一部分工事,便依托工事进行抵抗。民兵里都是郏县当地人,自然不愿自己的家乡遭到土匪蹂躏,所以打得非常顽强。

民兵团的干部有不少是在革命军历次作战过程中负过伤不适宜继续留在主力部队的老兵,虽然身体情况差一些但作战经验丰富,能够临危不乱指挥战斗安定人心。这时平日对民兵严格训练的效果就看出来了,民兵虽然没有重武器不多但充分发挥排枪齐射和抬枪土炮手榴弹的威力,打得镇嵩军根本靠不了前,只敢远远的与民兵对射。

与此同时詹老末命令手下的部队分两路,一路向黄道、郏县城进攻,另一路向二十里铺进攻,然后两路在郏县城会合。而严际明旅也开始向商酒务方向进攻。

按照詹老末等镇嵩军官兵的想法以三个团正规军进攻民团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不但薛店久攻不下,黄道也攻不下来。驻守黄道的是叶县民兵团六百多人,民兵退入村中利用坚固的寨墙进行防御,并且寨墙上下修了不少明暗枪眼给进攻者很大杀伤,镇嵩军攻击两次都未得手反而折了一个营长。詹老末大怒,命令架起山炮来轰击。一阵隆隆炮声之后寨墙上鸦雀无声,镇嵩军官兵认为这通炮击光是吓唬也把对方吓跑了。接下来的情况似乎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一直等他们冲到寨墙下都没有遭到射击。可就在他们一挨近寨墙外的壕沟时,从寨墙上黑压压飞出一群群的手榴弹,排枪和土炮再次欢叫起来。在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后镇嵩军又惊慌的跑了回去。詹老末只得命令再次炮击,可如此数次他还是没能前进半步。

看到攻击不奏效詹老末只好留下一部分部队继续进攻然后其他部队绕过黄道向郏县城挺进。谁知在其必经的纸坊有叶县民兵团两个营。而他的左路部队既没有攻下薛店又在渣园遭到强有力的阻击。这次詹老末不敢再故技重施直接进攻县城,否则很不安全,他只好一边进攻一边催促落在后边的炮兵连赶快赶上来,同时要求没有投入战斗的李振亚尽快增援他。

肖本仁接到镇嵩军进攻的报告后立刻命令除留一个营和部分民兵守县城,派一个营增援薛店外,自己掌握三个营和直属队在渣园,结果在渣园北面的二十里铺拦住了镇嵩军激战至夜间。当天午后严际明旅也在宝丰的前营等地与宝丰南召民兵团发生激战被阻止于当地。

同日嵩县也受到镇嵩军一个旅的进攻。刘宗汉电告胡景翼这边已经开打,并立刻通电指责憨玉昆挑起战端。通电刚发出去,参谋便送来刚收到的憨玉昆的通电,憨玉昆在通电中指责客军鱼肉河南百姓,宣布他要驱逐客军实现豫人治豫。

刘宗汉马上发表通电反驳。电文是早就准备好的,在电文里刘宗汉揭露憨玉昆横征暴敛,比如向每个县摊派欠款,又比如他进驻洛阳后派粮部分老幼没人必须每天交一斤馍,老百姓啃树皮吃观音土还要给他的军队吃细粮。短短两月,他在占领区征粮收税已经把1932年的粮都收了。

在通电战里打嘴仗固然可以抢占道德制高点,但对于憨玉昆这种根本不以此为耻的军阀来说实在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关键还是要在战场上打败他,刘宗汉下午六时下达了全面反击命令。

入夜后攻击二十里铺的匪军仍在进攻,由于屡攻不克指挥进攻的匪军团长魏大头组织了一支敢死队,按照土匪的叫法是“灌手”。为了保证攻击得手魏大头许愿谁先攻进村子就在村里放假五天随便抢劫,并给一半的“灌手”配备了驳壳枪。魏大头架起两门山炮轰击了半天然后 “灌手”出动疯狂的扑向村子的圩子墙,其他匪军也狂乱地喊道“灌啊,灌啊!”村里的民兵也不示弱,等匪军离得近了便用排枪加上手榴弹、土炮火铳打得密不透风,冲在前面的“灌手”纷纷倒毙。

正在打得热闹的时候镇嵩军的士兵没有注意在黑暗的掩护下一些黑影正在悄悄的向他们运动,战场上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和呼喊声完全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这些人浑身上下裹在布满灰色斑块的粗布衣服,脸上摸着锅底灰,只有白色的眼珠在黑夜里不时的闪亮。当镇嵩军外围的士兵终于发现了出现在身边的不速之客时他们手中的冲锋枪响了,连续射出的子弹

象铁扫帚一样扫向匪军,很多匪军枪栓还没拉开就被打翻在地。

魏大头正声嘶力竭的狂喊着“灌啊,灌进去放大假!”猛听得身后枪声大作,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他认为至少有一个团的敌人,否则枪声不会这么密,于是连忙指挥身边的士兵转身抵抗。

这时跟在突击队后边的治安军部队也端着刺刀发起冲锋,一片刺刀在战场上火光的映照下闪着点点寒光。由于距离太近他们转瞬间便冲入镇嵩军的人群,镇嵩军士兵下意识的抡起枪托抵抗,可没有受过严格白刃战训练的镇嵩军那是治安军的对手,一轮交手下来就像被推土机推过的庄稼一样倒下一片。那时中国的军工厂生产的枪炮不少,却很少生产刺刀,因为刺刀需要特种钢中国生产不了。所以大多镇嵩军士兵根本没有刺刀,在刺刀格斗时吃了大亏。另外血腥的白刃战大大打击了镇嵩军的神经,开始有人扔下枪四处逃窜了。随着治安军又一个营的加入刺刀冲击镇嵩军彻底崩溃了,魏大头一连枪毙了几个逃跑的士兵也不能止住部队的混乱。这时民兵也从村子里冲了出来追杀败兵,魏大头知道没戏了便召集了几个没死的灌手想趁黑溜掉。没想到刚跑没几步便遇到一群奇形怪状的人马从黑影里冒出来,但魏大头还不很害怕,因为他手下的卫士和几个灌手人手一支驳壳枪,在当时可算是火力强大。谁知一交手魏大头就被打成了蜂窝,临死时他还纳闷“怎么这么多机枪啊?”

治安军突击连的班长赵晌拍着手里的冲锋枪大声道“以前光知道驳壳枪好,这冲锋枪比驳壳枪还强得多啊。”

在匪军一片混乱中治安军完成了对他们的包围,四处乱跑的镇嵩军士兵看到四周都是闪着寒光的枪刺听到山呼海啸一样 “缴枪不杀”的吼声腿都软了。对于这些毫无信仰完全为混碗饭吃的人来说改换门庭继续混饭吃是潜意识中的最佳选择,于是他们纷纷把枪举过头顶等着独立团来收缴枪支。

战场上的枪声基本停止了,肖本仁看了看表,从发动攻击到战斗结束只用了一小时。他没想到镇嵩军这么不经打,原准备用一晚上时间消灭魏大头团的,现在看来是高看镇嵩军了。他决定再趁热打铁去打詹老末一个措手不及,便跳到缴获的山炮上把几个营长召集过来命令尽快收拢部队准备进行新的战斗,战场交给民兵打扫。就在这个短暂的时间李长林已经审讯了俘虏的镇嵩军军官,得知进攻薛店的镇嵩军部队是刚刚通过放外队建立的,兵虽有一千七八百,枪却不到八百条,战斗力稀松。这和侦察兵得到的情报基本一致。

李长林便把这个情报告诉肖本仁,肖本仁说“好,那就按照原定计划让一营去把敌人打散。主力直接奔纸坊。”然后他又对李长林说“政委,你看咱们团的炮手全都是用迫击炮的,不会使山炮。你就客串一下吧,到时候用它们轰镇嵩军。那帮土匪见咱们也有这大家伙还不赶快投降?”

李长林却双手一摊“我的团长大人,我使这炮是没问题的。可这黑灯瞎火的咱们拖着这炮只怕拖累行军速度。现在咱们早一刻到达薛店敌人就少一分准备的时间,这才是制胜之道。再说咱们如果奇袭成功这山炮可能根本就排不上用场。我看还是不带为好。”

肖本仁一想也是,刚才这一仗因为步兵冲得太快,别说迫击炮没发言,就连重机枪也没机会使用,便命令民兵好生看护两门炮。干部战士们干脆利落打了个胜仗正兴奋着,谁也没觉得累,半个小时便整理好队伍趁着夜色出发。

进攻薛店的镇嵩军天黑后就停止了进攻,所以从二十里铺方向传来的密集枪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们以为是自己的部队攻击得手了。等到侥幸从二十里铺跑出来败兵跑回来叫醒这里的团长,团长才知道魏大头的团让人家打垮了。败兵被吓破了胆,说对方有上万人,几百挺机枪,他们团一顿饭工夫就让人家冲垮了。

这种说法让这个团长有些犹豫,因为当时除了吴佩孚手下的北洋军谁还能达到一万人拥有一百挺机枪的水平?显然败兵夸大其词了,在他看来十有八九是受到了突然袭击搞不清状况就被人家冲垮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是否应该带人去救魏大头呢?那可是旅长的小舅子啊,如果不有所表示旅长可能会怪罪的。不管对方是否强大他是否该做做样子呢?

正在他盘算不定的时候猛然间不远处枪声大作,败兵听到十三式冲锋枪独特的射击声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尖叫道“就是他们打来啦!”

又是一场突然袭击,治安军一营又是在镇嵩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以冲锋枪开路发动白刃突击,镇嵩军又是迅速崩溃。而且这个团战斗力更差,很多士兵连枪都没放就跑的无影无踪,但这次这个团比较分散,一营人数不占优势没有能够全部包围跑掉不少。

治安军奔走几十公里,快到地方的时候行进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因为很多镇嵩军士兵趁着不打仗悄悄脱离部队四处抢劫,为了不惊动詹老末所以肖本仁只能尽量绕着走。这样一直到凌晨两点才赶到纸坊,肖本仁命令部队休息半小时然后和李长林一起到队伍前头观察镇嵩军的情况。此时大多数镇嵩军已经进入梦乡,营地里到处点着熊熊篝火,只有靠近村子的地方不时传来枪声。显然敌人对治安

军的到来还没有丝毫察觉。

肖本仁把几个营长召来布置任务,按照计划三个营分别从南面和西面发动进攻,五营和民兵作预备队,还要从五营抽出一个连掩护重机枪和迫击炮分队占领左前方一个土岗提供火力支援,两点十五分准时发起进攻。安排停当大家对过表后各部队由主官带领进入攻击阵位,到两点十五分李长林向天上打了一发红色信号弹,立刻枪声大作。

三营冲上左前方的土岗时镇嵩军的士兵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打倒不少。身边的篝火让镇嵩军士兵看不清黑暗中的情况,三营的战士先是扔出成群的手榴弹,在爆炸刚一停歇就从黑暗中跳出来端着刺刀猛刺。密集的爆炸让镇嵩军士兵失去了抵抗意志,没死的乱纷纷跑下岗去,三营跟在后面就追。

李长林带领火力分队冲上土岗意外的发现上面还架着两门山炮,原来詹老末也看中这地方地势高便把炮架在这里轰击村子。李长林命令机枪和迫击炮迅速展开,他则指挥几个战士把山炮略微调整一下就可以轰击镇嵩军了。

詹老末作为旅长当然不能和当兵的一起住在野地里,他住在离纸坊没有几步路的一栋房子里。听到枪声大作连忙披上大衣拎着驳壳枪窜出房门,看见自己的士兵已经乱作一团,他立刻指挥自己的卫队拦住慌张的士兵让他们就地抵抗。经过一阵忙乱他真的纠集起来大部分人马,可二营已经追着败兵冲过来了。

詹老末也是土匪出身很明白要是让三营跟着败兵冲过来十有八九会冲垮自己的队伍,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命令手下立刻开枪拦截。这下跑在前面的镇嵩军被打死不少,剩下的以为詹老末不分敌我了连忙喊“别打了,自己人。”可这边的火力根本没有停意思,结果这些镇嵩军又被打死不少。这下他们在两边火力的夹击之下彻底绝望了,明智的选择了向二营投降。

不过二营再向前冲就冲不过去了,詹老末指挥两千多支步枪加上数挺马克沁打得子弹横飞,二营不得不暂时停止冲锋,转为以班排为单位在六零炮和机枪的掩护下利用地形地物逐渐接近敌人伺机投掷手榴弹。但镇嵩军的火力太密集,二营的伤亡开始迅速增加。正在二营长焦急的时候肖本仁突然冒了出来,他看到敌人火力如此猛烈连忙让部队撤回来,然后让通讯员去找李长林把重机枪和迫击炮带来。

李长林没开几炮土岗周围的镇嵩军就被赶跑了。黑夜里观察困难没法充分利用站得高看得远的优势充分发扬火力他只好留下一个排加两挺重机枪守土岗,自己带领其他机枪和迫击炮跟在步兵后面准备随时提供支援。这样肖本仁派出的通讯员很快就把李长林带到肖本仁那里,肖本仁指着镇嵩军的阵地说“老李,把迫击炮都集中起来轰他娘的。”还没说完猛然往后便倒,警卫员连忙把他扶起来,他的左胳膊却软软的抬不起来了。

李长林忙让战士把肖本仁抬下去,自己指挥战斗。这时三营、四营和民兵团也都冲了过来,李长林让通讯员传令各营暂停进攻,集中迫击炮和机枪等这边火力急袭时一起轰击,然后趁敌人混乱发动冲锋。

詹老末看到独立团停止了冲锋,火力也稀疏了很多还以为自己挡住了对方的进攻。正在他盘算是走还是留在当地的时候忽然听到炮弹从天而降的尖啸声,接着爆炸此起彼伏。李长林用六门八二迫击炮和各营十多门六零炮同时以最高射速轰击,机枪也同时开火向镇嵩军倾斜子弹。镇嵩军除了刘镇华的部队在第一次直奉战争时与奉军有过短暂交手,但也没见过如此密集的炮击,其他部队就更没经过这种场面了。这下连詹老末也吓傻了,他不知道这么密集的炮击要多少大炮,有这么多大炮对方得有多少人啊?于是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跑吧。实际上还没等他撒丫子已经有士兵撂下枪开始跑路的。

密集的炮击持续了两分钟,为防止炮管过热迫击炮的射速降到每分钟三发,同时炮火开始延伸,步兵则在冲锋号吹响的一霎那端起刺刀发动冲锋。他们遇到的抵抗是稀松的,镇嵩军士兵除了逃跑的就是投降的。至于詹老末早就发挥他的看家本领带着一干卫士跑得无影无踪了。

等俘虏押下来李长林才去看肖本仁。肖本仁的左臂骨头茬都露出来了,李长林判断以现在的条件十有八九是保不住这条胳膊了,立刻命令把肖本仁送后方医院。肖本仁倒是满不在乎的要求留下来打完仗。但李长林哪里肯依,催着担架把肖本仁抬走了。

李长林借题发挥鼓动战士们为司令报仇。战士们虽然一夜打了两仗但情绪高昂,又看到被镇嵩军洗劫的村子的惨状都嗷嗷叫着要抓住詹老末。这样在短短一个小时后部队又再次出发了。

詹老末还在往黄道跑的路上就遇到了从黄道来报丧的人告诉他进攻二十里铺的魏大头团和进攻薛店的团一夜之间都被打垮,魏大头下落不明。詹老末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七点多他跑到黄道一口水还没喝下去西边又是枪炮声大作,吓了他一身冷汗,原来是一营在打垮薛店的镇嵩军后跟在后面追来了。

詹老末已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胆量分辨对方人数多少,只说了一句话“赶快跑。”便带着一千多人头也不回的逃向白沙。等李长林追来的时候詹老末早就跑没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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