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宇不乐意, 柳青栾还不放心呢!
自己的亲妈交给一个毛躁小伙子照顾,安全有保障吗?别到时敌方随便来个调虎离山就让刘星宇中了计,他追对方追得不亦乐乎, 结果昏迷中的柳妈很容易就被人扛走了。
反正, 刘星宇和柳青栾由于修为比较低、资历比较浅, 混在一群修行者里面不是很有存在感, 他们的某些意见……呃, 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
行动之前总要做好准备工作,最大的准备工作还是关于柳妈的安全。
关于柳妈所中之毒,已经先后被明白人、更明白的人瞧过了, 这时擅长炼蛊制毒的大巫女既然在场,少不得再请她把把关。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姬鸢检查过后, 叹了一声:“怪……”
虽说只有一个字, 但其中深意值得玩味。
听者有心,尤其柳青栾, 心肝儿都跟着颤抖起来,生怕亲妈有个三长两短。
要知道,先前两位“明白人”,苏青荷懂得诸多治疗之术却对魔界之物所知甚少,童馨儿熟悉魔界诸物却不擅于治疗。
天底下, 有些彼此缺失是可以互补的, 有些则不能, 所以, 苏青荷和童馨儿对柳妈身体状况以及所中之毒的总结, 都不全面。
大巫女历世时间太久,虽说战斗实力不复巅峰之时, 但阅历却是苦读古籍的修者们不可比拟的。然阅历这种东西,往往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姬鸢又替柳妈检查了一遍,这一遍用时耗时更长,显然她更用心。
大巫女表情倒是未见阴云,语气也是淡淡,但她一呼一吸都让人揪心,只因先前她吐露出那个“怪”字。
“这是魔界之毒不假,但也并不准确……依我所见,此毒更近于蛊。配制此毒,有两味主药,一味就是童馨儿说的,名叫魇菇的魔界蘑菇;还有一味,是把一种叫做噩梦藤的魔界植物取汁……最主要是,此毒传播,除了气流途径,还有另一种就连向北和童馨儿也没注意到的途径。”
向北脸色一变:“您是说……通过魔鸦?”
“也对,也不对!”
姬鸢戴上一双半透明手套,把一直趴在地上的魔鸦捡起起来。
灵力在掌心发热,轻轻在魔鸦身上拍了一下,然后摊开手掌让大家看。
透明手套之上就有无数细密的黑点,见者无不露出嫌弃之色。
由于色差对比太过清晰,那分明是一只只纤细的小虫。
姬鸢说:“据说很久以前,魔界入侵人界时,魔族用过类似的方法。这是来自魔界的纱虫,一种混在雾霾里、即使修行者也分辨不出来的细微小虫。可别小瞧了它们,如若上百万只聚在一起,顷刻间就能把强壮的修者吸成一具干尸。当时一战,灵界与人界吃尽了苦头,得胜之后就逼迫魔界消灭此种虫类,没想到今世仍有残存。”
到底是念过大学的,柳青栾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这种纱虫,以前被魔族利用来吸血,现在则被坏人用来传播魔毒,对么?”
姬鸢点头:“这种虫子有吸血的习性,最适合传播毒素。但有一点,这种纱虫也和一阶魔鸦一样,长时间离开魔气则无法生存。”
魔族与人族的战争,早已经湮灭在时空海洋里。上古时期的大战,人类有文字的历史不足以将其记录。为了霸权还是为了生存,真相很难厘清。反正,时代向前推近的结果是,人族兴旺了,魔族在人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少数民族”。
寥寥数语提及的“据说”,向北、童馨儿、冀扬、柳青栾……诸多感慨。
相较而言,现在是一个比较好的时代,至少,两族的年青人可以做朋友,不必一见面就拔刀相向、你死我活。
说了这么多,姬鸢又把话题绕到了原点:“对方让这么多人中毒,包括柳妈在内……我猜,等到夜里阴盛阳衰之时,下毒之人就要催动毒性,让所有中毒的人配合他的行动。”
“那……我妈……”柳青栾回头看看柳妈,担心焦虑全写在脸上。
“就算陷入昏迷,也能感应到下毒之人施术召唤。”姬鸢说,“当然,施术者修行有高低,能够影响的范围就有大小。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让冀扬把柳妈锁起来。”
“只能这样了。”柳青栾嗫嚅道。
姬鸢让冀扬出手,那是因为冥府的镇魂锁坚固无比,柳妈就算毒发暴起也不可能挣脱。
不过,以镇魂锁锁住凡人,凡人未必承受得起,毕竟那是可以锁住魂魄的法器,据说凡人被锁的时间久了,魂魄都要被迫与肉身分离。
冀扬先取出一张符箓放到柳妈的衣兜里,防止镇魂锁伤害其魂魄,然后才拿出一段镇魂锁圈住了柳妈的双手和双脚。
为不了让柳妈提前清醒看到自己的异状,冀扬又用法术设置了她的昏迷时间,还嘱咐刘星宇,若是柳妈在意外的状况下苏醒,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使其安睡。
细致,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人品。柳青栾看在眼里,暖在心里。眼前的真实在他看来竟多了几重幻影之感。
谁能想得到,仅仅大半年之前,他还是一个可怜没人爱、受尽白眼和欺负的弱者,现在,他有了男朋友,并且男朋友每一次都给他带来感动和希望。
冀扬布置完一切,扭头看向柳青栾时,眼里是不避讳众人的温柔缱绻。
手掌不自觉伸出去在柳青栾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冀扬说:“要不,你也留下来照顾阿姨吧,刘星宇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这是冀扬的一个小“心机”。
他故意不在一开始就安排柳青栾留下来,他知道柳青栾一定拒绝。当世道将乱不乱、看似太平时,每一次任务其实都是危险重重,冀扬最不愿意看到柳青栾涉险,尤其是柳青栾为他涉险。
柳青栾为他做过的事,他全都压在心底。如今,为着最后一颗魄珠,就连善良慈祥的柳妈都被牵连进来了,冀扬非常愧疚。
他很了解柳青栾的性格,所以他拐着弯儿来达到他的目的。
果然,柳青栾被这种“攻势”打动了,回拍了冀扬的胳膊:“你和大家也要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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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扬组队所去之处,正是魔鸦赖以生存的魔气之源。
两只魔鸦离开魔气弥散之地的时间有点儿长,已经怏怏如瘟鸡一般只能挺躺着出气了。身边每一位修行者都可以秒杀它们,它们更不敢轻举妄、表达任何不满。
再回到柳妈所住的那个片区,大家都乔装了一番。
童馨儿先前已经仔细查过了,这附近没有其它魔族或者灵界邪道活动,大概因为是白天,全都蛰伏起来了。
片区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说,尤其分布着许多民居建筑,挨个排查很需要些功夫。一共六人,两两成组,分头行动。
难得见到女同胞的数量占了多数,根据抽签决定,姬鸢和苏青荷一组、童馨儿和知墨一组、冀扬则与向北分到了一起。
各自一番祝福打气,最终散开。
说到空气里飘散的魔毒,对于修行者的伤害远不如对凡人那么严重。
向北和童馨儿本身就是魔族,对于多种产自魔界的毒素天生就免疫。
至于冀扬等人,修行者拥用远高于凡人的自我净化能力,并且修为越高则净化力越高,此类魔毒属于慢性魔毒,既然慢,那么冀扬等人就有足够的时间达到自我抵抗和清除。
两只魔鸦,一只分给了童馨儿那组,一只由向北自己带着;姬鸢由于修为最高,无需魔鸦指南。
修行者所说的“魔气之源”和魔鸦描述的“魔气之源”存在出入。
修行者所说,是特指魔气的源头。
魔鸦描述,是魔气较为集中的地方。
魔气与鬼气一样,喜阴而惧阳。
在阳光普照的白天,魔气和山雾类似,它会自动收敛,即使魔族也很难感应得到。
两只魔鸦在这里生活的时间相对长一些,它们知道哪些地方在夜里会有相对浓郁的魔气;魔鸦记忆力不错,即使白天也能找出这些地方。
按照就近原则,魔鸦领着冀扬和向北先去了一幢宅院。
敲门无人应答,冀扬和向北对看一眼,使了个小法术将门后的顶门栓打开,两人轻松进到院子里。
花开富贵牡丹图,影壁好一派姹紫嫣红。
转过影壁,满眼花木葱郁,入脚却也是二尺来高的杂草。
抬头看去,屋瓦呈现凌乱之相,分明是一幢荒弃时间不短的房子。
这样的房子,为何不是从外面锁上,而是里面用顶门栓抵住院门呢?从这个现象来说,屋里应该住着人才是呀!
并且,冀扬敲门之前就看到院门口的春联带着半新,分明春节之时这里还曾热闹过。
再者,院门和影壁全都粉饰一新,这又是谁干的呢?
在院外不曾觉得,到了院心即有有感,有一股阴寒之气,似有冥界之苍凉、又有魔界之恶劣。
风吹过时,阴寒之气打着旋儿在晃动草木、惊弹发肤。
魔鸦恢复了一些气力,再一次张开了它的三只眼。
院子里存在魔气,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