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和情义?”魏皇后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觉得皇家的人有真心和情义吗?你觉得七殿下对你就是真心?”
“皇家人或许会有真心,但这些真心一遇上权利和荣华富贵,就变的不堪一击。情意是假的,金银珠宝是真的,真心实意是虚的,权位利益才是看的到,抓的住的。所以,只要你乖乖的做这太子妃,本宫不仅可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魏皇后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似乎格外的响,而且眼神总是往屏风后面扫去。
夏傲雪一直安静的听着,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笑出了声:“哦?如果惜时真的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皇后娘娘岂不是没说话的分量了?”
“本宫掌管后宫半辈子,也是时候休息了。”
“敢问皇后娘娘甘心吗?”
魏皇后也笑了起来:“果然是个玲玲女子,总有几分过人之处。”
“皇后娘娘谬赞了。”
“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曾有半分喜欢过太子?”
“皇后娘娘前面还在和惜时说教,说皇室子弟没有真心和情义,此刻又问我对太子是否有半分喜欢,皇后岂不是自相矛盾,难道是服伺皇上累了才会颠三倒四的说话?”夏傲雪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魏皇后一向和凝贵妃还有太子不对路,今日为何一再的提到太子,还追问自己的对太子的感情。
“大胆!”桃花怒喝,“敢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还不快请罪!”
魏皇后伸手示意桃花闭嘴,“不管你怎么说,你回答我便是。”
“我对太子从未有过半分喜欢。”
“果真?”
“只有厌恶。”
魏皇后和夏傲雪两人对视一番,两人之间似乎在暗暗较劲,殿外有侍女匆匆进来在魏皇后耳边低语几句,魏皇后脸色渐渐变了,看着眼前不甘示弱的夏傲雪,那眉目间倒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倔强,这样一个女子可惜了不是自己的人。
“本宫累了,你跪安吧。”
夏傲雪走了没多远,雍兰殿里传出噼里啪啦的砸摔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太子将桌子上所有的茶具都摔到地上,一脚接着一脚踢飞脚下的凳子,仍觉不解气,又将挂着的帘布都扯了下来,“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贱人,她宁可要该死的残废也不嫁我!”
魏皇后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发狂的太子,犹自说着火上加油的话:“现在你看清楚了,司言对你的感情只有厌恶。你如今索性就是强娶过来,生米煮成熟饭后她总是会接受你的。”
一通脾气下来,太子的发冠也散开了,眼神发红,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狠命盯着殿外,随即走出了魏皇后的宫殿。
“娘娘,这法子管用吗?”桃花有些不明白。
魏皇后冷哼一声,自然管用,中书府被七殿下和夏傲雪前天晚上这么一搅和,实力大
减,她今日把夏傲雪叫过来之前,让太子早早藏在屏风后,故意引出那些话,说给太子听。
魏皇后早已派人打探清楚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也得知了太子对夏傲雪强烈的想要得到她,经过今日这事,太子性情只会更加暴戾,说不定真的会直接强娶了夏傲雪,这样一来自己儿子定然不用娶这女子了,加上她又不能嫁给心仪的七殿下,就此伤心过一生,多好。
太子自然是急匆匆的往惠帝寝殿去了,却不曾想被徐公公拦在了外面,说惠帝身子不适,若不紧急军情,就不要打扰了。
太子跪在外面,大声说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将惜时赐婚给儿臣!”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将惜时赐婚给儿臣!”
可里面却没任何声音传出,之前因为太子恳请赐婚被惠帝拒绝,父子俩已经起了激烈的争执,如今看到太子再次为了夏傲雪,罔顾惠帝的身子又提起这件事,就是徐公公都觉得异常恼怒。
太子就这样一直跪着,良久之后,里面传出了叫唤声,“小徐子。”徐公公急忙走了进去。
片刻后,徐公公却是面色古怪的拿了圣旨出来,大声念道:“太子宣承恩自任储君起,罔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恶乱,难出诸口,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酒色极於沈荒,现废除太子储君之位,即刻往宗庙思过,无诏不得出宗庙。”
太子面无表情的听着徐公公大声念诏书,似乎对这个诏书一点也不意外,他随即站起来说道:“父皇,您早就想废了我,立十一弟了吧,这刚好找到借口,儿臣还要多谢父皇成全!”太子说完大步的离开了。
徐公公看着手里的另一份诏书,心里不由感叹道,皇上到底还是对梦妃念念不忘,太子不过是想要一个侧妃,惠帝却如何也不肯给,甚至不惜废了储君之位,而这七殿下前几日也上折子恳请皇上将丞相府三小姐北惜时赐给他做正妃,当时惠帝压着折子不批,却没想到今日就直接给了赐婚的诏书。
短短的一天之间,大都风云突变,太子因为惹怒惠帝,被废除储君被贬至宗庙,七殿下赐婚,十一殿下回大都后即刻担任监国之责,九殿下协助,惠帝借口天沐寺年代久远需要修缮,将五殿下宣承云打发去了监管修缮一事。
这一来,太子一党都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心有惶恐,谁都没想到本以为中书府和十一殿下会就此失势,却没想到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一下子将太子党陷入如此困境。众人全都在翘首等着十一殿下回大都,重新洗牌划分势力。
宣承希和夏傲雪却是难得的悠闲,宣承希得偿所愿,心情也好了不少。
“太子这一出事,北丞相肯定急了,北安容更是整日以泪洗面。”绿波在旁边笑着说,“看她还怎么得意。”
夏傲雪却是不以为然,她心里早就想好怎么对付北安容了,只等接下来一步一步将她逼入绝境,然后被自己
最心爱的女人逼死,这样的滋味,怎么也要让她品味一番才好。
宣承希看着自己的女人眼中闪过算计的亮光,他不由失笑道:“看你那模样,似乎是志在必得了。放心,你要的人我也早已准备好了。”
“对了,明日十一殿下就要到大都了,司南让霍青藤带的一味药也马上就可以拿到了,可别辜负了我们千辛万苦配置的药呢。”
宣承希却忽然伤心的模样,故意说道:“哎,情敌就要回来了,真不想你们见面。”
夏傲雪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七哥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第二日下午,十一殿下宣承玮就回到了大都,却被要求先去天沐寺进香,以洗涤身上的杀戮和鲜血。而夏傲雪一早就去了天沐寺,根本没想到会和宣承玮在天沐寺相遇。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除了对视外,宣承玮也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个沉默。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宣承玮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要把眼前的女子深深刻画在自己的心里和脑海里才够,有千言万语要告诉她,最后却只是简单的问了句:“惜时,你过得还好吗?”
夏傲雪略一施礼:“多谢十一殿下关心,我很好。”她已经是宣承希的女人,要彻底斩断十一殿下对自己的感情,就必须要绝情。
“若没其他吩咐,夏惜时先行告退。”夏傲雪正欲抬腿要走时,白色披风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夏傲雪的胳膊,不满道:“惜时姑娘,你为何要对殿下这般冷淡?”
夏傲雪转过身,发现是宣承玮身边的贴身侍卫马河西,她轻轻拍掉他的手:“只是不待见的庶女,自然要对殿下恭恭敬敬的,有何不妥?”
夏傲雪背对着宣承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她却感觉到了他的那些化不开的悲伤和绝望。
马河西此刻顾不上尊卑礼仪,伸手一撕,翻开宣承玮的外衣,又把宣承玮的前襟撕开,小麦肤色的胸膛前,一条粗约两指宽的刀疤,从锁骨处一直延伸到了下腹。
马河西指着那刀疤说:“就是为了立战功,要赏赐,十一殿下疯了一样的只身前往塔木克大军,以身诱饵,若不是我后面拼死救下殿下,只怕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剩殿下的牌位了。”
夏傲雪愣愣的看着那道刀疤,有些狰狞,他拼死立战功,就是想要一个赐婚的赏赐,若他不是爱极了我,又怎会如此不顾性命?雪轻轻落下,一点一点的消融,夏傲雪遥望中,心里有一丝一丝的疼惜。
马河西继续说道:“殿下除了行军布阵,便是日夜遥望大都的方向思念你。虽然他不曾和我说过什么,但就是傻子都看的出来,殿下对你情深几许。你怎么就忍心这样对他?”
夏傲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只剩沉默。
宣承玮理了理衣服,上前拉住夏傲雪的手,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管怎么样,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