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替那些情侣死的人吗?”既然有这样的规定,就该有这样的人吧?
米大夫浅浅苦笑,“有谁会为了违反族规的人,舍去自己的生命呢?”他略有所思,“不过……”他抬头看我。
“什么?”我往前倾了倾身问。米大夫看着达雅,“别看他,说呀!”
“如果有人肯站出来,这条族规也许就会被废除了。”他眼里闪着光,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跳下床,向帐篷外跑。达雅指着米大夫,怒不可遏,米大夫双手抓住达雅的手笑嘻嘻的说:“也许她就是真主派来废除族规的人,苦拉族从此不再有恩怨了,只有抱成一团的心。”
达雅愤恨的抽出手追了出来,“姑姑!”我听得出来,达雅很焦急、担忧。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在围着一圈人的行刑地,我需要喘口气,才能说出话来。后面达雅追来,“姑姑!别做傻事。”
我深深的吸着气,闭上眼睛享受自由的空气,然后睁开眼睛大喊着:“等等!”所有的人都转过来注视着我,他们手里握着准备砸向受刑人的石块。
空气好像也凝固了,我走到围在沙坑边上的行刑者面前,“又是你!你……”我抬起手阻止了他,看着被埋在沙坑里只露出头的乌力亚和胸部以上露出的离亚两个人。
我扭头盯着行刑者,“我来替……”
“姑姑!”达雅气吁吁的跑到我面前,抓住我。“姑姑!你别听那米老头胡说。”拉着我就走。
在另一面看热闹的木紫轩他们也都跑过来。“老大!你又起什么要蛾子呢?”木紫轩用手指点着我。
“快把她拉走!她要替埋在沙坑里的两个人死。”达雅焦急的叫着。
木紫轩大吃一惊,过来拉着我的胳膊,“你疯啦?”木梓清也过来架起我的另一只胳膊,拖着我走。
“放开我!”我挣扎着。
“说你与众不同,你还真与众不同啊!干嘛替别人送死?”木梓清数落着我。
“老大!我们再不和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弟,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吗?”木紫轩劝慰着我。看来还是亲姊弟妹,血还是浓于水的,我心里好高兴,木紫轩和木梓清还是顾及我的生死的。
我笑着看他们,“你们放开我!我有话说。”他们停下来,我转过身,“我来替他们死!”木紫轩和木梓清傻愣在那,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你们疼我,不想我死。可是如果我一条命能换来他们三条命,为何不换呢?”我向沙坑走去。
木紫轩颤抖着竭尽全力的叫出一声:“老大!”可是声音却很小,我知道他已经没力气叫了。木梓清张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发不出音来。
达雅迎过来,我乞求道:“帮我照顾我的弟、妹。”
“姑、……姑!”达雅没有抓住我。
凌厉峰想过来抓我却被那些要行刑的黑人拦住了。
我又站在已照数面的行刑黑人面前,我很坚定的说:“我来替他们死。”
他很惊诧的望着我,“你想好啦?”
我点头,“想好了。”埋在沙坑里的两个人叫喊着,不让行刑人同意我代替他们死。“放了他们
!我来替他们。”我微笑的望了望沙坑里的离亚和乌力亚,对行刑人说。
缓过神来的木紫轩和木梓清冲过来,大喊着:“你给我回来!”可是他们和凌厉峰一样被黑人拦住了。
我回头冲他们笑着,却不知说什么。“你要知道,‘石刑’是最残酷的刑罚,要把你埋在沙坑里,只露出胸往上,然后用石块砸你,直到死为止,整个过程你会死得很痛苦。”我面前的黑人劝着我。“念你是一个外乡人不懂此地的规矩,就不与你计较,你快跟随你的朋友回去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挥了挥手,有人下到沙坑里挖被埋在沙坑里的两个人。天渐渐的黑了,火把亮了起来,被拉出沙坑的两个人扑到我脚下,我扶起他们,“你们要好好的活着。”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生命原来这么值钱,一条命换下了他们三条命。
我走下沙坑,冰冷的沙子扬来,一点一点的埋着我的身体,死神在一点一点的向我走来,因为我感到身体越来越冷。
抬起手臂遮挡扬向面部的飞沙,却瞥见衣袖上那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木梓清因为这朵牡丹花才要跟我换回羽绒服的吧?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件衣服留给她。达雅还真是心灵手巧,一朵牡丹让他绣得活灵活现。
冰冷的沙吸着我身体的热气,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僵,我无力的闭上眼睛。我听到木紫轩和木梓清的狂叫声,我强睁开眼,向沙坑上的人乞求道:“让我弟弟、妹妹离开。”
离亚和乌力亚跪在沙坑边哭泣着。听不到木紫轩和木梓清的哭喊、狂叫声了,我想他们是被拉走了。怎么可以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姐姐被人活活的用石头砸死呢?
身体虽然僵硬了,但还是能感觉到沙子埋到胸口了。他们该用石头砸我了,我的脸会被他们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吧!反正要死了,还在乎那些干嘛?我等待着死神把我接走,那样一切都了了。
眼皮越来越重,在我合上眼睛之前,看到远处翩翩飞来一骑,那马上的少年莞尔一笑,那张笑脸便印进我的心里了。
去往黄泉的路真是黑得可怕,怎么连个引路的小鬼都没有,就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条黑漆漆的路上走。我胡乱的在黑暗中撞着。
咦!前面有束光亮,光亮处站着一个人,没影子,看来跟我一样也是个刚死的鬼魂喽!搭个伴走吧,我向光亮处跑去,不是说鬼用飘的吗?我怎么还用两条腿着地跑呢?脚落到地上,‘咣’、‘咣’的响,还跟活着的时候一样,记得上初中时,每天放学回家,我刚进单元门,都不用踏上楼梯,母亲就知道我回来了,因为我的脚踩到地上实实成成的。
也许是我脚踏地的声音惊动了前面的人,站在光亮处的人转过头来,清瘦的面庞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犀利有神,一顶反毛的帽子戴在头顶,飘在胸前的胡须顺滑而有光泽。
“六爷!”我惊叫道。
六爷阴着脸怒火冲天的样子好吓人,我吓得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低着头,接受六爷的训斥。“怎么不说话?”我都死了还能说什么呢?“怎么可以如
此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我……”我抬起头,想跟六爷解释。
“你回到老边村的第一晚,我就跟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轻贱自己的生命。你也答应了我,为什么还找我来了?”说着六爷抹眼角的泪。
我一步跨到六爷面前,用手帮着他擦着脸上的泪,“您还记得我给您看的那张在老宅得到的地图吗?”六爷点头。“那是一张清入主中原前的墓葬图,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大清龙脉穴,传说中的宝藏。”六爷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吃惊,“这一切您早就知道?”我似有所误。“那您为什么不在我第一次回老边村时告诉我?”我满腹猜疑。
六爷叹气道:“福祸难测呀!当初我虽然算到你会在你生日前一天回到老边村,却怎么也算不出后面的事。在你生日那天看着木家老宅坍塌化成一片废墟,我就预感到要有什么不祥的事发生,没想到你却给我看木家失踪了近六十年的白骆驼皮地图。那半张白骆驼皮地图在你爷爷死后,木家的人就没再看到过,老宅也不知道被翻过多少遍了,所有关于白骆驼皮地图的一切近六十年没再被提起。可没想到的是,你生日那天,你却在老宅找到了那张失踪了近六十年的白骆驼皮地图!这太蹊跷了,不得不令我怀疑。我是木家唯一一个知道白骆驼地图和关于那些传说的人了,可是我总感到还有人知道白骆驼皮地图。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算到咯血而死也没能算出那场惊天的大阴谋,我不想木家的后代牵扯进去。”
“这半张白骆驼地图失踪了近六十年?”我惊讶的问六爷。
六爷点头道:“是呀!”
“我爷爷去世后,你们把老宅仔仔细细的都找过?”我思索着问。
“找过。”六爷捋了捋胡子说。
“可是,我进老宅只是这块伤疤的指引,我并不知道老宅里藏有白骆驼皮地图,而且是地图自己从梁上掉下来砸到我头上的。”如果按六爷说的,这地图失踪了近六十年了,那它的突然出现真的是太蹊跷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半张白骆驼皮地图还是没能离开木家。”六爷抬头望着我说:“秭华呀!虽然白骆驼皮地图在手,可是还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到达过传说中的大清龙脉穴。何况在大清衰败之际,皇帝也曾暗派木家的人按图索骥,却一无所获。我一直怀疑你爷爷的死与木家藏有白骆驼皮地图有关。”看来我对爷爷之死的猜疑和六爷的不谋而合。
“我一直以为你爷爷藏的那半张白骆驼皮地图,已经被人图谋走了。”突然六爷惊问我:“难道你是因为那半张白骆驼皮地图被人暗害?”
“不是!反正我的命也不长了,用我一条命换回三条命,不是很合适?”我给一头雾水的六爷,讲述着整个事件的经过,六爷仔细的听着,不时的皱皱眉,似在思考着什么。
讲完后我轻摇六爷的手,偷眼看着他。“唉!易丛飞可谓慧眼识英啊!选了你也是天注定的。”
“什么?”选我干什么?我瞪着两只眼问六爷。六爷用手拍拍我的左手臂,“好好的保护这块伤疤。看来易丛飞早就算出了木家的这场劫难,也找到了应对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