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静极了,花园桥附近的板式小高层,连带有山有水的社区,陈尘宁他家住的一二层,自己家的天井小复式,连带一层窗外的小花园也是自己家的,陈尘宁想种点花生土豆什么的被他爸强权给否了,还是很俗的弄了点花花草草。
然而现在,陈尘宁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暗暗的庭院,家门在背后被贴上了封条,自己也老妈都被限制消费。
陈尘宁点了根烟,妈的,好久不抽了;身边的江小白,太上头。
陈尘宁眯着眼睛看天空,星星还真多,凌晨一点。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过?记得上次看星空还是跟那艾文一起,那天晚上她的头发很香。
思念掐不灭,于是陈尘宁也扫了辆小黄车,一骑绝尘。
艾文的房子在学院路,陈尘宁一路弯弯绕绕,骑车骑了很久,在陈尘宁的印象里,这个东北的女孩永远是瘦瘦的,直直的过肩的头发,水汪汪的眼睛对你眨呀眨。前几个月从朋友圈看到艾文好像幸福的宣布要结婚了,对方是谁倒是没说。陈尘宁点了个赞。
随后有人评论,“陈尘宁你丫还不去抢亲,媳妇就要改嫁啦。”
陈尘宁回了那厮一记铁拳,那家伙又贴了一坨大便。这坨屎叫张海涛,大学住陈尘宁下铺,现在在某研究所,屎哥经常带了个妞儿,长的有点蹉跎。
陈尘宁按响了艾文家的门铃,然后把头靠在墙上,晕的有点转,艾文的家他很熟,当初是他帮她一点一点收拾东西,搬到这里来的。她家还有他的袜子内裤剃须刀没拿走,不知道她扔了没有,一直搁抽屉里的她家钥匙,在一个下大雨的下午,陈尘宁叫了快递还给她。
门开了,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艾文出现在门口,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吹干。
“谁呀?”艾文探着头左右看着问。“尘宁,是你吗?尘宁!”
静默了几十秒,陈尘宁听见艾文回了房间,门前的声控灯暗下来,才从电梯间的阴影里走出来,默默的从楼梯间走下去,一层一层,脚下有点空,可能是喝了点酒,不小心坐在了台阶上。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艾文打进来的。不敢接,陈尘宁把脸埋进手掌里。
恍惚之间,
她还是他的小姑娘。
他爱她。
脚崴的有点疼,疼就疼,社畜不配这么怜惜自己,明白吗?
这时候,黄姐微信,“明天8:45,公司楼下碰一下。”
陈尘宁站起身,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八月的北京清晨,日头初上,燥热伊始,陈尘宁公交车加共享单车赶到公司楼底下那家星巴克。
黄姐娉娉婷婷的坐在窗边,面前两杯咖啡和帕尼尼,陈尘宁一眼就看出来黄姐给自己点的拿铁加一个浓缩,理赔部总经理姓黄,单名蓉,全公司的人,上到总经理下到小前台全部喊“黄姐”,几乎让人忘了她真正的名字,黄姐四十来岁,保养到位,一张脸吹弹可破,皮肤略黑,中财保险系学姐,据说当年人称黑美人,且是专业过硬的硬核美人。
“你昨天去哪儿了?”黄姐把咖啡早餐推到陈尘宁面前,“晚上微信电话你都不回。”
“去艾文家了。“
“上床了?”
陈尘宁没说话。
“没品!一会儿跟我回趟公司办你的社保手续,和签离职协议。”
“不想回。”
“HR那边你得自己签字。”
也就一个月没有回来,公司楼下新添了自动售卖机。陈尘宁晃到门口的售卖机,扫码给钱,又踹了两脚,买到了一包口香糖。
时间还早,缩进黄姐的办公室里躲起来。陈尘宁往外望去,自己之前的工位还是空的。一时间恍惚,似乎看见外面自己还在公司的过去日子里:- '黄姐出来打卡,嘀嘀两声,陈尘宁知道黄姐联自己卡一起打了,他的工卡从来都不带走,黄姐每天早晨都会帮他刷,所以每月的考勤表上他的上下班时间和黄姐的完全一样,谁也不会多说……’
黄姐这时候从门口进来,陈尘宁也收回了回忆,黄姐拉严办公室玻璃墙的百叶窗帘,陈尘宁抬头,与黄姐的眼神有了交汇,黄姐立即移开目光。
“这里是HR给你的文件,签一下。”黄姐递过来。
陈尘宁看都不看,刷刷签好。
“你不看看补偿金额?N+4,知道这一个月我帮你争取吵了多少次么?”
“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缺钱了?”
“缺啊。”陈尘宁揉着自己的手指关节,“我还缺心眼。”
“你这死孩子!”
“没事我走了。”陈尘宁抓起文件袋。
这时,有人敲门,敲门也是意思意思,没等黄姐回答,门已经被推开,王兴。
“黄姐,西山佳墅火灾那个赔案,找你说说?”王兴一看,“哎我去,你来啦。”
“看见了不叫哥。”
“哎,哎,社会我尘宁哥。”王兴贱兮兮的蹭进屋里。
“西山火灾还没结案么?”陈尘宁问,“我在的时候不就结了么”
王兴蹭过来,看一眼黄蓉“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儿呢,审计这阵子都在查这个案子,啊我以为你知道呢,要不你怎么走的……”
黄蓉一个眼神,王兴立即噤声了。
“你们这是让老子扛了多大一个雷啊?”陈尘宁对黄蓉说。
“尘宁,我回头给你解释,你要相信我是为了你好。”黄蓉说。
陈尘宁一把拿过文件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电梯间等电梯,手机上有微信进来,“尘宁,昨天你来过我这了,我闻到了。”
艾文。