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不甘心,所以才犹豫啊!”她皱着眉头,说话的音量又降低了一点点,“我大学毕业就跟了他,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也不指望能有多富贵的日子,就想着能跟他过一辈子……我自认这个我这个做妻子的没有哪一点对不住他,孝顺公婆,教育孩子,该挣的钱一分也不少,可他偏偏怎么就这么犯浑呢?”
她说这话更像是讲给她自己听,看她眼神里的迷茫,我明白,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我耸耸肩,轻声道:“谁知道呢?既然你都能察觉到,估计他变心有一阵子了吧!”
她点点头,没有吭声。
“姐,你知道你爱人跟小三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试探着问道。
她很用力地摇摇头。
“也许他只是随便玩玩,但也有动真心的可能,这样危险就大了!”我故意加重语气。
我的话似乎戳中了她的痛处,只见她目光一滞,有些结巴地问道:“什,什么危险?”
“和我一样,被离婚啊!”我笑了笑,“主动知道真相总比被突然踢出局要更好受些!”
听到这话,她沉默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姐,你也说过,你爱人是很精明的一个人!一旦他动了离婚的念头,就很可能背着你转移财产,到时候你再慌着找证据起诉离婚,就来不及了!毕竟你还有两个在读书的孩子呢!怎么也该为他们留点儿东西吧!”
“可是他对孩子很好的!”虽然有些底气不足,可她仍然试图为自己的丈夫争辩。
“那只是现在,对吧!”我不紧不慢地反驳,“谁会知道他变了心之后会成什么样子呢?如果小三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两个孩子,你就能保证他不会有任何偏袒?姐,我不是想怂恿你什么,只是劝你最好防患于未然,把该拿到的证据拿到手,同样你可以选择隐忍,一旦发现苗头不对,这些证据就是给你和你孩子争取最大利益的武器啊!”
我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有了效果,她轻抿嘴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慢慢摸出手机,倒腾了几下后递到我手上。
“这是我老公的微信号头像!”
我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张风景图,海边的夕阳剪影,看上去还挺美的,并没什么太特别。
“以前的头像是公司的logo,四年都没换过,上个月突然换的!”她很有耐心地解释着,随即又掏出一个手机,放到我面前,“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就花了些功夫,在网络上搜到原图,完整的图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手指戳了戳另外一个手机屏,我顺势望去,不觉愣住了。
原来那张头像只是原图的上半部分,而下半部分是在沙滩上牵着的两只手。
“那你有看过他微信吗?有没有谁跟他是情侣头像?”我好奇地问道。
她苦笑着摇摇头:“我们俩是同行业,不同公司!当初早就说好不看对方的微信qq,以免有打探商业机密的嫌疑!这项规矩实施了好几年,我也不能说破就破,否则他一样会起疑心!再说他在家里也从来都是手机不离身,我也没机会偷看!”
“除了这个,还有其它判定出轨的行为吗?”
“有!”她很肯定地点点头,“最近我老是刷到他发朋友圈,就是显示他有更新动态,可翻进他微信里,却什么都没有……我怀疑他做了设置,只对某一个人显示可见!因为我试过亲戚朋友的手机,都看不到他发的动态!”
显然,这个女人很聪明,能从这些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事情里发现蛛丝马迹,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会儿肖一凡也是有很反常的举动,我却没有放在心上,活该被虐得那么惨。
“我和他结婚快二十年,他每分钟吸气多少次我都知道!所以我敢肯定,他在外面有人了!”她像是怕我不相信,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他是做工程的,经常出差,我跟他又不在一家公司,也没办法捕捉他的行踪……所以,小易,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觉兴奋起来。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我笑着拍了拍胸口。
她又从包里掏出两张名片,叠好后递到我手上。
“我叫方茹,你就叫我方姐好了!”
第一张名片是她的,原来方茹是阳城一家装修公司的财务总监,难怪说话这么严谨有条理。
而当我翻到下一张名片时,心跳像是漏了半拍,骤然紧了紧。
顾宇,瑞发装饰营销经理。
原来世上真有那么多的巧合,竟然连这种好事都给我撞上了,说不定能趁这次机会,好好了解这家公司。
“我老公主要负责大型商场装修的监工和收款,所以工作很忙,经常在省内到外跑!我之所以出那么高的价格,也是考虑到你们跟踪他的话会很辛苦!当然,如果差旅费什么的超出预算,我还可以额外再增加费用!”
“方姐,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冲她笑了笑,“现在能把我们项总叫上来吗?”
“当然!当然!”
……
气氛一下轻松起来,很快方茹就跟项天琦签下合同,并当场用手机转账两万,随后便开始详细给我们讲起顾宇的一些情况,比如出差周期,经常去哪个地方等等。
项天琦拿出笔记本电脑,飞快地记录着,并不时提出专业的问题,而我的思路却完全围绕在瑞发装饰这家公司上。
从方茹嘴里,我得知顾宇和他们公司的老总袁秋凯关系很好,据说瑞发装饰能做到今天这么大,顾宇功不可没,所以公司除了袁秋凯夫妇外,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
像他们这样的工作性质,难免会捞点儿油水什么的,袁秋凯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顾宇也很聪明,就偷偷摸摸拿着小钱,总之也一直是相安无事。
而这一部分钱有多有少,方茹无法确定具体数额,也就是说,她并不清楚顾宇每年到底能挣多少钱,如果有所隐瞒,这些钱的流向如何,她一无所知。
虽然她的工资只有顾宇的一半,可数目也相当可观,所以之前也一直没有留意过这方面,只是最近才格外关注,惊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掌控住顾宇的经济大权,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钻了空子。
了解完具体情况,项天琦又要了份顾宇的身份证复印件,在临道别前,方茹一再强调顾宇人很狡猾,千万别被他看出破绽什么的,而项天琦也一再保证不会出问题,最终今天的谈判算是皆大欢喜,送走了方茹,我和项天琦都不约而同地长松口气。
“易姐,你简直就是天生做这行的材料啊!”项天琦转头望向我,毫不客气地说着赞美的话。
“别夸,没准儿下次就垮了!”我笑着摇摇头。
“待会儿有事没?要不我们现在去吃烤肉?”项天琦看了看手表。
正愁晚饭没着落呢,我自然点头答应,刚才咖啡厅旁边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韩国自助烤肉店,于是我俩便兴冲冲地走了进去。
或许是接到大单导致太过兴奋,项天琦竟然就着烤肉喝了十几瓶啤酒,毫无疑问,他喝醉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醉酒后的项天琦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显得十分阴郁,就呆呆地坐在原位,不停地倒酒喝酒。
“项天琦,别喝了!”我有些怕了,伸手夺过他的酒杯。
他怔怔地看着我,却并没有发火,只是突然笑了笑,喃喃地说道:“喂,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
然后,不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妈妈当年是所名牌大学的系花,成绩也在系里排前三,可为了爱人,放弃了大好前程,甘愿相夫教子,做起他爸爸背后的女人。
后来他老爸生意越做越大,于是就不安份起来,偷偷在外面包养小三,他妈妈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小三挺着大肚子登堂入室,叫嚣着让她滚蛋。
那天刚好是高考前一个星期,项天琦也在家里。
那小三骂得很难听,还夹杂着很多下流的词汇,那时候他多少懂得些,听得也是面红耳赤,因为害怕,他没敢下楼,就躲在房间里。
当一切重归寂静时,他才悄悄下去,客厅里已是一片狼藉,他妈妈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泪痕未干。
“去,儿子,给妈买袋冰糖回来!我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以为没事了,于是拿着钱高高兴兴出去了。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双脚悬空,吊死在厨房里的妈妈。
他爸没受丝毫影响,还没过百天就迫不及待地把那小三娶进了门。
那年高考他没有参加,等到他妈丧期一满就搬了出来,然后一直等到十八岁,找了个律师讨要母亲的遗产。
他爸自然很不爽这个儿子,撕扯了很久才给了五十万,可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